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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原本的凤离村,一下就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海。江余四处瞭望,四周的环境虽然变了,但江余能看的出来,这四周应该还是风离村,因为那些烧焦的庄稼,还有起伏的山峦,都依稀可见。
看到这些,江余不由得心惊不已,同时也确定了,自己真的是在幻境之中,因为这一回和刚才不同,方才和风徐徐,一切都如同真的一样,而现在的幻境,虽然到处都是火,可是却丝毫都感受不到炙热。就如同行走在图画里一样。
原本的风离村,已经被烧成了一片教徒,地上一大堆的鸾凤尸体,而天空之中,偶尔还有几只失偶的鸾凤,在不住的哀鸣。
看到这一幕,江余不由得愣住了,他不明白,凤离村怎么会变成这样。江余行走在风离村之中,忽然天地又变,眼前的世界,又变了。
就见再次出现的场景,竟是在一座巨大的剑园之中,偌大的一个园子当中,到处都是剑,各种各样铸造好的,铸造一半儿的,到处都是,细细数去,没有几万把也差不多。在剑园的中心,就见有一个五六个人那么高的剑炉,剑炉之中,烈焰熊熊。
在剑炉的前面,站着七八个人,为首的那人,华冠长剑,威风凛凛,穿着十分的正式,虽然换了衣服,英伟了不少,但江余远远的,还是看的清楚那个人,那个人正是李牧云!
“李牧云……”江余看看他的装束,还有周围的人对他的恭敬程度,江余猜测,这李牧云多半已经是御剑道的宗主了。可是看他的年纪,和之前看到他的时候似乎差不多,江余猜测,如果自己看到的都是历史的过往尘埃的话,那么现在的时间,应该就是李牧云身体恢复了没多久以后的事。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呢?”江余有些纳闷。忽然之间,江余听到一声铁链声,江余侧目,就见剑园外,御剑道的弟子,押着一大队的人,走进剑园,那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排成一队,走进剑园之中。
那群被押送的人中,为首的人江余一眼就认出来了,正凤离村的族长。虽然容颜苍老了不少,但江余刚刚才见过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就听风离村的这些人,都轻轻的吟唱着一首歌谣,非是战歌,没有慷慨激昂,只有温和平静,如同深谷之中的晚风一样平静。这些人似乎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可是每一个人都淡定从容,江余看到了那群人之中,最后的一个人,一个小孩子。
“阿炎……”江余看到这一幕,侧目看想李牧云,心说这李牧云想干什么,对李牧云而言,这些人,是他的活命恩人,如今李牧云执掌了御剑道,就恩将仇报了么,可以没有理由啊,一个世外的小村子,又有什么,是值得他李牧云做这样的事的。江余知道这是幻境,李牧云和其他人,根本都看不到自己,自己只能做一个无奈的旁观者,看着事情一步一步的向后。
“难道是祭剑?”江余大讶,问向心中的剑灵,他知道玉珥昔年便是祭剑的产物,而她出身师夜一族,必然对铸剑之法,有所了解的。
剑灵沉默了一阵,对江余道:“应该是的。”
江余想了想,道:“不对啊,祭剑之法,一两个人就可以了吧,这么多人,开什么玩笑。”
剑灵闻言,道:“我之前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若是以我姐妹来祭剑,就能获得神剑天泣,那简直是说笑。“
“哦?那天泣除了你们以外,还有别人?”江余纳闷道。剑灵道:“天泣所以成形,是以伯陵大神,向其他六位玄天奇人各借了一滴神血,还有他自己的血,汇聚炼化而成,神血铸剑,一直是师夜一族的不传之秘。“
听到这样的话,江余看看现场,惊讶道:“难道这李牧云想要铸造神剑,所以打了这些凤凰后裔的人的主意么?这……”江余心说,这李牧云真的是要疯了。
风离村的人都到了现场,一一站好,李牧云看着这些人,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的迷离。他对凤离村的人的反应有些吃惊,他本想着这些人或许会骂他,或许会说一些别的难听的话,但是都没有,这些人只是注视着他,普通的注视,却比刀剑更为锋利。
李牧云叹息一声,转过身去,道:“牧云的所作所为,在下都让弟子秉笔记录,不会有一丝的错谬,也绝不容被历史所沉埋。不管别人如何评价牧云。事关人族的兴忘,恕牧云不敢计较个人的声名与荣辱……我需要你们凤凰神裔的血,来铸就神剑,扫荡妖魔,若神剑可成,妖魔斩尽之时,牧云自当以命相随,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李牧云说完这话,袍袖一挥,就见御剑道的弟子,打开铸剑炉,而后将那些凤离村的人,一个一个的解下,而后一一的投入铸剑炉之中,烈焰奔腾,吞噬了一条条的性命。消失的性命越多,那炉火就越旺,不多时,已经是烈焰熊熊,而此时此刻,天上已经是乌云蔽日,雷光阵阵。李牧云仰头望天,微微阖目轻叹。天怒己罪,何过如此?
