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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领着阿塔斯族长一行人进来南苑之后,并没有立即领着去与永熙帝会面,而是直接领进了湖心岛中早已经准备好的用意安置阿塔斯使团一行人的院子。
湖心岛位于南苑最大的湖泊太液湖的中央,岛上亭台楼阁各色建筑一应俱全,而整个湖心岛内,便只有四座长桥与太液湖岸边相连。
也就是说,若是封锁住了湖心岛的四座长桥,湖心岛内的人,除非有极好的水性从水中离开,或者长了翅膀从天上飞走,便会被困在岛上。
而湖心岛的四座长桥虽然都是连接太液湖岸边,但是却也是有所区别。
以南苑苑门为参照点,湖心岛前方的两座长桥连通南苑外苑,另外两座则是则是直接通往内苑方向。
而如今各君侍皇女皇子的住处便是分布在了内苑之中。
虽然南苑中也是有内外之分,但是却不像皇宫中只要将外宫廷以及内宫廷中的几座大门一锁便可完全将外宫廷和后宫隔绝开来,南苑内外苑之间没有这种一锁便可隔绝成两个天地的门,甚至除了几条明道之外,还有不少的曲径可以由通往内苑,这也就是为了水墨笑忧心防卫而雪暖汐焦虑不已的原因。
皇宫的守卫,便是将暗卫完全用上了,也无法将所有的通道给一一完全封锁住。
水墨笑真的想恨上了司慕涵为何要这个时候前来南苑避暑,可是又想起了之前她所说过他身子不好需要避暑静养的话,却也恨不上来,虽然他不至于这般的没有自知之明地认为她来南苑完全是为了他,但是,他也的的确确是原因之一。
水墨笑揣测,永熙帝在南苑接近阿塔斯族长,可能便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南苑的环境虽然不必皇宫的差,但是毕竟还是少了一庄重庄严。
阿塔斯不过是一个蛮夷的部族,虽然对外自称为王,但是与西戎南诏的相比,始终还是算不上是真正的王,甚至算不得一个国。
这些年,水墨笑虽然不涉足朝堂的事情,但是,因为当年他受到构陷,而阿塔斯使团是其中一个嫌疑人,他便有意地对阿塔斯做了不少的了解,再者便是身为大周的凤后,若是他连自己周边的外族都不知道,岂不是失了身份贻笑大方?
瑶光台内
一众君侍一如往日一般前来请安。
水墨笑今日倒也是没有如同前些日子一般见了见便打发了人走,反而是说了好些话,内容自然就是关于阿塔斯使团进南苑的事情。
“昨夜陛下跟本宫提过了,那阿塔斯使团估计可能会在南苑待上几日的,这几日,我们后宫的男子没事便不要往外苑以及湖心岛上跑了,没事的便安静地呆在各自的住处,皇女们每日的课程依然继续,也是一些懂事的,本宫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三个皇子,如今南苑多了这般多的外人,你们也要让宫侍们看紧一些,莫要失了大周皇子的风范,如今天气也是热着,便呆在院子当中修身养性吧。”
众人一一应了。
水墨笑看向了雪暖汐,却见他低着头,失着神,蹙了蹙眉,“皇贵君?”
雪暖汐没有应声。
“皇贵君?”水墨笑的声音加重了几分。
旁边站着的冷雨随即低声唤了一声自己的主子。
雪暖汐方才猛然回过神来,看向水墨笑,却是一脸的茫然。
水墨笑眯了眯眼,却并没有就他失神这件事兴师问罪,“三皇子的性子是个什么样的你这个父君是最清楚的,这两日看紧了些他,莫要让他闯出什么事情来丢了陛下以及大周的脸面。”
雪暖汐点头,“臣侍知道了,请凤后放心。”
水墨笑又看了看他,随后方才移开视线转向了蜀羽之身上,“翊侍君没事便也看紧一些。”
蜀羽之点头应了。
水墨笑随后便看向了官锦,眼眸深处掠过了一抹复杂,“官贵夫今日的身子如何?”
官锦谦卑地道:“回凤后,臣侍很好。”
“那就好。”水墨笑不冷不热地道,“陛下说了今晚让你随她出席接待阿塔斯使团的宫宴。”
“请凤后放心,臣侍不会丢了大周的颜面的。”官锦低头认真地说道。
水墨笑暗哼了一声,“你知道便好,一般来说,这等宫宴身为君侍是不该出席的,不过既然陛下让你出席,本宫也不好说什么了,你自个儿注意些就是了,还有,前两日你方才动了胎气,御医说了,你若是再动了胎气,便会伤及腹中的皇嗣,本宫可警告你了,你的性命倒是不打紧,可是你若是损了腹中的皇嗣,本宫头一个不放过你!”
“臣侍知道。”官锦依旧谦卑地说道。
水墨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将视线转到了蒙斯醉的身上,却并没有说什么,他不待见蒙氏,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后宫当中唯一一个让他寻不着错处或者不需要他警告提点的人,便是只有他一人,“本宫该说的已经说了,这几日,你们都给本宫绷紧了神经了,有什么事情的便等外人走了之后再解决,若是闹出什么事情让别人看了大周看了陛下的笑话,本宫决不轻饶,好了,都散了吧。”
众人起身行礼,便准备退下。
“皇贵君留下。”水墨笑忽然间补了一句。
雪暖汐有些讶然地看向水墨笑。
其他三人愣了愣,不过却也没有多大的意外,便各自退下了,倒是蒙斯醉在离开之前看了一眼水墨笑。
等众人退下之后,水墨笑便沉下了面容看向雪暖汐,没有绕弯子便直接开门见山,“这几日你到底是怎么了?!”
