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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里,好奇地问。
“嘘,心心别吵,看爹地变超人。”我伸指按住她的唇。
怀彦挽起衣袖站在大雨里,再把长袍撩到裤腰上扎起来。两腿跨开,蹲成标准的马步,双手托着车辕,提气凝神,蓦地吐气扬声:“起!”
老天爷!那车厢在他的神力作用下,居然脱离了车轴,平移了三尺!
看着那蓦然悬空的车厢,我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再也忍不住,很不给他面子的狂笑出来:“哇哈哈哈哈!”
“爹地好棒!”心心拍着手欢呼。
怀彦绷着脸,运气在掌,把整个厢体推了过来,瞪了我一眼,厉声道:“笑什么?你不是要我找地方安置你们娘仨?现在想到了,居然还敢笑?”
“哦,哈哈哈,好,这个办法,哈哈哈,真的很,哈哈哈哈!好……笑!哈哈!”我捧着肚子狂笑起来。
“你累了话,就先带他们睡一觉吧!”怀彦一脸严肃地拎起开朗,把他丢进车厢里,一本正经地吩咐我:“我去把那个坏掉的车轱辘修一修。”
“怀彦!”我忍住笑,唤住假装忙碌,糗到快要爆掉的他。
“干什么?”他僵着身子,恶狠狠地回答:“我很忙,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面对那四匹固执而倔强的马儿,面对这顽固不化的大车,他的指挥若定,他的聪明睿智,他的沉稳冷静……在这一刻完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天上下着瓢泼的大雨,雨水和汗水和泥水把他弄得浑身湿透。他的潇洒飘逸,他的淡定从容,也全都在大雨里灰飞烟灭。他又累又窘,又羞又恼;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狼狈的时候。
可是,这样执拗认真的他却另有一种动人心魂的魅力,那么天真,那么可爱,让我心荡神驰,柔情满腹。
我拿了一条毛巾出来,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泥水,悠悠一叹:“怀彦,我爱你!”倾身勾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住他。
“嘎?”他愣住,随即老实不客气地扣住我的头,热烈地回吻:“萌萌,我也爱你!”
暴雨如骤,从暗暗的天空跌落,密密地打在我们身上,似无数顽皮的兽,搔抓着我们的肌扶。
他的嘴好烫,他的吻又热又湿,引发我一阵阵的颤粟。
我早已分不清楚,我是被雨淋湿了,还是被他吻湿了?
在这破损的大车旁,我们被雨困在孤单的驿道上,陷在泥坑中,却还这么快乐,这么幸福。那恼人的爱情啊,会让人抛弃一切,忘掉烦恼,只因为身边的那个人,就足以替代一切。拥有他,就拥有了全世界!
“爹地,妈咪,你们还要玩多久的亲亲?我饿了!”
我低头,两只乌七抹黑的手不满地揪住我的衣角。
心心和开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马车里爬了出来,坐在泥坑里,把自己变成了两只彻彻底底的泥猴子,除了那一双骨噜噜乱转的眼睛,我在他们身上,已完全找不到一根干净的地方。
“啊!”我发出凄厉地惨叫,瞪住他们狂吼
:“谁让你们跑出来玩的?”
“谁让你们玩得那么高兴,叫也不理。”开朗很讲义气地把妹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哪里找热水给他们洗澡?我要疯了啦!
“都怪你啦!”我愤愤地推他一把:“现在怎么办?”
“嘎?又怪我?明明是你起的头!”他愕然地看着我,一脸的委屈。
“当然,你是男人啊!应该比我有理智!”我理直气壮地把责任推给他:“不管,你要想办法解决!”
“谁叫你勾引我来着?”他小声地嘀咕:“害我什么理智都没了,只想着怎么把你……”
“君怀彦!”他神经啊,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胡话?
“好吧,去就去。”结果他走到一半,忽然折返回来,好认真地看着我:“有什么奖励?”
啊咧咧,这色鬼!
我抓狂,飞起一脚去踢他的屁股:“奖你个头,快滚!”
