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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四儿走了过来,这御前的人别管大小,哪怕扫地刷马桶的,那都比别处的奴才金贵,更何况,焦四儿还是御前大总管成贵的徒弟。
管事嬷嬷能不上赶着巴结吗,忙躬身打招呼:“焦公公。”
焦四儿拱拱手,瞧了慕容婉婉一眼:“这姑娘瞅着可有些面善。”
管事嬷嬷笑道:“可不嘛,奴婢刚见的时候也唬了一跳,冷眼一瞧,活脱脱就是咱们御前的林二总管啊,要说咱们二总管可是位善人,听说这回在豫州又立了大功,救了豫州几十万老百姓的命,您说这么个善人怎么就没了呢,莫不是老天爷打了盹儿,没瞧见。”
焦四儿呵呵一笑:“这话说的,老天爷还能打盹儿啊,我师傅说弄不好是林公公做的善事大,惊动了玉皇大帝,招着上天当神仙去儿了也未可知。”
慕容婉婉微皱了皱眉,琢磨他们嘴里说的二总管难道就是慕容婉清?
焦四儿看向慕容婉婉:“姑娘叫什么名儿,多大了?”
慕容婉婉学了规矩,微微躬身:“奴婢穆婉婉给焦公公请安,今年十五了。”
焦四儿围着她转了两圈,点点头:“御前如今正缺人使唤,咱家瞧着姑娘伶俐,去收拾收拾跟咱家去见见大总管吧,若是有造化留下,就是乾清宫的人了。”
管事嬷嬷忙道:“奴才可恭喜姑娘了,这可是想不到的大喜事儿呢,奴才帮着姑娘收拾,免得焦公公等急了。”跟着慕容婉婉回去收拾。
进了屋,慕容婉婉低声道:“嬷嬷,你们说的二总管是谁?这些天您对奴婢照顾,是因奴婢长得像她吗?”
嬷嬷:“姑娘可问着了,咱们这宫里头当差的,首要一样儿得会瞧风向,哪位在御前得意,那位就是风向,即便不能上赶着巴结,也万万不能得罪。”
慕容婉婉:“要说御前得意的,奴婢倒是知道,不就是御前的成大总管吗。”
嬷嬷笑了一声:“陈哥大总管虽得意,如今在宫里只能排老二,第一的就是我刚说的那位林二总管。”
慕容婉婉目光一闪:“奴婢刚进宫,摸不清门路,还请嬷嬷指点。”
嬷嬷本也有心,这位长成这个模样,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要说之前林公公还在的时候,这位这张脸说不得就走了前头瑞儿的老路,可如今二总管不在了,这都十几天了万岁爷不上朝,也不召见臣工,独自坐在林公公的屋子了,魔怔了一样,要不然大总管能这么着急的踅摸人吗。
所以说,这人还真的看运气,要是瑞儿赶上这会儿,说不得就成气候了,如今这位十打十的能上位,毕竟万岁爷念着林公公是有目共睹的,这忽然蹦出个差不多的活人,睹物还能思人呢,更何况,对着这么香软的大活人了。
便有意巴结慕容婉婉,自然知无不言:“这位二总管别看是个太监,可是宫里的传奇人物,说起来也奇,之前在洒扫处刷了好几年马桶,都不声不响的,后来不知怎么,一下就蹦到了浮云轩,然后这一路高升,没几个月就成了御前的侍膳总管,后来又管了一段御药房,末了万岁爷钦点了御前二总管,兼着御用监的掌事,侍膳总管,年纪不大,这内官就快做到头了,你说万岁爷得多稀罕吧。”
慕容婉婉愣了愣:“她一个人不过两只手,哪当得这么多差事。”
嬷嬷笑了起来:“这不过就是名头罢了,那位可是有名儿的甩手掌柜,具体的差事自然有别人操持,他就顶个名儿,万岁爷跟前儿也不过点点卯,别处哪敢用这位当差啊,万岁爷可是亲口发了话,由着林公公的性子过日子,谁还敢讨没趣儿的往公公跟前递差事,也太没眼色了。”