雪暖汐一愣?
“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水墨笑盯着他说道,“这几日你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是在告诉别人本宫欺辱了你了还是告诉陛下本宫怠慢了你这个皇贵君了?”
连先前三皇女发生了那般的事情蒙氏都没有这样过,他倒是莫名其妙的便成了这幅鬼样子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受了什么迫害似的。
司慕涵那人说她知道他为何这般,可是她知道了原因,怎么一直未曾让她的宝贝皇贵君宽心重展笑颜?
难不成真的被那阿塔斯使团的事情脱不开身了?
水墨笑不信。
雪暖汐缓了缓脸色,“凤后,臣侍没事……”
“没事便不要这般鬼样子!”水墨笑气不打一处来。
雪暖汐僵硬地笑了笑,“臣侍知道了。”
水墨笑又打量了他一番,随后猜测着他这样子的原因,“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臣侍没事。”雪暖汐没有将原因告知,不过还是寻了一个借口,“可能是因为……阿塔斯使团进南苑的事情吧……再者如今的天气也实在是热……”
水墨笑有些意外,“不过是一个蛮夷的部族罢了,又不是没来过,你这般紧张做什么?再说了,你不过是一个皇贵君,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怪不到你的身上!”
他都没这般紧张,他这样算个什么样子?
再说了,他雪暖汐什么时候这般的胆旋?!
雪暖汐心里暗自苦笑,他自然不能将原因告诉他,“是臣侍多虑了。”
“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陛下都会替你担心,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水墨笑看着他,“这些日子你只要看好了三皇子,便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发生的。”
雪暖汐应了一声是。
水墨笑道:“没事了便回去吧,若是这般怕了,那这两日便不要出来了。”
雪暖汐点了点头,随后行礼离开。
待雪暖汐离开了之后,水墨笑的脸便变了,他这是做什么?居然关心雪暖汐?他发什么疯?!
本宫不过是不想他在这个时候惹事让他收拾罢了!
对,就是这般。
水墨笑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
可是便是找到了借口,他还是知道,他如今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从来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的女子。
便在水墨笑心里因为自己这般明显的拿着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行为而恼火不已的事情,一宫侍进来禀报说豫贤贵君求见。
水墨笑随即收敛心神,“让他进来。”
他来做什么?
因为那日他教训三皇女的事情而兴师问罪?
可是,他也不嫌迟吗?
蒙斯醉因为这一样的返回其实已经在心里踌躇了许久了的,这些年,他和凤后之间的关心总是冷冷淡淡疏离的,虽没有剑拔弩张,但是却也没有毫无芥蒂地相处。
当年的事情未曾查出真相,始终是两人之间无法解开的一个结。
虽然凤后没有坦白说出,但是他还是知道了,这些年,他的心里一直怀疑当年的事情是他在背后策划的。
水墨笑见蒙斯醉进来,便直接开口,“有事便说了,行礼什么的也就免了,这礼也是贵在有心。”
蒙斯醉听了这话,便也没有坚持,坐回了方才他的位置,“臣侍返回求见凤后,是想多谢凤后当日对昀儿的提点。”
从昀儿的口中他得知了凤后所说的那些话。
没错,他的话是说的极为的狠,然而,于昀儿来说,却也是善意。
前两日他是忧心着昀儿的未来还有便是无法对陛下这样的行为释怀,这两日心情平静下来了,便一直想着过来致谢,只是心里一直犹豫着,好几次想说,但是都没有说出口。
说起来,他也是没有想到凤后会对昀儿说那些话。
水墨笑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随后淡淡地道:“本宫身为三皇女嫡父,她做出了事情,本宫自然会教训。”
他将提点换成了教训。
因为那一日,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居然会对蒙氏的女儿说出那些话。
她倒霉了对他不是有好处吗?
他一定是被鬼蒙了心!
蒙斯醉微微一笑,“凤后说的对,凤后乃昀儿的嫡父,自然也是真心关怀她的。”
那些话若是换做了他,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
他心疼女儿,所以说不出那些狠话。
可是,这个时候,却也是需要有个人出来点醒女儿。
不过他一直想着是陛下,却不像居然是他。
水墨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回来便是要跟本宫说这件事?”
真心关怀?
可笑。
水墨笑并没有将蒙斯醉感激的话放心眼中,甚至并不觉得他这话是真的在谢他。
他们都是出自大家族的,岂会不知道身为嫡父不可能真心关怀庶出的女儿的,作为嫡父,一生都在做着一件事,那便是养残庶子打压庶女,为自己嫡出的孩子保驾护航!
所以,水墨笑更是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蒙了心。
不过若是蒙氏这话出自雪暖汐的口,他倒是相信是真的。
这世上也就只有雪暖汐那傻子认为后院的男子可以掏心掏肺和平相处可以对不是自己所生且生父还在的孩子真心爱护。
水墨笑想,若是大皇女的生父还在,或许如今,他也不会这般全心全意地付出。
“臣侍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凤后道谢,只是前些日子臣侍病着,这两日又见凤后忙着,所以便直到了今日方才有机会向凤后道谢。”蒙斯醉道。
水墨笑淡淡一哂:“那日的事情,本宫也是撞见了便管上了,豫贤贵君也无需这般记着,更何况,本宫身为凤后,管教皇女不也是本宫的本职?”
