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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皛开车送傅渊颐到严队长办公的g城郊区办公室。
因为特殊事件处理小组的工作性质特殊,连警局内部同事都没几个知道,所以严队长办公室自然没在警局里,单独给他在郊区盖了一栋两层小楼。
楼门口有岗亭,但没立牌,暗森森的如同碉堡,看着就像非法建筑。它远离居民区,就算有闲人路过也不过好奇看一眼,谁也没能想到这里面研究的事儿足够吓破一票人的胆。
傅渊颐的车直接通过岗亭开到停车场,严队长和袁思燊以及一众小组成员早就在此恭候。
“尸体什么情况。”傅渊颐一下车就问。
严队长带着她往停尸房走,一行人跟在身后。
“特别奇怪,没有任何的外伤,甚至连内伤都没有,就这样死了。”
“就像睡着了一样?”
严队长摇头:“还真没你们姑娘想的那么好看。我带你看……我带你摸一摸就知道了。”
走到停尸房门口,傅渊颐摘了自己的手套戴上乳胶手套,和严队长他们一起走进停尸房。傅渊颐刚踏入停尸房,趴在脑袋顶上的临邛就道:
“好浓的鬼气。”
傅渊颐点点头:“的确,这鬼气还很腥臭。”
“是恶鬼。”
傅渊颐突然自言自语,袁思燊好奇地看着她。她调到特殊事件处理小组时间不长,老是听师哥师姐和严队长说到这位傅大仙,听的时候只觉神奇,还没亲眼见过她“施法”。
停尸房里停着三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严队长掀开离他们最近的那具,临邛见尸体完整,但身体下陷,松弛的皮肤摊在如融化般的肌肉上,整个人像被抽去空气的干扁气球,脸上眼球和颧骨突出,牙也暴露在外,面目可怕。
傅渊颐慢慢抚摸尸体,轻轻捏起死者的皮肤。皮肤挂在她的指尖,已经失去了弹性。
“没有任何外伤?”傅渊颐问。
“对。”严队长说,“也没内伤,身体器官无故衰竭,还有肌肉和血液也都像放了很久的干尸。而这个人死亡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傅渊颐问严队长:“受害人有什么共性吗?职业身份?家庭背景?年龄长相?”
“第一个受害人是男老师,第二个是女性上班族,而这位还是个大学生。性别不同,社会身份也全然不同,暂时找不到共性。”
傅渊颐问道:“有监控拍到嫌疑人的模样吗?”
“有,不过只有一个大概的模样。嫌疑人是位男性,35岁左右,和受害人身高对比大概180公分,特别风骚。”
“特别风骚?”傅渊颐疑惑。
“是,他被拍到两次,每次他都穿得西装笔挺,跟去参加颁奖典礼似的。不过每次他都是背对监控镜头,似乎早就知道监控正在拍他。”
“有这么多线索应该不难锁定嫌疑人了吧。”
“我们锁定了三位嫌疑人,还未开始调查,而且也还没办法抓他。”严队长说,“这个人每次和受害者都只有近距离接触,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下毒手的证据。”
“近距离接触?”
严队长说,嫌疑人被拍到的两次,一次他跟在男老师身后,似乎说了句什么,男老师回头,他上前两人面对面说了一会儿话,男老师忽然就倒地不动弹了;第二次他和这大学生相约在餐厅吃饭,还坐在靠窗监控正好能拍得到他背影的位置。这大学生一开始聊得挺开心,聊着聊着突然就倒在桌上了。嫌疑人付了钱,离开。
“居然还知道付钱……”傅渊颐有些感慨。
严队长问:“傅大仙,你觉得呢?这怎么回事?”
傅渊颐说:“暂时还不能下定论。那三个嫌疑犯都在监视吗?”
严队长说:“我们有人24小时监视他们。”
傅渊颐拿起伞,把墨镜带上:“走。”
严队长带人出发,傅渊颐让林泽皛开车跟着。
“你觉得呢,临邛。”傅渊颐问道。
临邛说:“很明显恶鬼食阳气。一般恶鬼会选择吸食男性阳气,因为男人属阳嘛。没想到这恶鬼饥不择食,居然连女性都不放过。”
“更让我在意的是,他并没有完全丧失人类意识,他居然可以埋伏在人群中,甚至还能进行社交。”
临邛看着她。自上次一口气收了数钱小鬼之后,傅渊颐的元气一直没恢复,到现在脸色还是一片惨白。
“这有什么好在意。”临邛说,“你被那个游炘念带得魂不守舍……这不是你。”
傅渊颐沉默了片刻问道:“什么样才是我?”