说着,瞧了她一眼:“只不过,这位命不济,托生成了小子,又进宫当了太监,万岁爷便是再稀罕,也没大用,如今更是连命都没了,倒是姑娘造化了,姑娘生的这个模样儿,天生就是贵人,万岁爷如今心里正难受着,姑娘柔着性儿伺候几回,不定就成了主子,往后奴婢还得指望着姑娘提拔呢。”
慕容婉婉心里膈应的不行,从记事儿起,就有慕容婉清这么个讨嫌的姐姐,也不是一个娘生的,不知怎么就长得这么像,偏自己比她小,就不如她得公子看重。
当日进宫,若不是自己哭天抹泪的做了场戏,进宫当太监的就是自己,本想着以慕容婉清的性子,进了皇宫一准儿活不成,哪想竟活的这般滋润。
这管事嬷嬷可不是个好脾气,脸酸,手狠,瞧谁不顺眼,一尺子打下去,皮都能破了,同屋的几个人一见她,腿肚子都打颤儿,这么个人对自己却极为客气,应该说惧怕,总觉着她望着自己的神色有些怯怯的,今儿是跟自己说最多话的一回。
不过慕容婉清还真是贱人,在寿春勾搭大公子,在宫里勾搭皇上,简直就是狐狸精。
外头焦四儿等的着急,催了一句:“姑娘紧着点儿,御前还有差事呢。”
嬷嬷听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帮着慕容婉婉归置了归置,把包袱递给她,一直送了出去才转回来。
焦四儿带着慕容婉婉出了储秀宫,顺着夹道往乾清宫去了,一进乾清宫,张三眼睛都直了,不是慕容婉婉穿着宫女的衣裳,还当林杏回来了呢,忙把焦四扯到一边儿:“我说,这位莫不是咱二总管的亲妹子吧,咋长的这像呢?”
焦四白了他一眼:“这美人大都有共同之处,长的跟二总管像些,有什么新鲜的,哪来的亲妹子,当你的差去吧。”引着慕容婉婉进了里头林杏住的小院。
这些日子万岁爷日里夜里都是在二总管屋里,跟中了魔似的,不然,师傅也不至于如此着急。
焦四儿一进小院,成贵就瞧见他身后的人了,也是一惊,暗道竟真有这么像的?
慕容婉婉插手一福:“奴婢穆婉婉给大总管请安。”
成贵仔细端详了她半晌微微摇头,形似而神不似,长得虽像,却少了林杏身上那股子精灵气儿,就跟玉石一样,润泽有光的就是美玉,差那么点儿的就是石头。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见奉茶的进来,接过递在她手里:“头一趟当差,仔细些。”
慕容婉婉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刚来就要进去奉茶,知道大总管说一不二,只得端了茶盘子,撩帘子进去了。
焦四儿凑上来:“师傅您徒弟成吧,找来这么个一般无二的,指定能治万岁爷的心病,瞧这丫头刚进去走的那几步,甭提多妖娆了。”
成贵瞥了他一眼:“这就是不一样的地儿了,你什么时候瞧见林公公妖娆过。”
焦四儿挠挠头,谁敢把林公公往妖娆上划拉啊,那可是个狠角色,别看成天笑眯眯的,不是赌钱就是吃酒,心眼子比藕眼儿都多,不惹着他还罢了,如果惹到她头上,一准儿没好儿。
如今数数从他手里倒霉丢命的有多少,洒扫处的掌事太监方大寿,御药房的王直,冯国安,乾清宫的周和,刘喜儿,还有自己前头那位李长生,死的死了,没死的如今还不如死了的呢,各处掌事的太监跟林公公都有私交,落到他们手里,还不如死了舒坦呢。
他们乾清宫当差的这些人,见了林公公那都恨不能夹着尾巴,生怕得罪了那位不得好结果,哪敢在后头胡乱编排啊,再说,那位也的确跟妖娆占不上边儿,万岁爷跟前都敢捅刀子的人,那可是老虎胆儿。
正琢磨着,忽外头张三跑了进来:“大,大总管,刚神武门前儿递了话,说林公公回来了。”
成贵一呆以为自己耳背听差了:“你说谁?”
