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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廖蓼的强烈要求下,边学道把她送到寝室楼下,然后回了红楼。
一段时间以来,边学道养成一个习惯,孤独寂寞时回寝室找温暖,需要思考事情时,回红楼静思。
今天,边学道觉得他有必要静思一下了。
廖蓼提供的信息很关键。
边学道原以为左亨家也就是个小官员家庭,因为左亨最开始追求苏以时,陈建简单打听了一下左亨的底细,知道左亨家不在松江本地,是下面地市的。
按照边学道的认识,下面地市的官员,科级一大把,副处已经可以算一号人物了。
前世他在松江日报工作近十年,虽然自己不过是个合同工,但耳濡目染,不知不觉中眼眶子就高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作为副-省-级-城-市松江市的机关报,规格还是很高的。
机关报比较特殊,在报社眼里,只有市委几个常-委算是重要领导,其他副职都是哄着玩,至于各委办局的一把手,关系好就给面子,在需要的时候帮着鼓吹政绩;关系一般就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该支持订报和打广告也得支持;要是关系不好,哼哼哼……
正是出于这种意识,边学道才在女生楼下替陈建出头,痛揍左亨泻火。
今天才知道,当初自己的行为那么不理智。
直直地在书桌前坐了半个小时,边学道想的只有一件事,怎么护住自己在松江的事业,怎么找个靠山保护自己。
从书柜里找出自己重生之初的重要信息记录本,边学道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十多个名字。
这张纸上的信息价值万金。
从2004年到2014年,10年间,北江省换了三个……三个……
从2004年到2014年,10年间,松江市换了三个……四个……
这些人中,有人是来北江镀金,有人在松江退休,有人直上青云一跃进京。
再拿出一张白纸,边学道又写上一串名字。
这里面有人在北江呼风唤雨,有人风光无限后身败名裂。
边学道忽然开悟,想在北江活得舒服,这些信息才是真正的依仗。
当然他知道的类似信息不止于此,但对他来说,一些人层次太高,他就算踩高跷也够不着。
找来一张松江地图,边学道一点一点对照,未来十年间,松江市新建了三个新区、两个新城、三个产业园、一个文化创意基地。
当然里面水分很大,有的纯粹是老城区和一些新概念的重新整合,有的不过是数据招商,搭起个空架子卖地皮。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都是未来这三任市-委-班-子的治市方向,直到现在,未来几年的治市口号,边学道依然能张嘴就来。
在报社里,SJ和SZ都有记者专跟,无论开会还是出行,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领导走到哪,记者跟到哪。
记者这类人本身就善于观察,尤其是专跟市里一号和二号的记者,那都是八面玲珑的人,就算是新领导上任,只要跟几天,就能把领导的一些偏好情况摸得差不多,然后跟报社领导汇报。
在报社这种地方混几年,别的不好说,领导个人兴趣爱好之类的小八卦,那是想听不到都难。
知道这些人迟早上位,知道这些人的治市思路,知道这些人的脾性偏好,如果还不能提前站队,投其所好,在领导心里留个好印象,边学道还真不如卖了俱乐部,老老实实囤房子去。
至于北江省-领-导,想了大半个晚上后,边学道也有了初步的接近计划。
这一晚,就连梦中,边学道都在设计怎么提前布局,在事业上跟未来几任主要领导的思路同步,如何支持领导们的政绩工程,顺便在其中捞点好处。
这实在是个技术活。
就算在梦中,有些东西忽略了具体操作性,边学道的计划推进起来还是觉得十分困难。
一觉醒来,天色已亮,边学道盯着屋顶想:站队?谁要是望文生义地觉得有些事干起来很容易,就大错特错了。没有一定资本,玩游戏人家都不带你。
不管怎么说,左亨家庭背景带来的冲击被边学道成功化解了,至少在心理上是这样的。
而且可以说因祸得福,一直向钱看的他,终于把视线投向了本地的政治圈。
把昨晚写了名字的几张纸撕碎,扔进马桶放水冲走。重生以来边学道头脑里的小市民思维也随之一点点冲走了。
日子还在继续。
俱乐部的招聘工作已经启动,按正常流程,相关岗位培训也得提上日程。
有些工作边学道可以甩手让吴天和刘毅松提前准备,提前开展,但作为老板,边学道还是觉得自己懂的东西实在是少了点,尤其是管理方面的。
边学道决定充电。
他的办法很简单,去图书馆找跟人力资源和管理有关的书看。
这天中午,天飘着蒙蒙细雨。
在家里发现外面下着雨,边学道拿着伞,下楼,向图书馆走去。
在图书馆的台阶上,边学道迎面遇到了冒雨而行的徐尚秀。
边学道看见了徐尚秀,徐尚秀也看见了他。
边学道站住了脚步,看着徐尚秀。
徐尚秀看了他一眼,视线下调,目视台阶,错身走过。
边学道看着细细的雨丝,一根根、一滴滴落在徐尚秀的头发上、衣服上,渗入不见。
他转身,看着拾级而下的徐尚秀的肩膀和后背,一下想起前世在厨房里为他做饭做菜的那个背影。
边学道忽然动身,顺着台阶跑下去,跑到徐尚秀身后,把伞撑在徐尚秀头上。
徐尚秀发现身后的边学道,加快了行走的速度,但丝毫甩不脱头顶上的伞。边学道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你慢走我也慢走,你快走我也快走,你跑我也跑,你上台阶我也上台阶。
在篮球场边的一个大树下,徐尚秀霍地转身,双眼直直地看着边学道的眼睛。
边学道不为所动,跟徐尚秀对视了好一会儿,开口说:“我送你回寝。”
徐尚秀冷冷地说:“我不回寝室。”
边学道说:“你去哪我送你去哪。”
徐尚秀忽然提高声音问边学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边学道侧头看了一眼恰好路过,听到徐尚秀说话的两个女生,没有接话。
徐尚秀猛地抬手,将头上的伞打歪,说:“我淋不淋雨跟你没关系。”
边学道不说话,重又将伞举了过来。
徐尚秀再打,边学道再举。
终于,徐尚秀像发怒的母狮子,丢掉手里的东西,双手掰开边学道拿伞的右手,抢过伞把,用力把伞丢到边学道身后。
边学道平静地看着喘着粗气的徐尚秀,俯身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递给徐尚秀说:“你走吧,我不送了。”
徐尚秀一听,原来还是老套路,没事逗我玩呢,逗到一半,又要闪人。
干什么?专门欺负我取乐?
徐尚秀真的爆发了,两年来经历的种种,情路的波折,爱情的幻想,种种情绪,种种心酸,像破闸的洪水,席卷而出。
双手抢过边学道递过来的包,徐尚秀抡着包,一下一下打着边学道的胳膊和肩膀,不时还伸脚踢他两下,嘴里喊着:“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为什么偏偏欺负我?为什么吗?呜呜呜……为什么……你为什么偏偏欺负我……”
徐尚秀打累了,整个人蹲到地上,把头埋在胳膊里,泣不成声。
用眼神制止了两个想凑过来的男生,边学道回身捡起被徐尚秀扔到地上的伞,蹲在徐尚秀身边,撑着手里的伞说:“终此一生,只有我能欺负你,别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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