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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笑一回到了正殿便看见儿子站在了殿门口中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见了儿子这般神情,更是如此他不是不心疼,尤其是想到今晚上出事的人可能不是二皇子是他之后,可是心方才一软,方才他的那般行为便从他的脑海中涌现出来,怒意也便跟着上涌。
“父后……”司以晏哄着眼睛低唤道。
水墨笑盯着他,一脸的冷漠,“你放心,庄之斯还没死!”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般态度跟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多年的儿子说话。
司以晏脸色一白。
水墨笑移开了视线,然后起步往寝殿走去。
“父后……”司以晏哭了出来,上前拉着父亲的手臂。
水墨笑心头一痛,可还是扬手甩开了儿子的手,“本宫累了,明天一大早还得去太庙行祭拜之礼,你不要颜面,本宫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
司以晏的脸色更是难看。
水墨笑狠下了心肠,起步继续往寝殿走去。
“啊……”司以晏跌坐在地上,大声哭了出来,父后从来没有这般对过他的,从来没有……便是父后当日发现了他和阿斯的事情都未曾这般冷漠对待过他……
他情愿父后骂他打他罚他,也不愿父后这般对他!
他知道他不孝,他说话不算数,他不要脸,他知道的!
可是他真的不是想伤害父后的!
真的不是——
“父后——”
司以晏对着水墨笑离去的方向哭喊着,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司予赫从悦音殿回来,便是见到了这般情形,“大皇兄,你这是怎么了?!”
司以晏拉着司予赫,哭诉道:“大皇妹怎么办,父后不理我了……他连骂都不骂我了……大皇妹,父后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不是故意忤逆父后的……我没有想让父后伤心的……大皇妹,我怎么办?父后他不要我了——”
“不会的!”司予赫连忙安抚道,“不会的,你是父后唯一的亲生儿子,父后怎么会不要你?不会的8后只是生气罢了,等他气消了,便会原谅你的!”
“不是!”司以晏哭的很是凄惨,“父后以前便是生气也不会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父后他是不要我了……大皇妹,我真的不是想要这般的……”
说着说着,便抱着司予赫继续大哭起来。
司予赫不知道如何安抚才好,只能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让他痛快哭一场。
司以晏心里难受,司予赫心里更是不好受。
今晚上的事情说到底是她弄出来的,若不是她想让大皇兄和阿斯见面的话,今晚上的所有事情便不会发生了!
雪凝和二皇兄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大皇兄也不会和父后闹成这个样子!
司予赫,你真的蠢,真的愚蠢之极!
水墨笑回了寝殿,却没有真的休息,发生了这般事情,他如何能够休息的了?明明是除夕,可是,这个除夕过的比当年雪暖汐方才失踪了的那个除夕更加的糟糕!
他坐在了暖塌上面,端起了热茶想喝却又喝不下。
寝殿因为新春而重新装潢过,每样物件都散发出新春的喜气,可是这些物件的主人,却只有一脸的阴郁。
水墨笑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搁下了茶杯,唤来宫侍问道:“四皇女呢?可回来了?”他离开雪梅楼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楼下,应该已经是回来了的!
那宫侍闻言却没能给出答案,“奴侍这便让人去看看。”
“快去!”水墨笑点头,随后又不禁补了一句,“去让人看着大皇子,时候不早了,他也该睡了,明日的太庙祭拜,二皇子应该不能去了,若是大皇子再不去,那又会有许多是非了!”
“是。”那宫侍领命。
水墨笑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随后又搁下,站起身来来回走着,却始终平不下内心的焦虑,如今他是情愿去面对赵氏,也不愿意面对这些事情。
过了好半晌,那前去打探的宫侍进来禀报,“回凤后,四殿下住处的宫侍说,四殿下没有回来。”
“什么!?”水墨笑大惊道,没有回来?她去了哪里?!
那宫侍见了主子这般模样,便道:“凤后,可要奴侍派人去找?!”
