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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宫的马车上,司以琝脸色始终是难看。
冷雨陪在一旁满目担忧,“您先别急,陛下这般做必然有陛下的道理的,而且您如今怀着孩子,简御医说您不能激动。”
司以琝看向了他,眸子中有着极深的凄苦,“你不懂!你不懂!”
他并不知道他腹中的孩子不是李浮的,也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会是那人!
若是他知晓,会比他更加的着急!
冷雨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着急的主子,他心中的疑虑又积多了几分,轻声劝慰:“家主是您的妻主,陛下这般也许是为了您好,家主和庄秀不一样,庄秀便是如今尚未有官职,但是她是庄家的继承人,入朝为官是早晚的事情,便是步入朝,她也有能力护佑大皇子一辈子,可是家主却不一样,虽然家主成了雪家主的义女,但是将来雪家不管如何都不可能由她继承,而李家也早便落败,家主若是要护佑您,那便只有一条路,入朝为官,而家主却是江湖人士出身,走武路便是首要选择,陛下让家主去西南大营,该是根据家主的情况而定的。”顿了顿,随后又道:“您为何这般抗拒陛下的圣旨?可是担心家主?西南大营虽然是军营,但是却也无需上阵杀敌的。”
三皇子这般着急这般担忧,可是担心将来李羔上阵杀敌会出事?
是吗?
冷雨真的无法确定,而事实上,从这一次回到京城,这一件一件的事情,他都无法真正彻底地弄清楚。
司以琝心头一惊,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收在了宽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既然进了军营,既然当了武官,哪有可能永远不上战场的?9有妻主虽然不是真正的雪家人,可是也算是半个雪家人,也是上了族谱的!母皇却让她入朝为官,那不就是违抗先帝的旨意?便是母皇不在乎,可是其他人呢?那些朝臣那些御史呢?她们岂会这般作罢?母皇这不是在帮妻主,而是将妻主至于风口浪尖之上!甚至……甚至还会连累到了皇姐!”
差一点,他便露了破绽了!
他一定要更加的谨慎,一定要!
而这般一番解释,却也让他惊觉这件事或许会牵连到了司予述。
是啊。
若是那些人利用这件事打击皇姐,那该怎么办?
连他都想到了会有这般结果,母亲怎么会想不到?
母皇,你为何要这般做?为何?
“冷雨……”司以琝拉住了冷雨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握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一般,“为何母皇要这般做?真的是为了我的将来,真的是在为我着想吗?冷雨……连我都想到可能会连累到皇姐,母皇怎么会想不到?冷雨……母皇是不是……”
他的话无法说下去。
因为他害怕一说出口便成了真的。
“主子……”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司以琝不等冷雨说完便自己喃喃自语道,“母皇让你回到我身边,那便是代表母皇心里还是记挂着我的!母皇是生气,可是她不会这般对待我的!一定是我多想了!一定是!”
冷雨心头极为的难受,握着他的手安抚道:“三皇子是陛下的亲儿子,是主子和陛下的亲儿子,陛下自然是记挂着您的,您先不要担心,陛下也是人,难免有些事情想不到的,说不定这一次陛下只是一心一意为了您好,反而是忽略了那些事情!”
“你说得对……”司以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母皇先前那般震怒,许是想不到这般全面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眼前的冷雨,“冷雨,对不起……这一次我因为我的任性差一点便让你丢了性命c在你没事!”
冷雨垂下了眼帘,“三皇子莫要这般说,当年奴侍蒙皇贵君大恩,您是皇贵君的儿子,那也便是奴侍的主子!”
他无法坦然接受三皇子的道歉,不仅是因为主仆之别,更因为……他心里隐瞒着一个秘密。
陛下让他回到三皇子身边,除了继续保护他之外,还有便是,监视李浮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言明若是李浮有任何不妥的异动,可以先斩后奏。
可是……
如今,便是他也无法肯定陛下这般旨意究竟是为何?
若不是记挂着主子,如何会让他保护主子?可若是记挂,为何要下这般旨意?
