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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答应遇上贾常在 斗慧嫔真假齐晋封
那贾元春虽自诩才貌堪为贵妃,但长久的执役宫中,生生熬大了年纪也没甚机会一展才貌。一时封了常在,倒也高兴。只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好叫自己能立马宠冠后宫。
因而借着谢恩的名头,今儿往养心殿送碗甜汤,明儿去长春宫里头给皇后请安是带上碟子点心,“皇上国事繁忙,奴婢准备了些小点心,最是补身!”说着还一个劲儿的那眼神去勾乾隆,可把后宫一干嫔妃给怄了个半死。
且那贾元春原是宫女出身,同一干家贫入宫的小宫女小太监甚是亲近。每每宝铉得了闲,不管是寻乾隆赏花、下棋、闲谈,总是会“巧遇”贾常在。
贾元春也聪明,嘴里常念着“当日长公主出言相助”,宝铉也不好直言赶她。
待后来,“巧遇”时元春手里便多了捧花,或是茉莉、或是金桂,美人佩花,总是相得益彰。嘴里头还说着,“奴婢新得了个点心方子,以花入食。奴婢以命人制来试了,味道甚是雅致。今儿来寻些鲜花,竟是巧遇皇上了!皇上可来奴婢这儿试试?”
一来二去的,宝铉也是不胜其烦。
有一日与乾隆说起此事,乾隆也苦笑不已,“你道我乐意?你不过是隔几日见一遭假贤德罢了,我可是几乎每日里都能见着她!她一个住在延禧宫的,真难为了她每日里头绕道御花园、往养心殿来堵人!”
宝铉笑道,“可不是因为咱皇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缘故?”
“可别。且不说这个,自打她封了常在,满皇宫的宫女儿都起了心思。这几日在御花园真是两步一人跌倒、三步一人崴脚的,你可得帮朕想个法子!”
正说着,一旁树丛里便有两个小宫女打闹着跌了出来,径自往乾隆怀里撞了过去。
宝铉失笑。方才竟是半点声响都没听见,这打闹的也太文雅些了!
“奴婢见过皇上!见过长公主!”两个小宫女忙跪下请罪。
乾隆怒道:“哼!怎么,竟在宫里头这般打闹!”
“请皇上恕罪!请长公主恕罪!”两人忙磕头请罪。
宝铉愿不过在一旁听着,不料这二人居然向自己请罪......怎么,贾常在那句“当日长公主出言相助”倒是人人皆知了?既如此,倒不如遂了她们的意,也好全了这“慈善”的名声。因而笑道,“你们是哪年进来的?看着年纪不大,怕是入宫不久。”又转头看向乾隆,“这些个宫女年纪尚小,略贪玩些,也是有的。皇兄何必和她们计较!”
乾隆心中有数,这两个宫女怕是有些个心思的,也正想一探究竟。放缓了声音问道,“你们是哪年入宫的?多大了?家中可还有谁?”
“奴婢甄珩,已有十八了,元年入的宫。家父正三品按察使、金陵学政甄应嘉。身边的是奴婢的亲妹妹甄玢,十六岁,也是元年入的宫。”跪在前头的那个宫女,样貌柔美,不卑不亢的回答了。
“甄珩、甄玢......”宝铉念了会儿,“珩、玢、珠、琚、瑀,你家若有姐妹五人,这名儿倒是不错!”宝铉赞道。
甄珩答,“多谢长公主赞赏。奴婢家正好有姐妹五人!”
甄家姐妹退下后,宝铉对乾隆说,“这甄家倒有些意思。”
乾隆道,“都是一丘之貉!元年入的宫,元年她都十六了,早些年的小选她莫不是年年病了!”
“何必如此动怒。”宝铉轻笑,“既是一丘之貉,倒不如让她们呆一块儿去,由得她们自个儿折腾去!”
“让甄珩去服侍那个假贤德?”
“皇兄真是无趣。”宝铉狡黠一笑,“这宫里头既然有个假常在,总得有个真答应与之相对,这戏才好开唱啊!”
乾隆扶额。思索了一会儿,又说,“这两人家里头原也是世交,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还对不上。”
“便让她们住咸福宫去。从东六宫迁居西六宫,也算是恩宠。再者咸福宫那位慧嫔,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便让她们三个斗去!”
高氏貌美,原在宝亲王府上时,便很是受宠。她心大,时不时同弘历自怜几句自己的出身,言语中莫不是要求着为她抬旗、请封的意思。
弘历得了宝铉的劝,心知“从使女中超拔为侧福晋”是件荒唐事,也不喜高氏的性子,只是敷衍着。
待乾隆登基,册封潜邸旧人。富察氏为皇后自不用说,高氏原以为自个儿便不是皇贵妃也该是贵妃,乾隆也曾有过这样的话语。
不想向来不在府中出头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氏竟是封了贵妃!再一想,乌拉那拉氏原是太上皇亲自指的,现下太上皇尚在,自得给几分面子。
再往后,雍正十三年生下三阿哥的苏氏封了纯妃。自个儿不过得了个慧嫔。便是出身不比自己的金氏同黄氏,还一个封了嘉嫔一个封了仪嫔!