“那还不快派人去!”水墨笑怒道。
那宫侍连忙领命退下。
水墨笑更是无法安稳地坐下了,四皇女没回来?拿去了哪里?还在颐安园?还是去了内务府?还是直接去了流云殿?水墨笑想了好半晌,终究还是无法呆在宫中等候,唤来了宫侍,备了轿辇,又往颐安园而去了。
而便在水墨笑去了颐安园的同时,司予述出现在了流云殿中。
她是在颐安园内呆了许久,甚至为了避免水墨笑派人如同送司以晏回朝和殿一般送她回去,便躲在了一旁,她想等雪凝被送下来的时候看看她,也问问她这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等了许久,即便是等到了简御医回头,都无法看见雪凝被送了回下来,若非她拦住了简御医,半胁迫半哀求地让简御医说出雪凝只是昏迷并没有性命之忧,她还真的以为雪凝已经被杀了。
在得知了雪凝没有性命之忧之后,她又等了好一阵子,终究等不下去,便往流云殿而去了。
到了流云殿之后,她没有受到多大的阻拦便见到了想要见的人。
司慕涵直接让人将司予述领到了司以佑所住的院子。
司予述看了一眼前已然亮着等的屋子,心头像是坠着什么东西似的,极为的难受,咬了咬牙,上前看着司慕涵道:“母皇……”
可即便是开了口,看着母亲脸上的表情,求情的始终说不出来。
握了握拳头,然后双膝跪地,“儿臣该死!”
司慕涵低下了头,“你这是做什么?”
“凝表姐进宫来是儿臣的主意,是儿臣让凝表姐进宫陪儿臣守岁的!”司予述将能够承担的都承担了下来,“母皇,凝表姐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还请母皇……”
“够了!”司慕涵打断了司予述的话,“朕知道你的意思,你回去吧。”
司予述抬头,“母皇……”
“述儿。”司慕涵声音低沉地道,“母皇现在心很乱,想静静。”
司予述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眼中有着极深的受伤。
“述儿。”司慕涵再度开口,“你帮雪凝求情是人之常情,可是母皇希望你也记住,佑儿是你的二皇兄!”
“儿臣没有忘记!”司予述脱口而出,“正是因为儿臣记得二皇兄是儿臣的皇兄,儿臣如今方才这般的难受!凝表姐是儿臣带进宫的,她进宫完全是为了儿臣!便是她做了什么,儿臣都难辞其咎!儿臣为她求情不仅是人之常情,也是儿臣该做的!”话罢,胸口涌现出了一股热流,话也开始不受控制,“母皇让儿臣记住二皇兄是儿臣的皇兄,可是母皇可是已经忘了,凝表姐也是儿臣的亲表姐!是父君母族二姐的唯一嫡女?!母皇,二姑母为了父君为了琝儿常年在外,她陪伴琝儿的时间比陪伴凝表姐的时间都还要多得多,如今凝表姐出事,儿臣如何能够置身之外?!儿臣不是为凝表姐求情不是忘了和二皇兄的手足之情,儿臣只是……更亏欠二姑母,更亏欠凝表姐的!”
司慕涵脸色一变。
“母皇猜想的没错。”司予述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凝表姐和二皇兄,儿臣最后定然会选凝表姐!因为,二皇兄没有了儿臣还有蒙父君疼着,还有母皇保护着,甚至还有父后维护,可是凝表姐除了儿臣可以帮上忙,便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她!便是她的亲生母亲,如今也为了儿臣在远方陪伴这儿臣的亲弟弟!琝儿好久没有回来了,母皇可还记得琝儿没有回来?!”
“述儿……”
“儿臣相信凝表姐绝对不会做这般事情的!儿臣求母皇看在父君,看在儿臣和琝儿的份上,查清此事!”司予述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儿臣告退。”
司慕涵脸庞僵硬着,没有开口阻拦。
司予述也是一直僵直着身子走出了流云殿。
可是方才出了流云殿的殿门,便被一道怒喝给叫住了。
“司予述你站住!”
