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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笑冷静下来便想起了方才司慕涵所说的那些话。
司慕涵一愣,没想到水墨笑要说的便是这般一件事。
水墨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来等待着她的答案。
这些年,他虽然知道她对他是做足了尊重,可是,却已然没有他想要的感情,而如今,她这般说,是否代表着,她心里也是关心着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凤后的?
司慕涵凝视着他会儿,方才开口:“御医说你需要安心调养一阵子,否则便会真的伤身子。”话顿了顿,环视了周围,方才继续道:“虽然这里让你心里不舒服,但是宫里太热了,尤其是到了七月,更是难以调养,过去的事情是朕对不住你,你若是真的心里不舒服便冲着朕来就是了,莫要自己为难自己,虽然御医说你生晏儿落下的毛裁的完全,然而身子始终是不如从前,得多注意一些,你若是真的不惜住在瑶光台,朕便让人给你挪了地方就是了,只是南苑当中也就瑶光台是重新翻新的,别处可没有这般舒适。”
“不用了。”水墨笑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虽然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可是,从这些话当中,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了。
他说完了这三个字,视线便模糊了。
“怎么了?”司慕涵拧着眉头问道,真的还这般的难受吗?当年的事情她知道对他伤害很大,可是都过了这般多年了,她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却没想到居然……
水墨笑连忙抬手,连手帕也忘了取了,便直接用袖脚给抹着眼睛,“没事,眼睛如沙子了……”他说完,便又道:“我去洗洗。”然后匆忙地低着头走了出去。
除了屋子好半晌之后,他方才平息了心情,随后,便直接唤来了宫侍,说是要沐浴,宫侍早便预备好了浴水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水墨笑方才神清气爽地除了浴房,随后便去寝室准备就寝,虽然如今不再宫中,但是,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他来处理,赫儿还是要上课,晏儿也需要他照顾,各宫的人也需要他管着,只是当他进了寝室,却见司慕涵居然也在。
此时她正半躺在了窗户边的罗汉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身上已经换上了寝衣。
清凉的夜风随着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荷花香味。
司慕涵听见了有人进来,便抬头看去,见水墨笑呆愣站着,“怎么了?”
“你……”水墨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方才能够继续说下去,“你不是说是要去看官氏的吗?”
司慕涵放下了书坐起了身子,“今天有些晚了,估计他也睡下了,明日再去也不迟,在说了,你不是说他没什么大碍的吗?”
水墨笑走上前,他的注意力被她对官锦的态度给转移了,颤抖着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你不喜欢他腹中的孩子?”
司慕涵摇头,端起了旁边的茶杯抿了口茶,“朕的孩子朕自然喜欢了。”
“这般说,你是不喜欢官氏了?”水墨笑挑眉道。
司慕涵搁下了茶杯站起身来,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是个好父亲。”
水墨笑对于这个答复不置可否,看了看他,“陛下可是要宿在这?”
“嗯。”司慕涵应了一声,随后便往内室走去。
水墨笑闻言心跳猛然快了一些,不过这一次,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了,心里暗道都已经这般多年了,他还这般矫情做什么?!做了会儿深呼吸,随后也进了内室,便见司慕涵已经躺在了床上了,他走了过去,在宫侍的伺候之下换了寝衣,随后便躺在了她的身边。
宫侍退出了内室,随后便迎来了一片寂静。
隔着床帐,隐隐可以看见外边摇曳的烛火。
“在想什么?”司慕涵闭着眼睛问道。
水墨笑愣了一下,然后侧过了身,背对着她,“没有。”
“晏儿的事情或许朕处理的不甚完美,只是晏儿在朕的心中也和在你心中一般的重要,朕不会亏待了晏儿的。”司慕涵以为水墨笑还在担心着儿子的事情。
