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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郑桢惊喜交集。
出手打了喇嘛的,正是曾经在窑场被她设计,替她挡了吴家大少爷的人,也是她报名选秀女那天,在太医院门口偶然相遇,听医官说他是个学医不成、只好到细瓦厂做工的年轻人。
秦林笑着点点头,他对郑桢谈不上什么好感,但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喇嘛居然当街要搜闺阁女子的身,几个衙役还溜走了,试问若真的让他们得逞,大明朝的尊严何在,百姓们又将如何看待这个朝廷?
更何况,秦林的脾气从来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那笑容最猥琐的小喇嘛被秦林一记大耳刮子打了个倒栽葱,秦将军虽不通武艺,下手却是毫不容情,只见那喇嘛滚在地下,脸上五道鲜红的手指印,嘴角鲜血直流,哎哟哎哟的呼痛。
德楞大喇嘛吓了一跳,他仗着朝廷优容,在京师横行霸道久了,大官大府固然不敢去招惹,欺负老百姓还是没有压力的。
哪晓得突然冒出个年轻人,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把他的心腹小喇嘛打得七荤八素。
打量打量秦林,德楞很有几分眼sè,觉得这人穿得虽然普普通通,但气质不凡,一双眼睛尤其亮得吓人,不知什么来头,一时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林哪里把几个喇嘛放在心里?眼皮子都不夹他一下,只顾着和郑桢谈笑:“怎么,郑姑娘也到这里来赶庙会吗?”
“是、是啊”郑桢看看秦林,目光一触就赶紧躲开,两腮生出了几许红晕,期期艾艾的道:“对、对不起,上次在太医院门口,我有急事…这次又劳你帮忙真是、真是过意不去。”
秦林mō了mō鼻子,实话实说:“没关系,毕竟我职责所系嘛,并非只对郑姑娘一人才如此。朝廷纲纪所在,天子脚下岂容几个喇嘛横行霸道,欺负我大明百姓?”
又来这套大话了!郑桢听秦林话里意思好像并不是为了自己,心头就有几分酸不溜丢的故意问道:“还没请教大哥贵姓?今天你不在细瓦厂做工吗,对了,细瓦厂和我家窑场一样,要过了元宵节才上工的怪不得你有空逛庙会。”
说罢,郑桢就自作聪明的笑起来还朝秦林眨了眨眼睛。
细瓦厂啊细瓦厂,秦林脑门一头的黑线,弱弱的道:“我姓
德楞大喇嘛一听,差点没把鼻子笑歪,原以为这人有多大的来头,原来只是细瓦厂的工匠。
使了个眼sè,手下几名喇嘛就冲着秦林怒骂:“癞蛤蟆打哈欠一口气大!什么玩意儿,敢在佛爷面前撤野?”
说着几名喇嘛就逼上来,摩拳擦掌的想打秦林。
“撤野,我还想抓你们进诏狱呢!”秦林桀桀干笑那yīn冷可怕的目光叫几个喇嘛齐齐打了个冷颤。
“快走”郑桢拉着秦林胳膊,急得额头上浸出了一层细汗。
秦林忍不住揶揄道:“郑姑娘,这次不喊表哥了?”
郑桢脸sè越发红了心中又气又急,怎么这人像个愣头青不识时务啊?他孤身一个人,只是个细瓦厂的工匠,能和这些喇嘛斗吗?要知道连寻常衙役都不敢惹剩嘛呀!
秦林不慌不忙,既然郑桢误认了,就故意和她开个玩笑,正颜厉sè的道:“我虽然身份低微,但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喇嘛嚣张跋扈,当街敢搜查女子身体,明明就是侮辱咱们京城的老少爷们,瞧不起咱们中原豪杰!我相信善恶有报、正义必胜,一定有大侠及时出手,教训教训这些恶喇嘛。”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或者听评书听多了?江湖侠客虽然并不是传说,可哪儿会到处都有?
百姓们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秦林,郑桢更是恨不得挖个洞把他埋进去。
几个喇嘛互相看看,笑得鼻子直冒泡:这人非但是个愣头青,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揍他!”喇嘛们挥舞着拳头,气势汹汹的冲上来。
秦林不闪不避,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但在别人眼中,好像是吓呆了一样。
不少善良的百姓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这年轻人被喇嘛毒打的悲惨场面。
下一刻,也许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了吧?