她转过了身,还未来得及看清来来人,便被迎来而来的一个拳头给砸了下巴,身子,也因此而往后退了退,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便看见了司予昀一脸怒容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口腔中,尝到了血腥味。
司予述看着盛怒中的司予昀,站直了身子,将口腔中的血腥给咽进了喉咙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即便她心里是维护雪凝,可是,面对司予昀,她还是内疚,还是无话可说。
司予昀狠狠地盯着司予述,拳头被握的咯咯直响,“即便母皇和父后不杀雪凝,我也不会放过她!司予述你给我记住了,若是你帮着雪凝,那你便是我的敌人,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三皇姐……”
“闭嘴!”司予昀怒斥道,“我父君及不上你父君受母皇宠爱,但是你也别忘了,你父君已经死了4便母皇会因为你父君而放过雪凝,但是只要我活着一日,我都不会放过她!”
“我父君没有死!”司予述也勃然大怒,挥起了拳头袭向了司予昀。
司予昀脸上也挨了一拳,不过却也没有坐以待毙,一拳又挥向了司予述,口上也没有放松,“你父君是死了!他是死了!你们即便找上一辈子也绝对不会找到的!”
“司予昀你闭嘴!”司予述也咆哮道。
“该闭嘴的人是你!”司予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时便像是一团火在她的胸口一般,逼的她几乎失去了理智,逼的她只想着心里的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即便是以揭别人的伤疤为代价也在所不惜,“你不承认又如何?你父君根本不可能活过来!连母皇都相信你父君已经死了,否则她便不会宠爱赵氏!你父君活着的时候让我父君受委屈,如今他死了,都死了这般多年了,却还是让我父君受委屈!赵氏那张脸……定时你父君在地下见了我父君过的好,见了我父君得了母皇的宠爱,而不甘心给弄得!他弄出了一个赵氏还不罢手,还要让雪凝这般伤害我皇兄——”
“我杀了你——”司予述双眸赤红,满脸狰狞。
“你有这个本事吗?!”
“司予昀,我杀了你——”
两人便在宫门口中打了起来,招招都是用了狠劲,像是真的要至对方于死地一般。
冷雾是得了门口的守夜宫侍通报而急急忙忙赶来的,一看了那阵势,平日冷淡的面容也不禁变了神色,“三殿下、四殿下,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管是司予昀还是司予述都没有给他回应。
好在冷雾也不是寻常的宫侍,虽然惊讶,但是却也没有失了方寸,连忙换了门口的两个宫侍,然后三人一同上前拆开打成了一团的两人。
幸好冷雾习过武,否则也无法分开她们。
“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们放开我!”
司予述和司予昀都叫嚷道。
冷雾沉了沉气,然后喝了一声,“够了!三殿下四殿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她诅咒我父君!”司予述狠狠地盯着司予昀喝道。
司予昀也怒喝道:“我没有诅咒,你父君是已经死了!”
“我杀了你!”司予述拼命地想挣脱拉着她的冷雾。
司予昀倒是没有挣扎,可是却也没有示弱,“你杀啊?有本事你就杀啊!”
“放开我——”
冷雾紧紧地抓着司予述,看向司予昀的目光有些讶然,会儿后沉声道:“三殿下,豫贤贵君方才再找你,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司予昀冷冷地盯了始终挣脱不了冷雾的司予述,然后一把甩开了抓着自己双手的那两个宫侍,“本殿绝对不会放过雪凝,谁挡着本殿,便是本殿的敌人,你也不例外!”说罢,便起步往里面走去。
“放开我——”司予述始终无法挣开冷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予昀消失在眼前。
冷雾给了那两个宫侍一个眼色。
那两个宫侍随后推进了流云殿内,然后关起了朱红色的大门。
冷雾随后提着司予述远离了流云殿,再走了好一段路之后,他方才停了下来,此时的司予述已经没有方才的杀气,有的只是悲伤,深入了骨子里的悲伤,“冷总管,我父君没有死——没有死——”
即便她知道她已经到了不能够轻易流泪的年纪,可是,此时此刻,她也无法控制自己。
若是别说的,她可以当做没听过,以前她在外面也听过有人说父君其实已经死了,可是如今这般说的没事三皇姐,是她的皇姐!
为什么她要这般说?!
为什么?!
她为雪凝求情她生气她不怪她,可是为何她要说那些话?
为什么?!
“父君没有死……没有死——”
若是父君死了,那他们这般多年……琝儿这般多年所作的一切努力算什么?
上天岂能这般残忍?!
