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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家传来消息说,你已经给如云等几个丫头挑好了夫婿,让她们接受男方的求亲,这是怎么回事?”紫辰宫里,影如霜一边喝茶,一边问影如梦,从容得就像在聊家常。
影如梦坐在她对面,品尝着点心,不以为意:“前几天我回影家省亲,看到如云等几个丫头已到婚龄却尚未婚配,就帮她们挑了上好的夫婿,仅此而已。母后放心,我给她们挑的男子,都是一等一的贵族子弟,才貌品性出身都好,不会亏待她们的。”
影如霜低头饮茶,低垂的眼眸隐藏了不悦之色:“那几个丫头都是家里的宝贝闺女,你给她们挑夫婿,事先可有跟她们家里提过?”
昨天晚上,影家派人进宫找她,告诉她一件惊人的事情:皇后突然授意几位宗亲接受某几户人家的求亲,说这几户人家的男子条件出众,是她为他们家的小姐千挑万选出来的夫婿,让他们务必早日把亲事给办了。
她听后,惊讶得不行:影家的女子,是影家最重要的资源和财富,凡是条件好的,婚事皆由本家统一安排,然后由她斟酌确定,岂能由如梦一手包办?
如梦暗中安排了这几门亲事,为何影家和她事先都不知情?
如梦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影如梦没把这事当一回事:“我是皇后,这几个丫头又不是本家的嫡女,我给她们作主,帮她们挑了这么好的夫婿,有何不好?至于他们家里,只管听我的命令就是,我问他们的意见做什么?”
影氏一族的家主是影颂,影颂就她一个嫡出的女儿,在本族的女子中,她的地位是最高的,其他女子皆是本家的庶出或分家、分支所出,根本不能跟她比,她当然没必要问她们的意思。
而且她是皇后,要指婚,还得看影家宗亲的脸色么?
她觉得她一个皇后,给娘家的女子指婚,算不得什么事。
影如霜道:“你这么做,就不怕影家不满么?”
影家依靠她这个太后和如梦这个皇后,这是事实,但同时,她和如梦不也是在依靠影家吗?
她们和影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影家要看她们的脸色,她们也要给影家必要的尊重和面子,如梦这么做,实在是太不把影家放在眼里了。
影如梦反问:“他们能有什么不满?我给他们挑的男子,有哪点不好?”
为了给她面子,影如霜不得不含蓄而委婉地道:“也许这几个丫头已经有了意中人,或者他们家里已经给她们找了亲事,只是还没来得及订亲罢了,你这么做,可能会让他们难做。再说了,那些听了你的意思,前去影家求亲的男子,说不定也有了意中人,被你这么一搅和,也许就被棒打鸳鸯了。”
影如梦哼了哼,不以为然:“女子的婚事,都由父母作主,哪由得她们自己决定?如果她们已经另有婚配,我就让她们家里赶紧把亲事给办了,那不就结了。”
那些女人只要不打皇上的主意,随便她们嫁给谁,她完全不在意!
不过,她们都到了成婚的年纪,要嫁就赶紧嫁,省得将来危及她的婚姻!
影如霜盯着她的脸:“梦儿,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丫头的婚事来了?”
如梦从小就围着轻歌转,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迷恋轻歌,都要跟她抢男人,所以,对其他女人向来没有好感,根本没有亲近的同性朋友。
嫁给轻歌以后,如梦更是不曾理会、过问本家女子的事情,怎么现在却这么殷勤地给影家女子指婚?
