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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痛苦的人,因为自私,她不愿意考虑乔臻和乔安的感受,因为决绝,她义无反顾地给自己多年来的爱情划下了一个终点。
这些年,乔谨言够狠,可是最狠狠不过她乔锁。她知道,三哥所说的眼角膜是大哥捐献的,她打电话去问过医院,根本就没有人捐眼角膜,他连眼角膜都愿意给她,定然是命不久矣,她都知道的,都明白。
电话滑进水中,无声息地挂断,她惨然一笑,也许这些年她不过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了,她还回到了江南小镇,背着母亲给她缝制的布包去上学,有惊蛰有细雨有潮湿的绿色苔藓,没有风尘仆仆赶去初见的乔谨言,他们终生都不会遇见,在各自的世界里生活着,各自安生、变老、慢慢死去。
这便是他们真实的生活写照,终究是错爱。
乔谨言嘴角边的笑容僵硬住,他感觉到了不对劲,阿锁不会打电话给他,更不会这样平静地说她做过的一个梦,那个梦是她幻想出来的吧?她想告诉他什么?乔谨言握紧窗台,脸色一点一点地变了,最后一句她想告诉他什么?
他猛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他身子有些颤抖、刺骨地冰寒起来,他打电话过去,无法接通,乔谨言脑中一疼,几乎疼的说不出话来。
他拨通了乔臻的电话,伸手按住了胸口,跌坐在地上,乔臻半夜接到电话很是火大,在电话里语气不太好,许是想到了他是病人,随即语气好了几分,不停地问他什么事情,他想开口说话,可是越急越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胸口疼的厉害,他心中一凉,阿锁定然是出事了。
乔臻得不到回应,咒骂了一声,挂了电话。
乔谨言眼中的光芒破灭,双手撑在地上,昏死过去。
乔臻挂了电话,咒骂了一声,原本想继续睡觉,突然之间觉得心里慌得很。
乔谨言不可能无缘无故打电话给他,打通了又不说话,他不是那等无聊的人,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乔臻想到这里浑身一激灵,冷了几分,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出来打电话给顾柏林,好在阿锁以前经常联系这小子,他在一边敲着记下了这小子的电话。
乔谨言那边肯定是出事了,那厮心脏有问题呢,别是突然休克了。
顾柏林接了电话,他来不及废话,急急地说道:“你去看看你哥,是不是出事了。”
顾柏林这一惊,立马醒了,蹬蹬蹬就跑上楼去。
乔臻松了一口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倒了一杯水,一咕噜全都灌了下去,他坐了一会儿然后脸色变了,冲上了二楼去敲乔锁的门,门没有锁,许是她忘记锁了。
屋子里一片黑暗,乔臻开了灯,见床上没有人,刺鼻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他手脚一凉,心慌的不行,摸到浴室里,看着乔锁蜷缩着身体躺在浴缸里,双眼闭眼、脸色苍白如雪,浴缸里的水都被血染红了。
血,好多的血。
乔臻双眼被刺的生疼生疼,他冲上去按住乔锁的手腕,将自己的衣服撕成长条紧紧地勒住她的伤口,抱她出浴缸,双眼红的吓人,带着哭腔喊道:“小锁,小锁,你别怕,三哥带你去医院。”
他走的跌跌撞撞,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瓷器,摔的粉粹,巨大的声响惊得佣人都起来查看。
开车,打急救电话,乔臻颤抖地将油门踩到了底。
天,好像下雨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们都许个心愿(一)
乔臻将车子时速开到200,车外霓虹闪烁、光影晃动、光怪陆离,乔锁无力地躺在后座,勒住伤口的布条渗出斑斑的血迹来。||乔臻想起很多年前见到的乔锁,她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短发,双眼乌黑明亮,绕着柱子看蜗牛看蚂蚁搬家。她看见他时总会双眼微亮,高兴地喊道:“三哥。”
那时的乔锁很快乐,很羞涩,纵然不适应乔家的一切都努力地微笑,绝决不是现在这个躺在后座割腕自杀的苍白女子。
乔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地哽咽地哭出来,乔锁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会陪着乔安长大,看着乔安嫁人,他们会相依为命,直到白发苍苍。
乔臻将车开到最近的医院,救护车等在了门口,乔锁直接被送进了急诊室。
没多久,便是急救车的声音,顾家人从车内下来,看着乔谨言也被推进了急诊室。
乔臻站在外面看着闪烁的红灯,看着顾柏林的身影,感觉视觉有些迟缓。
小锁出事了,乔谨言也跟着出事,他坐在一边感觉双眼难受得厉害,这些年,直到这一刻他才承认,那两人是这样地深爱对方,谁也无法插足。
顾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打电话给我,我哥也许就真的休克了,好在急救了过来,现在只是昏迷。”
乔臻点头,不说话。
顾柏林在这里见到他原本便有些诧异,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这家医院?”
乔臻摇了摇头,说道:“小锁在里面。”
顾柏林脸色微变,低低地安慰道:“怎么回事,严重吗?”
乔臻摇了摇头,说道:“她在浴室里割腕自杀了,是乔谨言打电话给我,一直没有说话,我这才给你打电话,反应了过来。顾柏林,你相信爱情吗?”