“父君没死!他没死——他只是失踪了而已失踪了而已——”
司予述靠在了冷雾的怀中,像是许久许久以前一般,靠在父君怀中一般,放声大哭……
……
雪凝被送到了内务府刑房没多久之后便醒来了。
内务府的刑房虽然没有刑部大牢,不过也不算是小,几乎占据了内务府西北一角,虽然及不上宗亲大牢整洁干净,但是却也没有刑部大牢那般糟糕。
庄之斯是亲眼看着雪凝被送进来的,而雪凝也便在她对面的牢房当中,她也是看着雪凝醒过来的。
雪凝醒来之后,便撑着地缓缓地坐起了身,神色似乎茫然了一阵子,随后,便回过神来,只是却没有半丝的震惊以及惊慌,仿佛如今她的遭遇早已经在她的预料范围一般。
“雪秀。”庄之斯站在对面的牢房内开口道。
雪凝循着声音看去,愣了会儿,然后道:“庄秀。”
庄之斯仔细打量着雪凝,虽然她头上抱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看上去也不是太过于糟糕,而让庄之斯心头一凛的便是雪凝此时的反应,眯了眯眼,“雪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凝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四周,如今内务府刑房当中便只关着他们两个,“庄秀……”她开了口,但是却没有说下去。
庄之斯也没有等她继续,而是接话道:“我并没有写那纸条,而雪秀也没有受了四殿下的嘱咐来给我传话,雪秀,事到如今,我想不如直接说开了吧,那纸条是否是你写的?为何你要这般做?还有,你为何要去雪梅楼?雪梅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陛下和凤后这般震怒?还有,豫贤贵君以及二皇子为何会昏倒的被陛下抱下来?!”
雪凝看着她,苦笑一声,“庄秀真的想知道?”
“是。”庄之斯道。
雪凝撑着地面缓缓站起,然后走到了牢房边上,与庄之斯隔着一条通道对视,“庄秀今晚上要和大皇子见面的事情,是谁提议,或者是谁安排你们在雪梅楼上见面的?”
庄之斯也不是那等不通透之人,一听雪凝这话便知其话中有深意,“雪秀这是何意?”
雪凝还是苦笑,“是三殿下对吧。”
庄之斯双眸一睁,“雪秀有话不妨直说!”
“那纸条的确不是我所写的,只是,我却知晓是谁。”雪凝半垂着眼帘,脸上青白青白,“是三殿下。”
庄之斯双手一紧,却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雪凝的下文。
雪凝抬起眼帘,脸色却比方才更加的不好,“今晚我无意中发现了大殿下和四殿下的异样,便暗中跟着,随后知晓了今晚上你要与大皇子见面一事,我不放心,便一直跟着,四殿下和大皇子使计出了侧殿,我也一路跟上,只是半道上,四殿下却被一根从暗处扔出来的树枝给截停了下来……我在后面看的很清楚,扔出那树枝的人是……三殿下……后来,四殿下发现了我……我也便知道了那纸条上面所写的内容,当时我便觉得事情有异,想阻止四殿下和大皇子前去武场,只是……最后都没有成功,我也想着要跟着一同去,只是大皇子不同意……四殿下和大皇子离开之后,我始终不放心,便想回悦音殿找庄秀你问问三殿下所为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只是却在半道上遇见你……因为当时你的反应很奇怪,我便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立即说出来……而听了你的话之后,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并不知道三殿下所为……”
“当时为何你不直接告诉我这件事?!”庄铭歆脸色越发的沉。
雪凝看着她,“庄秀,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是担心四殿下!”
