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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走了大半晌才发现一个有个庙,破败不堪,只有一个庙祝坐在院门处悠闲的摇扇,见了霍灵璧和薛子桢二人大吃一惊,怔愣着,迟疑着,一时没有吭声。
还是霍灵璧上前笑道:“师傅有礼,我与妹妹上山,迷了路,糊里糊涂转到此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想请教师傅。”
那庙祝见二人衣衫狼狈,神情疲倦,薛子桢又伏在霍灵璧肩上,恹恹的,便信了八九分,笑道:“你们是从潘家岭出来的吧?这是潘家庄,再往前走二里地才能看到人烟呢。”
霍灵璧道:“既如此,师傅能不能容我们兄妹歇歇脚?讨口水喝?”
庙祝连连点头,把二人请了进去。
这小庙说白了只是个一个小院子罢了,正堂供奉着菩萨,东厢是庙祝住的地方,因此只把人安排在了放置杂物的西厢。
一进门,一股热浪混合着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薛子桢皱着眉头,再看看那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还瘸了一条腿的凳子,简直想掉头就走,结果却被霍灵璧推了一把,不得已只好勉强走进去,强忍着不适坐了下来。
那庙祝很是热心的去烧水沏茶,又把他吃剩下的半个西瓜抱了来,招呼霍灵璧和薛子桢吃了解渴。
薛子桢屏着气息闭着眼睛只装休息,留给霍灵璧去应付。
霍灵璧倒也不嫌弃,切了块西瓜与庙祝一起蹲在了院门口说闲话,许是庙祝很少与人交流,如今碰上个肯与他谈天的,高兴地不得了,极为热心的把这附近的情况说了。
原来刚才霍灵璧匆忙之中误入了潘家岭,而这潘家岭又是出了名的山路崎岖,很容易迷了方向,所以饶是霍灵璧这样擅长探路的,也在匆忙之中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与大兴一山之隔的潘家庄。
这潘家庄也是个极大的村庄,前前后后有几十户人家,靠租种这附近大户人家的田地为生,与薛子桢田庄上的佃户倒是一样的。
时至农忙,村里请了人来唱大戏,一村的人都去瞧热闹了,所以霍灵璧这一路过来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霍灵璧吃了西瓜,又喝了两碗井水解渴,这才去看薛子桢,他一见薛子桢一副强忍着的样子半坐在那板凳上,摇摇欲坠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道:“你是不是宁愿渴死也不愿意喝这里的水啊?”
薛子桢听出了他的取笑之意,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脚就往外走,被霍灵璧赶忙拦住了:“开玩笑都不成啊?你先等着,我给你弄点水。”他把刚才自己喝水用的碗先洗了好几遍,又用热水烫了,这才盛了半碗水递给了薛子桢。
薛子桢接过来,虽然还是觉得不干净,但总比刚才好多了,因此忍着心里的别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了。
庙祝在门外瞧见了,暗自咋舌,觉得薛子桢太过娇惯,不如霍灵璧和气,还暗地嘀咕,说是兄妹俩,长得倒都是一副好容貌,可这性子还真是天差地别!
等霍灵璧出来时他便越发和气了,笑道:“既然来了这,也是缘分,不如施主去菩萨面前上一柱香,抽一支签,也不枉来了一趟。”
霍灵璧笑着应了,恭恭敬敬上了香,原不想抽签的,但盛情难却,又听庙祝说这儿的签极灵,便随便抽了一支,却见上面写的是一句诗:不如怜取眼前人。
庙祝笑道:“此乃姻缘签,施主这是红鸾星动了,往事已然随风,施主还要往前看才是。”
庙祝不知,这句诗正点中了霍灵璧的死穴,勾起他的心思来,因此也只是勉强笑笑,答谢了庙祝,又捐了五两银子的香油钱,这才离开。
一直离开那小庙老远,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霍灵璧想起那句“不如怜取眼前人”就觉得颇不是滋味儿。
他要怜取哪个眼前人?薛子桢吗?
想起之前薛子桢在面对自己的羞辱和痛责时的隐忍不发,再想想曾经见过的薛子桢的骄傲不凡,心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弥漫开来。
她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才甘愿委曲求全?
