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宁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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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月前刘可老爸被查出肝癌晚期,刘家一下子倍感压力。本来刘可要出国的事也被耽误,心情不好。

    她爸没挺俩月过去了,她怕她妈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再闹出什么病就真得烦死。纠集了她妈几个老姐妹哄着她妈出国玩玩购购物,驱散一下老伴去世的压力。

    谁知道欧洲玩一圈回来她老妈居然带了个金发碧眼的小老外回来,口口声声说要和他结婚。刘可都傻了,这小伙子28,还小自己一岁,弄这么一个后爹回来折腾谁呢?小老外殷勤献得好,成天哄得她妈眉开眼笑,刘可虽然觉得这事儿挺恶心,但好歹老妈有人照顾,随他们去吧。

    老妈说要和小男朋友住到国外去,在陌生的环境里也有利于她忘记一些伤心事。刘可心里琢磨:可不就是想快点忘记我爸么?行,你们走吧,眼不见心不烦。结果那小男朋友要刘可一起去,刘可诧异,问他什么意思。小男朋友一脸绯红,张开双臂做了个左拥右抱的姿势,刘可当场一脚踢在他裆部。

    “想得挺美!h!”

    老妈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刘可心烦意乱连连做恶梦,体重掉了好几斤。精神不济之时想来点high的,卷了好久没碰的叶子吸两口,一出门就撞了车,左手骨折。

    刘可简直要崩溃。

    想住在医院里好好清净清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能怎么办?认倒霉吧。

    每当她倒霉的时候都会想起一个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更是对那个人的脸挥之不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记忆犹新?

    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这一系列事情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现在到时候了。

    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待不下去,找来好姐妹顾冬晨来陪护。

    顾冬晨算是她最后一个好友,人没什么本事找不到好工作,一直都是江山传媒上班。这个职位也是刘可开了后门让她去的,不然她只能做做杂工,一个月拿个两三千。世道艰难,顾冬晨十分感激刘可,所以刘可让她做什么她基本都随叫随到。

    有个人陪着壮胆,刘可睡得踏实了一些。还没做几天好梦,某天晚上她忽然醒来,觉得被子里有人。当时她脑中“嗡”地一响,一脚将被子里的人踹到了地上。定睛一看居然是顾冬晨。

    “你丫有病啊!”刘可骂道,“有陪护床不睡钻我这儿干什么!我还以为是鬼呢!”

    顾冬晨一点都不生气,重新坐回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刘可被她摸得心里发毛,一下把手抽了出来:“干嘛啊,摸个屁,恶不恶心?”

    顾冬晨凝视着她,半晌才说:“你真的觉得我恶心吗?看来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思。”

    刘可:“……什么心思?你对我能有什么心思?难道你是同性恋?”

    顾冬晨不置可否。

    说到同性恋刘可就想起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游炘念和卢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滚出去!”刘可吼道。

    顾冬晨没想到会被这样对待,不想刘可再生气,湿着眼眶走了。

    这一连串的事接踵而至,就像被千手观音打脸,停都停不下来。

    刘可烦透了。

    不顾手臂的伤,刘可约了壮男开房,想疏通一下静脉散散霉气。正活塞运动快喷发了,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刘可和本该在美国的男朋友大眼瞪小眼,男友愣了两秒钟突然暴怒,抓起桌上的花盆砸过来,正中刘可那位炮-友后背。炮-友衣服都没穿齐赶紧跑了,男友上来扯着她的头发狠狠给了俩耳光:

    “贱货!居然背着老子偷腥!老子打死你!”

    刘可断臂被他握着,剧痛之下一身蛮力喷涌而出,迎头撞上去,将男友撞成了前男友。

    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刘可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东西,心烦意乱四个字无法形容她的感受。

    可事情还没有结束。

    就在刘可去庙里拜过神明之后的那晚,她并没有被庇佑,反而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

    梦里姜琴那张阴魂不散的脸从她的床边升起,一双圆眼死死地盯着她。刘可大惊想逃,身体却被困在床上无法动弹。

    姜琴慢慢爬了过来,伏在她身上,舔着和脸融为一体的唇笑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我要你尝尽痛苦,就像我当年一样。”

    刘可疯狂地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姜琴狠狠一抓,将刘可脸上的肉掀开,鲜血四溅。

    梦就在这里断了。

    刘可喘着气一身冷汗醒来,卧室里安静清冷,没有姜琴,没有血。

    只是脸上还有些疼痛,刘可有些害怕地摸了摸脸庞,疼。

    将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刘可走出卧室。把所有角落扫视一遍,留意每个拐角,亦步亦趋地来到卫生间。在望向镜子之前她已经有了准备,但当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庞上多了那几道血痕之时,还是吓得失声尖叫。

    “是她回来了……一定是……”刘可摸着自己的脸,指尖不住地颤抖,“她有什么可埋怨我,我赔给她钱她也收了啊,她是心甘情愿和我交易的,不然她那倒霉老妈怎么活到现在?我也没说一定能治好她的脸,最后也是她自己跳楼的!她心胸狭窄活不下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可怒不可遏,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相交她的盛怒,对面的傅渊颐清冷得有些过分。

    前台走了回来,看到坐在那儿的游炘念就来气。

    根本不用开口,游炘念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定碰壁了。

    “经理说她不用助理,你可以走了。”前台尽量压抑怒气,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充满敌意。

    “好的,谢谢你了。”游炘念丢下这句话就走。

    很尴尬,也很失尊严。

    她很抱歉,对那位前台小姐,也对自己。

    ……

    傅渊颐拿出一面铜镜,压在桌上。

    刘可看那铜镜古旧残缺,面儿不光,隐约能照个人影:“这是什么?护心镜?”她拿起来在胸口摆来摆去,“挡哪儿?这儿?能行吗?万一她又挠我脸怎么办?”