高氏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男人的话不可信。
唯一有所安慰的,便是自个儿住了咸福宫了。
这紫禁城中原是东宫为上,西宫为下。自太上皇把寝宫搬到了西路的养心殿,宫人莫不以居西六宫为荣。
皇太后为贵妃时,原住在永寿宫。虽现已迁居慈宁宫,永寿宫还是空了下来,以示恭敬。永寿宫旁的启祥宫便一并空置了。
剩下四宫,皇后住了长春宫,娴贵妃住了翊坤宫,纯妃住了储秀宫。自己便成了嫔位上唯一能住了西六宫的!
她却不知那日乾隆对宝铉的话:“若不是高斌于江南日渐势大,也不必让高氏住了西六宫!朕原想着咸福宫也算是西六宫中离养心殿最远的,不想她倒住的很是得意!如今高斌已是处理的差不多了,便让这真假二人与她折腾去吧!”
待后宫诸人得了消息,甄珩同贾元春已是住进了咸福宫。
消息灵通的,如皇后、娴贵妃等人,不过是等着看戏罢了。便是皇太后,也不过是随口问了几句,只当消遣。
倒是永和宫的嘉嫔金氏,眼见着与自己同是包衣出身的慧嫔住了西六宫,原就心中不忿。这年六月她又查出了喜脉,正想着可以就此压慧嫔一头。见咸福宫多了一个答应一个常在,倒是有了主意。
往后,嘉嫔便三不五时的借着身孕请了乾隆去。又时不时的叫了甄贾二人来永和宫饮茶。一来二去的,便成了乾隆一出永和宫便上咸福宫去的局面。
却不是去高氏那儿,而是往偏殿的甄答应、贾常在屋里去。
慧嫔从来就不是个好性儿的,乾隆不来的日子便命二人到正殿来伺候。甄贾二人别无他法,唯有小心警醒着。
连着好一段时日,慧嫔竟是挑不着半点错!她也急了,往后即便乾隆召幸甄答应或贾常在,另一人便得去正殿伺候着。
这日乾隆去了甄答应那儿,贾元春便来到正殿伺候。
“给本宫倒杯茶来。”慧嫔半卧于榻上,懒懒开口。
贾元春忍了这么些日子,终是决定出手反击。
这后宫里头倒茶便是一门学问,皇上喜欢八分热便不能端去七分热的。这慧嫔最喜五分热的茶,常说入口刚好,既能慢品,也能一气儿灌下解渴。这茶应是用滚烫的茶水兑了凉水,一杯茶六成热茶兑四成凉水,便刚好五分热。
贾元春利索的倒好茶,却不兑凉水,径自端了过去。
等乾隆听见声响寻过来,便见贾元春半躺在地,额头上一个红印子。
慧嫔正拿了一盘饽饽往贾元春身上砸,一边还哑着嗓子叫骂,“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暗害本宫!你不过是个宫女儿,别以为得了皇上宠爱便可与本宫比肩!”
“放肆!”乾隆怒斥道,“便是宫女儿也不是可以随意打骂的!”
“皇上!”慧嫔见了乾隆,立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柔柔的哭诉起来,“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这贱婢嫉妒您宠爱臣妾,竟是想着用滚烫的茶水暗害臣妾!若不是这茶盏小,装不了太多茶水,臣妾怕是已经被烫死了!”只这嘶哑的声音,听着像是伤了嗓子,倒叫人减了几分怜惜之情。
“娘娘息怒!奴婢决计不敢如此啊!奴婢知道娘娘最喜五分热的茶水。这茶奴婢已是兑过了,若有不妥,娘娘摸着杯子便知道了,怎会得逞!娘娘,若是娘娘嫌奴婢兑的茶水不够好,奴婢在这里给娘娘赔罪了!”
“这热茶倒进杯子里头,杯子自然是滚烫的,便是兑了凉水,外头也不会立马就凉下来......”慧嫔忽作恍然大悟状,“好!好!好!竟是难为你,想到这么个计策,来烫死本宫!”
“胡话!哪有叫茶水烫死的!你虽读书少,到底也该知些事了!”说着,语气又转为严厉,“你原也是使女出身,朕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人,对着贾贵人一口一个贱婢!”
一旁的贾元春忙道:“原是奴婢不懂事,惹了慧嫔娘娘生气。奴婢原是包衣出身,又不比慧嫔娘娘是皇上潜邸旧人,自不能与娘娘相提并论。”
“你这个贱婢!你竟敢......”慧嫔最忌讳别人在她跟前提“包衣”二字。
乾隆叹息一声,这贾元春着实有心计,这慧嫔...也太蠢了些!
“慧嫔高氏,久在宫闱,嫉妒成性。你也不配做这一宫主位,便降为贵人......你既说贾贵人不能与你比肩,朕就晋她为贾贵人。你们二人便分居咸福宫东西侧殿,也好叫你知道什么叫‘比肩’!”
转头看到一直默默立在一边的甄珩,也是个聪明的,倒不如一同晋了位份,也好叫她三人接着唱大戏!
“甄答应侍奉得宜,进退有度,便同贾贵人一道,晋了常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