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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在南诏,一般也就只有宫里有地位的贵人才能用得上……爷,你想用此证明什么?”
最后一句,带进了浓浓的疑惑。
不,他心头已经在惊奇——惊的是这字写成竟不足半月,这可是相当的有内涵的。
冷熠看到王爷唇角的笑,渐渐的在拉长,深绵不绝,渐渐的,亮的就如正午的太阳,耀眼的不得了。
“还能证明什么?要么,可证明凌岚在骗人——要么,就只能说明墨问在所有人面前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弹弹手上的信,放到桌案上,说:“这封扭转了凌岚命运的信,如果真是她临时伪造的,那么,她临摩的本事,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部,足可以假乱真。也难怪她能把凌岚的真迹说成伪造……”
冷熠心下惊着,听到后半句话,又摇头,觉得根本不可能:“不对,以我来看,这字迹,分明就是君兄弟的亲手笔迹,不可能是伪造的……”
关键就在这里。
金晟笑,目光灼灼的看向冷熠,抱胸,道:
“既然你认为这信不可能伪造,那你以为要如何解释上面的墨迹乃是御墨,而非其他民间的墨所写,嗯,要是用的是南诏的官墨,也可说得过去……”
一顿又道:
“你还记得么,那天胧月说了,这封密信,是在南诏的时候,由定远侯交给凌岚的,所以,上面写的字,按道理来说,应该用的是南诏的官墨——可偏偏却是御墨。御墨稀少,南诏的国君不可以随意赏赐下去的,除非是碰到了什么大喜事——而本王,正巧有翻过凌岚公主的陪嫁之物,这当中正好有这御赐的金香墨……嗯,我还特意去看了看,这陪嫁而来的金香墨一共有四副组成一盒,其中凌岚书台上,已用上一块……其他三块完封未动……”
金晟说的极尽详细。
有什么事,呼之欲出。
冷熠心神一惊,再凝思一想,的确,这可是一大致命的漏洞,如果这不是伪造,那么,那天,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凌岚怎么可能变出那么一封由君墨问亲自书写的书信,且用的还是御墨……
除非……
他看到了萧王那沉沉深深,带着某种惊喜,又有点难以置信的眼神,虽然,王爷掩饰的那么好,可是,他已经感觉到了:萧王心头那一个大胆惊人的猜测!
他不觉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可能?如果凌岚就是君……”
凌岚怎么可能是君公子?
他觉得这想法实要荒唐,于是,他没法说下去了,只好笑的一摆手,推翻这个假设,说:
“完全不可能啊……王爷,您的想法是不是太过疯狂,要是真如你所想,那君熙怎么解释?何况,昨夜里,七公主和墨问不是已经……”
“哼,昨夜里,他喝得烂醉,就算本王猜错了,他也不可能碰了七妹一下。那守宫砂怎么掉的,你比我更清楚……冷熠,金贤跟你要过药……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
冷熠笑笑,说:“好,就算昨儿个君兄弟没有碰七公主,那七公主总有帮他宽衣解带吧,他们昨儿个睡了一整夜,要真是这样的话,七公主早就闹起来,怎么可能相安无事,而且现在君墨问都已经答应娶公主了……”
金晟被问倒。
这也正是他最最迷惑的地方——今天七妹的表现,其实很反常。
这当中有什么猫腻呢?
有什么事,是非得到外头去说的?
金璇是想刻意瞒起什么?还是,真是他彻底猜错了?
一顿,他懒懒的靠到椅子里,说:“想要知道他是不是,改天,我再试他一试,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么说时,他想到的是“他”刚才的紧张劲儿!
若非心里有鬼,“他”何以从不肯与他同榻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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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灯烛斜挑,紫珞扑倒在桌案上久久未眠,手上翻着那本无字天书,想着左朋说过的一句话:公子,你有没有孪生兄弟。
她当然没有兄弟。
可是左朋却亲眼看见一个长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年,到过她的房里。
他还说他看到黑白无常了。
这真是有些危言悚听。
可,自己既然可以魂穿九华,那么,如果你要说这世界果真有黑白无常,也不见得是怪事。
“左二哥,进来一下可好!”