江余看着这一幕,无语无言。心说李牧云为了斩尽妖魔,不惜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惜别人看待自己,这份执念,值得钦佩,但这种做法,江余却无法赞赏,但也无法反对。江余心中比较遗憾的是,他从未听过李牧云三字,他心说,若能回到荒州,必然找人打听一番,这李牧云,究竟何许人也。
剑园之中,人越来越少,最后,偌大的剑园之中,除了烈焰的噼啪声外,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在吟唱,一个孩子的声音,人群之中,只剩阿炎一个人了。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的消逝,他没有哭,只是在默默的唱着那首古老的歌谣。
“师尊,还剩下一个……”御剑道的弟子,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便有弟子跪在李牧云面前,指着那孩子,当然是求情的意思。李牧云回眸,看向那个孩子。
沉默,对视,无语无言。
“终有一天,九离大神会重现人间,他会带来毁灭一切的烈焰!”阿炎目光坚定的看着李牧云,这样说道,李牧云沉默无语。而就见已经摆脱了束缚的阿炎,快步向前狂奔了数步,顺着那台阶,飞身纵跃,跳进了那熊熊的烈焰之中。江余看他狂奔向前,本能的过去阻挡他,却无奈的看到阿炎从自己身体中间穿过。
就见阿炎跳入铸剑炉的瞬间,铸剑炉之中,一道惊雷一般的东西直射天空,正是一把光华夺目的利剑,李牧云御风而起,接住那把神剑。而与其同时,却见铸剑炉之中的火焰,竟然直冲云霄,一条千丈高的火柱,光耀百里,那火柱在空中幻化,竟然化为一只巨大的凤凰,那凤凰出现之后,便立即对周遭喷射强大的火焰,瞬息间,整座剑园,化为一片火海。李牧云的弟子,瞬息间,也死伤殆尽。
“这就是九离大神?”江余看到那凤凰后,也吃惊不已。
剑灵道:“应该不是,虽然我崇敬伯陵大神,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伯陵大神,也是九离大神的对手。”
“那是什么?”江余不解。
剑灵道:“所谓神裔的怨恨吧,和邪浊灵气差不多,不过比邪浊灵气的怨恨更深。”
听到这话,江余轻轻一叹。江余的叹息之后,天地再次变换,这一回,仿佛是过了百年千年,这回的故事,江余看在眼里,却时时想起欧阳麟和自己讲述过的那个故事。没错,就是武丁获得神剑,斩杀战龙的故事,而那神剑,明显就是李牧云当初所铸造的那一把。
江余看着武丁的成长,最终斩杀了战龙,可是斩杀战龙之后,那把神剑竟然就断掉了。
一幕一幕,江余看在眼中,最终一次变换,江余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溶洞之中。不同的是,那个卷轴依旧在,而在卷轴之上,摆着两把剑。第一把江余认得,那是李牧云的佩剑,当初李牧云给他看过的,他印象很深,而第二把他印象不深,但看外形和灵气,江余能猜测的出来,第二把剑,就是李牧云用凤凰神裔的血所铸造的神剑。
“一切都是幻觉,难道是这剑让我有的幻觉么?“江余轻轻的用手摸了摸那把神剑。忽然之间,就听有人道:“原来你是伯陵大神,怪不得如此的厉害。”
“你是……”江余看着那把剑,声音就是那把剑传出来的。江余想了想,道:“那战龙,难道是你幻化的?“江余纳闷道。
“没错。”那剑应声道。
江余闻言无语,就听那剑道:“伯陵大神,时过进迁,便不认识我了么?”
