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123_分节阅读_69

乐小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笔下文学 www.bxwxa.com,最快更新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①②③最新章节!

    爸爸的气了。他不是故意的跟小姜生的妈妈吵架的。

    说完,他轻轻关上了灯,在我额前轻轻亲吻了一下,才离去。

    那一刻,幸亏灯已关掉,暗夜里,谁也看不到我满脸的泪水。

    我为自己刚刚做的决定而痛苦,而沉痛。

    我对着天佑离开时的背影,喃喃,对不起,天佑。

    对不起,天佑。

    但是,请你一定不要恨我。

    请你,不要恨我。

    我不是不爱它,只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叫凉生的男子,那个在我的生命里走了十多年的男子,就这样离我而去!

    所以,对不起啊,天佑。

    四十四   小小小小的它,生生化成一团支离破碎的血肉,对着我鲜艳而明媚地笑

    很多年后,我已经不记得那一天是什么日子。

    只记得太阳特别的暖。

    暖暖的阳光透过冰冷的玻璃照进白色的手术室,空气中,散发着冰冷如刀的气息。

    手术台上的我,似乎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六岁的凉生,带着一身霞光来到了魏家坪。

    从此,四岁的我,六岁的他,开始一生相关。

    然后,我就在麻药之下,重重地昏迷了过去。

    昏迷过去的那一刻,我仿佛感觉到有一只圆鼓鼓的小手在轻轻地拉我的裤脚,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孩子跪着爬到我脚边,几乎低入了尘土里,它用最微弱的声音对我说话,它喊我妈妈。噢,是的,妈妈。

    它的眼睛像天空一样明净蔚蓝,尚未沾染过这尘世的灰,它们紧紧盯着我,直视着我,就像两把利刃一样,刺入了我的心肺。

    它说,妈妈,妈妈,你怎么不要我了?

    它说,妈妈,我还好小,我会害怕!你不要就这么将我丢了,好不好?

    它说,妈妈,求求你!多留我六个月,一百八十天,让我很健康地来到你身边,我会给你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最美的笑容的。

    它说,妈妈,我保证长大了做最乖的宝宝,不搞破坏,不乱哭。我长大了,会犯很可爱的错误,逗你开心的。

    它说,妈妈,这个世界好冷啊,我不能离开你的,我会死掉的,会被冲下马桶,会被丢下臭水沟,会有无数的脏东西来咬我的,妈妈,我真的害怕。害怕黑暗,害怕冰冷。

    它说,妈妈,原来,你真的不爱我了……你那么爱凉生舅舅,所以,你要他,不要我了……

    最终,它渐渐消失在地面上……它说:妈妈,我恨你!

    待我从病床上幽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的漆黑。

    唯一一个响在我的耳边的声音是,那个小小的孩子,它对我说:妈妈,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这三个字,连同它玻璃一样明净的眼神,形成了一个紧紧的魔咒,紧紧地笼住了我的呼吸。

    我带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和这彻骨的疼痛,仓皇地逃离了这充满血腥和杀戮的地方。

    我不敢看这个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

    我怕看见,那个小小小小的它,生生化成一团支离破碎的血肉,对着我鲜艳而明媚的笑。然后,刺伤我的眼睛,落入我的心中,成为我终生不忘,念念心伤。

    我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夜已阑珊,昏暗的灯光,就像我的心事一样,闪烁却不敢太过光亮。我总是感觉,耳边有小孩子的咯咯的笑声,但是,仔细倾听的时候,却是小孩痛苦淋漓的哭声。

    有愤怒!有委屈!有怨恨!更多的是不解和无助。

    一团小小血肉的委屈和无助。

    顷刻间,我突然眩晕得厉害,几乎昏厥在大街上。那些飘渺的小孩子的咯咯的笑声和娃娃的哭声,仿佛在我耳边生了根,任凭我怎样逃脱,怎样奔跑,它们都挥之不去!它们就像追命的索一样,紧紧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仿佛看见了,那冰冷的手术室。

    那堆鲜艳狰狞的血肉,它们嘲弄地看着我,看着不负责任的我!

    它们再也回不到我的体内,再也变不成一个温暖的孩子,呱呱落地,摇摇晃晃的长大,晃着小手,撒着脚丫冲我跑过来。

    哦,不,它们会变回来的。它原谅我了,它对着我笑了,那笑容就像这川流在公路上的车灯一样迷离温暖。它在对着我招手呢……我直直地奔向了车水马龙的公路。

    眼前,一片天光。

    尖锐的刹车声。

    随后而来的是众多司机的咒骂声。

    这时,我才知道,自己恍惚了。恍惚着向着那些微微带着温度的灯光走去了。

    姜生,你怎么会在这里?陆文隽从车子里下来,看着失魂落魄、神情憔悴的我,焦躁地问。

    哦?这是谁的声音?