郑桢心中几分感动,却又感觉怪怪的,暗道这傻子心肠固然是极好,可太愚钝太无知,将来难免处处碰壁,一辈子难以翻身啊!
哪晓得突然有人叫道:“贼喇嘛焉敢作恶?洞庭湖小白龙来也!”
这小白龙白是白,可惜脸上几颗麻子,不过身手真不赖,砰的一拳就把为首的喇嘛打趴下了。
“白兄好身手!且看我雁dàng山王霸天的铁掌!”
这汉子面如锅底、吼声如雷,伸出一只平平板板厚厚实实的手掌,第二个喇嘛就像一头撞上了块铁板,哇呀一声,整个脸都被打得血肉模糊。
“金刀赵无敌在此,贼苹着打!”
使金刀的是个紫檀脸的大汉,将刀舞得虎虎生风,只见一团金光把第三名喇嘛周身圈住,晃得人眼huā缭乱。
那喇嘛亡hún大冒,赶紧停住脚纹丝不动,忽然金光一收,赵无敌笑嘻嘻的把他看着。
喇嘛惶急的mō着身上,不痛不痒的好像没有受什么伤,忽然僧帽、
僧衣碎成了巴掌大的块块,一块一块的落下来,他从头到腹精赤着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百姓们全都看得呆了,只觉今天看的热闹比听十遍评书还过瘾,原来京师真的藏龙卧虎,民间就有这么多大侠!
郑桢瞠目结舌,像不认识一样看看秦林,又看看几位大侠,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生疼,不是做梦。
“我就说嘛,大侠是很多的”秦林笑嘻嘻的朝诸位大侠拱拱手:“多谢、多谢!”
几位大侠客气得很齐齐抱拳回礼:“公子仗义执言,豪气干云,咱们都佩服得紧!”
难道秦林已经把大预言术练到了言出法随的境界?
显然不是。
大侠们之所以这么客气,只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秦林手下的亲兵校尉。
他们身为锦衣官校里面挑出来的高手,好些还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对付几个喇嘛那真是牛刀杀鸡,不费吹灰之力。
“你你你你你”现在轮到德楞大喇嘛着急了,指着秦林一连串的你,就是说不出话来。
秦林哈哈一笑“怎么着,要打架有大侠,要讲理有王法,大喇嘛你想选哪样?”
德楞大喇嘛气急败坏,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办。
“坏喇嘛,你为什么要冤枉我?”郑桢气鼓鼓的质问德楞。
“我、我没有冤枉你!”德楞嘴巴很硬,梗着脖子吼道:“你不仅偷了我家的法器,还勾结绿林道的朋友来打伤喇嘛,我要上奏朝廷,告到都察院陈老大人、礼部潘老大人跟前,治你的罪!”
郑桢闻言就愣了,她家做窑场生意,也认得几个官府的人,不过只是什么捕头、书办之类的角sè,听德楞开口就是左都御史和礼部尚书,她心里免不得害怕起来。
秦林笑得比谁都灿烂,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德楞的脸:“莫说陈价和潘晟,你就把六部九卿一块叫来,老子照样揍你!看看到时候他们怎么说?”
德楞真的愣了,打架对方有大侠帮助,以势压人对方是个愣头青,根本不怕,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难对付的家伙。
忽然眼睛一亮,德楞有了底气,很嚣张的道:“哈哈,朝廷的大官来了,你们等着倒霉吧!”
大官?秦林回头看看,嘴角就翘了起来。
张公鱼张都堂正领着两员巡城御史,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朝这边来,他不停的拍着轿杠,一叠声的催促:“快快快,喇嘛和百姓打起来,不是玩的!朝廷讲柔远人,靠他们羁縻乌斯藏,要是打出事来,朝廷面上不好看。”
这时候百姓都怕官,见大老爷来了,齐齐往两边闪开,让出一大片地。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呼啦啦上去,就把秦林和几位大侠围住。
张公鱼獬豸冠、獬豸补服,摇摇摆摆的走出轿子,大约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原委,张都堂打着公鸭嗓子,嘟嘟囔囔的道:“侠以武犯禁,这些江湖中人,动不动喊打喊杀,岂是朝廷王法能容的……呃,你!”