影如梦笑得一脸坦然:“我想让她们嫁得好,跟我一样幸福嘛。”
如果是二十年前,年少的影如霜也许能猜得到影如梦的妒妇心思,但现在,被权力浸润多年的她,对风花雪月已经没有兴趣,心思都放在政权力上,并没有察觉到影如梦贵为一国之后,想的居然是那么“低水平”的事情。
她从影如梦的脸上看不出影如梦的真实想法,也不想逼问影如梦,便微微一笑:“既然你一片好心,影家也该接受你的好意。不过,如果那些丫头已经心有所属或家中另有安排,你也别勉强她们才好。”
影如梦道:“我怎么会勉强她们呢?我只希望她们早点嫁了,早点像我这么幸福。”
如果她们的希望是嫁给皇上,故而拒绝她给她们找的亲事,那她们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影如霜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那些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关心她们的幸福哪。”
婆媳俩而后都笑了,看起来既亲切又和睦,真如幸福的一家人。
又闲聊数句后,影如霜走了。
影如梦以为她只是来问一下而已,没往深处想,没往心里去。
次日,她让人将那几名官媒找来,问她安排她们办的那几桩亲事怎么样了。
几名官媒面露为难之色,互视几眼后,才有一人小心翼翼地道:“回皇后娘娘,那几门亲事,还没有成……”
皇后娘娘给数名影家闺女指定了夫婿人选,然后让她们去找男方,让男方马上去影家提亲。
知道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后,这些男子,有的欢天喜地,有的愁眉不展,但不管是喜是忧,都不敢说个“不”字,乖乖地备了厚礼,上影家求亲去了。
影家没有马上回绝这些亲事,只让他们暂等几天,结果,等到的要么是拒绝,要么是继续等待。
影如梦听后,脸上现出不悦之色:“四门亲事,一门都没成么?”
黑名单上的前五名,也就只比她差那么一点点了,是她重点要“铲除”的目标,她急着将她们嫁出去。
其中,被她列为第一名的影如月嫁给海腾王已成定局,剩下的第二名跟第五名了,怎么会一个都没有“卖”出去?
媒婆支支吾吾地道:“这几位姑娘,有的已经有了意中人,有的已经另有婚配,故而不成……”
影如梦拍桌子:“本宫前几日问她们,她们都说没有婚配,害得本宫费了这么大劲儿给她们挑丈夫后,她们却说有主了,这是在打本宫的脸么?”
几个媒婆赶紧陪笑:“娘娘多虑了,这几位小姐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有意中人或被人订下来,乃是常事……”
影如梦冷冷地道:“这几个不成了,那其他的呢?”
她的黑名单上有十几个人,一到五名是重点,但剩下的,也不可大意。
媒婆道:“小的正在找合适的人家……”
“不用找了。”影如梦将一份名单丢到她们面前,“本宫都配好了,你们立刻让男方去提亲,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若有不满的,让他们来找本宫抗议。”
几个媒婆看她不高兴了,不敢多话,捡起名单:“小的遵命,小的立刻去办。”
影如梦冷哼,拂袖离开。
回到后堂,她越想越不舒服:怎么这么巧,四个人都有主了?
她招来心腹的太监,将一份名单交给他:“多找几个人,分头去她们家里,就说本宫已经给他们家的丫头找好了夫婿,让他们务必答应男方的提亲,如是不能答应的,让他们当场拿出理由来。”
心腹拿过名单,扫了几眼后,点头:“是。”
影如梦又低声道:“如果有人拒绝,你们就暗中查一查,看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心腹会意:“小的明白。”
影如梦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她的心腹们跑这一趟回来之后,竟然带回了惊人的内幕。
“娘娘,咱们跑了这些人家,他们都说不能答应男方的求亲,理由说什么的都有……”
影如梦脸一沉,准备发飙的模样。
心腹赶紧道:“娘娘,咱们当然不信这些理由,暗中查了一下,原来……这事另有内情……”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为难和犹豫之色,似乎在思索着要不要说出来。
影如梦追问:“什么内情?”
心腹结结巴巴地道:“听、听说娘娘的娘家曾经派人入宫,奏明了此事,宫里的意思是说这些亲事都急不得,得由宫里好好甄选和把关,现在凡是上门求亲的,一律报进宫里,由宫里定夺……”
影如梦蛾眉一竖:“本宫就是宫里的主人,这些亲事就是宫里的意思,影家这边还问什么?为什么本宫就没见过影家的人来问?”
心腹低头,不敢说话。
影如梦盯着这名心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心腹抬头,脸上满是汗水:“听、听说娘娘的娘家,派人入宫,问的是……是太后娘娘……”
有一个庶出的姑娘,似乎很满意皇后娘娘的指婚,见到家里回绝后,悄悄跟他出门,告诉了家里拒绝娘娘指婚的真相,他这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啪!影如梦拍桌子,眼里隐隐燃起怒火。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就说呢,怎么她安排的这么多门亲事,竟然没一门成的!
而那些影家的宗亲,又怎么敢违逆她的意思?原来,是因为太后暗中授意他们拒绝啊!
影家的女人中,只有影如霜的地位比她高,而在这皇宫里,皇上对她百依百顺,只有太后比她有权力和影响力,除了太后,还有谁能比她更能影响和控制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