水墨笑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放心吧,晏儿是个好孩子,我们定然可以给他找到一个好妻主的。”司慕涵的声音继续传入了水墨笑的耳中。
这一次,他没有应答,而是转过了身,却看见,司慕涵似乎真的困了。
“你很累吗?”他开口问道。
司慕涵睁开了眼睛,侧过了身看着他,“阿塔斯族长的使团已经进入了大周,朕不得不多用些心。”
水墨笑虽然不常打听朝政的事情,但还是知道这件事,“既然这般的麻烦,为何还要让她来?再说了,也不是她来了便不生事的,大周难不成便真的怕了那些土著不成?大不了便打一场就是了。”
他这话倒是说得有些赌气似的。
司慕涵用手撑起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打是一定要打的,只是朕却不想这般随意地打一场,然后再携几年又来一场,这般没完没了的,凤后不嫌烦,朕都嫌烦了。”
“臣侍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陛下便当没听见就是了。”水墨笑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司慕涵笑了出声。
水墨笑脸色更是难看了,“赫儿说她将来长大了要当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为了躲过这般尴尬的时候,水墨笑将女儿也给摆出来了。
司慕涵收敛了笑意,“很好啊。”
“她上书房的成绩不好,方才想在武学上边有所建树。”水墨笑也是真的将注意力转到了女儿身上,“赫儿也是尽了力的,你这个做母皇的可不能太过于苛刻了。”
司慕涵挑眉,“朕何时苛刻过了?再说,赫儿在武场的成绩从来便是最好的。”
“君无戏言。”水墨笑正色道。
司慕涵笑道,“自然。”
水墨笑沉默了下来,像是在想什么似的。
“在想什么?”司慕涵问道。
水墨笑看向她,“再过些日子,该又到了三儿的死祭了,说起来,赫儿也从未出宫去拜祭过荣君。”
“那日子到了朕便让人护送她去泰陵一趟吧。”司慕涵神色也沉了沉。
“嗯。”水墨笑应道。
“这些年让荣君以及文德贵君寄葬在泰陵倒也是委屈了他们了。”司慕涵沉吟会儿,便说起了另一件相关的事情,“前些日子工部以及礼部上奏请旨为朕修建皇陵,朕准了……回宫之后,礼部和工部便会开始选址建造,衙福地之后,朕便会让工部先行修建君侍陵寝,估计过两年,便可将荣君以及文德贵君的陵寝迁进去了……”
“好端端的修什么皇陵?!”水墨笑不等司慕涵说完便猛然坐起了身来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僵硬和着急。
她还这般的年纪便要给自己修皇陵?!
礼部和工部那些人疯了!
司慕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朕也快而立之年了,也该开始建皇陵了,再说了,这皇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建好的,而且,早些建好了放着也是好的,免得到时候……”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
不,该说是咬断了。
水墨笑猛然扑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咬住了她的唇。
司慕涵没有推开,而是愣愣地看着他,很近的距离,她几乎可以看见他眼中近乎疯狂的着急,这种着急,她只在阿暖的眼中看过,她猛然想起水墨笑许多年前失控之下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他对她动了情入了心……
水墨笑回过神来了,松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他说完,便想起身离开她的身子。
司慕涵眸色倏然一深却在这一刻翻身将他给压在了身下……
……
在南苑的外围住着得了恩旨随同永熙帝前来南苑的一众大臣以及家眷。
而这些大臣所携带的家眷当中无一例外的都有两种人。
第一自然是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
第二便是与几个皇女年纪相仿的女子。
从这两类家眷来看,一众大臣的心思便不难猜了。
难得永熙帝出宫避暑,难得能够有这般多机会接触永熙帝,接触一众皇女,这些大臣自然不能放弃这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今后宫君侍太少,陛下便是再不愿意总是要添人的,说不定这一趟避暑之后,后宫中便可以多出几个君侍来,自然,最好的就是出自自己家中。
至于伴读的事情,一众大臣却不好把握。
自从挑选伴读的旨意下了之后,推荐的折子大家也不知道上了多少了,可是却迟迟没有回应,也曾有人隐晦地试探过了陛下,而得到了的答案便是皇女伴读人选需格外的重视,绝对不能马虎。