想到有这一种可能,霍灵璧心中隐隐有股喜悦冒出来,但他毕竟不是没有尝试过情滋味的毛头小伙子,一感觉到自己有所松动,意志又立刻坚定起来。
而薛子桢也神情复杂的盯着霍灵璧的侧脸,他背着自己赶路,自然是辛苦的,鬓角有汗水沁出,呼吸也有些粗重,但手却依旧稳稳地托着她,像山一样可靠……
薛子桢鼻子一酸,闭上了眼睛,把那股泪意逼了回去,眼神慢慢冷冽下来,这么好的男人,到底不是她的,她又何必生出这种奢望!
一直到了半下午,两个人又走回了潘家岭的山脚下,想回京城,还得翻过这座山才行,可两个人已经饿了一天了,饶是霍灵璧体格健壮,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因此两个人便寻了个平坦地方坐下休息。
霍灵璧去林子中抓了两只野鸡,架了火堆开始烤,权当是晚饭了,他做这一切驾车就熟,但薛子桢却稀奇的很,她即便也参加过狩猎,也只是坐在马上,由马夫牵着在草地上溜达一圈罢了,就是吃烤肉,也是厨子烤好了送到跟前,丫头拿匕首一片片的割下来放在盘子里,她只负责吃就成了。
如今看着霍灵璧生火,又清理了那两只野鸡,又觉得恶心又觉得好奇,一直到霍灵璧熟练的把野鸡烤好了递给她,她还怔怔的,接过来看着那油光水滑的整鸡,还真不知道怎么下口。
霍灵璧见她这样子,又忍不住笑了,一边替她撕了一条鸡腿下来一边笑道:“我在西北的时候,经常出去打猎,有时候在野外烤全羊,我们都是整条羊腿的抱着啃,这一只鸡估计都不够塞牙缝的,也难怪别人说西北人彪悍野蛮了。”
薛子桢笑笑道:“那样也挺有意思的,只是我不习惯罢了。”
沉默了一下午,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如今骤然开口,都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说些与自己无关的话题,生怕触了什么逆鳞一般。
薛子桢一边小口小口的吃鸡腿,一边打量着霍灵璧,他吃东西的神情很认真,仿佛在吃什么美味佳肴一样,动作干脆利索,却丝毫不让人觉得他粗鲁,反而给人一种很豪迈的感觉。
霍灵璧笑笑,假装没发现薛子桢那边飘过来的眼神,岔开了话题:“这个时候应该有人在找我们了吧?”
薛子桢点点头:“我身边有暗卫,倘若我出了事,他就要立刻回去报信的,估计父亲早就得知了这件事,这会应该在找我们呢。”
霍灵璧道:“我实在是好奇极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谁想杀你,你自己心里有没有谱儿?”
薛子桢摇头,她不太喜欢出门,认得人也有限,想杀她的人就更不多了,一时间还真没有头绪。
霍灵璧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倒有个主意,能让那真凶现行!”
薛子桢道:“什么主意?”
霍灵璧道:“有人想杀你,你就如他所愿,先躲起来,我回去后只说你死了,到时候凶手见目的达成,肯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要抓他岂不是手到擒来?”
薛子桢沉思片刻,道:“这个主意倒是可行,只怕父亲着急,兴师动众的找我们,到时候知道的人多了,只怕我再怎么躲藏也瞒不住。”
霍灵璧道:“明天咱们原路返回,去潘家庄借宿,你在这儿多待两日,回头我自己回京城,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薛子桢却立刻否决道:“这事不能瞒着我父亲!倘若他以为我真的死了,岂不是要伤心死?”
霍灵璧道:“那你就交给我一样信物,让你父亲知道你还活着的信物。”
薛子桢想了想,从脖子上取下来一个小巧玲珑的圆形玉牌,上面雕刻着缠绕在一起的花叶树枝,构成了一个“薛”字,她道:“这是我生下来就戴在身上的,只怕死了也要带进棺材里去的,从不会离身,你拿给父亲,只说是我的遗物,父亲就明白这只是在做戏了。”
霍灵璧接过来瞧了,那玉牌被薛子桢贴身带着,如今还触手生温呢,他笑了笑,把玉牌收好,道:“我若是走了,你可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在乡下过日子可不是在家里金奴银婢的伺候着,你能习惯吗?”
薛子桢淡淡道:“只要你把玉牌给了父亲,父亲自然会派人悄悄来接我,满打满算,也不过只待上半天罢了。”
霍灵璧点点头,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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