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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中,参将需要十个,副将也有三个。
以前镇守呼林关的可是二品定远将军周远征!那是主将!周将军死后,坐镇呼林的也是个三品军衔的威远将军!他一个参将,怎么能领导得动?
“呼林关主将受伤不轻,送去渝州天凌城医治去了。你领四品果毅将军衔,做他的副手,暂代他行使主将职能。”
司马谦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四品将军?自己没听错吧?
直到这时,青曈才露出一丝微笑,“打仗的时候宫升得快一点没什么可奇怪的。”
十六 惆怅
司马谦做梦一般走出帐中,青曈眉头立即又锁了起来,回望元修,“你发觉有什么不对没有?”
元修默然不语,用指甲在桌子轻轻地刮,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青瞳也
没有催他,听着那烦躁的咯吱咯吱声,安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元修还是摇摇头,叹道:“若说不对之处,臣能说出很多,但
是忽颜为什么要这么做?臣愚钝,实在想不出,陛下可否为我解惑?”
青瞳摇头苦笑,‘我很想为你解惑,可惜抱歉得很,我也想不出!”
青瞳跟在军中,她有车辆代步,并没有感受寒风之苦。司马谦连夜将元恪礼
的军报默想出来,工整地抄录呈上,青瞳叮嘱他-些事宜,就打发他赶路了。
司马谦来的时候只是小小参将,带着几个人千里奔波,给元恪礼跑腿送信,
走的时候官职却已经在元恪礼之上。他带着元修特别选出的一万精兵,浩浩荡荡
而去。这些步兵都配了马匹,速度远比大军行进要快,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青瞳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中,拿着军报摇摇晃晃地读。司马谦写得十分详细,
他揣摩皇帝心思,似乎对战役细节很感必趣,于是将陈平、洛川两处战争的经过
仔仔细细写了下来。
表面上看,是洛川大胜陈平大败,但是死在陈平关脚下的西瞻士兵是洛川的
一倍有余。要叫青瞳说,陈平关取得的胜利更大。西瞻国土面积虽然比大苑大得
多,人口加在一起,也只有大苑的十分之一左右,对于他们来说,最怕的就是士
兵损失,
元恪礼虽然丢了陈平关,但是那五天据守的成绩还是可圈可点。司马谦都升
官了,即便不升他的官也不应该过分苛责。青瞳提醒自己,记得叫元修嘉奖了洛
川守军,再飞鸽传信,让已经有了足够经验并能修改工事的元恪礼前往大散关帮
助守关,元恪礼定能看出此举是准备给他积累军功,心里就安定了。
她用指甲在此处掐了个汜号,就接着专心读下去。洛川的布防修改得不错,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项目都适台推广至所有关口,至少别处未必有洛水这样的急流
可以依仗。司马谦为人厚道,替元恪礼说了不少好话,此次洛川大捷,和元恪礼
身先士卒冲击士兵士气是分不开的。青瞳边读边在这里也掐了个记号.能做
到临敌不惧的将领也挺可贵,何况元恪礼这里还有元修的面子在。
读完之后,青瞳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洛川大捷的战果还可以再扩大一些!
如果她是元恪礼,就会缀着败兵时西瞻营地来一次突袭。
此刻西瞻大军都明明白白在自己身前,又不是像陈平关一样,有十万军队在
后背虎视眈眈,何况此次薛延陀部兵败也是真败。西瞻本部对逃窜回来的友军无法不
救援,跟在他们后面,不需要深入,薛延陀残兵自己就能将自己的营地冲乱。
虽说不可能解决敌人,但是这个便宜一定占得不小了。青瞳不禁觉得有些手
心发,如果她现场带兵,随时观察战机t敌人至少要多留一倍人!
