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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命悬一线
“父皇……”
看着陌子阳跟文诗琦的身影消失在了西文帝的寝殿，陌子邪终是按捺不住的冲了出来。此时西文帝正靠在床头的枕头上虚弱的喘息着，他双目紧闭，面如死灰，嘴角上还挂着一丝干涸的血迹。
他身上盖着的明黄色锦被早已经沾染了大片的血迹，此时血迹已经有些干涸，显示出更加浓重的黑色。而在这黑色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但是却明显的出气要比进气还长。可见，此时呼吸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及其费力的事情了。
听到了陌子邪的呼唤，西文帝费力的睁开了眼睛。他目光浑浊的看着陌子邪所在的方向眼神已经有些微微的涣散。看到陌子邪焦急的神情，他努力的对着陌子邪挤出了一抹笑意，虚弱的开口道：“你来了……咳……如今不管你愿不愿意，还是得来坐上这个位置。咳……咳……”
陌子邪神色不明的走到来了西文帝的身旁，将他的身子扶正，继而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里面拿出来了一颗碧绿色的药丸喂到了西文帝的嘴里。
夜媚舞跟嘉璐随着陌子邪一同出来的，只是碍于身份一直不方便上前，不过，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她却在陌子邪打开那个白色瓷瓶的时候闻到了一阵清新的香气。陌子邪给西文帝服下的应该就是千金难求的可以抑制百毒的碧玉清毒丹吧。
她看着西文帝服下了丹药之后内心的担忧也有了一丝缓解。虽然这碧玉清毒丹不是可以解掉所有的毒，但是在抑制毒性上却有着非凡的功效。只要吃下了这颗药，西文帝的身体目前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怪不得陌子邪在知道了文诗琦跟陌子阳合伙毒害西文帝，却可以按捺住不出来阻止西文帝喝药。原来是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确保西文帝不会真的有危险才能如此的淡定。想必，西文帝也应该是知情的吧。
不过，夜媚舞看着西文帝跟陌子邪的交流，却感觉西文帝的话语间似乎蕴含着某些事情。
听到了西文帝说到的那句“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坐上这个位置”，夜媚舞不由得一愣。听西文帝的意思是他早就想把皇位传给陌子邪，但是似乎是陌子邪并不想继承皇位。察觉到这一点，她不由得想到了之前陌子邪对她的许诺——为你称帝。
难道说陌子邪搅入这场皇位之争完全是为了自己想要扳倒文丞相吗？想到这些，夜媚舞的眼角有了一丝湿热的暖意。她将自己的视线从西文帝的身上移开，看着陌子邪此刻正紧抿着双唇，对于西文帝的话没有做出回应，而是将西文帝的身子扶正，坐在他的身后将自己的一只手抵在他的后背，看样子是想要传内力给他。
“不用……”西文帝似乎是察觉到了陌子邪的意图，他伸出胳膊挡住了陌子邪的动作，对着他虚弱的开口拒绝。
陌子邪看着西文帝的拒绝，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薄怒。他拨开西文帝的胳膊，不理会西文帝的话，仍要继续自己刚才的动作。
看着陌子邪依旧如此，西文帝挣扎着转过身来。他面对着陌子邪，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神包容拒绝的开口道：“不要把内力浪费在朕的身上。一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看着西文帝如此模样，陌子邪脸上的愤怒更甚，他死死地等着西文帝，似是要说什么但是却始终说不出口。而西文帝却在陌子邪的眼神之下依旧没有丝毫的退让。
终于，陌子邪败下阵来。他不悦的拂袖，依旧带着怒气的开口道：“为了你的江山，你连命都不要！”
看着陌子邪不再坚持，西文帝的嘴角浮现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咳咳”，他用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附在嘴边，想要将身后的枕头拿开躺下来，却抑制不住的发出破碎的咳嗽声。
陌子邪看着西文帝的动作想要去帮他，但是一想到刚才西文帝对于自己想要传内力给他帮他加快解毒的拒绝，他便再次的生起了气。他背着手站在一边，任性的看着西文帝，想要让西文帝后悔刚才的决定。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夜媚舞走到了西文帝的身旁，亲自提西文帝将枕头放好，继而扶着他的身子让他慢慢的躺平。
夜媚舞知道此时陌子邪的怒气，只是，她却也理解西文帝的苦心。从西文帝看陌子邪的眼神中她便可以肯定，西文帝对于陌子邪是极为重视跟疼爱的。只是，陌子邪每每在面对西文帝的时候都表现出一丝别扭。那别扭中即有对父亲的爱意，却又夹杂着恨意跟冷漠。