难道李浮有什么问题?
可若是真的有问题,陛下为何让三皇子下嫁?为何还要给予她官职?而且,李浮是主子腹中孩子的母亲啊,陛下无论如何都不该下了这般可以先斩后奏的旨意……
冷雨心绪乱的厉害。
陛下,终究是打不破那帝王无情的定律?
皇贵君若是还在,见到了这般事情,想来也会是伤心欲绝吧?
司以琝没有注意到冷雨的异常,对于他的话,他也只是苦笑,冷雨平安回来之后,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进宫谢母皇,可是每一次都在最后打住了,甚至有一次已经走出到了门口还是返回来。
他真的怕看见她失望的眼神,真的怕听见她冷漠的声音。
母皇,你是不会这般对待儿臣的对不对?
便是你生气便是你失望,也不会这般对待儿臣的是吗?
司以琝是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情进宫的,在见到了水墨笑之后,二话不说便跪下来哀求,而理由便是先前他跟冷雨说讲的那些。
水墨笑也是方才得到了这个消息,可是还未想到该如何反应,司以琝便进宫来了,他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心里叹息不已,“起来再说话。”
“父后,儿臣……”
“琝儿!”水墨笑声音多了一抹严厉,“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了,这件事虽然急,但是却也不能这般乱了方寸什么也不顾的!”
司以琝只能先起身。
水墨笑扶着他到一旁坐下,“这件事父后也是方才听说,至于如何处理,父后也未曾想到法子,但是琝儿,你可不能不管不顾地去找你母皇。”
司以琝点点头,“儿臣知道……”
“若是没有先帝对雪家的那道旨意,这件事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情。”水墨笑继续道:“父后知道你担心将来,只是,李浮毕竟是女子,也是你的妻主,她总不能一辈子躲在三皇子府内让你养活吧?”
“我不在乎她一辈子一事无成,我也不在乎这般养活她一辈子8后,儿臣求你,让母皇收回成命吧!”司以琝如今已经找不到其他可以说服别人的借口,“父后,儿臣不想失去她……”
水墨笑蹙起了眉头,“琝儿,便是你不在乎,但是李浮也不在乎吗?她是一个女子!”
“那便换一个地方,只要不去西南大营,其他地方都可以!”司以琝脸色难看地道。
水墨笑沉思会儿,“你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你皇姐?”
“父后,儿臣虽从未涉足过政事,但是儿臣却还是听说过,皇女染指军权这只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到了最后……便是母皇也可能起疑心……”司以琝咬着牙道,“父后,儿臣不是不信母皇,可是……母皇她毕竟是皇帝!”
水墨笑眼中闪过了一抹讶然,司以琝在他的心中虽然比小时候懂事多了,但是他却还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懂这些。
“父后,便是母皇当年在没登基之前也未曾染指过军权!”司以琝继续道,“更何况,如今皇姐未必便是母皇心中属意的那个人!母皇这般做……是要将皇姐推上风浪口啊!”
“琝儿……”水墨笑迟疑会儿,“你的担忧虽然有道理,但是却也过了。”
司以琝愣着。
水墨笑正色道:“李浮虽然是去西南大营,但是她不过是在乐王手下当副手,而且,军需官并不掌兵权,也没有权利参与西南大营的运作,虽然军需官是负责西南大营的军需调配,但是,这些调配也不是单独运作的,上面还有兵部的监督。”
“可是如今西南主将是谢家的谢净纹将军。”司以琝继续道,“谢家二秀的嫡女是皇姐的伴读!”
水墨笑微笑道:“琝儿你虽然懂事了不少,但是有些事情你还是没有看透。”沉吟会儿,继续道:“没错,谢研是你皇姐的伴读,但是,这未必便代表谢家会站在你皇姐这边,谢研给你皇姐当伴读也不是一天两的事情了,若是你母皇真的如你所说的有这个忧虑,当年便不会做出这个决定,谢家的人精的很,不会这般轻易便选择靠边的。”
“可是……”
“三皇子。”水墨笑敛去了笑容,神色转为了肃然,称呼也改了,“本宫知道你担心四皇女,但是,这些事情你不该过多的插手,否则对你对四皇女都没有好处!四皇女是皇女,这个身份便注定了她永远也逃避不了这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也必须由她自己来面对!”