永熙帝的理由大家可以理解,可是都过了两个月了,大家都是急得不行了。
所有人都清楚皇女伴读意味着什么。
若是运气好了跟着的那个殿下将来成了下一位陛下,那凭着这般一同长大的情分,仕途定然无忧,只要仔细经营说不定将来还能位极人臣。
因而,一众大臣希望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家的女儿多多接触一下几个皇女。
而这一次通行当中,却也有两个人让众多希望能够成为皇女伴读的孩子们羡慕妒忌恨的,一个便是兵部尚书庄铭歆的嫡女庄之斯,而便是全宸皇贵君母族嫡出二姐之嫡女雪凝。
传闻庄之斯虽然身子孱弱,但是却极得豫贤贵君喜爱,而雪凝更是得了永熙帝的眼。
这两人在所有人的眼中,几乎已经成了伴读的内定人选。
梧桐院内
雪暖汐正在雪凝的住处询问着她是否还缺什么东西。
雪凝的模样虽然像她的母亲雪倾,但是性子却是像她的父亲尤氏,温文尔雅知书识礼。
若是要问一向默默无闻的雪凝为何忽然间成了众人眼中永熙帝看重的孩子,这件事还得从三月份雪暖汐在观星殿宴请雪家众人这件事说起。
那日,雪凝也是进了宫的。
原本一切都是平平静静地,雪凝也没有多起眼,可是后来,本来说好不过来的永熙帝却在宴席散之前过来了观星殿一趟,也和雪家说了好一会儿话,期间便不知为何,雪凝便得了她的眼。
而之后,永熙帝更是亲自下旨给了雪凝一份赏赐。
便是连雪暖汐也不明所以。
他也问过了司慕涵,说为何忽然间喜欢雪凝,司慕涵只是笑笑说喜欢这个孩子的小小年纪便这般的稳重。
雪暖汐有些惊讶,不过却也是信了她的话。
这趟来南苑避暑,司慕涵也让雪暖汐把这个孩子带上。
后来,雪暖汐听见了有些人的议论,便想着司慕涵是不是看中了雪凝想让她进宫给孩子们做伴读,只是想想,却也不可能,毕竟司慕涵旨意上说的清清楚楚了,她要选的伴读是要朝中大臣的女儿的,雪倾又不是大臣,而且还有先帝的旨意在,虽然伴读不算是官职,可是怎么说也不合适,因而雪暖汐更是相信了司慕涵是真的喜欢雪凝这个孩子而已。
而雪暖汐也是希望,雪凝能够影响一下自己那个虽然没有以前那般胡闹,但是始终还是学不会安静的儿子。
“这里不是宫中,你也不用这般的拘束。”雪暖汐看着眼前比自己女儿以及儿子还要小两个月正襟危坐的孩子,微笑道。
雪凝未曾放肆,“多谢皇贵君。”
“这里也没什么人,你可叫我舅父就是了。”雪暖汐微笑道。
雪凝垂下了头,“草民不敢。”
雪暖汐有些无奈,这个孩子的性子一点都不像二姐,若不是她长得像二姐,他还真的不敢认这是二姐的女儿,不过她的这个性子也的确是惹人疼的,难怪涵涵会喜欢她了。
说起来,她这性子还真的和佑儿挺像的。
雪暖汐想起了之前蒙斯醉提过要为佑儿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孩子,将来好作为妻主的,他看着眼前的雪凝,性子倒是和佑儿相称,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佑儿比凝儿大,而且,又先帝的那道旨意在,凝儿将来也不能入朝为官,都是当了父亲的,他知道蒙斯醉是不会看中凝儿的,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的愧疚又升了起来,当年若不是他任性,如今雪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大姐二姐的这些女儿,也不至于这般毁了前程,“往后在舅父面前不要称草民了,舅父知道你是个守规矩的好孩子,但舅父不喜欢听这两个字,往后你便自称名字。”
他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雪凝只好同意。
雪暖汐又道:“这次让你随我一同来,只是想让你和述儿琝儿他们一同玩而已,没有什么深意,你也无法有什么负担,便当是出来游玩一番就是了。”
他担心孩子有负担。
雪凝点头应道:“是。”
“你琝儿表兄性子任性,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倒是你述儿表姐,她的性子还算是好的,与你应该合的来。”雪暖汐温和地说道。
雪凝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雪暖汐说起了儿子,倒也想到了另一件事,佑儿与凝儿不合适,倒是琝儿这孩子和凝儿挺合适的,虽然琝儿比凝儿大了两个月,但是也不是大很多,倒也没有大碍,只是……
他想起了儿子的性子。
还是算了吧,当年他的任性已经害了雪家三代人了,他可不想再让自己儿子的任性再害雪家一次。
不过想起了儿子的婚事……
如今蒙斯醉已经开始为佑儿留意人选了,虽然琝儿比佑儿小了两岁,但也小不了多少,他也要开始留意了。
想起儿子的性子,往后,他该找什么样的人娶他才好?
他运气好自幼便遇上了涵涵,然而儿子……
他今年八岁了,可是却一个也没遇上,还总是傻乎乎的只想着到处跑!