她不知道陌子邪跟西文帝之间有什么隔阂，但是她却可以肯定，西文帝刚才拒绝陌子邪的内力绝对不是因为陌子邪所说的为了西文国的江山。西文帝已经决定传位于陌子邪，自是没有独揽大权的想法，他的拒绝，必然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
陌子邪如果此时将内力传给了他，虽然他的身体可以好受一些，但是陌子邪的内力却是受到了损耗，而且段时间内难以恢复。西文帝刚才说过，陌子邪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皇位之争，哪有那么容易解决？一会很可能会动用武力，而在武力比拼之中，内力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若是陌子邪的身体没有在最佳的状态之下，便极有可能会受伤甚至于失去性命。
在西文帝看来，陌子邪的安危比自己的身体要重要的多。所以他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陷入可能的危险之中。只是，对西文帝心存芥蒂的陌子邪显然是误会了西文帝的意图，而西文帝也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一般，也没有去解释。
看着这深沉的父爱，一直对父爱有所缺失的夜媚舞为之动容。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调和一下陌子邪跟西文帝的关系，夜媚舞心想。
扶着西文帝躺下之后，夜媚舞刚要给他盖上被子，却看到了那被子之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由得微微蹙眉。别说是一国之君，就是让一个寻常人家的平民百姓盖着这样的被子也是非常不舒服的。
夜媚舞看了一眼龙床之上并没有另外的被子，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条被子给西文帝盖上，却听到了陌子邪的声音。
“给。”
夜媚舞砖头，只见陌子邪抱着一床锦被别扭的站在他的身旁。他将手中的被子向着夜媚舞递过去，但是眼神却依旧倔强的不去看西文帝，似乎是在表示，他去拿棉被只是为了帮助夜媚舞，跟床上的西文帝没有半分钱的关系。那副模样像极了闹别扭的任性小孩。
夜媚舞看着陌子邪难得一见的别扭模样，一张绝世容颜上不由得浮出了一抹笑意。她调皮的向着西文帝努了努嘴，示意他去看陌子邪如今的模样。
西文帝看着夜媚舞俏皮的样子微微一愣，继而顺着她的实现望了过去。
陌子邪察觉了夜媚舞跟西文帝的视线，脸上立刻飘上了两朵红晕，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恶狠狠”的瞪了夜媚舞一眼，却换来了夜媚舞更大的笑容。
“别闹了，把被子给你父皇盖上。”夜媚舞对着陌子邪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味道。没想到陌子邪还会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夜媚舞心想。
陌子邪本不想动，但是看着夜媚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而且浮现出了一抹威胁的意味，他不由得妥协，只能是脸色臭臭的将手中抱着的锦被盖子西文帝的身上。不过，夜媚舞跟西文帝却都注意到了陌子邪替西文帝细心窝好的被角。
西文帝看着陌子邪跟夜媚舞的互动，不由得流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而且，透过他们二人的身影，他似乎隐隐的看到了当年的一些画面。
陌子邪替西文帝盖好了被子，将实现落到了他的脸上。吃过了碧玉清毒丹之后西文帝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是之前死灰般的模样，已经渐渐的有了一丝血色。
他转头看向窗外，此时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想必陌子阳跟文丞相也会有所动作了。
“你该走了吧。”西文帝看着陌子邪开口道，现在他的呼吸已经渐渐的平顺，声音虽然还不如之前洪亮有力，但是却可以把话完整的说完了。
陌子邪看着西文帝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西文帝打量了一番夜媚舞，感觉她隐隐的透着一丝熟悉，但是却又非常的陌生。
对于这种奇怪的感觉他没有去细究，因为他的视线已经落在了陌子邪跟夜媚舞因为习惯而不自觉的牵在一起的手了。
“子邪，朕知道你因为你母妃的事情一直记恨朕，所以这些年你都不愿意与朕亲近，也不愿意继承皇位。”西文帝看着陌子邪神色有些悲伤的说道。
听到这些话，夜媚舞明显的感觉到陌子邪牵着自己的手瞬间一紧。她转头看向陌子邪，只见他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继而他将头转向一边，眼神中是浓重的化不开的黑雾。