游炘念开车到君阅帝景门口,停下。
玉卮问:“监视完陈姝又来监视你妹?就在这儿待着也难捕获什么有用的线索吧。”
游炘念趴在方向盘上,不断有车进进出出,一直没看到游任雪。
“我知道。”游炘念说,“但只剩不到15个月,要我待在家里吃饱了就睡,太浪费时间了,我心里不踏实。”
“所以你出来游荡?你这么做只是心理安慰吧。”
游炘念笑笑:“如果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算是自我安慰吧。”
玉卮叹了口气。
直到天黑也没看见游家的车经过,有些惦记傅渊颐那边的情况,打电话给傅渊颐问她那儿怎样了。
“还和严队长他们在一起。”傅渊颐说,“今天可能迟点回去,你别来了,直接回家等着我吧。”
就算傅渊颐和临邛再厉害,游炘念都觉得她眼睛不方便,身边多个人多一层保护:“我还是去找你吧,回去我也是待着。”
知道游炘念脾气倔强,跟她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傅渊颐说,“我在开往西三环的路上。咱们在峰景公寓碰面吧。”
“嗯。”游炘念就要挂电话,傅渊颐突然道:
“对了,你要小心一点。如果遇上一个穿西服,35岁左右180身高的男人,离远一些。”
“什么意思?”
“应该不能说是男人,而是恶鬼。”
听到“恶鬼”两字游炘念后背一凉,傅渊颐让林泽皛帮忙发给她一张模糊的侧脸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轮廓非常英俊,面露微笑正在看镜头。
“这是恶鬼?”游炘念给玉卮看,“恶鬼也能被拍到吗?”
玉卮说:“大多数恶鬼会遗忘前生记忆,只剩强大的恶念。它们可以附身在人身上,但被附身的人行为残暴古怪,而这人……表情看上去非常正常。”
游炘念:“所以是个可以讲道理的恶鬼?”
玉卮无奈道:“当然不是,这样的恶鬼不仅凶残,而且聪明有脑子,更难对付。”
游炘念不自觉地往车后座看了一眼,确定后座没人,不会突然冒出个恶鬼。
游炘念往峰景公寓开去,这一带路况她非常熟悉,常年堵车,她打算绕小路走。
这条小路本来就窄,两边全是老楼,偏偏还有一辆车斜着挡在路当中。游炘念慢下车速往车里看,见车里暗着灯,看不清有没人,车也没打双闪,难道车主就这样停这儿走了?
游炘念侧身子一看,不对,另一侧的车门开着。
玉卮飘出车往前一看,急忙飞回来:“前面……前面有个女的被拖进车里!”
“被拖进车里?”游炘念脸色一变,在这种地方拖姑娘进车能是什么好事?从车后座摸出一根锋利的长剑,迅速下车。
“你要做什么!”玉卮急忙跟上去。
“当然是把人给救出来。”
前段时间因为在陈姝身上吃了不少亏,身边不备些防身的武器实在太吃亏,游炘念特意去买了一把剑。这剑不是击剑比赛用剑,而是锋利的意大利长剑。她一直放在车里防身用的,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并不是防身,而是救人。
游炘念并没有直接冲上去和对方肉搏,一边小心上前一边给傅渊颐发了一个地理坐标定位。
“喂。”游炘念侧身站着,把剑用身体挡住,离那辆车十步远,喊了一声,“先生,你的车能挪一下吗?”
听见人声,车里动静更大,似有人在用力拍车座,却没听见呼喊声。
“砰”地一声闷响,实打实肉碰肉的声音,车里的动静瞬间消失。
玉卮躲在游炘念身后:“他把车里的人打晕了!”
男人慢慢直起身子,从车顶露出脑袋。游炘念看见他的脑袋时心里微微一紧。
这男人身材挺拔,宽肩雄腰,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可脸上的表情异常古怪,双眼如月,嘴如镰刀,组合在一起分明就是一张阴险的笑脸。游炘念再定睛一看,那不是人脸,是一张面具。
这个男人戴着面具。
“你来了?”面具男莫名其妙说着,绕到车前方,慢慢向游炘念走来,“哦?冥府的人,好久在人间见到冥府的人了,你好。”
玉卮和游炘念对视一眼,游炘念看他,身高180……
“恶鬼?”
玉卮道:“没……没错……这鬼气绝对是恶鬼!”
游炘念紧紧盯着恶鬼,没回头对玉卮说:“他看得到你?”
玉卮声音有些发颤:“芳芳你这不是废话么!他是恶鬼!又不是人!当然可以看见我!”
“你怎么怕成这样,你不是冥府公务员吗?”
“我是公务员,但公务员分很多种,我是户籍办的!坐办公室的!又不是冥警!哪和这种恶鬼打过交道啊!我还不能怕了?!”这几句玉卮吼得底气十足,完全不见害怕的样子。
面具男道:“你们聊完了吗?”
游炘念还担心车里的人已被害,突然车里发出轻微的挤压声,在僻静的小路里听得一清二楚。
游炘念想上前,恶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算彪形巨汉,却散发着可怕的压迫感。游炘念见他也不冒然动作,想必也有些许忌惮面前这一鬼半人。
“累死我了,明天我要踢他个三比蛋!”
“就你那臭脚!你说!今儿你传好了几个球?”