庄之斯眯起了眼睛。
“庄秀可以认为我是小人之心,但是四殿下如今没有生父护持,陛下又宠爱赵侍君,我不得不多些心眼。”雪凝坦然道,“三殿下不可能没有缘由这般做的,所以我假借了四殿下的名义,也让庄秀去了武场,我甚至想去颐安园看看究竟,便提议和庄秀换了披风……我到了颐安园之后,便见了雪梅楼上面燃着烛火,若是三殿下那般做没有其他的心思,那雪梅楼上根本便不可能有人……为了弄清究竟,我上了雪梅楼,进了那房间……只是……我却怎么也没想到——”
雪凝的话截然而止,脸庞开始颤抖起来。
“只是什么!?”庄之斯连忙问道。
雪凝挣扎了半晌,然后方才一字一字僵硬地说了出来,“我进了房间之后,便看见了二皇子在里头……而且……二皇子的情况有些不对……像是……像是——”咬了咬牙,“像是被下了药……”
“什么药?!”庄之斯神色一变。
雪凝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了头,“我……原本是想叫人……可是渐渐的我也发现自己不对劲……浑身像是着了火一般……”
庄之斯的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虽然我……还未成年……可是……可是我还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走……想叫人……可是我的身子根本便不受控制……便是想开口叫人也没有法子……我……”雪凝的声音越发的颤抖,“我……抱住了二皇子……而二皇子也……像是失了控制……我们——”
庄之斯浑身激灵起来,便是雪凝没有明言,她也是听明白了,居然是这般回事?难怪陛下这般震怒,难怪豫贤贵君那样子……事情竟然是这样子?!竟然是这样子?!若是……她没有遇上雪凝,若是雪凝没有生出那小人之心,那如今上了雪梅楼去的人便是她……可是——二皇子为何会出现在雪梅楼上?三殿下引开大皇子……
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下来,若是到了现在她还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话,那她早便死在了!
三殿下,她居然——
“最后,我打晕了二皇子……也打晕了自己……方才没有真正做出冒犯二皇子的事情……只是即便如此……陛下和豫贤贵君也不会放过我……我也是死路一条……”雪凝一脸死寂,“只是……庄秀,三殿下为何要这般做?她要对付四殿下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何连二皇子……连你也要这般做?”
“你真的不明白吗?!”庄之斯盯着雪凝声音僵硬地道。
雪凝一愣,“庄秀……不信我的话?”
“我信你的话。”庄之斯道,“但是雪凝,你心里想什么我也清楚!”
雪凝脸庞似乎闪过了一抹颤抖,沉默着。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最后你没有真的碰了二皇子?”庄之斯冷笑道,“若是你碰了二皇子,你或许还会有一条生路,可是,如今陛下为了二皇子,也一定不会放过!只要杀了你,这件事便可以这般抹去,二皇子依然可以风光大嫁!”
雪凝还是没有回答。
“你是想给机会三殿下继续算计我与二皇子,好激化我与三殿下之间的矛盾?或者干脆希望我与三殿下彻底决裂,让庄家和蒙家反目成仇?!”庄之斯铁青着脸冷声道,她没有怀疑雪凝构陷三殿下,但是,却也很清楚她将这些事情告诉她的原因。
她是想让她和三殿下反目,更是希望借着这件事让她和四殿下交好?
“雪秀,你是在用你的性命来为四殿下铺路呢?还是你觉得陛下会念在全宸皇贵君的份上而饶恕你?!”庄之斯的声音开始尖锐。
用命来做赌注,什么时候雪家的人已经疯到了这般地步?!
雪凝垂了垂眼帘,“庄秀若是要这般想,那雪凝也无话可说。”
庄之斯转过身,没有再和雪凝说话,即便她心里清楚雪凝的话有挑拨的意味,可是她心里还是不禁生出了怒意以及寒意,三殿下算计她,她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一个人连自己亲兄长也算计,那这人究竟有多可怕?三殿下,甚至还未成年!
雪凝也没有再开口,虽然庄之斯几乎说穿了她的用意,但是她的目的也是达到了,不管往后庄之斯是否会成为四殿下的助力,有了今日的事情,她都不可能再靠向三皇女!
至于以命相赌……
她赌的不是陛下对全宸皇贵君的心,而是赌四殿下!
……
水墨笑到了颐安园之后没有看见司予述,看着雪梅楼上的烛火通明,他曾经想上去打听一番事情的进展,但是最后却还是摁住了这个念头,随后便也离开了,往流云殿而去。
不过半道上便遇见了由冷雾亲自护送的司予述。
水墨笑忙下了轿辇,然后上前,在宫灯的照耀下,清晰地看见了司予述脸上的伤以及那还未干却的泪水,“这是……这是怎么了?”
难道陛下迁怒四皇女?!
司予述却还是如常地行礼,“儿臣见过父后。”
水墨笑愣着,“这是怎么了?!”
