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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姑娘,小心台阶,主公和我们家主子便在里头!您自已进去吧!!”
耳边,婢女轻轻说了一句,便放开了紫珞的手。
晋北冥守在门口。
紫珞淡一笑,点点头,双手无力的被放下。
笛声骤止,室内一片安静。
“小雨,你且下去把嫁衣拿到这里来!”
有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自己的左手侧响起来,来人走路时悄无声息。
紫珞侧耳感觉了一下,心头一凛,这声音,是刻意变了声的,有点熟悉,会是谁?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奴婢先在这里恭喜主公,贺喜夫人!”
紫珞跨步往里面走,听到“夫人”两字,一下绊住脚——这里居然有门坎,她“呀”了一声,整个儿往里头冲去。
“小心!”
一双温温又略显粗糙的大手扣住她的皓腕,将她拎了起来。
她扑倒在那人怀里,双手使不上劲儿,她推不开,只闻到的是一股子悠悠野菊花的气息,嗯,他刚刚在喝菊花茶,空中满满都是这种味道,只是他身上犹为浓烈。
而那声线,却和刚才那个人不太一样,很低醇清和。
这两个人就是婢女嘴里的主公以及他们的主子。
原来,南诏十三剑暗杀门和旃凤七杀客的背后,有着两个来历不凡的男人。
“谢谢!我已站稳,请放开我!”
不喜欢让人抱,犹其不喜欢这么被动的让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抱着。
那人低一笑,当真是很君子的放开了扶在她腰际的手,转而牵着她往边上坐下。
紫珞很努力的睁大眼,想看到一些什么!
不行,看到的是黑蒙蒙一片。
“你就是主公?”
她低声问。
“嗯!”
他应的很干脆,让人感觉他该是一个磊落至诚的人,只是他的做的这些事,有些让人不敢恭维。
“听上去年纪好像是不大!”
紫珞咕哝了一句:“我本以为被人称为主公,一定是上了年纪的人。原来,也有人年纪轻轻就被称为主公的,当真是我见识薄浅了!”
边上,另外一个男人听了这话,噗哧而笑:“怪不得紫珞姑娘想要亲眼见一见,原来是怕嫁个糟老头呀!”
紫珞转头往右边手聆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心思急转,就像电脑里正在运转的程序,不断的搜寻与这声音相匹配的那个人。
太模糊了,搜索不到。
她微一笑,淡雅而庄端,说:“这是终身大事,我若不能亲眼一见,嫁冤了怎么办?你们对我是了如指掌,我对你们却是一无所知。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你们也会有这样的顾虑。”
“冤不了!嫁我大哥,紫珞姑娘那是嫁对了!在下可与姑娘打赌,家兄人品出众,那是打着灯笼也再难找的好夫婿。”
那人笑语侃侃。
“哦?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紫珞微笑的应一句。
“嗯,是不是自夸,日后由你说了算!”
那位主公从容不迫的轻轻的接一句,醇厚的声音听上去很舒服。
紫珞觉得挺有意思,这两个人,听其谈吐,皆是有涵养的人,说话极是风趣,虽说是逼婚,态度却极为优雅。
“你要见我?”
她侧脸而问,唇色亮亮的,被斜去的晚霞照的极美。
“是!”
“正巧,我也想见你!”
“我知道!”
淡淡的话,隐隐露着笑意,似春风一样和顺。
“既然我们都有事要说,那现在,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紫珞先说!”
他温温的叫她紫珞,很顺溜,就好像他们是交往很多年的知已,显得异样的亲切。
紫珞又一怔,才道:“嗯,那我不客气了!”
男子又轻轻一笑,似乎在吹茶。
紫珞努力听着周全的动静,想了一会儿才道:“你姓凤是么?”
男子放
茶盏的举动微一滞,才反问:“北冥说的?嗯,对,我本家姓凤!”
“是不是双名为亦玺,小字唤润之?”
恬美的声音在咬出“亦玺”“润之”之后,有一种扣人心弦的柔软,风清而云淡,极是闲适。
她净白的脸孔,红扑扑的,弯起的唇线,扬着隐约可见的笑。
周围一阵安静,连鸟雀的叫声也静止了,只有微风轻轻吹拂进来翻动书页的声音——他们似乎是惊到了。
一声悠悠的叹息扬起来,是紫珞发出来的,含着隐隐的了悟:“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倒不知原来是凤殿下将我盯上了,怪不得我在萧王府里老是出状况。”
“是,我是凤亦玺。”
男子,不,应该是凤亦玺静静的答了一句,声音依旧安谧而温厚,依旧波澜不惊,听上去当真有帝家后裔的风范。
紫珞笑笑,问:“有何为证?”
凤亦玺答:“我手上有一块凤家的传族家玉——龙玉!”
紫珞知道那块玉,听母亲提及过,据说每届的帝王才能佩了它。
也就是说,除了玉玺,它是王的另个像征。
“我能看看么?”
“暂不给看!”
“为什么?”
“祖训,非凤家子嗣不得近身——但等拜过天地,结下亲事,亦玺却可将其中的那枚凰玉送于夫人。再者,现在紫珞蒙着眼睛,也不方便鉴赏!”
紫珞一楞,笑语:“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牌的?”
“紫珞,我若不是凤亦玺,旃凤七杀如何肯为我卖命?”
凤亦玺对答如流。
紫珞沉默,她曾听母亲说,旃凤七杀客素来只为帝主效力。
“其实说来说去,殿下不肯让我看,皆是因为不想我知道你长什么是不是?殿下如此的讳莫高深,身份上应该另有玄机吧!”
