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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烤炉围坐,吃着由鲜族人亲手烤的鲜族烤肉,喝着同样由正宗鲜族人酿制的米酒,吃喝到兴起之时,金伟还带着两个陪酒的女人连唱带跳起来,虽然我之前也知道,我们这边儿很多鲜族人在喝过酒之后都会有这样的习惯,但亲历其中看着他们那陶醉、兴奋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偷偷发笑。…………
此时的李涛和金伟已经没有了白天交手时的敌对气氛,虽说当时李涛当众认了输,可终归俩人并没有完全的分出胜负,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想也只有他们俩人自己心里清楚,或许这其中不乏李涛故意要给金伟个台阶下的意思在,而金伟也不是那种完全不知好歹的浑人,李涛的做法好像还让他产生了几分谢意和敬意。
我们吃饭的地方是修车厂对面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鲜族烤肉店,从我们开始吃直到半夜除我们这一桌根本就没来过其他客人,按理说他家的东西也还算不错,生意竟会如此冷清还真是让我有些疑惑不解,而且饭店里只有两个普通话说得不太流利的鲜族老太太和金伟忙活着上肉、加炭火,老板、服务员之类的一概没有,我觉得这地方某种意义上都算不上是一个饭店了吧。
金伟还和那两个女人唱着,李涛很捧场地面带笑意拍手给打着拍子,小东则凑热闹似的贴了过去,跟人家一起哼哼呀呀的同时还故意偷偷揩两个女人的油,不过那俩女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对小东这一猥琐的行为倒也没有在意,而我只是默默地品着米酒,眼睛望向斜对面不远处的小朝鲜街街口,并没有加入到他们的热闹之中。
又唱又笑了好一会儿,金伟才停了下来,略带几分醉意的他把身旁两个女人“交给”小东,然后盘着腿从火坑这头蹭到了李涛身旁,叫上我一起又喝过一杯后,他揉了揉额头的伤然后笑着对李涛说:“涛哥,今天打的可不算啊,你肯定没把看家的本领使出来,我说的对不?”
听到这话李涛仰面一笑,伸手拍着金伟的肩膀说:“兄弟啊,会看家的那是狗好不?”
金伟赶紧摇头道:“我可没那意思啊,涛哥你别误会了,我金伟不是小心眼爱记仇的人,虽然你把我脑袋给干破了,但咱这也算是不打不成交嘛!”
“开个玩笑!”李涛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说“你不是也把我给打得够呛,你问问太子,我啥时候吃过这亏啊!”
我闻听也点点头证明李涛所言非虚,并且我也开始对这个金伟产生了些兴趣,尽管他这人有些莽撞和自大,但起码心胸不狭隘,这在大部分性格卑劣的混混里可是种难能少见的品质了。
对于这种“称赞”金伟也没谦虚,还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说:“我金伟活了二十多年,别的不行,只有干仗的事儿从来不往后囤,不信可以打听打听,小朝鲜街来来往往论单打独斗有几个人他能是个儿的!”
没想到李涛听过后却表情奇怪的咂了咂嘴,然后摇头似乎有种不认同地说:“这小朝鲜街才多大,有真能耐的人又有多少,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嘛!”
金伟听到李涛这么说,脸色不禁沉了沉有点儿不太痛快地说:“涛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别看小朝鲜街不大,可这地方从前是卧虎藏龙,也没少出狠人!”
“你是说老金家那哥三个?”李涛轻蔑地哼了声问,金伟也想起了老金家三个兄弟是怎么垮的,虽然对李涛的这种态度不太舒服却又没法有力的反驳,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再做声了。
李涛见状却笑了笑说:“别多心,我是为兄弟你可惜,既然你身手这么好,人也不错,就这么在小朝鲜街窝着是不是有点儿太屈才了啊!”
“涛哥,咱初次打交道,你可能还不了解我。”金伟摇摇头指着我们呆的这家小饭店介绍道“不瞒你们说,这破店就是我的!”