五六个刚踢完球的男生从远处走了过来,声音洪亮。面具男微微分神,转而微笑:“今天你们运气真好。”
面具男整理了一下衣服,调头,慢悠悠地离开,游炘念神经略微松懈下来,突然一道蓝光直追恶鬼!
“想逃?问过本王了吗?”临邛如满弦之箭急速追去,双臂合十往外猛推,蓝白色闪电般的利光打向面具男后脊!
面具男反应极快,一个旋身躲开,掉头往另一条岔路奔去。
才奔了几步见前方有个女人撑着伞,面具男一个急刹车,见伞里黑底金纹的符纸熠熠生光!
面具男扭头一看,临邛堵在身后,前面是傅渊颐,两人将他夹在中间。
“去你该去的地方。”傅渊颐伞面愈发张大,面具男浑身黑气冲天,怒吼一声想要冲上去和傅渊颐厮杀!
“蠢货。”临邛浑身鬼气爆炸,变作一卷狂风将恶鬼卷入其中撕个粉碎!
游炘念和玉卮被临邛卷起的狂风吹得睁不看眼——虽然犯过蠢,但没想到临邛居然这么厉害!
玉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嗯,还在。
傅渊颐的神情并不松懈,她望向鬼风,道:“不见了。”
临邛一愣,将风收住,果然不见恶鬼踪影。
傅渊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临邛道:“你十点钟方向楼顶,有谁?”
临邛寻着方向看去,只见月色中有个男人拽着已经昏迷的面具男,正对着她微笑。
男人很年轻,二十岁出头,身材精瘦,头发剃得很短,雪亮的眼睛里藏着几分机灵和几分不愿藏着的自信。他身边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女人的脸庞没在黑暗里看不清晰。
“临邛。”傅渊颐一声召唤,临邛回到她的肩头。
“是他们。”临邛瞪着楼顶上的两个人,凛冽杀气,滚滚怒意全写在脸上。
“嗯。”傅渊颐收起伞,那男人手中拿着一个土褐色的罐子,撕开上面的符纸,对着面具男一脑袋罩了下去。面具男竟连肉身一起被他收进了罐中。
他将罐口封起,交给身后的女人,对着一直死死盯着他的临邛笑道:“怎么了,临邛,你怀念在阎罗罐中的日子吗?”
临邛想立马冲上去将他撕碎,被傅渊颐拉住。
“不必在这里和他们费时。”傅渊颐看了一眼远处被吓坏的足球少年们,道,“先离开这里,别惹不必要的麻烦。”
站在男人身后的女人走上前来,游炘念望向她,瞬间愣住了。
那是一张和傅渊颐非常相似的脸,只是她五官更加成熟而有风韵,浓妆短裙,大冬天裸着腿,露出半颗雪白的胸脯,脚下高跟鞋,手里拿着一把花色的伞,伞的款式和傅渊颐的一模一样。
“渊颐。”那个女人道,“这么多年,你还在任性吗?”
傅渊颐并不理会她,往回走。
临邛看着那个男人道:“总有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男人哈哈大笑:“生不如死?别让我等那么久啊,本少爷脾气很急。”
女人手中的伞连同那男人在眨眼间消失,下一刻他便执伞出现在游炘念面前。
那男人的动作太过神速,游炘念和玉卮都没能反应过来。
“差点漏了一只小鬼。”男人咧嘴一笑,举伞对着游炘念的头顶砍下来!
傅渊颐看不见那男人的动作,却能听音辨位!
“危险——!”她不顾一切冲上去,临邛大喝一声喷出鬼气,却都已经来不及!
一声可怕的武器相撞声,那男人的伞在游炘念头顶几厘米处停了下来。
游炘念握剑的手应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男人单手握伞,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用力将伞往下压,脸庞上是极度兴奋的神情。
“越挣扎,越痛苦。”男人哈哈大笑,猛地将伞撑开。
“躲开!”傅渊颐一抬手将男人手中的花伞打飞,从花伞中绽放出的金光瞬间合拢。
花伞掉在地上,楼顶的女人厉声道:“住手!青田!”
青田一拳怒砸向傅渊颐,游炘念反腿一踢踢在他的腹部。
青田后退几步,低头捂着腹部,哼哼笑。
游炘念知道傅渊颐眼睛不便,能和那男人拆招或许也是因为能看见伞的缘故,但如果伞不在,她铁定吃亏。
游炘念站到傅渊颐身前,剑尖直指那男人,挑衅道:“来啊。”
男人作势要再上,楼顶的女人沉下声音:“青田,别忘了你的身份。”
那个叫青田的男子有些不甘心,但只好拿起伞后退。
“渊颐。”楼顶的女子道,“你保重,我们还会见面的。”
游炘念看向傅渊颐,有些疑惑。那女人知道她的名字?而且还叫得很亲昵……
傅渊颐没说话,二人带着收住面具男的罐子走了,她扶住游炘念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
“这是我要问你的,伤到哪儿没有?”游炘念道。
玉卮蹲在车顶无奈看向她们:“嘿,我说,这车里被打晕的姑娘你们还管不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