“对,快滚!”开朗咕咕笑着在泥坑里翻了个跟头。
“我也滚!”开心跟着往下跳,被我一把揪住她肥肥的小身子。
她委屈得不行,呜呜地哭开了:“妈咪坏,妈咪偏心!”
一个时辰后,雨停风住,我们蹲在怀彦临时搭建在路边小树林里的简易棚子里,烤着火,啃着干粮,用铜盆烧水给两个小鬼洗澡。
等终于安顿好一切,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我们决定随遇而安,就在这个林子里度过我们一家四口这次冒险之旅的第一个夜晚。
怀彦不愧是混迹于大凉山的马贼头目,对于林中生活,的确是驾轻就熟,比驾车的技术高明了何止千万倍?
他的武功,他的才智,在此刻充分地显露了出来,力挽狂澜,替他争回了刚刚丢失的面子——用最短的时间,利用我们所带的丰富的资源,替我们打造了一个舒适的树上小窝。
开心和开朗在神奇的树屋里高兴得疯了一样撒着欢,抱着怀彦献了无数个香吻,一直闹到大半晚才终于精疲力竭地进入梦乡。
“萌萌……”怀彦眸光闪闪地看着我:“外面月亮好圆好大,要不要去看?”
“啊~~”我掩着唇打着长长的呵欠:“下次吧,今天累死我了。”
“夏夜雨后的星星特别的亮哦。”他极力地诱*惑我:“一下下就好了,去看吧?”
“哦,”我打开门,意思意思地探出头去望了一眼湛临的天幕,马上又缩回温暖的被窝:“看完了,睡觉。”
“萌萌!”怀彦气呼呼地抱怨:“也不知是谁,为了个月亮吵得人家睡不着,现在让你看,你又拿乔!”
“你好吵……”我挥了挥手,一头载进了梦乡。
我们娘仨一觉睡到大天亮,又变成三尾神清气爽的活龙。
大车已被我们拆得稀巴烂,完全无法修复了。
不过,谁会在乎呢?它已变成树屋,藏着我们一家珍贵的回忆,永远地栖息在这个树林里,定格在我们记忆的画面里。
在怀彦拦空车的档,我带着开心和开朗在树底下挖了一个坑,埋进了四颗珍珠。
谁知道呢?也许若干年后,我们还会经过这里,那时再找回来,又是一种快乐。
就算我们永远也不会再来,那么,让偶然到林中探险的人收获到一份意外,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哦。
怀彦拦住一辆大车,我们搭了别人的顺风车,其乐融融地到了下一个城镇,买了新车,请了车夫,开始了新的冒险。
原以为解决好行的问题之后,一切就会变得非常顺利。
我从来也不知道,原来两个三岁的孩子这么难缠?
以前我都是在外面打混一天,晚上才回来跟他们玩一两个时辰,哄他们睡觉的事,一次也没做过。看喜儿做得那么容易,我一直信心满满,以为很好搞定。
“然后呢?”开心双目灼灼地望着我,意志坚定地追问着小红帽的结局。
“然后,它就被狼外婆吃掉了啊。”
“那狼外婆呢?”她继续问。
“然后猎人就来了啊,把狼外婆杀死了,把小红帽和她外婆从狼肚子里救出来了。”
“那猎人呢?”啊咧,她还有问题。
“猎人回家了啊。”
“回家以后呢……”
同一个故事被她绕了一个晚上,头大!
我已经晕晕欲睡,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
终于,她宣布阵亡,快乐地进入了梦乡。
“妹妹的讲完了,该我了!”开朗不耐烦地在催促。
我努力地瞪他——绕这么久,他居然还在?强!
“怀彦,换你了。”我用力摇醒睡得昏天暗地的怀彦,很不负责任地逃跑了。
“爹地,给我讲故事。”
“男子汉,听什么故事?快点睡!”
“喜儿姨都给我讲。”
“她是她,我是我,快点睡!”