想到这儿、青瞳手心突然真的发痒了。她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烦躁地握紧
右拳,咚的一声在车子壁上击了一下。
多留一倍的人下来,他那边……
停!忽颜都不心疼,你替他想呢!不要想这些,想眼前的仗!西瞻士兵一共
二十万,现在还应该剩下多少,十六万还有没有。是他手中人数的五倍多,似乎
也没有多厉害,只有三万人会不会……
停!想别的!西赡人进犯关中,几仗打下来苑军损伤有多少?却也没有他青
州入关杀的人多……
这样不行,只要和打仗有关,和西瞻人有关,就不可能不想他,青瞳深深吸
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胡思乱想些不相干的事——到底是军中,拉车的是战马,跟
在旁边的都是粗心的军士。以往她乘坐宽大的御辇,只需脚尖轻轻蹴-下,抬辇
的六十四人就立即将辇车稳稳定住。此刻她砸了车壁一拳,却也无人发觉。
就像他在军营中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也没有人察觉……
好热!右手掌心….好热!青瞳紧紧咬着嘴唇,越是想岔开思路,越是想个
没完.无论强迫自己想什么,思路都能绕到同一个终点。到最后,她已经没有别
的念头,全身都好像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只越来越烫的右手。
青瞳长长叹了- 口气,终于向那个固执的念头投降?她慢慢地,带着怜惜的
神色展开自己右手,掌心处那只鹰已经鲜红清晰得如同要翅飞出。
山洞里,他用脸颊摩擦着她的掌心,轻轻地说:“你看。。。你只要一想我,就
会心痒痒……”
“胡说,只是手心!”
“手心也是心啊……”
“你看……这个就是我,我在你心里了……”
一激动,就会血脉加速。血脉加速,就会手心发痒。手心发痒.就会想起他
来。想起他来就会血脉加速……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她还往哪里躲呢,
-滴眼泪滑下来,青瞳闭上眼睛,将略带苍白的柔软双唇,向那只鲜红色的
血腥战鹰凑了过去。
不再躲,躲不了,她也不想躲。
车帘砰的-声被掀开,任平生伸头望进来,问道:“出什么。。。。。。”
从知道上次青瞳在军中被人抓走,现在他几乎无时无刻不陪在身边,刚刚去方便一下,谁知还没到方便之处,便听到车中传来一声闷响。其实那声音也不大,周围的军士都没听见,但是他耳力何等出众,又是全心全意地记挂着,所以隔着山长水远,他倒听到了。心中一惊,他也顾不得方便了,纵身飞掠而回,刚想问:“出了什么事吗?”却见那个身影缩在车子一角,缩成小小的一团,双目紧闭,正捧着自己的右手深深亲吻。、
车帘子掀开带进的光线让她惊觉,青瞳抬眼望出来,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茫然,阳光照在她泪痕斑斑的脸上,一点一点闪耀着光。
任平生如同被泰山砸进心口,闷极了痛极了。他咧嘴做了个他现在能做出来的最滑稽的笑容,笑过之后,便放下帘子。
帘子一落下,笑容立即在他脸上掩去了。此后一日,身边所有士兵都感觉到,一向可以随便嬉笑打闹谁说什么也不生气的二皮脸任统领,今天旷古难得地心情不好了。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心事无从付瑶筝。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更无人处忆平生。
十七 阴谋
之后的几天里,兵道上哨兵身影络绎不绝,不断有各种消息传过来,西瞻和大苑在云中涉州展开了拉锯战,双方互有胜败。按次数来说是西瞻胜利的次数多,按结果来说就是大苑胜和的成果大,仅在洛川和陈平关这样要塞之地两战之后.就杀死了将近两万名敌军,加上玉门郡、镇川、桔谷、遐芦等地的战役,短短二十几天时间,西瞻军已经减员接近六万人了,而且死的不是辅兵、不是步兵、不是掠夺来本就作为炮灰使用的奴隶,而是最精锐的骑兵。