她慵懒的喊,实在是头疼的厉害。
楼道上,左朋和承东一直守着。
听到叫,左朋推开,进来,见公子倒在那里捂着额头,将好看的英眉拧成八字儿。
夜这么深了,她还不睡,而且看上去,气色还很差。
“公子,有什么吩咐?”
紫珞支着头看他,葱指纤纤,不住的捏着太阳穴:
“左二哥,我想麻烦你连夜找青龙门门主一趟——我会书信一封,请你一定亲手交给他,拜托他帮我查天香楼的底细。青龙门建派有几百年的历史,我就不信,揪不出天香楼的底!”
“公子这是想查君墨兮?”
“嗯,那个冒充君墨问妹妹的人,我觉得,会跟天香楼楼主有极其微妙的关系——而且,凭我直觉,那个人还跟我君墨问有着很深厚的交情,否则,他怎么正好捡到了我掉落的东西,而且,还知道我的生辰八字……这世上,知道我八字的人,不会超出十个,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在玩我……唉,老是被人捏在手心里玩,太叫我难堪了……”
紫珞闷闷的叫,语气挺郁闷的,似乎还透出了一些女孩子特有的娇气。
左朋很少看到她这种表情,看着,想笑,又让人觉得心疼,面对这样一个女子时,他想他可以为她上刀山下油锅。
“是!公子的信可曾写妥?”
“还没呢,这就写,嗯,你过来帮我磨墨……”
“是!”
堂堂二公子甘做侍墨小僮,说出去,别人谁信。
左朋笑笑,上去磨墨。
少顷,书完一信,她一手托着额头,另一手将信交给左朋。
左朋才走一步,紫珞惊呼的自椅子上跳起来,大叫一声:“完了!”
“怎么了?”
这一声“完了”,把门外的承东也吸引了进来,只见紫珞脸色腊白的的盯着那文房四宝发呆。
“我……我可能有把柄,落在金晟手上了……”
紫珞惨兮兮的抬头。
“什么把柄?”
左朋心头一跳。
纤纤素手一指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她露出一抹苦笑,说:
“那天,我被禁军带去之前,曾给金晟写过一封信,写的时候,我还特意让胧月取了陪嫁过来的文房四宝写的,可现在突然发现有些不妥……”
“怎个不妥法?”
承东走近,对于这种东西,他并不太懂。
紫珞咬唇想了想,才道:
“那日,我用的纸,是南诏极寻常的宣纸,这是没什么差错的,可那墨,胧月拿错了,她拿的好似是南诏宫中御用的金香墨,平常的时候,寻常之人根本用不上这种墨,此番凌岚北嫁而来,诏帝为了表示对定远侯的隆宠,特赐了四副作为陪嫁之物……那时,我匆忙之下,没有细想,现在脑子里忽灵光一现,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露了一个大破绽……唉——完蛋了,事情好像越来越糟糕!”
紫珞捧着头,脑子越发的乱了。
六角灯笼的光,明亮的照在书桌上,灯光下两人男子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从没见过她如此烦恼过。
“有什么糟不糟的,没事的!”
承东挥挥手,低声跟左朋交流了几句,让他先去办事,这里的事由他来就好。
左朋点点头离去,承东去将门关上,转回的时候,就见紫珞闷闷的坐在那里,以手扶额,还在那里发楞。
他叹一口气,坐到紫珞的跟前,道:
“爷,你先不要想了,不舒服就早些歇吧!人没有精神,怎么想得出办法办正经事,而且越想,头会越疼。乖了,别想了,去睡吧!”