“凤后说的是。”蒙斯醉回道。
两人随后便忽然间没有话说似的。
水墨笑回想过去,似乎在这般多年当中,这样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谢也道了,本宫也累了,豫贤贵君便回去吧。”
蒙斯醉起身行礼,“是。”只是说了话之后,却没有立即转身离开,倒是站在了原处,似乎欲言又止。
“你还有事情?”水墨笑眯眼问道。
蒙斯醉缓缓吸了口气,“臣侍知道凤后一直介怀着当年的事情,更是怀疑当年的事情是臣侍一手策划的,可是臣侍可以对天起誓,当日的事情,臣侍的确不知道,而蜀青之死,也并非臣侍所为。”
水墨笑闻言脸色一变,嘭的一声搁下了茶杯,怒视着他,这些年,他已经极力地压制着自己不提起这件事,可是如今倒好,他不提了,他却先提起。
蒙斯醉并不意外水墨笑此时的反应,苦笑道:“臣侍知道凤后不信,可是臣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是真话,若是臣侍有一句假话,愿遭……”
“你以为你发毒誓本宫便信你吗!”水墨笑猛然起身厉声打断了蒙斯醉的话,“不,本宫不会信!因为当年,本宫差一点便失去了本宫的儿子!蒙氏,本宫不能信!除非本宫亲自查到了真相,找到了证据,否则,便是你发一百个毒誓本宫也不信!”
蒙斯醉一愣。
“怎么?觉得本宫不可理喻?”水墨笑嗤笑,“蒙氏,你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你也有自己的孩子,本宫当年所遭遇的,她不能体会,难道你也不能?!就算这件事真的与你无关,在本宫找到证据之前,本宫绝对不会信任何人的话!本宫答应了她,不会再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掀起风波暗害于你,可是这并不代表本宫便已经放下了当年的事情,本宫告诉你,往后你最好不要再在本宫面前提及当年的事情,本宫可以控制得了自己一时,但是你若是再提,本宫未必能够控制的了一辈子!你也不必担心本宫会对你的孩子做什么,她的底线是什么,当年本宫便一清二楚,你更无需因为本宫提点了你的女儿而对本宫心怀感激,本宫这般做,不过是因为当年本宫与她的约定罢了,本宫便是再对你的孩子好,也不是因为原谅了你!”
蒙斯醉垂了垂眼帘,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已经预想到了,“是臣侍多言了,臣侍告退。”说罢,便转身离开。
“等等!”水墨笑握紧了拳头,脸庞紧绷着,“当年的事情若是往后查清了,证实了是本宫冤枉了你,本宫定当向你赔罪,但是……若是本宫查出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你做的,便是她拦着,本宫也不会放过你!”
如今阿塔斯使团方才进了南苑,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点燃后宫的战火,所以,他放了软话,然而却也不愿意低头,所以,多了后面的那句。
蒙斯醉看了看他,只是道了一声是,便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
雪暖汐满腹心事地回到了梧桐院当中,便又仔细地在脑海当中将已经定下的布防一一回想了一遍,看看哪里还有遗漏。
冷雨见了主子这般情形,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开了口说话,“主子,你不必这般的紧张,这一趟阿塔斯使团连同那族长在内也不过是三十来人罢了,而我们明面上有侍卫守着,暗地里各个要处都有暗卫看着,便是每一个皇女皇子身边都有暗卫暗中保护,各位主子的院子外也有暗卫看护,陛下身边更是有贴身的暗卫护着,再说了,阿塔斯族长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大周的地方闹事?便不怕走不出大周吗?而且,如今她们都在湖心岛,在这般严密的监控之下,除非她们能够飞天遁地的,否则根本便生不了事端。”
雪暖汐看向冷雨,苦笑道:“本宫是不是很没用?”
身为皇贵君,后宫的暗卫的掌管着,他却在面对算不上是大威胁的事情便这般的惊慌。
他是真的很没用!
“本宫也不知道怎么的,你说的话本宫也是告诉过自己,可是,却始终无法安心,冷雨,本宫如就像是感觉有什么巨大的灾难要在本宫身边发生似的,有件事本宫一直没敢告诉陛下,本宫这几日总是做噩梦的,便是陛下在本宫身边,本宫还是会这样,冷雨,明明没什么事情的,可是本宫却像是疯了一般,总是莫名的不安,甚至恐慌……”
雪暖汐低喃着,脸色有些苍白。
冷雨一愣,“主子……”
“冷雨你知道吗?”雪暖汐继续道,“本宫从来便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不安过,便是当年……先帝驾崩陛下新登基……后来的宁王谋逆……再后来的贵王一事……本宫虽然会担心害怕,但是却也未曾如现在这般的……”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便截然而止了,因为一个人走进了他的视线之内。
冷雨随即转身向走进了的人行礼,“见过陛下。”
司慕涵挥了挥手让他退下,然后走到了雪暖汐的面前,“阿暖……”
雪暖汐捧着茶杯,愣愣地看着她。
司慕涵心中叹息一声,这些日子她知道他心里担心,可是却未曾想居然这般的严重,正如他所说的,之前他们也一起面对了许多的风雨,可是他都未曾如现在这般,她伸出了手取下了他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旁,然后蹲下了身子与他平时,“阿暖,看着我。”
雪暖汐盯着她,却不说话。
“没事的,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司慕涵微笑道,“你做的很好,暗卫的布防也是很紧密,便是阿塔斯的人能够飞天遁地也绝对闹不出事情来,别担心好吗?”
