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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咬着牙将哥哥两个字叫得极重。
这一天,是萧家十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连说话的声调都控制不住的扬高了几分。
晚晴与萧敬在萧统文他们房里待到很晚,他们一起听萧敬讲他这些年的经历。晚晴也才知道,原来,当年他们去了双龙城是多么的惊险的一件事,九死一生。后来,又将萧统武夫妇扯了进去,也幸亏萧统武在,才让他们得以顺利完成这件事。只是,却累得萧统武不得不化明为暗,这么多年,不能回家。
直到最近,双龙城的事才算完全结束,他们也立刻向皇上凛名,立刻回家。
晚晴和萧统文红云听得啧啧称奇,听到惊险处更是心跳加速惊呼不断……心情跟着跌宕起伏,红云更是跟着哭个不停,尤其是说到,萧敬也曾遭遇牢狱之灾时,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仍是让红云哭个胆肠寸断,连晚晴都偷偷抹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萧统文不停的说着这四个字,眼角也湿漉漉,不停的抬袖轻拭。
边说边笑,边笑边哭,一直到深夜,他们才终于散掉。萧敬依然如小时候,先将晚晴送到她的小院,才回他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晚晴都觉得萧敬似乎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可到最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晚晴也自己也是,她一直想问那位陌小言跟他是什么关系,可终究什么也没问。
他们才初见,很多话,并不急在一时,来日方长。
人间晚晴 (19)
“果然兄妹情深,聊到现在还舍不得进来。”听到熟悉的声音,晚晴勾了勾嘴角,没有回头,而是抬头。
果然,在离得最近的树上,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你呢?你到我家来干什么?楚年?你到底有几个名字?”
“我是猎人,到这里来,自然是因为有生意可做。”楚年,也就是绝心,从树上轻轻落上,落在晚晴的身侧。
“原来,你长得这副模样啊!”晚晴细细的看着他的脸,除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外,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挺鼻薄唇,刀削脸。“果然长得一张薄情寡义的脸。”
楚年眼瞬间一眯,晚晴知道,他生气了。“我到不知道,原来血莲除了会取人项上人头外,还会替人看相。”
晚晴冷哼一声,“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到底到我家来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要你那个哥哥的命。”近十年的时间不是白相处的,彼此心中在想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足矣。
“是谁?”
“还记得我当年说的那单大生意嘛?”
晚晴很想说忘记了,不过,知道说也白说,便干脆大大方方的点头。“自然。”
“二十年前,有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盗,他杀人越货,奸淫掳虐什么都干,可是就当官府集天下所有猎人,官兵之力欲擒他时,他却在一夕之间,销声匿迹,再无踪影。”
晚晴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官府无可奈何,找不到人,所有案子只得搁浅。可是,那些受害人却不愿放过他,便自发酬钱,雇天下的猎人,抓那个人,生死不论。”
晚晴微微点头,“你要抓他?”
“没错。”
“为了钱,还是恩怨?”
绝心顿了一下,才道:“恩怨。”
晚晴勾了勾嘴角,“那人,不可能杀了你的家人吧?”
绝心扫了她一眼,没有再开口。于是晚晴懂了,那是她无需知道的。“跟我家有什么关系?”
“你哥身边的那个男人,我怀疑,他与那人有关系。”关于这些,却是不用再隐瞒的,既然是伙伴,有些事情还是要互通有无的。
“曲悠扬?”晚晴怀疑的皱了皱眉,回想起那个人,那人很儒雅,宽额浓眉,挺鼻长眸,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很清爽干净。“他会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绝心摇头,“我只是说,他可能跟那人有关系,并没有说他就是与那人一样。”
晚晴轻叹,“理由,你怀疑他的理由。”她决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可是,也决不会胡乱怀疑一个人。要她相信,除非她亲眼所见,否则,就要证据,哪怕是,根本原来的证据推理出来的。
人间晚晴 (20)
只是,绝心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告诉我,他就是我要找的人。而经过我这么多天来的观察,发现,他的武功路数与那人有五成相似,他的一些习惯,也那人很像。”
晚晴猛的抬手,“停。”
绝心看向晚晴,晚晴轻叹了声,“这单生意是你自己接的,还是,别人让你的接的。还有,目标的一切,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是让你接的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一一求证来的?”
