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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暗色渐渐爬上金字塔的侧面,就像是一株不断伸展的藤蔓,一点点将塔包裹,编织成一个偌大的牢笼。站在顶端的少年半阖着骨翼,任凭风丝卷起他黑色的长发,面容冰冷却也安静。
时隔三年再见到这个孩子,韩修宇心头的不平犹如顶开坚土的幼芽,有一种负面情绪慢慢爬上了心脏。但片刻后,他还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在风沙中仰起脸,平静地看着对方。
日后再见,必定是血流成河拔刀相向,唯一能和平共处的地方,竟然是这个回溯的梦境。这一刻,杜穆凯仰望天空,韩修宇仰望他,终究是走上末路的人,即使回头也没有一丝的退路。
韩修宇沉默地站立了一会儿,他并不清楚杜穆凯在想些什么,不过,对方想些什么都和他无关了。
精神体穿过沙尘飞扬的荒漠,穿过重重丧尸潮,穿过开罗城生锈的大门,慢慢朝着这个陌生的城池内部走去。韩修宇诧异地看到人类生活的痕迹,原以为三年过去了,再顽强的异能者也会被丧尸折磨到死,没想到开罗城竟然还有人类活着。
试探性地随着几个人类走了不少地方,等韩修宇再想去某个方向深入一些探寻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道拉扯着他的身体,将他拖到一条漫长的回廊之中。
他揉了揉太阳穴,倒是忘记了自己正在借助一头丧尸的尸体回溯。他如今所见的场景、所到达的地方都跟这头丧尸的经历有关,而那些去不成的地方,恰恰是丧尸本身也没有接触过的未知领域。
灯光惨白惨白地打在四周的墙壁上,投下一层冷金属质感的光亮,韩修宇沿着回廊朝着响动传来的地方走去,穿过一重重合金大门,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实验场所。
在这里,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女丧尸还未尸化前的模样。
她浸泡在满当当的T病毒液中,身边还坏绕着不少与她类似的丧尸。他们每一头都有着英俊无匹的面容和堪称完美的身材比例,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
六十多头男性丧尸,二十七头女性丧尸,韩修宇注视着这一块,顿觉光阴流转,无数记忆碎片往身边划过,身边器皿内的丧尸渐渐成熟起来,他们一只只从T病毒中起身,朝外走去,有的死在成熟的档口,有的死在进化的档口,剩下的丧尸只有七八成左右。
最惨烈的当属女丧尸的进化,二十七头之中,只存活了他熟悉的那头。
他看到女丧尸在T病毒液中缓缓睁开眼,有什么光线从外头射来,打在她冷漠的脸上。转眼,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闪过,等韩修宇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泽尔已经站在他的身边。
“起来。”他听见对方这样命令道。
侧过头去,第一时间印入眼帘的依然是那身熟悉的白袍,三年不见的对手站在面前,可时间却并没有从对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泽尔就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幸运者,容貌不变、气势不变,甚至连脑子也没变。
看着这个实验室大大小小的器材和实验品,韩修宇内心的不安更是加重了三分。
女丧尸从病毒液中爬出来,浑身湿淋淋地跪在泽尔面前,恭顺无比。泽尔温和地微笑着,可下的第一道命令着实让人惊悚:“去找一个人类,测试你的生育能力。”