对于陌子邪的变化西文帝也有了心疼的感觉，但是他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停止。如今陌子邪没有在自己一提起这些事情就愤怒的拂袖离去，想必是因为赫连媚舞在这里吧，西文帝心想。
他又看了一眼夜媚舞，继而将视线转向了陌子邪，严肃的说的：“朕知道，如今你肯接受皇位肯定是因为眼前的这位南荣国公主，不论是因为什么，朕都很开心，因为可以把皇位传给你。你是朕最优秀的儿子，把西文国交给你，朕，很放心。”
听到西文帝的这番话，夜媚舞的心中五味杂陈，她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只是看着西文帝虽然身中剧毒，却依旧能如此高兴，她的心里就有些微微的发酸。只是，陌子邪却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发出了一声冷哼，似是对西文帝的这番话非常的不屑一顾。
不过，夜媚舞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似乎已经起了要离开的意思却在强行克制自己。只怕若不是因为西文帝此刻身中剧毒，而他此次离开又会面对危险可能再也无法跟西文帝相见，陌子邪肯定已经拂袖离去了。
对于陌子邪的不屑一顾西文帝只是微微一笑，他温和的看向夜媚舞，对着陌子邪继续开口道：“朕看得出来，你跟公主殿下是真心相爱，而且你们也许诺了对方一生一世一双人。曾经，朕也对一个人起了这样的想法，那个人就是……你的母妃。”
西文帝顿了一下才将后面那四个字说了出来，而陌子邪在此时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死死地盯住西文帝，想要开口质问他，为什么许诺了却做不到，为什么会保护不好母妃让她受到别人的毒害。只是，这些话他却问不出口，因为此时的西文帝看起来是如此的颓然跟心痛，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父皇对母妃是真的充满了爱意跟歉意的。
看着陌子邪猩红的双眼，西文帝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垂下眼眸无力的说道：“身为帝王，自有他的无奈。朕为了权衡朝野，不得不另娶她人，甚至连一个皇后的位置都给不了你的母妃。”
他抬头看向陌子邪跟夜媚舞，真诚的开口道：“你们许诺彼此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不会阻止，因为朕知道对于爱人想要只拥有彼此的那种感觉。”
顿了一顿，他又继续开口，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夜媚舞的心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沉重。
“只是，朕也知道有的时候并不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的。爱情跟江山不能两全，这份无奈跟痛苦朕经历过了。现在，朕只能祝你们幸福，希望你们能有朕跟蓉儿不一样的结局。”西文帝充满思念的说道，可见他对陌子邪母妃的用情至深。
陌子邪听到西文帝唤起了自己母妃的名字，不由得为之动容。看着父皇悲伤的神色，如今就要面临帝位之争的他在看到了陌子阳跟文诗琦对父皇的谋害之后对于帝王的无奈也可以理解一下，对于西文帝的恨意，也因为今日的交心而有所消散。
他看着夜媚舞郁郁不欢的压抑模样，知道她肯定是因为父皇的话而忧心，不由得将夜媚舞揽入了怀中。他神情坚定的对着西文帝开口道：“我绝对不会让媚舞像母妃一般伤心难过，对于她的许诺，我一定会做到。”
看着自己儿子信誓旦旦的模样，西文帝微微一笑，没有再去说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在祝福自己的儿子跟未来的儿媳，希望他们真的可以过的幸福吧。
“虽然知道帝王的不易，但是朕还是要将皇位传给你。因为，这是朕跟你母妃牺牲了幸福才换来的，更是你母妃丢了性命也要保护的江山，你一定要将它守好了！”西文帝看着陌子邪认真的说道，此时，他是将西文国托付给陌子邪了。
看着西文帝认真的神色，陌子邪终于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不管是为了自己怀里的女人，还是为了自己牺牲了生命的母妃跟如今蝉联病榻却依旧为了这江山而谋划的父皇，自己都要将这个担子挑起来。
“去吧，小心些，朕该歇息了。”西文帝看到陌子邪点头之后满意的闭上了双眼。他一语双关的说道。一会估计就会有人来他的寝宫，而且会立刻宣布自己“驾崩”的消息，继而，便是拥立陌子阳继位了。
陌子邪看了一眼西文帝，带着夜媚舞跟嘉璐一言不发的顺着之前的密道出了西文帝的寝殿。而在他们刚进密道之后，皇后娘娘的凤辇便到了西文帝的寝殿门口。
“皇上驾崩了……”
陌子邪跟夜媚舞刚走出来便听到了宫女太监们的呼喊，两人当即对视一眼，神色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