张三一拍大腿:“林公公,二总管回来了,如今正在神武门的值房里头呢,丢了腰牌进不了宫,侍卫哪儿忙着递了话儿。”
成贵这回可听真了,也顾不上刚进去的慕容婉婉,拔腿就往屋里跑,进去的时候就见万岁爷怔怔望着人发愣呢。
皇上也是惊了一下,刹那间以为做梦呢,眼前人巧笑嫣然递了茶盏过来:“万岁爷请用茶。”竟仿佛梦里一般。
这儿还没反应过来呢,成贵就闯了进来:“万岁爷,刚神武门上递了话进来,说林公公回来了,因丢了进宫的腰牌,侍卫不敢放进来,现正在神武门的值房里头候着旨呢。”
慕容婉婉一惊,手里的茶盏哐啷掉在地上,意识到闯了祸,急忙跪在地上:“万岁爷恕罪。”说着微微抬了抬脸,斜着瞟着万岁爷,那个妖娆劲儿,成贵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估摸这丫头讨不了好儿。
果然,皇上脸色略沉:“怎么规矩不成就派到御前来了,都这么毛手毛脚的,当朕好脾性了,叉出去打十板子,发落回去好好学学规矩。”站起来快步往外去了。
成贵给自己徒弟递了个眼色,忙跟了出去。
慕容婉婉呆愣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焦四儿在心里叹了口气:“姑娘您的运气着实差了点儿,要是早那么一两天,说不准就成事儿了,如今正主儿回来了,姑娘就自求多福吧,来人,拖出去。”
进来两个站班的太监,拖着慕容婉婉出去,就在廊下放了条凳堵上嘴劈里啪啦,一顿板子打了下来。
要没听见林公公回来了,他们真不敢下这样的死手,乾清宫的人谁不知道万岁爷对林公公那点儿意思啊,林公公要是死了,这位长成这样儿,早晚得幸,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
可如今林公公回来了,就照着前头瑞美人的结果,这位一准落不上什么好儿,没准林公公瞧着还膈应,干脆狠打几板子,也当是在林公公跟前表表衷心,省的林公公过后收拾他们。
慕容婉婉哪想到自己刚进宫没几天就挨了这么顿毒打啊,饶是自小练武,身子骨结实,也差点儿一命呜呼,板子打完人也晕过去了。
太监都是最势力的,知道这位没戏了,谁还管她,叫人拖回了储秀宫。
管事嬷嬷吓了一跳,刚全须全影的走了,还感叹估摸过不几天就成主子了,不想这么一会儿血乎流烂的拖了回来,丢在炕上,半天不见动弹。
周围的宫女有胆儿大的,伸手往鼻子下探了探忙:“有气儿。”这才七手八脚的把裤子脱了一瞧,哎呦……
管事嬷嬷都不禁别开头,这都没法儿看了,叫宫女先收拾着,自己出去拦着焦四儿:“焦公公,您好歹给个话儿啊,刚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说是去乾清宫当差了,怎这么一会儿就送回来了,还打成了这样儿,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焦四儿往屋里瞥了一眼:“这位命不济,眼望着能成事了,偏赶上林公公活着回来了,说起来,也没这位什么事儿,偏偏她毛手毛脚的摔了茶碗,万岁爷恼恨起来,说规矩不成,打了十板子叫发落回来接着学规矩。”
管事嬷嬷愣了愣:“林公公回来了?不能吧,不说翻了船给玉皇大帝招去了吗。”
焦四儿嘿嘿一乐:“想来玉皇大帝体谅咱们万岁爷,见万岁爷难过的茶不思饭不想的,一发慈悲就把人发回来了,反正如今人在神武门呢,眼瞅着就回乾清宫了。”
管事嬷嬷嘬了嘬牙花子:“那这穆婉婉怎么安置?”