雪暖汐又安抚了雪凝几句之后,见天色不好了,便嘱咐宫侍好生照顾,随后便起身离开,回了他的住处之后,雪暖汐沐渣衣之后便上床就寝了,可是想着儿子的婚事,便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干脆不睡了,唤来了冷雨,让他却让宫侍去打听一下司慕涵如今在哪。
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冷雨派去的宫侍回来了,说司慕涵今晚呆在了凤后哪里。
雪暖汐有些失落,若是她自己一个人,他还可以去找她,可是她在凤后哪里。
“主子可是有事?”冷雨开口问道,冷雨虽然与冷雾都是一样的被冠了冷姓,但是性子却是与冷雾的冷冰冰不一样。
冷雨年纪虽然轻,却因为受过了严苛的训练的缘故,比同龄的男子更加的细腻以及擅于观察人。
雪暖汐看了看他,心里也是慌的很,便将事情说了。
冷雨闻言后笑道:“主子多虑了,三皇子乃陛下的儿子,如何会找不到好妻主?”
“你不明白。”雪暖汐笑了笑道,“这妻主的好坏与自己的身份没有多大的关系,诚然,以琝儿的身份是可以找到一个各方面都好的妻主,可是,若是这个人心里不爱着琝儿,那琝儿便不会幸福。”
冷雨是真的不明白。
“幸福。”雪暖汐正色道,“我只要我的儿子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
冷雨沉默。
雪暖汐看了看他,说起了另一件事,“陛下不久之后将要在南苑接见阿塔斯族的使团,上回阿塔斯族使团进宫参加陛下设下的宫宴当晚出了许多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与她们有关,但是这一回我们都要特别的注意,南苑虽然比皇宫小许多,但是却也比皇宫更容易出事情,各处的人手都要备足了,几个孩子的身边都要有人看着,还有官贵夫那里,如今他怀着身孕,更是要注意,而且,官贵夫的义母顾若青生前乃西南大将军,和土著争斗多年,想必积怨挺深的,之前官贵夫未曾被册封,阿塔斯族未必知道他和顾若青的关系,可是如今他的出身已经已经传开了,更是要小心,免得阿塔斯族的人趁乱对他不利!”
涵涵并没有隐瞒官锦的出身,甚至为了安抚西南顾若青原部将,更是大肆宣扬官锦乃前西南大将军顾若青的义子。
如今西南边陲的人都知道,土著能够往京城派探子,那想必在边陲也是又探子的,自然也是会知道这件事的!
冷雨肃起了脸,道:“是!”
雪暖汐点了点头,随后又站起了身,“本宫去看看琝儿。”
冷雨随即伺候他更衣。
司以琝便是住在了雪暖汐旁边的畜当中,进了儿子的寝室,掀开床帐一看,便见儿子果然是踢了被子了,而且那睡相根本便没有皇子样,他替儿子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了床边,安静地看着儿子睡着正香甜的脸。
他像是做着一个美梦一般,便是睡着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
看着儿子的睡容,雪暖汐心里暗暗地打定了注意,将来不管如何一定要帮儿子找到那个可以让儿子幸福的女子!
便在此时,司以琝溢出了梦呓。
虽然是梦呓,然而却是说的清晰的。
司以琝道:“呵呵……母皇说……琝儿性子像父君……呵呵……父君以前就像琝儿这样……”
雪暖汐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随后忍不住了叫了出声,“司以琝——”
司以琝猛然惊醒,睡眼朦胧间,他似乎看见了自家父君,然而却只是当做还在做梦,便又合上了眼睛翻过了身继续呼呼大睡,随便一脚踢翻了方才盖好的被子。
雪暖汐猛然站起,几乎气红了眼睛,他居然说他的性子像自己!他哪里想自己了!他以前哪有像他这般的……
雪暖汐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他的脑海当中瞬间划过了许多的画面,便像是一幕幕的皮影画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雪暖汐的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纷呈。
儿子之前所做的那些混账事情……
自己几乎已经忘了的那些记忆……
雪暖汐几乎绝望地发现了,他的儿子的性子真的和自己的如出一辙。
“主子……”冷雨在一旁,有些担心地唤道。
雪暖汐瞪了他一眼。
冷雨立即垂下头不说话。
雪暖汐几乎想哭了,他一直想不到自己怎么生了一个这般爱惹事情的儿子,如今终于明白了,因为他便是这般样子,可是,他怎么便忘了了啊?