    我怎么辨别不出来了?我的脑袋里只有医院里医生的话。

    ……他很严肃地对我说,姜小姐,你可要考虑好了。作为RH阴性血的你,如果失去这个孩子的话,以后就可能再也不会做妈妈了。

    ……RH阴性血流掉孩子的话,以后将会发生溶血性不孕的。所以,我希望你留下这个孩子。这是上天赐给你们这种血型的人独一无二的孩子。

    ……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慎重慎重再慎重地考虑。而且,如果你没有合适的原因的话,我不想让这里葬送了你一生的幸福。

    ……你问过你的先生吗?你征求过他的意见吗?你如果擅自来做这个主的话,我想,这会给你身边的人造成极大的伤害的……

    最后我是如何说服了医生的呢?

    ……我说,我最亲爱的哥哥,他患上了髓性血癌了,他是RH阴性B型血,是罕见的熊猫血,十万分之一的人,采用有这样的血型,而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最有可能拥有他可以配型的骨髓……我爱这个孩子……可是,我不能看着我的哥哥眼睁睁地从我身边消失……

    就这样,一切都成了万劫不复。

    陆文隽被我空洞的眼神吓坏了,他皱着眉头,将我抱上车,车轻轻地开动起来,他说,姜生,这些天我出差在外,不在你身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才知道,自己已经在车上了。

    我冲他傻傻地笑了笑,眼前,面对着我的心理医生,面对着我最信任的男子,我还有什么不能倾诉?已经背负了太多的压抑,我痛苦的几乎崩溃。

    我紧紧地看着他,喃喃地说,我的孩子没有了,我将它杀死了。

    车重重地刹住,人重重地前倾。

    陆文隽回头,说,你说什么!姜生!你再说一遍!

    我的眼泪疯狂地奔流了出来,我几乎发疯一样地嘶吼,像一头受伤了的小兽。我说,是的!是的!我杀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否则的话,我无法救我哥哥的。说到这里,我嚎啕大哭,我说,你知道的,我不能失去他的!不能失去他的!

    陆文隽艰难地转头,问我,说,姜生,你是说……你……怀孕了……

    我说,是的,我很无耻,我怀孕了。

    陆文隽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车窗外的霓虹灯安静地闪烁着,闪烁着,还有他眼中明明灭灭的如同泪光一样的液体。

    他轻轻地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试图平息我激动的情绪。

    但是,很显然,他的情绪也骤然地激动了起来,他说,我真该死!我真该死!我怎么会告诉你这个消息!我怎么会告诉你凉生的病情!我该死!

    我傻傻地看着陆文隽莫名其妙的反应,心想,你该死什么?又不是你怀孕了,你杀掉了孩子。你跟着崩溃什么?莫名其妙嘛。

    那一天,陆文隽的车一直停在路边,很久很久。他那如春风一样的眼神,变得茫然失神起来。

    我不知是如何从他的车上下来的,也不知是如何晃荡回家的。总是感觉,眼前有一个小孩子,在对着我咯咯地笑;一会儿又撕心裂肺地哭。

    我仿佛还看到了程天佑,他低着头,正在很专心地钉一张婴儿床,然后,他轻轻地哼着自己粗制滥造的歌——小姜生,在竹篮里睡着了。在竹篮里睡着了的小姜生,不要哭,不要闹,不要吵醒了大姜生……

    天佑。

    小姜生再也不会哭。

    再也不会闹。

    再也不会吵醒了大姜生

    四十五

    哦,我知道了,准是肚子里的小宝宝不听话了。让你受苦了,姜生

    我苍白着脸色回到小鱼山,开门的时候,冬菇正好叼着一条鱼跳出来,在我面前炫耀。

    我苦笑,难道神奇的冬菇会开冰箱了吗?

    这时,我才嗅到,屋子里飘着一股浓浓的肉香。但是这种感就,却让我眩晕,让我莫名其妙地干呕。

    程天佑听到开门的声音,便匆匆探头,略略心疼地埋怨我,姜生,你去哪里了?

    这么晚才回来?我给你打了好久的电话,你都不接。又不是小孩子了,都要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贪玩!

    天佑说,都要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贪玩。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藏着无限的温柔和宠溺。但是正是这种眼神,却让我感觉,自己无从逃脱,无从躲藏!排山倒海一样的痛苦纠结在我的胃里。我脸色变的苍白,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

    天佑匆匆下楼,慌忙地扶着我,说,姜生,姜生,你没事吧?不要吓唬我啊。

    半天,我才仿佛清醒过来。我喃喃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天佑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说,我?哦,我怕你担心我被别的女劫匪给入世**了,所以,为了你不担心,我就跑过来了。

    忽然,他看了我一眼说,姜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坏啊?

    我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

    天佑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哦,我知道了,准是肚子里的小宝宝不听话了。让你受苦了,姜生。

    说完,他就轻轻地将我拥进怀里,紧紧抱着,不出声息。但是,我却能听到他喉咙里急急的喘息,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对我说,对不起,姜生,让你受苦了。

    他孩子一样的话语,让我的眼泪无声落下,滴在他的手臂上。

    他微微地一愣,,将我掰过来,说,姜生,你有事情?你一定是有事情的,告诉我,我替你分担。

    我不作声,只是咬紧了牙齿狠狠地流泪。

    他温柔地给我擦拭眼泪,说,你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