焦四儿一甩拂尘:“嬷嬷怎么糊涂了,该着怎么着就怎么着,万岁爷不发话了吗,规矩不成,得好好学学规矩,至于以后如何,那就不是你我能管的事儿了,前头还有差事,咱家不跟您这唠嗑了,回见了您呐。”
管事嬷嬷得了话儿,脸色一沉,既如此,自己还客气什么,转身进屋了。
再说林杏,紧赶慢赶的回了京,先去了自己小院一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怎么也是落难回来的,总得像个样儿,太齐整了,皇上看在眼里不心疼。
林杏想了一路怎么对付杜庭兰,都没个章程,刘玉一走仿佛连他的聪明劲儿也带走了,自己的身份是个麻烦,杜庭兰捏着这个短儿,就相当于捏住了七寸,只要自己还想要命,就不可能把事情彻底翻出来,整死人之前显得保住自己才成。
况且,刘玉说的是,杜家父子经营是十年,树大根深,朝堂宫里江湖都有他们的势力,自己一个人怎可能对付的了这么多人,但自己可以照着杜庭兰一个人下手,只要他获罪,自己这仇就算报了一半,至于杜家地下的那些势力,杜庭兰一完蛋,自然树倒猢狲散。
不过,怎么让他获罪朕是个麻烦事儿,变态是个爱才的,对杜庭兰颇为青眼,想扳倒他不容易。
林杏正琢磨着,就听见外头山呼万岁的声儿,知道来了,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破衣啰嗦,刚从掏粪的身上扒下来的,还怕有虱子,子苓特意在日头下抖了半天,不能洗,洗干净就假了,见过哪个落魄逃难的衣裳干净,就得破破烂烂四处打着补丁,外加一股子难闻的酸臭味儿才对。
林杏紧着站起来跑了出去,到了外头瞥见明黄的人影儿,扑通就跪了下去:“奴才给万岁爷扣头……”声儿都有些哽咽。
皇上死死盯着底下跪着的人,半天才缓过神来,觉着是真的:“抬起头来朕瞧瞧。”
林杏抬头,一张白净的小脸乌漆墨黑都是泥道子,头发乱成了鸡窝,身上的衣裳破的都不成样儿了,活脱脱就一要饭花子,可那眉眼儿,那双晶亮的眸子,的确是林杏。
皇上激动了起来,一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拉起来还不放手,攥在手心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真是小林子,朕就说有朕这个真龙天子庇佑着,怎么能有事儿。”
周围的侍卫一见这意思忙低了头,心说,看来传言不假,林公公真是万岁爷的心尖子,这位臭的,万岁爷一点儿不嫌弃,刚过来的时候,差点儿拿箭射过去,以为要饭花子不长眼,往宫门上撞呢,白等这位喊了一句,瞧了半天才认出来是二总管。
林杏之前没少出宫,她出手阔绰,只一出去必回丢下银子请当值的侍卫们吃酒,谁跟银子有愁啊,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要不然,也没这么快往里头递信儿。
成贵闻着一股子臭味儿,捂着鼻子往后挪了挪,心说这位别是从粪坑刨出来的吧,这个味儿啊,迎着风能臭出几里地去,亏了万岁爷还挨的这么近,估摸不是在这儿,早伸手抱怀里去了。
本以为死了的人,忽然失而复得,皇上哪舍得撒手,也顾不上下头人怎么看了,说了句赏,拉着林杏进去了。
侍卫们个个眉开眼笑,这赏拿的便宜,不过就传了个话儿,而且,这回帮了林公公,过后不定还有好处,这可是,一不留神就发了笔小财,以后林公公的事儿可得着紧着些。
不说侍卫乐的如何,且说林杏,给皇上抓着一直进了乾清宫,还不舍得撒手,从来不知道变态这么絮叨,问她船怎么翻得?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没完没了
林杏早想好了说辞:“那天赶上风大浪高,船把头本说先靠岸停下,等那阵风浪过去再说,不想没等靠岸呢,一阵浪头过来,就把船掀翻了,奴才一下掉进水里,水灌了口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就躺在一个浅河滩上,身子虽泡了水,到底得了条命,只是身上什么都没了,好在奴才腰上还拴着一套金三事儿,扎进了布丝儿里,没被水冲了,顶了船钱,到了通州上岸,奴才没辙了,搭着个拉粪的车回来的。”
成贵捂了捂鼻子,怪不得这么臭呢。
皇上心疼的不行:“真是受罪了。”
林杏道:“奴才这身腌臜,万岁爷容奴才先去洗剥干净再来伺候。”皇上虽不舍,到底松了手。
林杏三步两步回了自己的小院,身上这股子臭气自己都受不了,使了好几桶热水,才觉得浑身通透,收拾利落出来,看见焦四儿正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正在廊下刷地,不禁道:“这是做什么呢?”