这是以往周毅夫抗敌二十年也没有取得过的战绩。按照习惯,西瞻军队是不会对着一个关口强攻的,他们行动来去如风,打败他们还可以做到,但是要让他们无处可逃,那可就难上加难。
所以整个中军都喜气洋洋,似乎有用不完的劲,一天行军六十里没有人感觉疲累,人人都恨不得快一点赶到战场。
西瞻军如同疯了一般四面攻打,也如同飞蛾一般四下丢下尸体。胜利来得太容易,青瞳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元修也是一样,所有的士兵都兴致勃勃, 只有两个主要人物,每次互相看看,眼神都是忧心忡忡。
他们这一队人中最聪明的应该是萧瑟,但是术业有专攻,萧瑟对于征战一窍不通。他只有敏锐的政治嗅觉,没有敏锐的军事嗅觉。
青瞳最初还有点指望他能出个主意,谁知叫他来中军帐几次,他都是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据说相国白天也坐在车中没有出来过,青瞳也就不为难他了。他的车子比青瞳自己坐的那架还舒适些。他有残疾,行军一整天坐在车上不动,也是很累的,青瞳特地将暖和柔软的车辆让了给他,就让他好生休息一下吧。
就剩下她和元修每天在中军帐大眼瞪小眼看着不计其数的好消息。好消息人人喜欢,但是要过自己努力了之后的好消息,接受起来才心中有底。
两个忐忑不安的人仔仔细细查看连日来的军报,一个字也不放过,意图找出些阴谋的痕迹。但是投有,西瞻士兵实打实死了接近六万人,现在只剩十四万余。死的人越多,是阴谋的可能性越小。无论什么阴谋都要有人才能执行,二十万军队奈何不得大苑大军,舍了六万人命能怎么样?真的化成厉鬼来复仇?
突然,任平生轻轻咦了一声,指着军报上被元修画上痕迹的部分问:“怎么好像每逢大面积伤亡,死的都是西瞻部族属兵,不是西瞻本部的精兵?我怎么觉得忽颜这一手,这么像借刀杀人呢?”
元修一愣,“任大哥?你怎么知道死的是属兵还是精兵?”
“我当然知道,”任平生道,“这次去草原,各个部落衣着、标记、马匹烙印都完全不同,你看这里——”他指着军报上简易画出来的印记,道,“这块圆形中间是狐狸,是薛延陀部落的图腾。这个是没有腿的神鸟,是贺谷部落的标记。这个是好像一片雨点的实际上是狼牙,速离部传了几个首领,就加几颗狼牙。而西瞻本部的士兵是以鹰为标记的。你们看看,缴获的东西里面,鹰旗才有几面?最多死了一万人,都是其他山毛野兽……嚯!狐狸最多,薛延陀部这次惨了!恐怕死了两万人上下了。”
借刀杀人?为什么?任平生去杀这些西瞻部属有目的,忽颜想杀他们,为什么?
“我明白了!”青瞳和元修一起叫起来,又一起停下口。任平生沉默一下,叹道:“我也明白了!”
“真狠哪!”元修牙疼似的抽了一口气,“对仇人狠的人我见过,对自己也这么狠的,当真没有见过!”
他忽然兴奋起来,道:“好了,阴谋是阴谋,但没有针对我,这便行了。只不过事情没有忽颜想得那么便宜,这些部落番兵我要,他本部的精兵我也势在必得!
他存了消耗部属的心思,就必须要保存自己的实力,不会选在涉州和我军决战。既然如此,我们这二十万军队也没有必要赶去涉州助阵了,不如直接堵在云中,等他自投罗网。”
青瞳的脸颊抽搐了一下,随即狠下心肠,若是半年前,西瞻军没有侵入中原的时候,她还不会想要赶尽杀绝,她只想要这些侵略者离开大苑的土地,不要骚扰大苑的百姓!
但是现在,这些人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就算把他们每个人都留下来,也不足以赔偿大苑失去的人命。并不是大苑人多,死了些就无所谓的!她若是不竭尽所能,给西瞻人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如何对得起这半年来受苦受难的中原百姓?如何能让这些胡人下次挥鞭南下的时候,不停下来仔细思量一番?
阿苏勒,我关心你的安慰,可我不能爱屋及乌关心你的国家!因为两者对立的时候,我更爱自己的国家!换成是你,也必定会这么做!
“来得及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