雪暖汐眼中有些干涩,“涵涵,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这般……”
“你是太紧张了。”司慕涵微笑道。
雪暖汐看着她,“可是我不该这般紧张啊?我这样子……便是述儿也看出了我的不妥……可是涵涵……我已经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该这样不断地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们不过是几十人罢了……便是我们一对一的她们也占不了上风的……可是……涵涵……我总是觉得有一张网在渐渐地向我扑面而来……像是要将我给紧紧地捆住……让我……冷的……黑的……”
司慕涵的心越发的惊,她担心雪暖汐是不是因为心理负担过大而导致了内心出现了问题,如今他这样的情形便像是得了抑郁症一般……她开始后悔,不该让他承担这般的多……他该全心全意地安享着快乐方才对,“阿暖……”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对不起涵涵……”雪暖汐缓过了神来,看着司慕涵满眼的惊慌,心里更是愧疚,“你不要担心……我想……或许我是因为这些年过的太过于安乐……如今忽然间面对这些……所以方才会这般而已……”
这个借口本是他在匆忙当中找出来的,不过他说出了口之后,却也愣住了。
这是不是就是他如今这个样子的原因?
这些年,虽然他一路都有负责新一批暗卫的培养,但是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浅显的事情,根本不用接触太多,只是等着验收成果罢了,而除了这件事之外,他便无需理会其他的事情了。
后宫的事情早便交回到了凤后手中,便是有时候协助凤后处理一些事情,也不过是一些小事情罢了。
自从述儿和琝儿出世之后,他大部分时间不是陪着涵涵便是照看孩儿,也因为有蜀羽之的帮助,便是在照看孩子方面,他也费不了多大的力气。
这些年,他最不顺心的地方便是琝儿老是与他作对罢了。
“涵涵,是因为这些年我过的太好了……所以如今方才会这般没用?”
以前他总是听说养尊处优会让人变得更加的没用。
如今他便是这般吗?
司慕涵想了想,却也是有些认同,“也许是这样,毕竟这些年宫里面也没什么大事情发生,所以你也不必这般的担心责怪自己,不过是你还未习惯罢了,等你习惯了,便也会好的,别再这样折腾自己了好吗?”
雪暖汐点了点头,“涵涵,我并不是这般没用的对吗?”
“当然。”司慕涵站起了身握着他的手说道。
雪暖汐伸手揽着她,脸贴着她的腰,“涵涵,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可以习惯新的生活的,也一定可以适应的!我一定可以与你一同面对所有的风雨-涵,我一定可以的!”
司慕涵搂着他,“朕相信你!”
她的阿暖从来便是决定了要做一件事便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做,即使最后的结果未必完全尽如人意,但是,却也是竭尽全力了。
而她相信,一个人一旦竭尽全力,便是无法完全尽如人意,但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
礼部官员领着阿塔斯族的族长安置之后,便有阿塔斯随行的人员提出大周皇帝怠慢了她们的王,尤其是这一次使团的主使节。
虽然这一趟阿塔斯族长亲自前来大周,但却不能自降身份担任使团的使节。
而这一趟阿塔斯使团的主使节却也不是一般的人物,此人名乌斯曼,出身阿塔斯族内的贵族,却与身为武将的普拉古不同,她是文臣智囊,战时便是军师。
大周也曾经派遣密探调查此人情况,只是由于条件限制,所得到的情报却是不多,只是其最大的特点也可以说是缺点便是暴躁,还有就是,她算不得是米勒娅的心腹,反倒是更加效忠于米勒娅的兄长米恩王子,近些年阿塔斯族内有传乌斯曼和米恩王子有些暧昧关系,只是事实如何,大周的探子无法探清。
这一趟,米恩王子派遣她随行,一方面自然也是担心米勒娅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有其考虑,亦是阿塔斯族内部的权利斗争,不过更为重要的就是米恩王子担心这一趟米勒娅来大周会和官锦闹出一些什么,同时也是想查查当年前任族长的死是否与米勒娅有关。
自然,这些原因,大周如今尚未知晓。
与普拉古在京城的张扬不同,乌斯曼却是显得极为的低调,甚至与她暴躁的性子不相符。
只是这一切都源于离开阿塔斯之时米恩王子的交代。
可是如今见了大周皇帝这样怠慢自己的王,就算性子再好的人也惹不住了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好惹的性子,虽然她不是王的心腹,但是毕竟王是阿塔斯的王!
原本永熙帝不再皇宫之内与自家王会面就已经是极其怠慢甚至折辱的行为,然而大周皇帝不但没有表示出歉意,甚至还变本加厉,引了王来了这个所谓的南苑之后,却始终未曾出来见王,只是派了这些低下的官员在这里摆脸!