焦四儿忙道:“公公不再的这些日子,可把万岁爷想坏了,连朝都免了,也不召见臣工,天天在公公屋子里愣神儿,万岁爷本来心里就难受,却偏遇上个毛手毛脚的宫女,也不知规矩怎么学的,在万岁爷跟前摔了茶碗,万岁爷发落下打了十板子,留了些血腥气,怕林公公膈应,大总管叫奴才好好刷洗刷洗。”
宫女?林杏眼珠子转了转就明白了,甭说,肯定是成贵办的事儿,成贵这个人忠心不二,在他心里就皇上一个主子,别人都是毛,肯定是见皇上不对劲儿,才想法儿往御前递女人。
不过,变态当真这么伤心?自己还真想不出,看了焦四一眼:“这宫女新来的就到御前当差了,倒真有门路。”
焦四儿嘿嘿一笑:“什么门路,不过就是仗着得了公公几分样儿罢了,我师傅也是瞧着万岁爷实在过不去,怕出大事儿,才把这么个新来的宫女提拔上来,本指望着给万岁爷宽宽心,不想,这穆婉婉手脚粗苯,是个上不得高台面的,活该挨了板子。”
林杏心里一动:“你说这宫女叫什么来着?”
焦四儿忙道:“叫穆婉婉,是储秀宫今年新进来宫女。”
林杏目光一闪,暗道莫非杜庭兰把慕容婉婉也送进来了?若果真如此,倒真是好算计,估摸着从一开始杜庭兰就没想过让慕容婉婉替自己回宫,那翻了的船,只怕也是杜庭兰做的手脚。
自己一死,慕容婉婉变成宫女进宫,说不得就得了宠,在皇上枕头边儿上按上自己的人,杜庭兰还不想干什么干什么,这连环计使的天衣无缝,唯一的变数就是自己竟然跑了回来。
既然慕容婉婉也进了宫,自己怎么也得照顾照顾这个亲妹子,她姐姐当初什么待遇,都得让她好好尝尝,才不亏当了亲姐妹儿。
正想着,就见皇上迈了进来,拉着林杏的手进屋坐下。
如今这屋基本已经不属于自己了,炕上搁着明黄坐褥,地上也铺上了地毯,连床上的被褥都换成了杏黄绫子,变态鸠占鹊巢把自己的屋当成他自己的寝殿了。
皇上瞧不够似的拉着她看。
成贵趁机进来:“万岁爷该传膳了。”
皇上点点头:“去跟万全说一声,挑着小林子喜欢的菜,多上几样儿。”
成贵估摸万岁爷这股子劲儿且缓不过来呢,本来死来的人忽然活了,这失而复得肯定更着紧了。
说实话,成贵倒有些意外,林杏可是一直想出宫,为了这个,万岁爷才这般看着,如今好容易得了机会,怎么又跑回来了。
成贵可不信林杏嘴里那些表忠心的话,这小子根本没有心,哪来的衷心,真让人想不明白,而且,林杏刚那一身破烂的装束,一看就是行头,林杏是什么人?没有比成贵再清楚的了,就算把这小子丢化子堆里,过不了几天这小子也能当上花子头儿,怎么可能混成那德行。
成贵实在猜不准林杏回来的目的,却瞧明白了一件事,必须得把林杏留在宫里,有句话叫情关难过,便如万岁爷这般英明神武,沾了一个情字也看不开,过不去、
这次林杏是回来了,她要是不回来,成贵都不知道万岁爷会成什么样儿,而把林杏永远留在宫里,首要一样就得让万岁爷幸了他,这越吊着越惦记,还不如幸了踏实,省的这么来回折腾,万岁爷不累,自己看着都着急。
想着把焦四儿叫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焦四儿眼都亮了,这可是想什么来什么,上回去安府寻林公公的时候,安大老爷把自己叫过去托付了件儿事,说林公公心里爱着万岁爷,奈何过不去自己那一关,才总是推拒,心里痛苦的不行,才总往宫外头跑,要是能帮帮林公公,安家必有重谢。