司以琝愣了下来,好半晌方才喃喃道:“便真的没有办法吗?”
“正如你所说的,你母皇是皇帝,便是她再疼爱你皇姐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你皇姐染指军权的。”水墨笑缓下了语气,“所以这道旨意,很大程度只是你母皇希望你能够有一个称得起门面的妻主罢了,当初你母皇让乐王去西南大营负责军需,便也是抱着同样的道理,若是这个位置会影响大局,你觉得你母皇会让乐王这个先帝皇女去吗?若是父后没有猜错,让李浮去西南大营不过是一个过渡罢了,待积累下了资历,你母皇会做另外的安排的,琝儿,虽然你是皇子,有皇家的庇护,但是,作为一个正夫,你最终的庇护还是你的妻主。”
司以琝无法被说服,因为他担心的不仅仅是司予述会不会被这件事连累,更担心的是李浮,便是这个职位并不重要,可是那里毕竟是军营,关系到京城安危的军营,若是她真的心怀不轨,那后果不堪设想,“父后……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父后……儿臣求你……便替儿臣劝劝母皇,哪里都好,只要不去西南大营,儿臣什么意见都没有!儿臣明白母皇的苦心,但是儿臣真的不能让她去西南大营8后……她的武艺很好,父后,你求母皇让她去武学院如何?去武学院当教官,或者……去顺天府城防军了?”
水墨笑心里渐渐地生出了疑惑,“琝儿,为何你这般不想李浮去西南大营?”
“儿臣不想将来听到她战死沙场的消息!”司以琝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水墨笑无法释疑,可是除了这个他还真的想不到任何可能的理由。
“父后……”司以琝再一次起身跪下,“儿臣求你了!儿臣求你了——”
“你这是干什么!?”水墨笑起身要扶起他,只是司以琝却坚决不起身,甚至说若是他不答应他便一直跪下去,水墨笑愕然,却也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点头,“你先起来,父后答应你便是了!”
司以琝双眸蓄满了泪水,只是却一直忍着没有落下,“儿臣谢父后……”
水墨笑叹息道:“你的脸色不好,父后让简御医过来给你诊诊脉吧。”
“儿臣没事……”
“这里是朝和殿,父后说了算。”水墨笑打断了他的拒绝,随后召来了宫侍吩咐去请简御医。
司以琝没有再说什么,如今,父后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不敢去找母皇,他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猜疑说出更加的伤害母皇的话……
便在司以琝进宫之后没多久,身在南苑当中的蒙斯醉也得知了这个消息,而在听见了这个消息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得狰狞却苍白。
手边的茶杯被狠狠地攥在手中然后摔倒了地上。
蒙斯醉身子因为内心的愤怒而轻轻颤抖着。
他甚至忘了司以佑仍旧在身边。
什么三代不能为官,什么先帝的旨意,全都是谎言,全都是!
司慕涵,你便这般的迫不及待吗?!
司以佑看着这般的父亲,眼中的愁苦更深,他是不是做错了?瞒着昀儿的事情,他是不是做错了?!“父君……”
看着脸色难看的父亲,心里有股冲动想将一切都说出来。
他想告诉父君,母皇只是替昀儿担下了所有的罪责,只是不想让他伤心,母皇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无情。
蒙斯醉听了叫唤方才想起旁边还坐着儿子,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痛苦以及愤怒,“父君没事!”
“父君……”司以佑红了眼睛,“其实……”
“父君真的没事!”蒙斯醉打断了儿子的话,“你放心,父君不会这般容易便垮下来的,父君还要帮父君的佑儿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女子,还要帮昀儿活下去8君不会倒下的!”