乌斯曼立即代表所有阿塔斯人对着负责接待事宜的礼部尚书喷火。
而礼部尚书倒也未曾失了大周的风范早有准备。
礼部尚书笑容可掬地面对着乌斯曼以及一众阿塔斯人说道:“原本陛下已经是准备了今日以正式诚接见贵族族长,不过之后听闻贵族族长的手下大将普拉古忙于在大周京城寻欢作乐而没有随着贵族族长前来拜见陛下,便改了预订的计划,直接晚上设宴款待贵族族长以及各位使臣,陛下圣谕,既然贵族使团更喜欢寻欢作乐,而大周从来就是礼仪之邦,也就随了各位贵客的意愿了。”
乌斯曼气的脸色发青正欲继续喷火,却见一手下过来,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些话,她便咬着牙忍了。
礼部尚书也是见好就收的人,毕竟陛下的意思就是不能闹到翻面,“想来各位使臣也是累了的,本官便不打扰各位使臣休息了,晚上本官在了此恭迎贵族族长以及各位使臣前往蓬莱殿觐见陛下。”说罢,便领着一众大周官员离开。
乌斯曼双眼冒火死盯着礼部尚书,似乎恨不得冲上前一口咬死她似的。
“大人……”那方才传话的阿塔斯人开口,然而她还未说完,便被乌斯曼一脚给踢飞了。
别看乌斯曼虽然是文臣,但是手脚功夫却也不弱。
乌斯曼踢飞了手下之后立即怒气冲冲地屋子内,冲着米勒娅就是一阵怒吼,“王,方才您那是什么意思!?”
居然让她不得和大周官员争执?
阿塔斯的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软弱无能?
她还是阿塔斯的王吗?!
米勒娅没有说话只是扬手将手中茶杯连同没有喝过一滴的茶水一同砸向了乌斯曼。
乌斯曼躲避不及。
米勒娅目光狠戾地盯着乌斯曼,“乌斯曼,你忘了你在跟谁说话了吗?”
乌斯曼被砸得浑身是茶水,但是却未曾能够浇灭她内心的怒火,不过却也让她在暴怒当中寻回了一丝理智,立即跪下道:“乌斯曼方才失礼,请王恕罪!”
米勒娅没有宽恕的意思,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声愚蠢,然后让内室走去。
乌斯曼脸色更是难看。
这时候,方才一直站在了米勒娅身边的一身阿塔斯服饰的年轻男子捂嘴轻笑,“乌斯曼大人,你连自己错在了哪里都不知道,如何让王宽恕你的罪?”
乌斯曼目光瘆人地盯着那年轻的男子。
这男子名阿达,乃方才米勒娅侍宠身份带进南苑的。
他的确是米勒娅的侍宠,但是同时还有另一个身边,那便是探子。
只是乌斯曼却并不知道,因而无法容忍一个卑贱的侍宠这般嘲讽于自己。
阿达笑着道:“乌斯曼大人方才的言行虽然是为了王和阿塔斯着想,可惜啊,却忘了,如今我们在什么地方,也忘了,王当日为何决定要冒险来大周,乌斯曼大人自个儿想找死王阻拦不了,可是大人也不要这样送着王去死吧!”
乌斯曼的脸色一僵。
阿达继续道:“这一次王来本来就已经处于下风了,而大周皇帝心里想些什么,我们尚且还不清楚,说不定如今大周皇帝就想着我们挑事,然而好借机对我们下手,进而挑起战事,自然,阿塔斯人是不会畏惧战争的,可惜的是,如今我们各支土著之间都在相互猜忌,根本就不可能联合起来抵抗大周皇帝,乌斯曼大人,虽然你心里效忠的人是米恩王子,但是若是王出事了,大人认为米恩王子一个男子可以掌控整个阿塔斯族吗?”
乌斯曼心头一惊。
“所以,阿达劝乌斯曼大人最好莫要再这样冲动了,大周皇帝既然敢做出这样的行为,定然有恃无恐,而我们,既然已经处于下风了,也只能忍着,以待将日百倍奉还!阿塔斯人不惧死亡,难道还惧这般一个小小的怠慢折辱吗?”
他说完,便不再管乌斯曼,转身往内室走去。
一进了内室,便见米勒娅站在了窗边,而她的手中握着的窗沿已经被她手中的狠劲给捏碎了,阿达收起笑容,走到了主子的身后,然后跪下,“阿达请王息怒。”
米勒娅好一会儿方才松开手转过身说话,虽然脸色难看之极,但是声音却是温和,“方才你说的很好,阿达。”
“乌斯曼大人也是一时糊涂而已。”阿达垂首道。
米勒娅冷冷哼出了一声,然后转过身,不再为了一个不听命令的手下浪费口舌,“方才一路走来,你可有把握?”
“请王恕罪,阿达只有五成把握。”阿达说道,“一路上虽然都很平静,但是明哨暗哨却是数不尽数,王,看来大周皇帝很是忌惮于你。”
他之所以前来大周除了为王侍寝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和泽缘王子的儿子接上头。
可是大周皇帝这样严正以待,他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之下和那人见上面,更别谈让王亲自见他。
“若不是王让普拉古大人在大周京城引开大周皇帝的一些眼线,恐怕我们连一丝的可能都没有。”
米勒娅眯起了眼睛,“既然大周皇帝说我们更喜欢寻欢作乐,那稍会儿你便带着几个侍从好好地在这个大周皇帝的避暑圣景当中游玩一番!”
锦儿,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样的法子能够来和我见面!
你不是有了身孕了吗?
大周皇帝会放你出来?
阿达抬头,会意笑道:“阿达谨遵我王之命。”
……
这厢阿塔斯使团的人方才安置下来,那边格丹已经坐不住了,他看着已经从瑶光台中请安归来的官锦,怒意冲冲地低喝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与王见面!”
官锦慢悠悠地喝着宫侍方才送上来解暑却也补胎的药茶,并没有一丝的着急,整一个没事的人似的,“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她便不会跑了,本宫何须着急。”
“你——”格丹气结,他如今还不知道现在王是否收到了他的密信,若是王没有接到,那整个计划便可以说是失败了的。
官锦搁下了茶杯,挑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便是傻子见了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自己想死,本宫可不想!”