自己正琢磨怎么找个机会呢,就赶上豫州大疫,错过去了,心里也着实有点儿不安稳,这件事干不好,过后可没自己什么好果子吃,师傅就不一样了,以后出了什么事儿都有师傅老人家顶着,跟自己没什么干系。
想到此低声道:“师傅,这件事儿要说也容易,点上一支依兰香不就得了。”
成贵眼睛一亮,这依兰香是宫里的秘制香,是用南海国进贡的依兰花精油制成的,主子幸后宫嫔妃的时候,点上一支有妙用。
先帝后期用过一阵子,万岁爷登基之后,房事上冷淡,极少招寝嫔妃,更不会使这些提兴的东西了,自己偷偷使上一回,让万岁爷如了意,也省的再折腾,。
想好了主意,吩咐了焦四几句,焦四儿忙不迭的去了,不一会儿回来,瞅着膳食撤出来,万岁爷仍没走的意思,便唤宫女进去添香。
林杏正琢磨着怎么把变态赶走,总这么跟自己腻乎,自己还怎么睡觉,这十几天船做的她晕乎乎的,回了京生怕杜庭兰的手下发现,都没敢在自己的宅子里住上一宿,就忙着跑回宫了,这会儿困得都快睁不开眼了,可皇上还絮絮叨叨个没完,问了豫州的事儿,又问自己这一路的见闻,都问过了,也不见动地儿。
林杏打了哈气,忽觉从心里升起一股子燥意,缓缓散到四肢百骸,如万蚁攻心,气息有些急促,忽听皇上道:“小林子,你去豫州之前答应朕的事儿,可还记得?如今你回来了,是不是该兑现了……”不等林杏说话,已经噙住了她唇……
林杏越发燥热难耐,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衣裳,皇上轻笑了一声:“小林子不说话,朕只当你应了。”抱起林杏放到了对面的炕上。
林杏想伸手挡,却发现浑身软绵无力,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目光落在对面窗下的鎏金兽首香炉上,兽鼻子里点点线香氤氲四散,是依兰香,这是催,情香,且对女性作用奇大,怪不得自己会如此。
决定回来的时候,林杏已经预料到这件事儿,以变态的性子能忍到今天绝对是奇迹,有这依兰香,今儿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既然躲不过去还费什么力气,她定定望着他,想知道他发现真相之后的反应,再做相应的对策,到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皇上却被她望的有些难以自持,今天的小林子尤其不一样,比起往日的伶俐鲜活,今儿多了那么几分入骨入髓的风情。
皇上不想等了,不管她是男是女,今儿都得幸了他,脑子里却也想了想那些日子瞧的画册,自认如果小林子真是太监,自己也能照着样儿幸他。
不过,心里仍希望她是女子,哪怕知道如果她是女子,这件事会麻烦的多,却仍希望她是,故此,皇上自己也有些紧张,伸手抽开林杏腰带的手都有些迟缓,。
随着林杏身上的太监袍子落地,皇上盯着中衣里透出的肉色愣了一会儿,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般,解开中衣系带,清楚看到里头层层裹住的肉色棉布,一层层挑开棉布……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小林子你瞒的朕好啊,莫非不知这是欺君之罪吗,朕该如何罚你,嗯……”不等林杏说话已欺身而上……