“父君……”
蒙斯醉站起身来,他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这样的模样,“父君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
司以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呆呆地坐着,眼泪从眼眶当中滑落,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二皇子。”一旁的忆古没有随主子离开,而是看着司以佑,轻声道:“主子心里也是苦,二皇子你莫要……”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主子这些日子是变了很多,甚至变得有些不像当日的主子。
可是这一切都是主子不得不改变的,主子他也是迫不得已,他被逼上了绝路了。
他知道主子从不希望自己这般改变被二皇子看见,他希望自己在二皇子心中始终是那个善良慈爱的好父亲。
司以佑抬起头看着忆古,眼中含着泪,“我明白,我明白的……”
可是他真的无法平静接受眼前所发生的这些改变,真的无法接受!
他该如何做?
该如何做?
忆古闻言心头一酸。
……
李浮直接拿着圣旨去找了雪砚。
而雪砚对此也是忧虑不已,不过因为她并不知道李腹中的孩子不是李浮的,也不知道李竿宗哲景遥的关系,所以她担心的只是四皇女和雪家会因为这件事而经受什么样的攻击。
此外,最让雪砚百思不得其所的便是永熙帝这般举动的用意。
若是是在为四皇女铺路,雪砚并不认同,正如司以琝所说的,这般举动只会将四皇女推到了风浪口,可若是要对付四皇女,雪砚也觉得不太可能,上一次她进宫,虽然是为了三皇子的事情,但是永熙帝能够为三皇子做出这般的筹谋那便是她心里还是记挂着全宸皇贵君的孩子,而且,雪砚看得出来,永熙帝对司以琝的关心慈爱之心还是很真切很浓厚。
所以雪砚相信,短时间内,雪暖汐的孩子在永熙帝的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不过也是因为这般的不确定,让雪砚更是不安。
李浮最终没能从雪砚那里得到什么实际性的建议。
雪砚的态度是静观其变。
待李浮离开之后,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雪倾开口,“大姐,我们真的什么也不做呢?”
“嗯。”雪砚点头,“我们如今是什么都不能做!若是我没有猜错,接下来,雪家会迎来一轮抨击,朝中的那些御史不会轻易地揭过这件事的。”
雪倾鹏了眉头,“陛下这是要做什么?若说是疼爱三皇子,可是这般行为只会给三皇子甚至四皇女带来麻烦,若说不疼爱……却也不像!三皇子的这件事……若是陛下不疼爱三皇子,此时李浮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雪砚沉吟半晌,“先静观其变吧。”
雪倾看着眼前眉宇间弥漫着疲惫之色的长姐,眸子蒙上了愧色,“大姐,都是我无能,若不是我没有照顾好三皇子,让他跑了出去,如今这些事情便不会发生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汐儿,更对不起雪家9有凝儿……”
她雪倾这一辈子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之事,可是她的女儿却毁了一个男子的一辈子!
那还是二皇子!
“好了。”雪砚道,“如今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知道你也是尽了心力,三皇子……他的性子像极了当年的汐儿,好在这件事也得到了完满的解决,李浮此人虽然不是出自名门,但是品性也是不错,而且对三皇子也是真心,至于凝儿,你也不要过于的苛责她了,当日她的行为虽然过了,但是,却也是全心为了雪家为了四皇女好,若是当日她没有发觉三皇女的阴谋,那今日的场面怕是更加的不堪设想了!”
雪倾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李肛到了三皇子府,但是却得知了司以琝进了宫的消息,心下大惊,她担心司以琝会因为冲动而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如今他怀着孩子。
这些日子御医说了,他需要安心静养。
李浮当即便进了宫,只是方才到了宫门前,便被冷雾给拦住了,而冷雾似乎早便等候在哪里。
“冷总管。”李浮点头道。
冷雾回了一礼,“李秀,陛下有请。”
李浮心中掀起了惊浪,但是面上却是平静,“不知陛下召见李浮所为何事?”