司予述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紧握着双拳。
水墨笑得不到回答便转移目标,看向了冷雾,“冷总管,四皇女这是怎么了?谁伤的?是不是陛下……”
“回凤后。”冷雾回道,“不是陛下,是……三殿下。”
“三皇女?”水墨笑讶然,不过同时也松了口气,蹙起了眉头,虽然不满司予昀的行为,但是,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抚司予述,“出了这般事情,三皇女心里难免难受,你……”
“儿臣累了,先告退!”司予述没有等水墨笑说完,便开口道,说罢,便起步离开。
水墨笑眉头旋即拧的更紧。
冷雾正欲跟上,不过却被水墨笑拦住了,他让自己随行的两个宫侍在后面护送司予述,随后便将冷雾交到了一旁,沉着面容,“究竟是怎么回事?三殿下怎么和四殿下打起来了?”
冷雾垂着头,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却没有说的很仔细。
水墨笑看了看他,冷雾不是寻常的宫侍,他不想刚说,他也勉强不得,“这件事陛下知道吗?”
“奴侍还未来得及禀报陛下。”冷雾如实回答。
水墨笑看了看他,却没有说什么,“本宫会照顾四皇女,冷总管回流云殿伺候四殿下吧。”
“是。”冷雾领命,然后便要转身回流云殿。
水墨笑叫住了他,“明日一大早的祭祀,不管如何,还是进行的,还请冷总管提醒一下陛下!”
“奴侍遵命。”冷雾回道,随后起步离开。
水墨笑沉了沉眸,叹了口气,然后便也回朝和殿,原本是想回去看看司予述的伤,但是却吃了闭门羹,司予述隔着门说她已经睡了。
即便知晓她是在说谎,但是也无可奈何。
司予述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了。
他只能吩咐了宫侍去拿了一些外伤的药以及嘱咐宫侍好生照顾,若是有事情便立即去通知他。
……
庄铭歆和庄家正夫回了庄府之后,庄铭歆便叫了自己的心腹去了书房,而庄家正夫只能呆在自己的院子当中干着急。
他不知道妻主所说的赌一赌究竟是如何赌,更不知道如今女儿在宫中的情况究竟如何。
而在同时心里忧心的海不知庄家正夫,在雪府中,雪砚也是极为的不安,虽然凤后来人说召雪凝进宫陪司予述几日,但是,雪砚在雪凝临进宫之前也交代过,宫宴一散便回来,可是如今都已经过了午夜了,雪凝却还未曾归来,站在书房的窗前看向皇宫的方向,雪砚心里隐隐感觉到发生了事情。
而安王虽然依了安王正君的要求没有去打听究竟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即便是回了府,却还是魂不守舍。
安王正君即使躺在了安王的怀中,即使已经紧紧地抱着她了,但是却也是无法安心。
这一年的除夕,似乎过的极为的漫长而且压抑。
黎明前夕,司慕涵被蜀羽之请离了流云殿。
蒙斯醉在司以佑的床边守了整整一夜,但是司以佑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简御医后半夜从雪梅楼上返回了流云殿,继续守在了一旁,只是对于雪梅楼上面的调查情况,她却一个字也未提及,而蒙斯醉也没有问,只是安静地守着儿子。
司以佑的脉象在服用了药之后已经缓和了,只是因为先前放了血的缘故,若是身子还是比较虚。
“父君……”司予昀握着拳头上前,低声叫道。
蒙斯醉回过神来,却是被女儿脸上的伤给吓了一跳,“昀儿你这是……”
“儿臣没事。”司予昀连忙道,“父君你不要担心!”
“昀儿……”蒙斯醉脸色已经难看的无法形容,儿子除了这样的事情,如今女儿又一脸是伤……“到底怎么回事?!”
司予昀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司以佑,然而仅仅是一眼,便移开了,然后,低下了眼帘,眼底有着极深的不安。
“昀儿!”蒙斯醉更是焦急。
这时,一旁候着的忆古开了口,“主子,三殿下和四殿下先前在宫门口打了一架。”
“什么?”蒙斯醉一愣。
司予昀抬起了头,“父君你别担心,儿臣真的没事,儿臣已经上过药了,如今已经没事了!”