他看着睡的正香的儿子,狠狠地呼了好几口气,然后,再一次为儿子盖上了被子,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不会蹬被子了,方才离开。
像他又如何,他都能够把性子给改了,琝儿也一样可以!
而且若是性子像他,福气也应该像他的,往后他的儿子一定会和他一样的幸福,不,比他更加幸福!
……
便在雪暖汐因为终于发现儿子为何长了这般一副性子而百感交织之时,庄家正夫也在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以往在庄家当中,他寻了借口将庄铭歆给打发出自己的院子,可是如今,却是不行。
虽然这个园子是一家三口单独住的,但是伺候的除了他的贴身小侍之外,其他的都是宫里安排的宫侍,若是他真的将妻主赶了出去,那明日,这件事便会传遍整个南苑,甚至会传到陛下的耳中。
如今豫贤贵君为了保他和斯儿已经做了很多了,他不能给他添麻烦!
还有就是,他也不能让外人看女儿的笑话!
豫贤贵君今晚晚膳过后提过了为二皇子留意妻主的事情。
豫贤贵君喜欢斯儿,而自己也是他的弟弟,若是将来,他愿意将二皇子嫁给斯儿,那斯儿便可以稳坐庄家少主的位置!
虽然如今斯儿的身子比较弱,但是御医说了,也不是不能治好的,再说,二皇子如今也还小。
再过几年,斯儿身子好了,二皇子长成了,未必不能成事!
豫贤贵君担心二皇子嫁入妻主之后受委屈,那若是嫁给了斯儿,便无需担心这个了。
庄家正夫像是找到了未来的目标似的,顿时间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可是,这不包括在面对庄铭歆这个妻主的时候。
他是怨她,甚至恨她。
虽然药丸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但是,这些都是她说了,有没有关系,只有她心里清楚!
可就是没关系,她还是偏袒了那凶手!
可是便是他再怨她恨她,却还是没有勇气放抗她报复她。
庄家正夫恨自己这般的怯弱无能。
庄铭歆如何看不出自家正夫不愿意自己留在他屋子里睡,自从斯儿出事之后,每当她去他的院子,他便都会寻了借口请她离开,甚至在黄氏被送走了之后,他更是不愿意与她呆在一个房间里头。
若是在府中,她也不愿意勉强他,可是如今不是。
“云儿……”她坐在了寝室内的椅子中,看着庄家正夫,“我们谈谈。”
从出事以来,他们便一直未曾好好谈谈。
庄家正夫坐在了床边紧握着双手垂着头,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庄铭歆便当他答应了,“我知道上次的事情委屈了你和斯儿,可是……黄氏毕竟为庄家生下了两个孩子,而且还是父亲亲自送来的,若是我这般处置了他,父亲很难向他的母族交代,我可以保证,往后黄氏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更不无法再做出任何伤害你和斯儿的事情来。”
“那主夫呢?!”庄家正夫咬着牙抬起了头说道。
庄铭歆一愣。
庄家正夫凄然一笑,“妻主还想瞒着我吗?”
“你……”庄铭歆看着他,话却说不下去。
庄家正夫笑得无比的凄凉绝望,“你不杀了黄氏,那是的确是因为主夫,可是,却不是担心主夫无法向母族交代,而是因为,真正想要我与斯儿性命的人是主夫,是我称了他十年父亲的主夫,是你的父亲,是斯儿的亲祖父!”