    傅渊颐说:“这不是给你挡的,是照鬼用的。”

    “照……鬼?”

    “你肩头有两团鬼火,很明显恶鬼缠身。拿着这面镜子往你四周照,就能看见那恶鬼。”傅渊颐又开始她的套路。

    刘可咧了咧嘴:“我一点都不想看到鬼好吗?就算看见了又能怎样?她该挠还挠啊。”

    “别急,只有你一个人当然不行。”傅渊颐道,“你体虚阴气盛,就算有这十方镜你也驾驭不了。得找个气血旺盛的人揣着镜子陪着你。只要鬼出现便会浮现在镜面上,十方镜会主动采集那人的阳气,将鬼困到镜中。”

    “是吗?这么神奇吗?”刘可将十方镜翻来覆去看了几眼,递给傅渊颐,“就你了,你帮忙拿着吧!”

    傅渊颐摇头:“我不行,我体比你还虚,而且我常年和冥府之物打交道,阴气更重。”

    “是么?那得找个什么样的人?”

    傅渊颐身子微微倾向前,特别认真特别真诚地说了两个字:“胖子。”

    “嘿——前面那胖子——”

    游炘念听见身后有人喊,但没觉得是喊自己。那人不住地叫唤才引起游炘念注意,一回头见刚才江山传媒的前台在后面跑得花枝乱颤。

    “哎哟,我说你……”前台累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了上来,“走得还挺快。”

    游炘念冷着脸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经理让你回去一趟。”前台说,“她说需要一个特别生活助理,让你回去谈谈。”

    特别生活助理?光听名字就觉得非常古怪,透着一股傅渊颐的气息。

    刚才被前台那番打发的确很伤自尊,现在又一句话让她回去……游炘念深吸一口气,行,回去就回去。自尊心这种小事哪儿重要了?

    游炘念回到江山传媒,在前台的带领下走进刘可的办公室。

    果然,进屋一眼就看见傅渊颐跟淡菜修炼成精似的坐在那儿。

    游炘念:“……”

    果然!

    傅渊颐向她微微点头:“您好。”

    还“您”……这语气是不打算相认了呗。也是,她们里应外合把游炘念推到了刘可身边,这种损招怎么能让当事人知道。

    游炘念觉得自己在傅渊颐面前就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什么都被对方洞察,什么都被提前安排好。也好像遇见傅渊颐之后自己的确变倒霉甚至变笨了。如果不是傅渊颐使的小伎俩,刘可不会突然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位应聘胖子,再让前台给追回来,里外里给游炘念省了不少脑细胞。

    “我需要一个短时间的特别生活助理,为期三个月。薪水我给你发一年的,但我让你做事,你得做好,不许推脱也不能问为什么。你今天下午就开始上班,在此之前咱们要签个保密协议和合同。如果你毁约,我可以不支付你一分钱。三个月后拿工资,ok?”

    刘可当场定下规则,游炘念当然点头。

    “行,你现在打电话给我另一个助理,让她过来拟合同。”

    “嗯。”游炘念站起来就往外走。

    刘可道:“你知道怎么联系我另一个助理吗?”

    游炘念说:“我可以问前台,她会有公司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刘可满意地点头:“不错啊,比我想的聪明些,去吧。”

    刘可回过头,游炘念锋利的目光却没移开。

    她看着刘可的后脑勺,眼中是藏不住的恨意和杀意,拳头渐渐握紧,牙关咬得发痛。

    “正好。”傅渊颐突然出声,游炘念的意识猛地回归。

    “今天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刘小姐。”傅渊颐道,“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啊?你要走啊……行行行,傅小姐是大忙人,我就不耽误你了。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游炘念说:“王芳。”

    “王芳,你送傅小姐出去。”

    “好。”

    游炘念和傅渊颐一前一后往外走,路过冷静的走廊,阳光从玻璃雨棚上照射下来,无风,有些温暖。

    傅渊颐的马术靴有节奏地在她身后敲打地面,像一种指令,也像延伸的方向感。

    “谢谢你。”游炘念低声道,“我不知道怎么了,刚才……我其实想当场杀了她。”

    傅渊颐将伞杵在地面上,停下了脚步:“这不怪你。你因为仇恨而重生,必将一步步走向恶鬼之道。”

    “恶鬼?”

    “你死于凶杀,本就含有极大的怨气,重回人间就算有个人类的载体,依旧净化不了你的怨念,也就是你对这个世界的恶意。特别是面对杀你的疑犯时,你很容易被恨所控制。”

    游炘念久久不语,她并不想做一个满怀仇恨的人,可她现在无法控制自己。傅渊颐的话非常合理,正因为合理,才让游炘念更加害怕。

    “我这样下去……就会变成毫无意识,只想着复仇的恶鬼吗?”

    傅渊颐直言不讳:“有三种可能。一,你脱离王芳的身体到达七日;二,你用光所有在人界的时间;三,面对凶手,你不能自已的愤怒会让你瞬间入妄,变作恶鬼。”

    艳阳之下,游炘念脸色惨白。

    傅渊颐踱步到她身边:“不过,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她的黑发艳唇从游炘念的余光里一抹而过,游炘念心中一颤,回过头,看她一个人被阳光包围,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