女丧尸恭敬地朝外走去,韩修宇心生不妙,可精神体却不自觉地随着对方的离开而离开,并且距离实验室越来越远。他的不安顿时生效了,女丧尸真按照泽尔说得意思,在开罗城的军营里挑选了自己喜欢的男性进行配种,那****的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韩修宇像个木桩子一样被迫看完了一场又一场的“小电影”,要说没反应那是假的,然而……幸好这只是个精神体。
他忽然觉得,以后即使是选择回溯的身体,也是应该深思熟虑的。他或许该庆幸自己是以旁观者的角度降临在回溯的世界中,若是一不小心将自己玩脱了送进那头女丧尸的身体里,那……
那后果连他也不能想、更不敢想……
到最后,韩修宇是青白着脸同手同脚跟着嘛事儿也没有的女丧尸走出了军营,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泽尔之所以容许开罗城的人类活着,不过是培植着另一批实验品和种猪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因为女丧尸迎来了第一次妊娠期。不得不说不愧是泽尔特别培养的繁衍型丧尸,在生育这一块,堪称无敌。
二十四小时内疚出现妊娠反应,第二天就开始撑起了肚子。韩修宇几乎是眼睛脱眶地看着女丧尸的肚子像个气球一样越吹越大,等到第四天的档口,已经有了怀胎十月的分量。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头丧尸利落地切开自己的肚子,取出腹中的胎儿仍在实验台上。而她本身扭过头对着一具新鲜尸体疯狂撕咬,补充起来的血肉正巧填补了她腹部的创伤。
前后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情,既诞生了一头小丧尸,又修补完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像人类的妊娠期,丧尸生完孩子十分快速便利,不需要坐月子不需要补身体,肚子一开一合,还不待大出血之类的危险,这要是被人类女性知道了,韩修宇真怕她们决定投入丧尸这身份。
女丧尸起身,又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启了第二次求偶的进程。
韩修宇觉得,来到开罗这个鬼地方后,自己的三观已经碎裂得差不多了。他麻木地跟着女丧尸外出“觅食”,麻木地看着她随意钓到了两个兵,麻木地看着一场场“小电影”……
周而复始,他竟是在开罗城过着这种日子足足三周!三周后,他才再次见到了泽尔!
头一次,韩修宇无比想见到泽尔这个死对头的脸,因为他出现了,就意味着他想要的情报到来,就意味着这种荒唐的日子的结束。
然而,会这么想还是太天真了……
韩修宇瞧见泽尔像是拖着肉块一样将实验台上的胎体翻检了一阵,随后从旁边收拾起刀子开始利落地解剖。那从女丧尸体内滑落的胎体跟人类婴儿没有两样,可在泽尔眼里还比不上一份数据。
三个星期,女丧尸生了四个婴儿,而这四个婴儿无一例外成了泽尔刀锋下的牺牲品。他通过这四个婴儿来判断繁衍型丧尸的身体素质好坏,以四个婴儿的基因来肯定或否定女丧尸需不需要回炉重造。
当一个婴儿在手术台上被大卸八块,即使知道那是个丧尸,韩修宇还是忍不住想要冲上去给泽尔一拳。只可惜,精神体穿过泽尔的脸颊,仅仅是带起了他的几根发丝。
“嗯?”泽尔发出一声短短疑惑声,手中的刀子一顿,最后还是蹙着没有落了下去。
他的视线微微扫过四周,确定是自己多心了,这才继续手头的工作。可就是这一番变故,让韩修宇心生忌惮。他清楚自己这是在回溯的时间段里,可泽尔这个敏感度,即使实在记忆中也强悍得可以。
这真的是女丧尸的记忆吗?确定不是将他投放到另一个世界的真实?