“李秀到了便知道了。”冷雾没有明言。
李浮再也没有问,安静地跟着冷雾前往交泰殿,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只有司慕涵一人。
李浮屏气下跪行礼,“李耕过陛下。”
司慕涵从桌案上的折子中抬起了视线,神色沉静威严,语气很平淡,但是却带着一股威压,“琝儿进宫了你可知晓?”
李浮没有得到平身的话便一直跪着,“李浮知晓,草民进宫便是来接三……琝儿回府。”
“草民?”司慕涵似笑非笑地道,“若是撇开了君臣之礼,以你如今的身份该称朕一声母亲。”
“草民不敢。”李浮低头道。
“不敢?”司慕涵声音冷了下来,“若是你不敢,便不会对朕的皇子做出这般事情!”
李浮抬头,眸光一惊,“陛下……”
“庄之斯与你一样皆是无官职之人,只是她见到了朕之后却能够称呼朕一声臣女。”司慕涵依旧冷着声音,“草民草民,朕从未想过朕的皇子会嫁给一个在朕面前自称草民的人!”
李浮脑海中思绪飞快流转,思索着永熙帝召见她究竟是为何什么。
“琝儿进宫求凤后说不想让你去西南大营,你觉得朕应该收回旨意吗?”司慕涵收敛了脸上的冷意,恢复了沉静威严,甚至有些高深莫测。
李浮沉吟半刻,“先帝有旨,雪家三代不能入朝为官,草民虽然不是真正的雪家人,但是却也算是半个雪家人,先帝旨意不可违背,草民请陛下收回成命。”
“你的意思便是说朕不孝了?”司慕涵冷笑道。
李浮忙道:“草民不敢!”
“若是朕收回了成命,若是你也依照着雪家的规矩来,那往后这一辈子你在朕面前永远是一个草民!”司慕涵声音沉了几分,似乎染上了怒意,“朕的三皇子,朕全宸皇贵君的儿子,在别人的眼中嫁的永远是一个草民!”
李浮握了握拳头,然后缓缓抬头,“既然如此,当日陛下为何要让李浮拜雪家主为义母?”
“你这般便是责怪朕了?”司慕涵语气中怒色更浓。
李浮这一次没有低头,而是与她对视,虽然口中说的仍旧是那句,“草民不敢。”
司慕涵半眯着眼睛盯着她,淡淡的威压之气在御书房内蔓延开来。
李浮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威压,宗哲景遥虽然没有眼前的帝王年纪大,但是那身上的帝王威压却是相似,而且宗哲景遥比眼前之人还多了一种暴戾,那是从杀戮以及苦难当中磨砺出来的戾气。
司慕涵眸子随着沉默的对峙越发的深邃,眸色越发的深沉,仿佛欲要掀起一场暗沉风暴一般。
李隔握着的双拳加重了几分力度,这一次,她开始后悔方才的举动,不是她惧怕眼前之人,而是,她若是闹下去,最后受伤的还是司以琝,头缓缓低下,牙关紧咬会儿,然后一字一字地道:“陛下,李浮所作所想都是为了三皇子!”
“哼!”司慕涵冷哼一声,眸子内酝酿着的风暴最后没有爆发出来,“君无戏言,朕的旨意既然已下,便断无收回的可能!你是雪家的义女,但是并未该其姓氏,便不算是真正的雪家人!三日之后,立刻前去西南大营就职9有,朕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朕的儿子h然你说了你所作所想都是为了朕的儿子,那让他安心也是你该做的!”
李浮深吸了一口气,“草民领旨!”
司慕涵冷笑一声。
李浮旋即改了称呼,“臣……领旨!”
“退下。”司慕涵低下了头不再看她。
李浮微微抬头看了眼前的帝王一眼,见她的目光已经不在自己身上,心底深处的最大的恐惧渐渐地平息下来。
是的。
她最担心的是永熙帝是在借着这件事来试探她。
若是这般,那便是她已经是怀疑了她,甚至是已经查到了这件事的真相。
李浮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司慕涵停下了笔,抬起了眼眸,看着李浮原先跪着的地方,双眸眯着,眼中闪烁着森冷之光,“冷雾。”
“奴侍在。”冷雾垂首上前。
司慕涵收敛了某种的冷光,缓缓道:“让简御医多注意一些三皇子的身子!”