凤亦玺想了想,赞了一句答:“紫珞很聪明!”
“客气!我想,我若只是一个花瓶,殿下也不会盯着我不放了吧——嗯,也不对,殿下盯着我不放,是因我手上的那些人……你想要重新掌回你母亲留下的江山,而我很不凑巧,居然被搅和在这一团乱事里!”
知道他是凤亦玺后,紫珞的心情轻松不少。
凤亦玺淡笑,开始反问:“紫珞也在找亦玺?”
“是,这是家母的遗嘱。”停了一停,又说:“殿下盯着我不放,自然早知道家母是谁是不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
“嗯,请说!”
“殿下心胸广大,又身负兴复之任,图的是千秋大业,而紫珞心眼极小,只想过的逍遥自在,殿下与我各有所好,所以,我想和殿下做个交易……”
“愿闻其详!”
紫珞笑笑,沉吟一会儿,才说:“据我所知,凤亦玺这个人,在旃凤国的皇室里,已经不存在。这个孩子,在五岁那年,已经被旃凤国当今的女皇谋害,死于一场病乱。王陵建于玉树山上。我不清楚这当中,你的忠仆是如何偷天换日,将你保下来的,但我知道,现在的你站出去说自己是凤亦玺,这天下的百姓,天下的臣民,会以为你是疯子,也不太可能拥护你,所以,殿下若想得回帝位,就必须得到一支强锐的兵马,朝中大臣的投靠支持,更需要一张能死而复生的诏书。
“紫珞说的极对,请继续说!”
凤亦玺又极赞一声,语气带着丝鼓励与纵容。
紫珞再一笑,又一思,才续道:
“凤殿下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关于这一点,紫珞已然深刻明白。你若想图大事,兵马,自可另外招揽,朝中大臣的支持,你也会另有法子去争取!
“但是,就算你如何去招揽,如何去争取先帝的臣子信任你是未死的凤殿下,总归难能把人心全都收拢过来,更重要的是你无法以证实自己就是凤亦玺。哪怕你身边有旃凤七杀客,哪怕你手上持着龙玉……
“在你势力还不可撑天的时候,你的说辞,一大半人会将信将疑,而我手上,正好有你母皇当年留下的诏书。
“那张遗诏,足可证明你凤殿下尚在人世。一旦诏令现世,殿下便可借机拨乱反正,成你兴国大业!
“现在,我愿用这遗诏换我自由之身,同时,可为殿下引见五虎上将及其后人,以及五大家族中的元老——殿下若能得了这些人的支持,登临帝位,应是指日而待的事。”
说到这里时,紫珞停了下来,虽然她看不到什么,但是她相信,自己这一句句话扔下去,绝对有震撼力。
然而,身边却没有传来凤亦玺爽快的答应声,这人依旧在不疾不慢的吃茶,非常的耐得住性子。
等了一小会儿,他依旧没有声音。
急的反是她。
她摒着呼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怎么样?”
“并不怎么样!比起这些东西,我对紫珞更感兴趣!”
凤亦玺淡淡的道:“紫珞不愿下嫁,凤某却是仰慕紫珞已久!本来,我还在想,这婚事也许可以拖延一下,待他朝紫珞与我熟稔再举行,到时也可给你一个周全的大礼。这也正是刚刚我想跟你说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今日依旧如期行礼。紫珞心里若怨恼,将来闺房内,亦玺定与夫人赔罪。”
紫珞心头一惊,眉头大皱,真没想到会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以为扔出去就能胜券在握的一番话,反把事情推进了死同。
“殿下何苦逼婚。”
“你当我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吧!”
凤亦玺走近,紫珞感觉到了来自他身上的压迫,这种凛凛的气势,一点也不比金晟逊色。
素手,被他轻轻牵起,他带着她站起,手抚上她的发,带着似陌生又似熟悉的气息,一声叹息萦绕在耳边:
“紫珞,我不想放掉你!失了这次机会,也许我失掉的不仅仅是旃凤国的天下,更会失掉这最后一点可以拿捏在手上的幸福。
“所以,就请给我一次机会,站到我身侧,帮我来中兴那破败不堪的国家。
“紫珞,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他的手,抚在头项上,很温厚,一捋一捋,极有节奏,言辞极其真挚。
“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凤殿下,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也不喜欢满手沾满血腥。”
紫珞的脸孔,微微泛红,发烫,想避开,又好奇他这种语气,怎么就像在跟老朋友说话。
“血腥的事,我来做,你只要陪着我就好……来,你且跟我到里面去,我让奴婢给你换衣裳,我们……这就拜堂……”
他很绅士的扶着她往里屋而去。
这人的力道并不重,可足能将她掌控在手里。
紫珞不喜欢被他亲近,哪怕他对她表现的相当友好。
“你……非得逼我吗?”
紫珞苦笑,顿着脚步不想跟去,心中却也知道强不过他。
“这一生,我就逼你这一次!”
“凌岚是无辜的,你何苦拿她来为难我!”
“我知道她是无辜,可这也是因为你,才将她搅进了这一场是非!”
他淡淡回答,待走到里间,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后,才道:
“紫珞,南北大战本没有你什么事,是你自己跳进来把我的计划全盘弄乱。你说,你是不是该对你做过的事负一点责任。如果你不肯有半分勉强,我并不难你,但是,凌岚的命,我一定不留了……我这么做的目的,相信你这么聪明,应该悟明白了。”
他要的就是南北形势大乱。
这人怀着天大的政治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