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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等舱里,人质阿迈德孤独地坐在靠舷窗的位置。
这已经是阿迈德经历过的第五次绑架了。
每一次他能成功逃脱的秘诀是:钱。他掌握着阿拉伯国家石油公司(沙特阿美)。敌人用高价买他的命,他就能用更高的价买回自己的命。
沙漠带走了绿色和生机,留给他们以黑色的金子。
“嘿,兄弟。”他说:“五亿,怎么样?放我出去。看在真主的份上。我是个虔诚的信徒,从不缺席礼拜日的祈祷。”
匪首冷笑着用英语回答:“王子先生,在死神面前,没有贫富之分。”
“十个亿?我能用全世界任何银行给你转账。只要你愿意。”
“王子先生,首先我们要有命,才能享用财产。”
敌人是亡命之徒。阿迈德明白这一回麻烦大了。他闭上了眼,再一次对着真主祈祷。风并不按照船的要求吹拂,但是真主掌握一切。当他念到第五遍的时候,奇迹真的发生了——看守他的歹徒全部被打倒在地。
姜怡气喘吁吁地站在他的面前。
方才,她趁着商务舱的敌人不注意,从经济舱破门而入。先匍匐在地上,从座椅下爬行悄悄接近了歹徒。等歹徒转身的那一刻站起,用手刃击中了一名歹徒的颈部。
这名歹徒应声倒下,另外两名歹徒却举起了枪。
她极快地拿起餐车上的一个玻璃杯,一扬右腕,玻璃杯化为无数碎片脱手而出,直向两人电射而去。一声闷哼过后,那疾射而出的碎片正刺在二人的手腕部,也把枪撞到一边。不待二人有所动作,她的飞叶腿已经扫了过来。
三下五除二撂倒了两人。她把枪支给了经济舱里面的人:这枪一来她不会用。二来小空间里流弹容易杀人。三来枪声一响,肯定打草惊蛇。所以只留给后面的人防身。她得赤手空拳上。
来到商务舱和头等舱之间的舱门前。她再一次用真气震碎了阀门的零件,闯入了头等舱。
然后,不怎么费力气就撂倒了看守阿迈德的两个歹徒。
此刻,少女的脸色泛红,香汗淋漓。但是眼睛却出奇的亮。阿迈德忽然觉得,她一定是来救他的天使,也是上帝送给他的情人。她蹲下身子,为自己解开束缚的绳索。他闻到她身体上一股清淡的香味,像是古西域的藏香。
他说:“我爱你,我的天使。”阿拉伯语版的。
姜怡听不懂。于是他再说了一次:“我爱你,我美丽的天使。”英语版的。
还是鸡对鸭讲。姜怡看他讲个不停,怕他打草惊蛇,就一手提起了他,把他推到了商务舱去。关上了舱门:老外就是话多。
抹了一把汗。她接下来思考怎么进入驾驶舱。这个比较麻烦,因为驾驶舱的舱门是破不开的。它的坚固足足是其他舱门的五倍。
她决定先守株待兔。但是里面的人死活不出来查看动静。她听到歹徒暴怒的呵斥,还有两个人质驾驶员惊慌失措的声音。接着,一个歹徒拿起了电话打了过来,她左手边的电话响了。
她接了那电话,却无法回答。倒不是装不出男人的声音,只是不会外语啊……
等待一段时间后,电话被挂断了。里面传来殴打的声音,驾驶员在惨叫。糟了,歹徒被激怒了。他们大概是发现同伴失踪了,估计要撕票!
姜怡脑门子上全是冷汗:怎么办?怎么才能破门而入?!
环顾四周,除了两个倒下去的歹徒,没有任何工具……对了,歹徒也可以是工具!
她随手把一个昏倒的歹徒给架了起来。撑开他的眼皮。把他举着对着驾驶舱,自己躲在这身躯的身后,按响了门铃。
驾驶舱里面的歹徒从孔中看到是同伴在按门铃,于是打开了门。
姜怡露出一丝冷笑,就在门打开的刹那,放任这具身体倒下去。然后,把开门的歹徒一拳就撂倒了。然后她强硬闯入了驾驶舱。
“砰砰砰!——”歹徒开了三枪。她的耳朵最大限度地判断了子弹的走向。凌空一跃,然后就地一滚。一枪擦过了她的脸颊,一枪擦过了小腿肚子,还有一枪打散了她扎头发的丝带。虽然在电视上看过枪,但是实战才发现这武器真的太恐怖了。
片刻的喘息,然后她像是一支离弦的剑,顷刻扑倒了一个歹徒。就在同时左手手刃切了他的脖子。然后侧翻一下,右手把这个人立起来当做了盾牌。
第二轮子弹,要打也打在这个人的身上!