“是。”
李浮出了交泰殿之后,便在宫侍的引领之下往朝和殿而去,而到了的时候,便正好遇见了司以琝出宫回府。
司以琝见到了李浮之时心里大怒不已,然而无奈水墨笑在旁,他只好咬着牙忍了下来,笑脸相待,与她相携回府。
回到了府中,如同先前那般,遣散了院子内的所有人,冷眼相对:“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做出任何伤及我母皇伤及大周的事情来!”
“三皇子,我不会的。”李肛道,话中有着无力,她明白便是她如何解释,如何保证,他都不会相信的。
司以琝冷笑道:“我已经求了父后,让父后去求母皇改变主意!”
李浮看着他,最终还是将御书房那事给瞒了下来,“你的脸色不太好,我让人去给请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不必你这般好心!”司以琝冷冷拒绝。
李浮看了看他,“那……我先出去了。”说罢,转身离开。
司以琝没有理会她。
半晌之后,冷雨进来,看着司以琝疲惫的面容,便劝说道:“三皇子,不如休息一下吧。”
司以琝点头。
他真的累了。
即便有许多的不放心,即便有许多的忧虑,可是他的身子还是撑不住。
简御医说了,他需要好好休息。
这个孩子,他千辛万苦方才保住,绝对不能出事!
然而,便在他躺下入睡没多久,却被梦中那一个个刺痛他心的梦境给惊醒了。
……
主子花费了这般多年布下了这个局,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
想不到大周皇帝会养出这般下作的皇子!
……
如今主子已经成功得到了永熙帝最疼爱皇子的身子,如今怕是你不求娶,大周皇帝也会巴不得将儿子早些嫁给你!
……
还是主子英明,既可以得到一个高贵的玩物,还可以羞辱一番大周皇帝!
……
主子可要以何等位份求娶这位尊贵的三皇子?是贵君还是君位?其实属下觉得,给他一个贵君之位已经是格外荣宠了,一个外族男子,便是他在大周如何的尊贵也没资格坐上我西戎凤后的位置!
……
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便是一个侍君的位置也是多给他了!
……
司以琝蜷缩在了床角,身子轻轻颤抖着,咬着唇,无声啜泣……
……
在次日的早朝上,永熙帝给李浮的那道旨意果真如雪砚等人猜测一般,引起了极大的反应,御史台的御史都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一套套道理纷纷搬出。
而除了御史之外,其他的大臣,便是内阁大臣也有人站出来反对。
倒也不是站了派的,而是因为永熙帝此举实在有欠考虑。
然而不管朝臣如何闹,永熙帝的态度却始终没有丝毫的软化,而她给出的解释便是李浮不姓李,不算是雪家之人。
朝臣以李浮入了雪家族谱唯有反驳。
永熙翟义女不继承雪家家业,不过这个论据没有被朝臣所接受,不过永熙帝却也没有就此做了,而是抛出了让李浮从雪家族谱中除名。
众人大惊。
永熙帝却不管,直接下旨去雪家。
而雪家也很快做出了反应,遵照永熙帝的旨意,宣称已然将李浮从族谱中除名,而事实上,因为三皇子的婚事来的突然,李浮这个义女只是口头上入了族谱,雪家的族谱内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然而雪砚还是派了雪倾回了祖籍到宗祠消名。
而同时,永熙帝也将李浮的本家给挖了出来,众人也方才知晓了李浮的本家虽然算不上的名门,但是却也是知名的武林世家。
不过却在多年前的一个晚上,被一群黑衣人给灭门了,当地州府上面的记录是凶手是李家江湖上的一些仇家所为。
虽然这件事算得上是大案,但是朝廷对这些江湖争斗虽然不至于不管不顾,但是却也并不上心,只是查了两个月之后便不了了之,作为悬案记入档案。
永熙帝下旨当地州府重新翻查此案,且一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虽然这样并没有让朝中的反对声音减少,但是火头却是大减了,而剩下的火头也被接下来的一件事给淹没了。
那便是永熙帝在东南沿海三大军营的动作。