“哇!”开朗崩溃了
“你搞什么啦?要你讲个故事都有本事把人骂哭,真是的,他才多大?”我惊跳起来,抱着开朗哄。
“萌萌,我真的不会讲。”他递过求饶的眼神。
“那你是不是要我一个人带他们两个?”我叉着腰,纤指戳上他的头:“当初是谁把话说得那么满?交给你就行了?现在你是不是想反悔,嘎?”
“不是。”他怯怯地看着我,懊恼地垂下了头。
“还不讲?”女王得到胜利,快乐地去睡觉。
“有一次……”听着他结结巴巴艰难万分地开始了他的床边故事,我抿着唇,偷偷露出一抹笑痕,伸出手悄悄地环上他的腰。
“后来……”怀彦得到鼓励,挺直腰杆,忽然变得神气十足。
十天之后,我和怀彦被那两只猴子折磨得精疲力竭,所有的激*情和热情都被消磨殆尽,再也没有了诗情画意——花已不是花,雾也不是雾,月亮也已不是月亮……
一个半月之后,我们终于摆平他们,看着那两只可爱的猴子闭上了乌黑的大眼睛,进入甜蜜的梦乡,我们击掌相庆,相视而笑。
“老天,下回我情愿死也不带他们!这哪里是旅行?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嘛!”*得全身骨头都能拆下来去打鼓的我舒服地躺在怀彦的臂弯里,坐在客栈的屋檐上,仰望着满天的星辰和那一轮当空的皓月,感叹着如此安宁详和的夜晚来之不易。
“是吗?你确定?”他望着我,黝黑的眸子里盛着温柔的笑意。
“当然!”我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那时的我,绝对想不到,这随口的一句抱怨,竟然会让我们母子从此天涯海角,各自一方……
“呵呵……”他发出一阵愉悦地轻笑。
“怀彦,难道这就是江湖?”江湖啊江湖,我一心向往的江湖梦与武林边,为什么竟会是如此的平凡无奇,波澜不兴?
“不然哩?你以为江湖是什么样的?”他宠爱地捏了捏我的鼻子,啜一口美酒:“每天血雨腥风,打打杀杀?”
“倒也不用那么夸张,”我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酒杯:“最少也应该有些地痞流氓什么的应应景,让我们惩治一下,过一下大侠的瘾啊!”
“就你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还想着劫富济贫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怀彦失笑,闪开我的手,俯下头捕住我的唇,很小气地渡了一小口酒给我润润嗓子。
“怎么?我可是破天一剑的首席大弟子!说出去名头会很差吗?嗟!”我不服气地挺起胸,很自豪地亮出万儿来。
“是吗?”他含着笑,揶揄地望着我:“我好怕。”
“知道怕就好!”我得意地笑,很自觉地把他的讽刺当赞美,推了推他的肩膀:“怀彦,哪天我们去抢一个大户,怎么样?”
“你哦,做梦不要太过份。”他笑吟吟地斜睨我一眼:“有那个功夫,不如做点别的事情。”
“什么事?”我一时不察,傻傻地着了他的道。
“这个……”他低叹,以舌尖挑开我的唇,淡淡的酒香窜进我的鼻息,慢慢地与我的气息纠缠混合,到最后已分不清楚究竟是谁蛊惑了谁,谁征服了谁?
这是一趟浪漫而随心的旅程,我们没有目标,也没有时限地到处流浪,象是水中的浮萍,天空的流云一样,随遇而安。
这段日子以来,我们携手相伴红尘,一起去泛舟湖面赏过十里荷花;也曾乘兴夜登名山观云海日出;现在,我们已踏上了盛夏中华丽如毯的草原,看云卷云舒,赏花开花落。
淡蓝的天空上懒懒地飘着朵白云,几只秃鹰在远处盘旋飞翔着。漫山遍野的碧草象是一望无垠的波浪,随风摆荡。
“来了!”怀彦兴奋低叫,仿佛怕惊吓到那远远的美丽的生物。我不禁莞尔——他脸上喜悦的神情象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