格丹咬紧牙关将怒火压下,然后尽可能地收敛情绪。
他也不是不知道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乱,可是他却实在是太过于着急了。
这般多年了,他潜伏大周皇宫这般多年,如今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了,他如何能够不着急?
虽然他来大周之前已经是立了必死的决心,可是这般多年若是他说没有想过阿塔斯,便是他自己也不信。
如今王来了!
如同神邸一般的王来了!
他不求能够回去阿塔斯,只求能够和王联系上,让王知道在大周的皇帝还有他格丹的存在!
他依旧在为阿塔斯效忠!
官锦看着格丹眼中的狂热,心中更是冷笑不已。
他可以理解格丹此时心中的激动,许多年前,父亲也在震怒之下用着诅咒一般的话语说出当他潜伏于大周之时对阿塔斯的眷恋之情。
可是后来,背叛他的是阿塔斯,伤害她最深的还是阿塔斯!
格丹如今的眷恋在他的眼中却是可笑之极!
一个棋子,居然还奢望着被人记住?
可笑!
太可笑了!
官锦因为心里的激动而引发了身体的反应,他的腹部有过一瞬间的不适,因而,他鼻息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吸气呼气,尽可能地让心情平复。
半晌过后,身子的不适消失了。
他双手护着腹部,感受着里面孩子的胎动,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心绪是平复了,然而,他内心的不安却没有。
官锦并没有格丹所见的这般冷静自若,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是不安和紧张的。
而这种不安和紧张,便在两天之前的那个雷雨夜之后,越发泛滥。
他不想失去如今的一切,不想!
他想往后每当雷雨也都在她的怀中!
他不能让如今在湖心岛上的那个女人毁了如今他的一切!
护着腹部的手掌缓缓握成了拳头然后松开,接着看向了格丹,神色平静地道:“你若是这样着急,便去湖心岛附近走走,就说我让你去采集一些新鲜的莲子。”
太液湖中种了不少的莲花,如今开的正好。
格丹心中一喜,然而基于多年和官锦的明争暗斗,他还是起了防心,“你让我去?”
“你若是被人发觉了什么,那本宫不会救你,本宫也相信,你的王也不会承认你的身份。”官锦端起了茶淡淡地说道。
格丹冷哼一声,“你放心,若是我出事了,也定然拉着你一同死!”
他说完,便转身而去。
官锦抬起了眼帘看了他离去的背影一眼,然后垂下了眼帘,却没有喝茶,而是发起了愣。
时隔多年,他似乎已经记不清了米勒娅的模样。
只是记得,她总是带着一副极其关心他的虚伪面孔对他做了一大堆可笑的承诺!
不过虽然他记不清她的模样,但是却没有忘记对她的了解。
因为曾经她也是他的敌人。
了解自己的敌人是报仇的第一步。
以米勒娅的性子在进了湖心岛之后定然会让人出来在四周查看环境,用以出事之后快速逃离,所以格丹应该可以与阿塔斯的人接触到的。
湖心岛……
这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阿塔斯使团进了湖心岛,便像是成了笼中鸟一般。
只是他若是想和米勒娅见面,却也更加的难了。
方才他让格丹去,也是想探探情况。
官锦又一次放下了茶杯,然后低着头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孩子,你一定要庇佑父君,让父君安然度过这一劫!”
是的。
劫!
这一次于他来说是一次劫难。
而且,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要难度过。
以前,他从来不惧怕任何的劫难,因为他没有什么搁不下的,可是如今他却是不同,他有执儿,还有腹中的孩子,还有……
他一直渴望的想要的却从来也得不到的安心。
他不想再在雷雨夜中一个人呆着!
官锦的面容随着这个想法一点一点地在脑海当中铭刻而变得越发的狠戾。
他想要的,从来便没有得不到过!
之前是这般,如今,也是这样!
谁若是挡他,他定与她不死不休!
……
阿塔斯使团进了南苑的事情不仅影响了南苑当中的大人,便是连同一直被有意与这件事隔绝的几个皇女也被这件事波及了。
南苑内苑之内静心书院内,几个皇女正在上了策论课程。
而负责为几个皇女上策论课程的便是当年负责教导先帝废太女策论的陈太傅。
这位陈太傅也可以说是新更换的上书房太傅当中资格最老也是最有学识,年纪也是最大的,永熙帝体恤其年老,便在偏厅内让人备了一个地方让她休息。
陈太傅讲解完了之后,便布下了一篇策论的题目,让几个皇女撰写,之后便到了旁边的偏厅歇着。
几个皇女年纪虽然不一,到上书房的启蒙时间也是不一,但是在一年前开始,上书房的太傅已经接到了永熙帝的旨意,渐渐地将几个皇女的课程融合,因而到了如今,几个皇女方才能够同时听课。
待陈太傅离开了之后,司予执方才努力聚集的精神便开始分散了,看向窗外开始失神。
今日阿塔斯使团就要进南苑了,如今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
之前她向母皇打探过了,阿塔斯使团应该会在南苑呆上一两日的……
司予执很希望如今是在皇宫当中,若是在皇宫当中,阿塔斯使团出席过宫宴之后便要回驿站,可是如今,却要呆在南苑中不走……
虽然父君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让她不必担心,可是她如何可以不担心?
父君前两日夜里已经动了胎气了,如今又要面对阿塔斯族长,难保不会再出事!