成贵把太监宫女遣到院子外头,自己怕出岔子,贴在窗户根儿听动静,听着里头的声气儿是成了事儿,又听了一会儿,老脸不免有些*辣的,看来万岁爷心里那道坎儿是迈过去了。
想到什么,成贵又愁上了,这万一万岁爷尝到甜头,从此好上男风可怎么好,以往幸娘娘们可没这么不惜力气……
林杏受大罪了,虽说这个身体已经十六了,毕竟发育迟缓了些,仍有些稚嫩,即便芯儿是个色女,皮儿却不是,加上变态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下死力气的折腾,那个兴奋劲儿跟上弦打了鸡血似的,从过晌午一直折腾到天擦黑,不是成贵在外头几次三番掐鸡脖子似的咳嗽,不定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两辈子加在一起,林杏都没受过这么大罪,兽首香炉已经熄了,空气中却仍弥漫着淡淡的依兰香,林杏的身子仍然绵软无力,不是因为依兰香,而是给变态折腾的体力透支疲惫已极,眼睛都睁不开了。
林杏这个人有时候颇想得开,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管以后怎么发展,目前来说,变态绝无可能翻脸,若真想追究,戳破真相的时候,自己已经人头落地,如今自己的脑袋好好的长在脖子上,就说明变态不想追究,既然不想追究自己还怕什么,睡觉皇帝大,管他呢,先睡饱了再说,她太累了。
成贵在外头站的腿儿都细了,越听里头的动静越不安,不敢出声,只能咳嗽,一会儿咳嗽一声,一会儿咳嗽一声,生怕万岁爷不知节制,这事儿做多了也伤身啊。
好容易听见里头消停了,终于松了口气,忽听里头皇上的声音传了出来:“寝殿备香汤。”
成贵知道这是要回寝殿沐浴啊,忙吩咐了下去,刚要推门进去,门从里头开了,皇上抱着一床杏黄绫子被走了出来,被筒鼓囊囊的,仿佛裹着个人,成贵忙低下头,不管怎么着,小林子如今也是万岁爷的人了,就看刚万岁爷那劲儿,不该看的还是别看的好。
余光却瞥见被筒头上垂下的几缕青丝,随着万岁爷的步子一荡一荡,令人绮思丛生,即便成贵,腔子里的心都扑腾了两下,暗道,真没想到小林子还有这般风情。
刚要叫人进去收拾,忽听皇上道:“叫柳嬷嬷过来料理。”
成贵愣了愣,不明白巴巴的叫柳嬷嬷来作甚,却不敢抗旨,吩咐小太监去寻人过来。
柳嬷嬷一进屋就明白了,果然自己猜的不错,林公公是位姑娘,瞧这炕上的乱劲儿,估摸今儿没少受罪,万岁爷龙虎精神,这么多日子不招寝,终于得偿所愿,哪里刹得住。
瞥见杏黄褥子上有点点血迹,忙仔细收了起来,这位虽顶了公公的名儿,却是万岁爷心里的人,如今破了身子,以后不知走到哪一步呢,这东西可得收好了。
心里明白,皇上既叫自己来收拾,就是不想说破林公公的身份,这件事细想起来,还真麻烦,谁家好端端的把个女孩送进宫当太监啊,更何况,宫禁森严,怎么躲过的净身?送进来做什么?事事透着蹊跷。
若是此事翻出来,就必须查到底儿,牵连谁都无妨,可把林公公裹挟在里头就麻烦了,更兼,如今太后跟万岁爷已经撕破了脸,若是抓住这个漏儿,还能消停儿吗,就算不敢对万岁爷如何,可要是把林公公收拾了,恐怕比直接对付万岁爷还更解恨,这件事还真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