顾柏林的目光透出几分的伤感,说道:“搁以前,我是不信的,可是看见大哥和乔锁,我信了。”
乔臻长长地叹气,说道:“他们那不叫爱情,叫做生死与共。我往后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像乔谨言和小锁这样,这世间只得一个大哥和小四,往后便无这样的爱了。
“乔谨言醒了后,告诉他,娶了小锁吧,不要留遗憾。”乔臻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夜色。
小锁醒了后,他也会劝她,嫁了乔谨言吧,不要给任何人留下遗憾。
“你知道我大哥的病吗?”顾柏林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大哥莫名其妙地离开顾家前往瑞士,此次回来带了一个学医的洋鬼子,而且半夜在自己的房间里休克,这一切都显示着极其不正常。
乔臻见他不知道,诧异了几分,说道:“乔谨言一贯是如此的,所有的一切自己承担,给身边的人极大的庇护,你大哥有心脏病,医生说病情严重活不过三年了。”
事到如今,就由他来点破吧,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和谎言。
顾柏林站起身来,朝着墙壁捶了一拳头,低低地压抑地哽咽了几声。
乔臻没有打扰他,他们各自沉默地等着黎明的到来。
乔谨言很快就清醒过来,这一次的病发让他的脸色极其不好,好在顾柏林知晓分寸,没有告诉旁人,是以病房里还能有一份清净。
乔谨言醒来一言不发地要求见乔锁。
顾柏林原本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还想隐瞒,可见乔谨言的神情哪里瞒得住,只得扶着他去见乔锁。
乔锁还在昏迷中,失血过多正在输血,乔臻守在病房外,一夜未睡,脸色憔悴。
乔谨言进去,看着她毫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手腕上包扎的纱布上尽是血迹,猛然闭了闭眼,僵硬地走过去,摸着她冰冷的小脸,将头埋在床上肩膀微微颤动起来。
她都知道了,所以才会这样决绝地割腕,告诉他,她要先走一步了。十二年了,她总是闹得他不得安生,让他没有一分钟能放心。事到如今,他该怎么办?乔谨言恐慌起来,他活不长的,阿锁会不会再次割腕?他了解她,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医生说,没有割到动脉,这才抢救了过来,她眼睛看不见,没准下一次也割到动脉上去了。”乔臻在一边,靠着墙,有些颓然地说道,“你也别折磨她了,娶她回顾家吧,你母亲若是不同意,你们就移民,我记得凌婉和莫冬勍便是如此的,凌家不同意,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我不想每天晚上都惊醒过来,上楼去看看小锁有没有割腕自杀。你也别拿你自己生病了的那一套说辞,她自杀无非是想告诉你,她不想活了,你是希望她现在死还是以后死?”
乔臻说的很是无奈和憋屈,骂不得、怪不得,这是他们两个人命苦,连带着他们看着也觉得苦。
“我活不过三年。”乔谨言淡漠地说道。
“大哥----”顾柏林低低地沙哑地喊了一声,双眼红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乔臻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恩,我知道,我不管你能活几年,可是为了小锁能活下去,你必须要活下去,你死了她必然是活不长的。你之前瞒着她的那些事情,想必她都是知晓的,她很聪明,更何况你们相爱了十多年,也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对方的,如今我也不求什么,就当为了孩子吧,不要都死了,留下乔安一人孤苦伶仃。”
乔谨言沉默不语,顾柏林在一边揉着眼睛悲伤,乔臻内心有些荒凉无助,一个是身有顽疾,一个是轻生自杀,留下四岁的乖巧孩子,这让他们都觉得人生残酷得无法言语。
“对了,你的眼睛不要捐了,小锁是不会接受的,没准知道了会挖了出来还给你。”乔臻冷冷地说道。
乔谨言坐在病床前,一动不动,身子僵硬如石,许久,低沉地说道:“我会同阿锁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跟她单独呆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们都许个心愿(二)
乔锁在梦里昏昏沉沉许久,有人一直在她耳边说着话,她不知道人死亡后会是何等的样子,可是身体无力、疼痛,如同被束缚在一个无法动弹的空间里,意识在长久的游荡之后猛然之间找到了出口,她深呼吸,从无尽的昏睡中醒过来。……
黑暗,微亮的光芒,她睁眼再闭眼再睁开。
有人坐在她的身边,她能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清香,薄荷味又像是青草的味道,她忘记了是春天还是夏天,大哥走后,时间好似都停滞不前了。
她的手腕疼的厉害,嗓子干的厉害,她想说话,突然之间又沉默了。
“醒了吗?”他在身边低低地问道,平淡、温和,如同问着今儿天气如何,仿佛她只是睡了一觉,他也只是出门一趟,没有悲伤歇斯底里,没有质问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任何的误会。
乔锁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许久才嘶哑地说道:“疼----”
乔谨言突然之间沉默了,她看不见他,想要起身摸着他的方向,整个人已经被他紧紧地抱住了,他将面容贴上她冰冷的小脸,低低地哽咽道:“阿锁,等伤口好了就不疼了。”
他的声音深沉的不像话,好似他比她疼百倍、千倍。
这是车祸后,他第一次喊她阿锁,第一次抱着她,将面容抵上她的,这般疼痛没有遮掩地同她说话。乔锁突然觉得如释重负,过去的一切都烟消云散起来,只有此刻的乔谨言真实地抱着她,她伸手摸着他的面容,低低地说道:“大哥,伤口好了还会有新的伤口。”
她说的平淡无奇,学着他的口吻,乔谨言闻言将她抱得更紧,身子有些颤抖,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