而那阿塔斯族长若是没有如父君那般对父君的身份守口如瓶,那父君岂不是……
司予执不敢往下想。
“二皇妹?”司予赫正在为这片策论应该如何写而苦恼不已,心烦之下便开始四处张望试图缓解心中的烦恼从而写出一些东西来,可是却无意中看见了一向在课堂上最专心的二皇妹却望着窗外走神,“你怎么了?难道你也不会写?”
可是最近二皇妹的成绩不是进步了许多吗?
以前二皇妹的成绩总是垫底的,可是如今,垫底的人却是她。
幸好,武学课上,她还是唯一的赢家。
不过最近三皇妹也是追得紧。
她不得不努力些。
武学课上她只要努力一些便可以更进一步,可是上书房却是不同……尤其是母皇换了太傅之后,她更是苦恼不已了。
而在众多的课程当中,她最怕的便是策论。
若是母皇在便好了,先前的几篇策论她也是绞尽脑汁也写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经过了母皇的指点之后,她却能够顺利写出,虽然写的还是及不上三皇妹的好,但是始终是写出了东西的。
可是母皇忙于政事,根本便没有多余的时间亲自指导她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的,每一次她求了母皇指导之后,三皇妹看着她的眼神便变了,像是她做了一件极为错的事情一样。
司予执听了司予赫的声音猛然转过头来,“嗯?”
“你也不会写吗?”司予赫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司予执回过神来,正想否认,但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嗯,有些困难,不过太傅也没说下课便要交,我可以慢慢写。”
司予赫也是抱着这个心思,不过二皇妹也说有困难,却让她有些意外,她转过视线,看了看司予昀以及司予述,见她们两个都低着头认真地写着,心里有些低落。
“大皇姐不必着急,可以慢慢写的。”司予述写完了一段之后便也放下了笔,转过头对司予赫说道。
司予赫笑了笑,“我没关系,四皇妹你好好写吧。”
司予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下面的我还要想想。”
也不知道怎么的,新的太傅和以前的太傅教导的东西都完全的不一样的。
她看向了司予昀,“三皇姐你写的很顺利吗?”
司予昀停笔抬头看了她一眼,“还好。”然后低着头继续挥笔。
司予述见了,有些难过,吸了口气,便又提起了笔,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这边两个孩子在认真地做着功课,那便的两个年长的却似乎心不在焉。
司予赫的心其实早也是不再上书房了,“二皇妹,你知道今日那阿塔斯使团要来南苑吗?”
司予执一愣,然后点头,心里也有些紧张,不知道大皇姐这般问是因为什么。
司予赫叹息一声,“我还听闻今晚母皇会在湖心岛上的蓬莱殿中宴请阿塔斯使团,之前我问过了父后我能不能出席,可是父后不允,其实……”她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这些土著人是不是真的像传闻所说的那般难以对付的,尤其是那阿塔斯族长,二皇妹你可记得,三年前,就是这个阿塔斯族长领着土著联军攻打我们大周的西南边陲的,那个时候,东南正闹着蝗灾,母皇忙着赈灾之时,可是这群土著人便趁机前来捣乱,幸好母皇应对及时,否则西南边陲的百姓便惨了!”
其实她最想的还是能够有机会亲自会一会这些土著人,看看她们到底有多厉害!
大皇女雄心壮志的几乎忘了如今她还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司予执露出了一抹极其僵硬的笑容,她从来也没有这一刻这般的痛恨自己身上流着的阿塔斯族的血,若是可以将这些阿塔斯的血分出来,便是丢了她的半条性命,她也在所不惜!可是却无法做到!
司予赫自个儿说的正兴奋倒是没有注意到司予执神情的不对劲,最后司予赫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二皇妹,父后曾经说过今晚母皇会带着官父君一同出席今晚的宫宴的,不如你跟官父君说说,让他跟母皇求求情,让我也去看看怎么样?”
司予执还未说话,一旁的司予述便停下了笔很惊讶地说道:“官父君和母皇出席?”
她说完,便看向了依旧安静地做着功课的司予昀身上。
四皇女殿下还未忘记之前校场上的事情。
当时官父君坐了蒙父君的位子三皇姐便气成那般,如今,母皇只带着官父君出席,那三皇姐……
司予昀放下了笔,也加入了讨论,只是神情却显得有些严肃,“大皇姐,既然母皇不让我们出席便自然有母皇的道理,我们只要安心地做好我们的事情就是了,再者,官父君也未必能够劝服母皇。”
“可是母皇既然带着官父君出席了,那自然就是重视官父君了,官父君为何不能劝服母皇?”司予赫不同意。
司予述低喝了一声,“大皇姐!”然后又紧张地看向了司予昀。
司予执也是看向了司予昀,担心校场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只是司予昀却似乎专注着也司予赫说话,忽视了她们的注视,“大皇姐可是求过了父后了?”
司予赫点头,“父后不肯让我出席,也不肯帮我去求母皇。”
“父后疼你吗?”司予昀问道。
司予赫大声道:“自然疼!就像疼大皇兄一样!”
可以说,大皇女的反应有些激烈了。
她最听不得就是别人说父后不疼她,说她不是父后亲生的。
没错她是不是父后亲生的,可是父后却是真的疼她,就像疼大皇兄一样!
