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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宫事晋封皇贵妃大婚日筵宴翊坤宫
乾隆给钮祜禄氏请过安后,看着富察氏,笑了笑,“你平日里尽逼着自个儿要贤良淑德了,怎的,这会子倒是忍不住了?”
富察氏瘫坐在地,并不做声。
“当年,太上皇将你赐给我做嫡福晋,所看中的,原是富察氏的大家气度!没想到啊没想到,米思翰将门出身,竟有你这么个小家子气的孙女!”
富察氏闻言,恍若癫狂,抬头厉声问道:“小家子气?臣妾自问,除了今遭,自嫁给皇上,不论在宝亲王府,还是在宫中,所作所为都当得起一个嫡福晋、一个皇后的称号!”
乾隆冷笑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你倒是说说你所作何事,可以称得起‘皇后’二字!”
富察氏凄声道:“臣妾素来恭俭,平居冠通草绒花,不御珠玉......这不是皇上夸过的吗!”
“夸过?”乾隆嗤笑,“你倒是听不出来啊。你那是口口声声说为了节俭,朕才夸赞几句罢了。一国之后,怎可不御珠玉!”
钮祜禄氏在一旁说道:“皇后一年,要制多少头面多少首饰,裁衣多少脂粉多少,全是有定例的。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你爱怎么恭俭都随你。哪怕你穿粗布衣裳也没人管你。可你在各大典上、宫宴上、召见宗室内眷召见命妇时,全新的、七成新的、半新的,一样样都是有讲究的。少制了一件,丢的便是我皇家的颜面!更何况,你自个儿不用,赏人的也不能省啊!你大张旗鼓的,说要节俭,给谁看呢?”
“叫造办处删减制给皇后的器物,回头没得用了,那丢的是皇家脸;不删减吧,你一句句节俭,又是打脸了。你说朕该怎么办?”乾隆走到富察氏跟前,俯身问道。
“竟是如此......”
“咱们成婚也有十四年了,后妃里头,潜邸的、宫里的,满打满算只得了五子三女!还有两个女儿没站下。你当我不知道,你当年带着哲妃一块儿入宫,打的是什么主意!雍正十年、雍正十二年那两个孩子怎没的?”
富察氏轻笑:“臣妾,这不是想当一个贤后吗。既然要贤惠,自然,要为夫君的子嗣着想。那些个包衣,不配!”
“嘉妃不是包衣?娴贵妃不是满军旗大姓?狡辩!”乾隆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哲妃、仪嫔怎么没的,我也不想管了。历来,贤后都是能撑起半边天的。可是你,连个后宫都管不来,还想当贤后?”
“你真以为事事做出一副依着朕的样子,便是贤惠?那是汉家女子的贤惠!你怎么不学学明太祖马皇后!”
翌日,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富察氏忽染时疾。
天子震怒,命太医日夜诊治。时疾可传人,皇后幼弟富察傅恒连上三道奏折,恳请皇上保重龙体,万不可以身犯险。长春宫送出中宫笺表,恳请皇上以国事为重,否则,即便皇后身在病中,也难以安养。帝长叹,长春宫封宫。
三日后,奉皇太后旨意,晋娴贵妃乌拉那拉氏为皇贵妃,摄六宫事。
皇贵妃近乎副后,自来除了追封,便是这位新晋‘皇贵妃’久病沉疴、回天乏力了。如今乌拉那拉氏身强体健的,那便只有一个解释,皇后富察氏不行了。
自富察氏突发时疾后,长春宫便再无人进出,一应衣食药材,甚至那份中宫笺表,都是从门洞里递出来的。
更何况,这皇贵妃的册文中,不论是“选继体于后宫”,还是“命嗣音于椒殿”,无一不透露着不祥之意。
皇贵妃素来恭谨,自请待皇后痊愈后再行册封礼。
上不许,斥之:“尔今摄六宫事,自不比从前。一介贵妃,难以服众。虽册封旨意以下,但名不正则言不顺。必得速速行册封礼,尔后,须得悉心料理宫事,不可负朕所望。”
十月,皇后病愈急。
太后仁慈,愿为皇后冲喜,遂将八月里留记名的秀女中,挑选品貌俱佳者,为诸大臣子侄指婚。
贾母听闻黛玉将被指婚,记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想入宫找太后说项、找元春求旨,奈何已被除了诰命,在入不了宫门的。
要想叫邢夫人递牌子入宫,偏她借口偶照管王熙凤的胎,竟是三催四请的都不肯过来。
贾母一怒之下,扶着鸳鸯撵到了凤姐院子里。
“好你个大太太,我老婆子还请不动你了!我让鸳鸯传话给你,叫你准备着递牌子进宫,你怎么半点儿回音都没有!”
邢夫人如今也学乖了,闻言腆着脸道:“老太太,我这不是没见过世面吗!往常都是老太太带我进宫的。如今,我一个人,哪里敢递牌子呀!”