“你……”江余微讶,就见剑灵化形而出,道:“天泣剑魄,在伯陵大神面前,也敢放肆。”
“玉珥,原来你也在啊。”那神剑缓缓飞起,漂浮在半空。片刻后,道:“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我现在已非是天泣的剑魄,昔年李牧云寻到了我,便以我为基础,铸造了这把易邪神剑。”
听到这话,玉珥道:“哼,你也不配为天泣的剑魄,竟然化身战龙,屠戮苍生。”
那剑闻言,冷笑道:“李牧云为人虽偏激,但他以暴制暴,我还是欣赏的,这荒州大陆,万千年来,受凤凰神裔的诅咒,战乱不止,兵祸不绝。说是诅咒,其实说到底都是**,既是如此,便是屠戮苍生又如何?有罪的是他们。如何怪我”
江余之前以为战龙能吸纳邪浊灵气,是因为战龙都如此,而如今想来,却觉得那多半是因为这战龙曾是天泣的剑魄,正因如此,方才能吸收邪浊灵气为己用。
剑灵还要说什么,江余制止玉珥,上前道:“你带我到了这里,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把剑的历史?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么后面呢?”江余清楚,易邪剑的目的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
易邪剑沉默许久,道:“我虽为天泣剑魄,但我跟随李牧云时间更久,我虽然崇敬伯陵大神,但我只认为李牧云才是我的主人,主人生前所愿,不过是斩尽妖魔,还天下一个太平。他斩杀妖魔无数,最终也兑现了承诺,自裁而亡。妖魔没了,主人也死了,可是天下却并没有清平。我虽然沉埋如此深的地下,却也因曾是天泣剑魄,而感受到这荒州的痛苦,无休无止。这不是主人的初衷。”
那剑沉默了片刻,又道:“我知道你是伯陵大神的转世,我知道你也希望我重回天泣之中,但在那之前,我有一个心愿,希望你帮我。那就是还荒州一个清平世界,若你能做到,以后我就心甘情愿的为你所驱使,若你做不到,恕我不能相随。”
江余听了这话,呵呵一笑,道:“这也是我一直所追求的事情,只是你的力量足够么?”江余问道。
那剑闻言,道:“我可以让一个没什么修为的武丁,持着我斩杀战龙,你觉得我的实力不够么?”
“原来如此。那就这样说定了。”江余笑道。
那剑沉默了一阵子,道:“伯陵,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我不叫伯陵,你可以叫我江余。”江余笑道。
江余小心的将易邪剑收起,还有那个卷轴,以及李牧云的佩剑,一柄名唤长风的佩剑。江余打开那个卷轴看了下,发现竟然是一本铸剑的笔记,正是李牧云在幻境之中送给自己的东西。江余将他们都收起来,而后顺着原路返回,江余打开岩壁,岩浆流入溶洞之中,溶洞便全毁了,江余顺着岩浆,一路向上。一边行进,江余一边想知道一些自己之前没相同的事情。
“我看武丁运用你的时候,你不是断掉了么,怎么你现在又完好如初了?“
“武丁不懂什么武技,修为又低,只有一腔救世热血,我便帮他一个忙,如此耗费的是我的灵气,可惜我无暇保护他,否则它也不会死在战龙之下了。我因为灵气耗尽,所以断折,但所谓神剑,和凡剑的不同在于,神剑不仅有形,而且有神。形断而神不散,借天泣剑魄之能,我在地下吸收灵气,已经恢复了大半,天裂谷上的这场争斗,是让我重生的契机。”
“这样……”江余想了想,又问道:“牧云城和李牧云有什么关系么,这不是一个巧合吧?”
那剑应答道:“我主人故去后,他的弟子为了纪念他,就把御剑道在荒州以北建立的第一个城市,以他的名字命名,只是时过进迁,记得我主人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
江余闻言轻叹,心说这样说倒也没错,的确李牧云三字,自己之前听都没听过。李牧云终究还是被历史所沉埋了,不管他做的事情是对也好,错也好,便是连个评价的人都没了。想到这里,江余的不由得叹息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在雷音堡,看到那断剑,上面似有灵气感应,那灵气是你的么?”
“没错,我当初也感应到了你,伯陵大神。”那剑应道。
江余顺着那岩浆,一路向上快速游动,一路向上。他不和那剑魄说话了,便换回了玉珥和那剑魄说话。两个人一听说话,就是早就认识的,只是互不相容,说了没几句,江余便制止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