带着这样那样的疑惑,韩修宇看着泽尔将丧尸婴孩的尸体悬挂起来,制成一个个标本,堆叠在另一个实验室内。合金大门还没关上,韩修宇只是朝里头看了一眼,就瞧见无数婴孩标本空洞洞的眼神。
他的脊背爬上一阵寒意,心头微微颤抖。
“表现的很不错。”泽尔夸赞道,只是他瞧着女丧尸的眼神依旧冰冷,“你的基因很稳定,身体也很稳定,初步考验过后,就是第二步计划了……”
随后,他将女丧尸带入了一间藏书足有百万册的大型地下图书馆,一手指着一排书架,吩咐道:“学完它们。”
接下来的一个月,韩修宇就见这头女丧尸不吃不喝地泡在书堆里,一点点从一头只有欲望充斥的丧尸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且,就连她的谈吐和言行也越来越接近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他亲眼看着女丧尸一点点被打磨成大众情人的模样,而泽尔给她布置的最后一个任务,是牢牢记熟每一个基因序列在世界前列的异能者男性的模样。
很显然,他自己的照片也赫然在列。
女丧尸接受了任务,很干脆地走出了这个基地。韩修宇知道,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状况应该与自己经历的现实相互吻合。
随着女丧尸穿过长廊,闯过地图,韩修宇这才发现,这个回溯梦境带给他的资料也是寥寥无几。但这并不妨碍他猜测泽尔的目的,毕竟,实验室中还存在着大量未完成的丧尸体。
最关键的是,经过这批繁衍型丧尸诞生下来的怪物,更加强悍也更加聪明,若是成长起来,足以形成心腹大患。
……
实验台上的女丧尸尸体渐渐变得青黑,韩修宇抹去额角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撤回了所有的精神力。开罗城外的丧尸已经密集到一个程度,而密度达到一个顶点,就意味着战争的爆发。
是时候点兵了……
韩修宇如是想。
……
埃及,开罗城,斜斜倚靠在窗口的泽尔忽然睁开了眼,他身侧有漆黑的字符缓缓跳跃环绕着,像是一张半透明的卷轴,一点点在空间内展开。
感受着久违的威压和熟悉的波动,泽尔朝着新地中海的位置轻轻一笑,瞳孔微微眯起,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与此同时,新地中海,最深处的岩层中被一条体型巨大的恶龙凿开了一个偌大的窟窿。它循着雌性散发的味道急切而来,声音高昂非常,却又流露出极端霸道的凶残。
最终,大陆痛苦地呻吟着,将巨龙整个纳入地中海内,而白蟒甩动着巨尾与巨龙相互追逐,钦定下了自己的配偶。
杜穆凯煽动着骨翼高高悬于上空,冷漠地看着地中海翻涌的海啸和震裂的地表,无动于衷。这些牲畜,都只是泽尔的玩具,仅此而已。
他不难猜透巨龙接下去的命运,只是觉得无常,饶是这般返祖境界的巨兽,也被泽尔玩弄于鼓掌之间。
空气中的水雾越来越浓郁,不多时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扇着翅膀远离了这块是非之地,转而拉高自己的身形,朝着天际更高处飞去。
放眼远眺,他看见了华夏西藏的版图……
德邦,柏林城内,危机已经被解除,可城内依旧人心惶惶。原先被捕捉的繁衍型丧尸已被改造完毕,一个一个都是危险的人肉炸弹。将这批人性杀器留给云默后,艾丽丝先一步返回了美帝,处理与俄罗斯的领土纷争问题。
美帝最先靠岸之后,亚特兰蒂斯的第一场会议上提出的“帝国”概念逐渐被各国接纳,而第二次大型会议也正在筹备之中,也就是说,再过不了多久,云默也不得不离开德邦前往联盟,但在这之前,有些措施还是应该完善一下。
云默联系上了爱达纱的旧部。
她吩咐他们,不日组织军队去清理冰岛,并将部分军力转移到冰岛之上。多余的话她并没有交代,而爱达纱的旧部依然听话得很,但凡是云默的命令,他们会一丝不苟地完成。
刚挂断通讯,突兀地,整块地壳都震动了起来。震感并不是很强烈,可依照云默的敏感度,无异于一场八级地震。
她猛地起身打开窗户看着非洲的方向,感受着从那头传来的源源不断的震源,内心深处不知不觉涌出了一丝不安。
同一时刻,震感传递到了华夏的位置,然而位于西部的藏区和“蜀都”都习以为常,毕竟四川这地方可是地震频发中心,他们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
殊不知这一个“习惯了”,恰恰让他们低估了对方的破坏性和危险性。更不知道,在距离他们不远处,还蹲着一条巨龙和一条白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