“黛玉是咱们荣府的外孙女!为了黛玉的婚事,递个牌子都不敢,你怎么做人家大舅母!”老太太气道。
王熙凤忙在一旁劝道:“老太太莫急。夫人这是心里头没底儿,故才不敢入宫的。倒是林妹妹,一看就是极有福的,太后定给她指个好人家!”
邢夫人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进宫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一想就怕得慌!万一说岔了,反倒不好!”
贾母满心满眼的要撮合宝黛,哪里乐意听这些个!斥道:“你们也不想想宝玉!他俩大小一块儿玩到大,感情自不比旁人。你们好歹也要现在太后面前挂个号,免得到时候出了‘乱点鸳鸯谱’的事儿,反倒不美!”
王熙凤故作伤心:“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如今林家抬了旗,咱们已是做不得亲了!”
邢夫人瞥了眼一脸震惊的贾母,揽着王熙凤道:“是啊!原本这么好的姻缘,真真是太可惜了!”
十月底,皇后病愈重。
指婚的懿旨陆陆续续都下来了,其中就有给一等忠孝公嫡长子二等侍卫薛蟠同左副都御使之妹林黛玉指婚的。
眼见皇后是要不行了,太后含着泪下旨,命固伦纯敏长公主与东平亲王世子,于十一月十五之日大婚。
因赐婚的旨意早在两年前便下发,内务府那头早已将一应嫁妆等物置办齐全了。忽的要大婚,除了略紧张了些,倒是不显慌乱。
长公主如今都已二十了。
前年指婚的旨意下来时,人人只当长公主当年就要赶着大婚了。毕竟长公主府早已建好,况且,长公主都已十八了。
不想,皇上借口舍不得义妹,竟是拖了一年又一年!
雷克祌心里头怎么想的,倒是不必多加揣测。大臣们只担心皇上会将长公主拖成一个老姑娘,拖成大清唯一一个指了婚不嫁人的长公主。
若不是太上皇在上头压着,言说“秀女若未经选看,年逾二十方可自行婚配。秀女等得,公主自然等得。”否则,早有宗室老臣、礼部官员拼死力谏了。
十一月十五。
是日,雷克祌至午门恭进九九大礼。马二九、玲珑鞍辔二九,盔甲二九,闲马二十一,骆驼六,并进宴九十席,羊八十一只,酒四十五瓶。
太上皇亲至。
宝铉身穿吉服,前来行礼拜别。
原也是开国头一回。除开二嫁的固伦温庄长公主,这是大清头一回有正经册封了的长公主出嫁,雍正也是头一个太上皇。
因而,这日,宝铉要先往慈宁宫,去向雍正即崇庆行礼,而后来到保和殿,向帝后行礼。
因皇后重病,乾隆便命皇贵妃代为受礼。
殿内的命妇、福晋们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抬眼。
这皇后娘娘莫不是真的要不行了?这继后之位......
乾隆受了礼,照着礼部拟好的赠语念了一遍,而后笑道:“今固伦纯敏长公主出降,按例,于保和殿、慈宁宫和皇后宫中筵宴。虽长春宫已封,但万不能因此就委屈了长公主。特旨,于翊坤宫摆宴九十,以示欢庆。”
十二月初一,皇后富察氏薨。
因已到年末,不可冲了新年的喜气,富察皇后的葬礼竟是草草了事。
赐谥号,孝怀,彰其执义扬善、慈仁哲行,民思其惠
太后有令,开年的祭祀不可无皇后。
十二月十五,命大学士张廷玉为正使,大学士查郎阿、福敏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立皇贵妃乌拉那拉氏为皇后。
“孝怀?失位而死曰怀,皇兄是如何安抚下富察家的?”宝铉奇道。
乾隆把玩着一串念珠,道:“富察氏做下什么事,富察家岂会不知?放过富察家,已是开恩。让富察氏病死,不过也是为了傅恒的仕途罢了。对外只说朕怀念皇后,再重用傅恒,又有谁知道其中深意呢!”
“至于富察家,当年既能叫哲妃入宫,拼着嫡子不居长也要叫庶长子留着他富察家的血,其心可诛。如今不过是处理了一个皇后,中宫无子,自是难以叫富察一族倾族相助的。如今不过是富察家,在她和大阿哥之间做出了选择罢了。”
宝铉又问:“那皇兄可满意乌拉那拉氏?”
乾隆笑道:“知道你素来喜欢她。原也不知道她哪儿合了你的心意,如今倒是看明白了,端的是皇后的气度!大方!规矩!解闷逗乐的,便是答应、常在之流。温柔小意,有慧贵人便尽够了。贤良淑德,诞育子嗣,则可以为嫔封妃。唯有端庄持重者,方可立后!”
作者有话要说:已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