“你不信我?”绝心皱着眉。声音仍是很平静,只是看着晚晴的目光,有着不知名的东西,快速闪过。
“我信。”晚晴没有任何犹豫的接口。“我只是想知道得更多些。况且,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只找指定的人,别人与他再有什么关系,我们也动不得。而曲修扬决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也就是说,离我们的目标还很远。我不该知道得更多,以利于追查到目标么?”
“我会找到证据的。”绝心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转身便走,只是临了,又丢下一句,“最近一段时间,晚上最好不要出去。”
“为什么?”
“你哥可是个三品大官,皇帝会放心吗?”声音渐远。晚晴却一时发起呆来。绝心说的什么意思?皇帝派什么高手来青波府了么?是来保护萧敬,还是,防备着萧敬?
最后,她只是想到一句话,伴君如伴虎,只要一与皇室挂勾,什么都会变得复杂混乱起来。
虽然对什么皇帝派的高手有些不以为然,可晚晴还是乖乖的留在了萧府,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出去接生意或是到处乱跑。她是喜欢在晚上出去的,只为了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天上地上,除了星星月亮,便只有她一个人,好像整个天地都是她一个人的,就像小时候,在小村子里,漫山遍野的跑着的时候。
“他们都回来了,那我要找什么理由才能离开呢?”想到那种天地在我心的感觉,晚晴却又不得不皱眉苦思。本来她是想着打着去找萧敬,萧统武他们的借口的,可是现在……似乎所有的理由,都不成立了。
晚晴苦思到睡着,连梦里都是愁眉苦脸的,可直到天亮,却依然没有想到任何理由。
天亮,萧敬又如小时候一般,早早的就来到她的小院外,只是,晚晴早已起身不知多时,他一到,她立刻便迎了出来。
“哥哥真早。”
“我来接你去爹娘那里用早膳。”
晚晴一笑,手下意识的就挽上了他的胳膊,一起向着红院慢慢走去。
人间晚晴 (21)
“哥哥,那个陌姑娘,真的只是哥哥的结拜妹妹么?”走了没几步,晚晴便小声的问着。因为不需要多久,他们就会经过陌小言所住的院子,因为萧敬说是自家兄妹,不需要见外之类的话,最后,她便也住了进来。
“当然。”萧敬脚下一停,讶异的看了晚晴一眼,随即失笑,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极肯定的。
晚晴偷偷翻了下眼,不再多问。
没两步,便到了陌小言所住的院子,果然如蜡所猜的,她早已站在院门口,等在那里。
“二哥,晚晴妹妹,早啊!”笑得很甜,声音更甜。
“陌姐姐啊,真早。”晚晴笑得很单纯,抬头,更加天真的看向萧敬,“哥哥,既然我们要去跟娘一起用早膳,便让陌姐姐跟我们一起吧!”果然,晚晴话音一落,陌小言脸上的笑意更浓,几乎比太阳还要耀眼了。而晚晴也觉得,她对自己的敌意似乎少了些。
只可惜。
“妹妹胡说什么,哪有一大清早的就过去拜见的,怎么也要等爹娘用过早膳再说。”说着对陌小言摆摆手,“小言妹妹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大哥住的地方,你与他一起用早膳吧!”