“那便是了。”司予昀一本正经地道,“父后这般疼你但是都不肯帮你去求母皇,那便是连父后也不愿意你出席了。”
司予赫还是不放弃,“可是官父君他……”
“大皇姐是觉得母皇疼官父君比父后还要多是不是?”司予昀继续道。
司予赫长了嘴,但是没有回答,没有人愿意承认母亲疼别的父亲比疼自己的父亲多一些的,可是母皇却领着官父君出席而没有领着父后出席……
“一般来说,大型的宫宴母皇应该携父后出席的,这样方才合规矩!”司予昀认真地道,然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司予执,“可是这一次却是不一样,大周和阿塔斯一向不合,而阿塔斯也不过是一个蛮夷部族,根本便不配让母皇用高规格的宫宴招待她们!是以,母皇自然不会携着身为凤后的父后出席,可是听闻这一次那个阿塔斯族长带着后眷来,若是宫宴上没有一个后眷在场,便也是不方便,所以母皇便携官父君出席。”
司予执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司予赫以及司予述的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三皇妹(三皇姐)这话便是说母皇的君侍当中官父君最不得宠,所以母皇方才会领着他出席宫宴?
两人同时想着,也同时看向了司予执。
司予执看向司予昀正色的面容,眼中闪过了怒火,然而,却没有发作,只是开口道:“三皇妹错了,这一次母皇之所以领着父君出席是因为父君主动求了母皇的。”
司予赫、司予昀和司予述均是一愣。
司予赫很惊讶,母皇居然会同意官父君的请求,但是却不同意她去。
司予昀不信,连她都知道出席这个宫宴不是荣耀官父君会不知道?
司予述不解,官父君好端端地怎么就要去了?
司予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将父亲之前编造好用于欺瞒母亲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司予赫更是惊讶,她没想到官父君居然有这样的身世,这些年也没听说官父君有什么母族的亲人,而父后也似乎不喜欢官父君,她也就没问过了,官父君居然是前西南大将军顾若青的义子?
大皇女殿下对于大周出名的武将都做过了了解。
大周最出名的三大将领,沈玉清、顾若青以及萧玥,沈玉清因为先帝大皇子的事情还有她女儿谋逆的事情,自然被大皇女排斥在了崇拜的对象之外,因而顾若青以及萧玥便成了她敬佩的对象。
尤其是顾若青。
因为她居然被土著探子给暗算了。
这激起了大皇女殿下内心的激昂斗志!
司予昀也很惊讶,紧紧地盯着司予执。
司予述长大了嘴巴,更是惊讶的目瞪口呆了。
“所以父君方才会向母皇请求出席的。”司予执一字一字地做了最后的结语。
她不想和皇姐皇妹尤其是三皇妹争什么,可是却不想看着父君这般被人误会!
没错,母皇疼父君没有疼父后那般的多,可是母皇也不会这般的折辱父君的!
那晚,父君出事,母皇也是不顾雷雨赶去看的,而且还配了父君一整晚!
母皇是关心父君的!
司予赫很激动正想继续拉着司予执说多一些顾若青的事情,却被走进来的陈太傅给打断了。
“各位殿下的策论可是写好了!”
陈太傅虽然年纪大,但是声量却是不小,再配上了一张极为严肃的面容,还有她手中的那把唯一可以打尊贵的皇女的劫持,更显威慑力。
虽然太傅打掌心并不算是疼,可是,伤的却是脸面。
四位皇女立即正襟危坐,伏案继续挥笔。
这场小争吵也随即偃旗息鼓。
……
正当几个皇女埋头苦写的时候,在梧桐院内经过了司慕涵一番安抚后情绪好了许多的雪暖汐却得到了一个让他再度惊慌不已的消息。
官贵夫身边的贴身宫侍丹儿在太液湖便采摘莲子的时候遇见了阿塔斯族长的侍宠不但不回避而且故意上前与其单独说了好一会儿话。
雪暖汐握紧了椅子的扶手,让身子不继续颤抖,眸光如利刃一般盯着地上跪着的暗卫,“消息准确!”
那暗卫回道:“是。”
“当时旁边没人吗?”雪暖汐继续问。
那暗卫道:“阿塔斯族长的侍宠不让随行的宫侍侍卫跟着,只领着几个阿塔斯的侍宠在岸边游玩。”
“可听见他们说了什么?”雪暖汐神情极为的凝重。
那暗卫道:“那处地势太过于平阔,属下等只能远远跟着。”
雪暖汐沉默下来。
“主子,可需要禀报陛下?”冷雨开口道,神情一番平日的温和,显得有些冷凝。
雪暖汐看了看他,又沉思了许久,然后对着那暗卫道:“暂且不要禀报陛下,继续监视。”
“是。”那暗卫说完便悄然离开。
“主子……”
雪暖汐深吸了口气,“陛下跟本宫说过官氏出席宫宴的原因,如今他的贴身宫侍和阿塔斯的人接触,本宫担心他是不是因为当年他义母顾若青的死而想对阿塔斯族长做些什么?”
雪暖汐至此也未曾将官锦和阿塔斯族的人联系在一起。
冷雨道:“那主子打算如何?”
“官氏如今怀着孩子……”雪暖汐沉思会儿,“冷雨,从这一刻起,你亲自负责官贵夫的安全防卫,本宫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若是他真的想做些什么,你可以出手阻止,阿塔斯的族长不能死在大周内,至少在陛下下旨之前,她不能死,还有,官氏腹中的皇嗣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是。”
雪暖汐握起了拳头,面容紧绷,此时他忧心着官锦是否会做傻事,但是却并不知道,即将暴露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惊人秘密。
而官锦此时更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试探行为居然弄巧成拙,以致让他的秘密终究被他最不想让其知道的人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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