其实朝臣之所以这般反击永熙帝给予李纲职是因为众人担心这是一个征兆,一个让雪家人入朝为官的征兆。
然而随着事情的发展,永熙帝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雪家已经将李浮从族谱中消了名,那李浮便不算是雪家的人,而众人也明白,永熙帝这般做大多是为了儿子着想。
而且军需官,还是在乐王的副手,并不是一个关键的位置。
除了御史之外,其他的大臣也卖了永熙帝这个人情。
而且,比起东南的动作,这件事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永熙帝并没有就在东南的动作做出解释,便是有大臣提出了,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只是寻常的调动,只是也便是因为她这般什么也不表态的态度让朝臣们更是躁动不安。
朝堂上的事情,水墨笑没有插手,但是却也听说了,原本他见李浮的事情顺利解决,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司以琝却始终不愿意作罢,便是李浮已经到了西南大营任职,他还是进宫来求他。
水墨笑那日听了司以琝的要求之后当天傍晚便去了交泰殿,只是却未曾能够见到永熙帝,便是他摆出了司以琝之名,还是未曾能够得到召见。
为此他气的几乎五内俱伤。
尔后原本是想着找机会再去,只是后来的事态发展让他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可是司以琝这般三番四次地进宫哀求,他却不得不再一次因为这件事而去找永熙帝。
虽然他真的不解司以琝为何要这般,但是,看着他的神色越发的不好,他也不得不去一次。
这一次,他还是没有得到允许进去。
不过这次守门宫侍却说了另一个借口,说是永熙帝不在。
只是水墨笑不信,因为先前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赵氏便在里面,“良贵君可在里头?”
“回凤后的话。”守门的宫侍道:“良贵君的确在里面!”
“既然陛下不在,良贵君为何在里头?”水墨笑冷笑。
守门宫侍愣了愣,“这……良贵君说他先进去等陛下回来。”
“既然如此,那本宫也进去等陛下回来!”水墨笑继续冷笑,“怎么?难道良贵君能够进去等,本宫这个凤后便不能?还是你觉得本宫的身份比不上良贵君尊贵?!”
“奴侍不敢!”守门宫侍忙道,“奴侍……”
“既然不敢,还不让开!”水墨笑沉下了面容厉喝道。
守门宫侍忧虑了半晌,最后还是放行,“奴侍领凤后进去……”
“不必了!”水墨笑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本宫来交泰殿的次数虽然及不上良贵君,但是却也不至于认不得路!”
说罢,便起步走了进去。
原先他是先去暖阁的,因为他想着赵氏也该是在暖阁中等待永熙帝回来,可是到了暖阁之后,却没有看见赵氏,找了一个人问了问,方才知晓赵氏在御书房。
水墨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守门的宫侍放他进来,那便是她真的不在交泰殿,更不会在御书房,赵氏居然一个人在御书房!
他当即阴沉着面容往御书房而去,到了御书房之后便看见赵氏身边的近身宫侍居然守在了御书房外,内心那股焦虑不安更是浓烈,怒目阻止了那欲行礼的宫侍,快步走进了御书房内,便见赵氏正坐在了御案之前,拿着笔正在写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水墨笑厉喝道,随即快步上前,原本他是因为赵氏再动笔批阅折子,可是没想到当他走到了御案前,却看见了,御案上面赵氏左手边正放着一副卷轴,而那卷轴已经被打开了,上面清清楚楚地表明了大周东面军事布防图,而赵氏笔下则是一副临摹了一半的图。
便只是一眼,水墨笑还是可以看出赵氏临摹的便是他左手边的那副军事布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