晚晴无语望天,陌小言两脚轻跺,也只得跟上。
“说起来,本该我陪你们一起用膳的,只是,我离家十年,未及尽孝,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实在想在双亲前尽尽孝道。”
“二哥是至孝之人,这么做自然是理所份当的。”
够体贴,够贤良。只可惜,萧敬是个大木头。直到分开,晚晴还是有些对萧敬很无语。
可是,这样一来,她就更不懂了,陌小言很显然是对萧敬有意思的,那么,她对自己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敌意?按理说,她现在跟萧敬还没有成正果,她实在应该讨好她这个萧敬最疼爱的妹妹才是,怎么会有敌意呢?
任她如何想也是想不通了,有心想直接问萧敬,又怕影响到他们兄妹的关系,到时,她岂不是成了小人。再者说,这也只是她的感觉而已,并不能作准。
终于,在五天之后,晚晴终于明白了,陌小言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可是,那个时候,她对这一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她在意的,是……
“我已替妹妹与三王爷互递了婚书,亲事已定,三王爷会在一个月之后,亲自来提亲……”
晴天霹雳,绝对的晴天霹雳。晚晴当时就傻眼了,目瞪口呆。而且,还不仅如此:
“我在京中因为着急回家,所以便将家中的事向皇上禀报了,谁想却让皇太后得知,又得知妹妹与三王爷有婚约,便赐下三品诰命。”
人间晚晴 (22)
萧家大喜,这可是三喜临门,可是,晚晴还是呈呆滞状。
直到,萧敬拿着一块小小的玉如意走到晚晴的面前,将玉如意塞到她的手心,她才猛然惊醒。
“这是三王爷让我替他带给妹妹的……妹妹放心,虽然三王爷不曾见过妹妹,可是,我时常在他面前提及妹妹,他对妹妹的为人很是喜欢,将来嫁过去,他决不会错待你?”
晚晴很想问他一声。“不错待?就算是正待了又如何?”可是,她只能嘴巴张了又张,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心中酸酸的,淡淡的失落在心中一点点的涌起。尤其是看到萧敬脸上的光彩时,心中更是掩不住的失望。
果然,虽然小时的记忆不曾忘,多年来的习惯不曾变,可人心,还是变了啊!三王爷,很了不起么?最是无情帝王家啊!他在双龙城走了一遭,还看不清么?是看不清,还是又忘记了。
看着手上的玉如意,晚晴直觉得讽刺的好笑,而她,也真的笑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高兴的,所有人都来向她道贺,三品诰命啊!女人能挣得诰命,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她终于明白陌小言为何敌视她了。男人挣的诰命,历来只会给自己的妻子,最多,也只是给自己母亲挣一个,可是,给妹妹的,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晚晴这是抢了陌小言的诰命,果然是好大的矛盾呢!还好,萧敬还没有说娶她,不然,这矛盾只怕就要掩不住了。
萧家风光了,这一回,是大大的风光了,连萧统文这个几乎对世事看透的人,都有些稳不住了,每天都在宴客,每天都在送往迎来,贺礼收了无数,萧家,似乎比十年前更加的辉煌。事实上,的确是更加的辉煌了。
从此以后,在青波府,再没有人敢欺负萧家了,不说萧敬这个三品大员,就是萧家的女婿,三王爷,也决不会有人敢惹,除非是不要命了。
然尔,在这样连萧家的奴仆走路都带着风声,出门都昂首挺凶的时候,还是有人不高兴。比如说,晚晴。
到了晚上,晚晴以为绝心该会来找她聊聊天的,好歹他们现在还是伙伴,他们也算是相识了十来年了,在她这么郁闷的日子里,他应该会来安慰她一下的吧。可是,偏偏没有。
所以,晚晴决定,既然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半夜,她换上夜行衣,直奔绝心住的地方而来。可惜却扑了个空。
“他会去哪里?”晚晴只是一皱眉,立刻便想到一个地方,当下脚跟一转,再次飘离。
“果然。”晚晴看着绝心所站的位置,勾了勾嘴角,脚下故意重了三分,知他发现了她,才慢慢走过去。
人间晚晴 (23)
望了一眼他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