但是她已经在门外闻声判断好了——这个人就是他们的老大!
果然,驾驶舱剩下来的三个歹徒不敢开枪了。而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两个驾驶员则挪了出来。主驾驶面部受伤严重,有一只眼睛肿的睁不开了。副驾驶的脑门后受了一击,正在不断地流血。怕是她晚来几步,这两人都要被打死了。
两个驾驶艰难地回到了原位。
无声的对峙当中,姜怡仔仔细细把面前这个老大的身上摸了一遍。摸到一把贴身的刀,就偷偷把刀放进袖子中。
那两个剩下的歹徒,渐渐失去理智了。他们大概也认为必输无疑了,居然拿出一个小遥控器。副驾驶大吃一惊,用中文叫道:“炸弹!炸弹!”
同时响起的还有连珠炮似的枪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匕首从她的袖中飞出。击中那遥控器。枪声忽然大作。她立即侧身一躲。同时把另外一把飞刀扔出。刀身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同时把两个歹徒给击倒了。这一招叫做“梅开二度”,也是她的绝学之一。
驾驶舱的三个歹徒都倒下了。一死两伤。两个伤的,都是被她用飞刀割了脖子。死的那个,是他们自己人用枪把老大给打死了。
她才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另外一个超级麻烦:原来刚才两个歹徒乱开枪,打光了枪膛里的子弹。小小的空间,流弹被打得到处都是。正驾驶的心口偏左中了一枚流弹,倒了下去。副驾驶的小腿和手上也中了流弹,动弹不得。
完了,没驾驶员了。
才意识到这一点,飞机陡然一下降。机身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在翻转。空中转体360°。水平仪已经完全颠覆了过去。姜怡大吃一惊,手脚并用,从天花板上爬到驾驶仪前。但是一个仪表都看不懂。倒是舷窗外面,呈现出海天倒悬的景象。
天在脚下,海在头顶。
耳边,响起机器的英文警报:“bankangle!”(飞机侧倾角过大!)
此刻飞机正飞过一个时区的晨曦,海平面的前方,鱼肚白的天空才刚起了色。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高度又下降了。因为她本来是看不到海面的。现在能清晰看到了。然后察觉现在飞机是头朝下,背着飞的。
怎,怎么办?她害怕起来,天呐,不可想象这么大的钢铁大物,用这种姿势飞行。而且,看中间有个数字仪表,数字一直在下降。大概是他们的高度一直在下降?!眼睁睁地,看着数字从4000多一直降到了2000多,还越来越快。
“姑娘,”这时候,那个受了重伤的亚裔副驾驶开了口,用中文断断续续道:“拉驾驶杆,黄色标线的那个,恢复中立……”
她照办了。副驾驶接着说了其他的操作。飞机好不容易慢慢翻了过来。但是近地警报却响了起来:\”!pullup!\”(下降率过快,拉起!)
\”toolow-terrain!\”(与地障的间距不足!)
此起彼伏的警报声,简直是魔音灌耳。这时候,飞机已经完全正了过来。但是空速过低,导致飞机在失速下降。必须尽快压机头,提升空速,然后再想办法上升!但是她双手控制着方向舵,无法向经济舱的人求助。只能听副驾驶的话,开始拉杆,压机头,按部就班操作起来。从没开过飞机的她,居然在拯救一整架飞机!
汗水已经模糊了视野,警灯在闪,警报在响。高度已经从五千米一口气下降到了一千米。现在从舷窗往外看,都能看清楚海浪了。
她一手紧紧握住方向舵,压机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移动着油门,保持机翼两边的平衡。红色的主警告灯亮得越来越快。
这时候,极限近地警告——地形警告灯也响起来了:“terrain!terrain!(地面警告!)”
飞机离海平面只剩下一百米!一百米,也就十秒左右的入水时间!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扳着方向舵。看着外面的海平面越来越近,但是空速还没上升到滞空速度(也就是能不失速下降的一个临界值。)
她闭上了眼,觉得人总归逃不过一死。今天,已经尽了力。不,之前的每一天,她都尽了力。虽然和这个世界有些不对口,走了些弯路。其实,她是喜欢这个世界的。能经历那么多开心的事情。那么,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但是预料中的入水和死亡并没有到来。她听到飞机上升的气流声,睁开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空速终于恢复了。飞机开始做水平运动,不再下降。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听副驾驶的话,切了自动挡。然后跑到经济舱去喊人来帮忙。等到飞机开始正常飞行的时候,她一松懈,累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