声音温温的,带着宠溺。
紫珞闷声不响睨他一眼,这个时候的他,不像随从,倒像是兄长,叹一口气:“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的,事情只怕要砸了!”
一脸的惨兮兮。
承东睇着看,温笑,直摇头:
“有什么砸不砸的?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若让金晟觉察了,公子大可一走了之,但凭着我们五家之力,现在的萧王还不成气候,就算想要整跨他也不是难事,他拿你没辙,你何必惧了他……你信不信,以公子爷在外的名声,以及云将军曾经在朝中的威望,再加上我们的鼎力相助,若回去旃凤,我们可在一夕之间,拥你为一国之主……”
“停停停,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些个事上了?东子,我没那么大的野心,你就少来挖苦我!还一国之主呢——我现在连当这一家之主,都这么费劲,都没办法把君熙保全了,还谈什么治天下,简直是扯谈!”
紫珞斜眼瞟了一眼,见承东还想说什么,她忙不耐烦的挥手:
“行了,你那一肚子的大道理没跟我使上,没用的,再有道理,对我也没用……我的肩膀很小,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我睡觉去!你也去睡吧!”
她转身,捧着头,往床上去睡。
“那么,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紧张,是为了什么?”
承东站起喊住她。
这是她一直在逃避的事!
这个时候的紫珞,心思本就凌乱,哪肯多想这其中的道理,咕哝的了一句:“滚出去,你烦死了,我要睡觉!”
钻进被子,一把将头闷住。
可那个声音却像鬼魅一般缠绕到了跟前,承东那家伙,阴魂不散的站到床前来唠叨了。
“你对金晟生着一种别样的依恋之情,但是,你一直不愿正视,你一直在躲,你怕他知道你的身世,从此与你决裂,是不是!”
一字一字就像,利箭一般射进她的心扉,令她的心脏,不断的紧缩,扩张。
她想大叫:我没有。
可是,她叫不出来。
就像被点了哑穴一样,吐不出一个字儿。
承东本不想说的,现在忽然有一种一吐为快的冲动,便赖在床头,一句一句缓缓的说着,想给她当头一棒,认清自己的心态,他这个主子很会钻牛角尖的。
“主子,你有没有深想过,你我一样,皆是旃凤人,南北起战,对于旃凤而言,那是好事,但你不想他们打仗,你是如此竭力的想促成他们之间的修和。是,我知道,你是好心,是不想天下百姓经受了战事之苦……
“但是,主子,这天下迟早必乱,乱世之下,没有逍遥,主子如若想要天下战事少一些,就得有人统一了天下,可是统一大业之下,死人是不可避免的。你也说过的,和平,是用垒垒白骨堆积而成的……你还说过,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如今九华天下已四分五裂几百年,除却北沧正处鼎盛之际外,其余三国皆处于风雨飘摇中,将来这三国迟早会为北沧所吞没,然而,想要吞并,想要一统,流血那是必然的。
“主子,你若想要少死一些人,少一些百姓在将来的战争中流离失所,那么,回旃凤去主持大局好不好!
“你是知道的,如今的旃凤国,朝中一场夺嫡大战转眼就在眼前,若为奸佞之人当权,旃凤国百姓的日子一定越发的难以继度,你若能去,也许可以避免更多的人死于权位之争,可保住一些旃凤的治国英才留备后用……”
承东话没有完,紫珞皱眉自被窝里探出半个头,烦腻的叫:“又是韩叔叔让你来游说我的是不是?”
“是……父亲命我提醒主子,凡事以国家大业为重,为百姓为重……”
紫珞盘坐起来,直白眼,指着他的鼻子道:
“承东,你好烦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去有什么用,凤家的那个皇子,不是还没有找到么?我一没有威望,二没建功,拿什么慑服满朝文武,又拿什么去治国?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干不了大事的,我母亲也跟几位叔伯提过,国事上别指望我……所以,我拜托你,别来拿这种事来烦我了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