“没看出来啊,兄弟你还是个老板。”李涛打趣道,金伟却无奈地苦笑了下说:“别拿我开心了,涛哥!这地方是我爸吃了一辈子的苦到临了才给我留下的产业,他老人家临咽气还嘱咐我一定要把他这个心血维持下去…”
“所以为了不让你们家老爷子在下面也不安心,你就宁可守在这地方哪都不去了!”李涛很直接的说道,金伟点点头目光却不停扫视着这间狭小、简陋的店铺,与其说他对这地方有很深的感情倒不如说是更像是难以割舍的牵绊和责任,这在某些方面倒是与我现在的处境有几分相似,父辈们的产业和希望不知道是对我们前进的激励还是另外的一种束缚,总之为了这份牵绊我们好像都失去了很多选择其他道路的机会。
金伟环视过一圈之后转过头继续对我和李涛说:“峰哥来小朝鲜街的时候,从别人嘴里听说了我这么一号人,知道我以前跟金哥他们混过,算是这地方的‘老人’,也知道我就是为了守住这份家业才出来混的,他就找到了我,答应帮我保护好这个店,我只要帮他守地盘、打人就行。当时峰哥在小朝鲜街挺好使,我考虑一下也就答应了,真别说,有一阵儿仗着峰哥的面子我这生意还挺火的,只可惜后来就…”
金伟没有再说下去,但李涛和我此时似乎也都明白了,这个金伟之所以出来混,很大原因还是与他的这份家业有关,过去跟老金家哥仨是因为人家在这里说话算,除了投靠他们也没有其他出路,后来小朝鲜街变乱,他选择给较为强势的小峰效力也是出于这种考虑,用自己的拳头来换取小峰给予的便利和庇护,他应该也很清楚,即便他自己再能打,但在面对现实的一些事情时那也不过只是一时之勇,必须有足够的依靠他才能在复杂且阴暗的环境之中维系住自己父亲留下的小店。
听过金伟的讲述,李涛叹了口气才缓缓地说:“兄弟啊,做人不能太死心眼了,说到底这也不过就是个饭店,哪怕它是你家老爷子留下的产业,可你就敢保证它能永远都开着?依我说,眼光还是要放长远一点儿,总要为以后考虑嘛!”
虽然李涛的话也不无道理,但金伟还是轻轻地摇摇头说:“涛哥,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反正只要这店能开一天我就要给它坚持一天,也算我对得起我爸,咱本来就是出来混的,想太远了没啥好处,以后的事儿是你们这些当大哥的考虑的!”
见似乎没法劝说金伟,李涛也就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而我此时也清楚的察觉到,初来乍到的李涛明显有想要拉拢和说服金伟的意思,或许此时他就已经开始在为以后做打算了吧。
李涛和金伟还在喝着,小东也躺在两个女人的怀里美滋滋地享受着按摩,我借故出去透气,一个人走出了小店,顺着破破烂烂地路沿儿向前走去,走了不一会儿猛然转头,却发现自己竟鬼使神差地站在了小朝鲜街街口那间小旅馆的对面,一种莫名的感觉瞬间从心里涌了上来,不管怎么控制却还是忍不住抬眼看向二楼一个房间的窗户。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想起那个朦胧的夜晚,我心中不禁追问着自己,我真的已经把她完全给忘了吗,如果是那样,为什么来到这里后却还是会忍不住挂念起她,如果没有,那我对婉汀的感情又算是什么呢?
矛盾纠结的情绪正叩问着我的内心,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起初我以为是陈浩然他们要问我什么时候来小朝鲜街“办事儿”,没有看号码就接听了起来,但话筒里却是婉汀的声音…
“你在哪儿呢啊,我今天和柏航去向西街找你,浩然说你不在!”婉汀在电话里询问道,我只是告诉她自己在别的地方暂时不会回去,同时再次叮嘱她好好在家呆着照顾好自己,除此之外我发现自己竟然好像没有别的话可跟她说了。
或许是听出我有些不对劲儿,婉汀赶忙问:“你是不是在忙呢啊,那你先忙,有时间再给我打电话!”
“我啊,我现在…”我有些尴尬于该如何解释,更没法很妥善地处理和面对前任与现任的感情问题,只能支支吾吾着。
可就在这时,从我走出来的饭店方向却传来嘈杂声,在一阵玻璃碎裂的响动之后,一辆汽车飞驰而过进入了小朝鲜街,紧接着几个人影也从饭店里追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是拎着根镐把子发出恶狠狠咒骂声的金伟,身后李涛和小东正紧紧跟随不停劝阻着。
见此情形我料定是饭店出了事儿,急忙对婉汀说了声有空再聊,然后也快跑回去,跟李涛、小东一起拦住怒不可遏的金伟,并且询问起发生了什么,修车厂里也有人听到了外头的情况吩咐跑出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