张都堂下一句话刚刚到喉咙口,就被硬生生吞了回去,没别的原因,那闹事的年轻人正是他的把兄弟,多次替他升官出力的秦林!
秦林冲着张公鱼微微一笑。
张公鱼这人糊里糊涂的,经常都自以为是,见秦林和亲兵校尉都穿着便装,还以为他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就故意把脸一板,假装不认识:“咳咳,什么人在这里闹事啊?本都堂正要刻huā摘句作诗呢,被你们打扰雅兴,真是没趣得很!”
两个巡城御史是认得秦林的,见状都mō不着头脑,略一思付,也和张公鱼猜测的差不多,就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
德楞恶人先告状,抢上两步:“张都堂明鉴,这个女子偷了我们的法器,这个年轻人和几个江湖豪客都是她的同党!大老爷知道我们出家人是从来不说谎的,他狡辩你不要相信,只管抓回去严刑逼供,一定能审出实情。”
好嘛,这大喇嘛倒也够实在,居然直接对张公鱼下起命令来了,丫是掌东厂呢还是掌锦衣卫,是刑部尚书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
别说张公鱼本来就偏帮秦林,就算是不偏不倚的,听了德楞这话也要心头犯嘀咕啊。
“唔,是这样啊”张公鱼嗯嗯啊啊,然后瞧着秦林脸sè:“对了,这位兄弟,你又怎么说?”
秦林拱拱手:“张都堂,德楞喇嘛诬陷这位郑姑娘,请你明察。”
说罢,他朝郑桢使个眼sè,让她说话。
郑桢本来是很害怕的,她打过交道的最大的官,也只是个大兴县的佐杂太爷,什么都堂大老爷真是从来都没说过话呀。
可看到秦林的眼神,不知怎的胆子就大起来,朝张公鱼福了一福,道了声万福,然后准备跪下禀告。
不料张公鱼看郑桢和秦林一路,生得又很美貌,便以为也是秦林的哪位红颜知己,心说这位老把弟处处留情,论起来郑姑娘也是弟妹了,我可不能缺了礼数。
郑桢道万福,张公鱼就也忙不迭的作揖还礼,口称“老哥这厢有礼了”见郑桢要下跪,他越发手忙脚乱,连声叫使不得使不得。
这下倒把百姓们都弄晕了,这时候除了有功名的秀才、举人见官不跪,寻常百姓见七品知县都要下跪的,张大老爷是正四品佥都御史,比知县大了不知多少圈,怎么他给郑家姑娘还礼,别人要下跪,他还连声道使不得?
郑桢心里面也莫名其妙,不由自主的看看秦林,现在她不知不觉的就把这个遇事不慌,永远从容镇定的“细瓦厂工匠”当作了主心骨。
秦林无所谓的道:“大老爷不叫你跪,你就不跪呗。”
郑桢见张公鱼那副着急的样子,倒也觉得很有趣,不必下跪就更加有自信了,她本来口齿灵便,就把事情经过绘声绘sè的说了一遍。
“哇呀呀,原来如此!”张公鱼将袍袖一甩,极有气势的逼视着几名喇嘛:“朗朗乾坤、湛湛青天,竟敢诬陷百姓偷窃,还要当街搜身,谁给你们的权力?”
德楞又愣了,噎住半天才眼珠一转,大声道:“张大老爷,这黄金转经筒是我们喇嘛教的宝贝,今年是大朝觑的年份,咱们扎论金顶寺威德法王将派师弟入京朝觑,到时候“……“子不语怪力乱神”张公鱼把脸一板:“本官可不信你们那些歪理。”
遇到张公鱼这家伙,德楞实在无计可施,想想这位开始说的话好像还偏帮自己,连忙把话锋一转,指着躺在地上哼哼的几位喇嘛,哭丧着脸道:“张都堂,您刚才不是说侠以武犯禁吗?看看,咱们的人,都被这几个侠客打得重伤啦!”
“什么侠以武犯禁?本官没说过!”张公鱼眼睛一翻,重重的哼了一声:“本官是说他们行侠仗义,实乃我大明义民!”
好嘛,这才是官字两张口,咋说咋都有,张大老爷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