他的话越说越是激动,最后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庄铭歆脸色极为的难看,她曾经求过了父亲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云儿,可是没想到……父亲真的便已经厌弃云儿到这般一个地步吗?“云儿……”
“庄铭歆!”庄家正夫第一次不过一切地叫着妻主的名字,神情悲凉痛苦怨愤,“我知道你的心里从来便没有我,我知道当初你娶我不过是迫不得已,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我知道我便是带上了嫡子的名分但是由始自终还是一个卑贱的庶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配不上庄家少主夫的位置,更配不上你们庄家,你们恨我,想要了我的命,我不怪你们,要怪便只能怪为了我会是蒙家的庶子!可是斯儿是你的女儿,是的亲生女儿,她是你们庄家的血脉,就算她是庶子出身的男子生的,不配继承你们庄家,可是,她身上流着的总是庄家的血,为什么你们会这般的狠心?!这么多年来了,你们居然用这般狠毒的手段对付斯儿!你们庄家若是真的容不下我们父女,便直接休了我们赶出门便是了,为何要用这般狠毒的手段对付我们?!为什么!便是你们真的想我们死,为了不用一些干净利落的法子?为何要让我们,要让斯儿受这般多的苦!你知道这些年斯儿受了多少的苦吗?!你不知道,你如何会知道,在秦州那般多年,你将你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州府的公务上边,便是还有那般一丁点心思,也放在了黄氏那些贱人的身上!你只顾着用失望的神情看着斯儿拖着柔弱的身子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然后便用着这个借口去调教黄氏那个贱人的女儿!你说便是将来家主之位便是斯儿的,你也不会委屈斯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黄氏的女儿继承了家主之位之后会不会放过斯儿!斯儿她是嫡女,难道黄氏的庶女便不担心斯儿这个嫡女将来再跟她争家主的位置吗?!你说你可以护住斯儿,可是若是你不在了,你还能护住斯儿吗?若是我们都死了,谁来护住斯儿!谁来!若是黄氏那个贱人的女儿真的要对付斯儿,那届时你是不是从坟墓中爬出来保护斯儿——庄铭歆,你根本便从未真正的为斯儿的将来考虑,你只想着的只是你的将来,你们庄家的将来!斯儿她也是你的女儿,是你们庄家的血脉啊——”
庄家正夫几乎是一次性将这般多年的怨愤都给发作了出来。
他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失控了,最后根本便不管是否会被人听见,话说到了最后便直接用了吼。
庄铭歆没有动怒,看着庄家正夫这般模样,她心中的内疚更是深,她犹记得当初庄家正夫那样怯弱无比一心依赖着自己的模样,那时候的他,连说一句重话也不敢,可是如今……
她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少的苦方才会成了如今这般样子。
很可笑,本该是她最亲的人,甚至每一次都见着面,可是她却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少的苦。
“云儿……”
她唤了他的名字,可是却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解释的话。
庄家正夫泪流满面。
庄铭歆走上前,颤抖的双手将他搂入怀中,深深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庄家正夫没有说话。
便在房间内陷入了死寂般的平静之时,房间之外,庄之斯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方才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她的脸始终是紧绷着,脸上有着不该在她这个年纪出现的阴霾。
……
这个夜,似乎注定了不平静。
如今宫中最受照顾的官锦,在这个夜里,也是无法入眠。
他坐在了床上,沉默不语。
御医说他是因为夏日太热放才会心情烦躁,但是他却知道,他为了而烦躁。
不是因为夏日,而是因为,他如今最恨的那个人,也是最恨他的那个人,正往他身边走来。
那个人的到来,极有可能会毁了他如今拥有的一切!
会毁了,他女儿的未来!
可是,他却依旧没有想到拒绝的办法!
许久之后,官锦开了口唤了格丹进来。
格丹缓步走进,嘴角拘着冷笑。
官锦看着他,眼底闪过了极深的恨意,“过些日子等她来了之后,陛下会在南苑设宴接见她,届时,我希望你趁机去跟她见一面。”
“怎么?”格丹冷笑道,眼中有着得意,“你不敢去见王吗?!”
官锦薄被下得手握成了拳头,“如今虽然不是在皇宫当中,但是南苑的防卫还是一样的严密,再加上我如今怀着孩子,你认为我可能避开所有人去见她吗?!”
“原来你是担心被大周皇帝发现!”格丹冷笑。
官锦笑了笑,“格丹,本宫毁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如今你们在大周,可是没什么可用的棋子了。”
“你以为王会再相信你吗?”格丹动怒,上一次探子被擒的事情,虽然他未曾找到证据与他有关,可是,偏巧就是他告知了他族中的探子已经进了京城,紧接着不久便出事,如何可能和他没有关系!
官锦笑容更深,“她信不信本宫,轮不到你来判定,更何况,如今你们除了信我之外,还有其他的法子可以得到大周的军事机密吗?本宫不怕告诉你,陛下不可能一直这样对西南边陲冷冷淡淡的,总有一日,大周的战船会开进临淮河,大周的将士会登上对岸,届时,你们再来后悔不信本宫便就太迟了。”
“你——”格丹愤恨不已,却无可奈何,“你想让我跟王说什么?!”
“说什么?”官锦微微笑道,“自然是和她商量一下,如何与我亲自会面!”
格丹一愣。
官锦这话说的是真的,他不相信传话这些事情,若是要将主导权掌控回自己手中,那唯一的方法便是亲自和她见面!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绝对不能让她毁了如今他拥有的一切,更不能让她毁了他的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