蒙斯醉看着女儿沉着的面容,心更是痛着,“父君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昀儿……即便你再想为你皇兄讨回公道,也不能伤害自己8君心疼你皇兄,也心疼你!”
“父君放心,儿臣不会了,儿臣再也不会了!”司予昀的声音泛起了哽咽。
蒙斯醉没有多想,“好,你放心,你皇兄这件事,父君绝对不会这般作罢!这一次,父君绝对不会再退让,绝对不会——”
司予昀低下了头,压下了心头那汹涌如潮水的内疚。
她真的没想过会变成这个样子!
幸好,皇兄并没有真的出事……
“父君……你也别那般难过……父后说了,皇兄没有真的出事!只要我们杀了雪凝,这件事便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j兄将来还是可以风光出嫁,还是可以一生幸福!儿臣保证,儿臣一定会让皇兄得到幸福的!儿臣保证!”
只要杀了雪凝,这件事便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对!
只要雪凝死!
皇兄还是会得到幸福的!
皇兄也会原谅她的!
司予昀在下手之前已经做了准备司以佑最后会发现整件事都是她策划的,但是却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司以佑能够理解她,能够原谅她!
而如今,虽然她的计划没有成功,但是她也相信,只要她杀了雪凝,只要她尽全力为司以佑寻找到幸福,那司以佑也会原谅她的!
“昀儿……”蒙斯醉稳下了心神,随后想起了一件事,“你皇兄为何无端端便跑到了颐安园?”
司予昀脸色遽然一变。
“昀儿?”蒙斯醉见了女儿的神情,不知何故,心头一颤。
司予昀连忙道:“父君……儿臣……儿臣也不知道……”
“昀儿……”蒙斯醉的话竟然颤抖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司予昀猛然抬头,“父君……”狠狠咬了咬牙,“父君,儿臣是有事情瞒着你!”说完,不等蒙斯醉继续开口,便又继续道:“今晚上原本在雪梅楼上面见面的该是庄表姐和大皇兄的……先前大皇姐来求儿臣,希望儿臣能够帮庄表姐和大皇凶见上一面,儿臣不忍看着大皇兄伤心失望,便应了大皇姐,儿臣知晓自从上回柳氏在颐安园内出事之后,便很少有人去那边,于是就提议让庄表姐和大皇兄在那里见面,可是……儿臣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庄表姐和大皇兄没有去,反倒是……皇兄去了……而且还……父君——”她跪在了地上,“都是儿臣的错,若不是儿臣答应大皇姐,若不是儿臣……皇兄便不会出事8君,定然是那雪凝——定然是她——父君,儿臣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说着说着,眼睛中便蓄起了泪水。
只是却一直强忍着,未曾落下。
而那泪眸当中,满是阴沉恨意。
她的计划原本是很周密的,为何会跑出一个雪凝来,她真的不知道,难道是和四皇妹有关?!四皇妹之前那般维护雪凝,甚至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来向母皇为雪凝求情……
四皇妹!?
雪凝!
今晚上雪凝根本没有资格进宫的,她能够进宫,一定是四皇妹求了父后!
四皇妹好端端的维和要让雪凝进宫?
还有父后——
难道这件事父后也有参与?!
司予昀的心因为种种的猜测而开始变得极为的混乱起来。
可是不管究竟为便成这般,雪凝都罪该万死!若是这件事还和其他人有关系,她也一样不会放过!
不管是谁也一样!
蒙斯醉看着女儿这般,心头方才升起的那一抹莫名的疑虑和不安也消失了,伸手扶起了女儿,“父君没有怪你……你皇兄为何会出现在雪梅楼……等你皇兄醒来便知晓了……一切清楚之后,便是雪凝命丧之日!那时,便是她想阻止……本宫也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伤害他,他可以忍下。
但是伤害他的孩子,他半步都不会退!
只是,他却不知此事他的女儿心中所想,更不知道,伤害自己孩子的,也是自己的孩子!
司予昀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司以佑身上,紧紧地盯着,皇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吗?
天开始灰灰亮了。
而便在司慕涵离开了流云殿的同时,司予述也悄然出了朝和殿,却是往延安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