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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林海这般脑筋动得快的, 锁菁行云中毕竟不多, 倘若真是心思活络, 恐怕早早就活动到了晓林洞主界之中,极少在此地虚耗,便是林海也不过是因为他那天火灵根与鼎阳功法与此界十分契合,所以才一待如此之久。
底下许多修士只看秦如栾当众服食七重紫罗,又提及出路, 至多也不过想到:“啊!难不成是紫罗门!”
秦如栾哈哈大笑, 此时年轻的容颜下,这大笑显得十足的意气风发, 好一副志得意满的场面。
秦如栾如何能不得意?原本锁菁行云的赤煞法器滞销,灵石迟迟不能上缴之时,他与许多其他洞天福地的执事长老亦曾讨论过,个个都是长吁短叹,无法可想, 还是有人想到赊贷原料之法, 将购买原料需要的灵石先行上交应付,免去上面的责罚了事。
秦如栾确也是这般操作, 可以说,所有的洞天福地中, 就是他这锁菁行云借贷数目最大,毕竟,赤煞法器的炼制无论原料还是损耗俱是最大的,他原本心中惶惶, 犹如利剑当头而悬,提心吊胆中,收到大长老召集前往斩梧盟时,他心便有不好的预感。
后来的一切更是叫他惊恐欲死,他不过是恰逢其会,竟亲眼看到了掌门身死、门派败落,甚至被斩梧盟中那么多精英修士围追堵截,他本就寿元将尽,原本守在这锁菁行云上,不过是希冀此地的大把灵石能够为他谋求些续命灵气再图突破,却万没有想到灵石没有、责罚倒是随时可能落下,惶惶中他用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却是真的没有料到,这法子竟累得晓林洞彻底坍塌。
追杀中,秦如栾无数次想到,如果当初一切重来……便是一切重来,还是会如现下这般,秦如栾苦笑,他会舍下锁菁行云这样搂灵石的宝地吗?不会,哪怕是锁菁行云灵石收入日下,他兜里的灵石可是从来没有少过,这样的宝地他怎么可能放弃?
那他会放弃借贷抵扣上交灵石吗?也不会。为了那些借贷,他可也是给那些打理着原料的混账塞了不少灵石,少借岂不就亏了?再者,人人都借,又不是他一人,要怪,就如那些大修士说的,就怪上面的掌门和大长老们太贪婪,逼他们上交那么多根本交不上去的灵石!
可眼下这生死之间的场景,实是叫秦如栾惊惶,他此时恨的只是掌门怎么死的这么早!要是掌门还在,这些斩梧盟的修士怎么还分得出这么多人来追杀于他!
便在此时,好像触动到了什么,秦如栾渐渐发现追杀他的修士少了。
然后那个紫罗门的大修士颜重走到他面前,秦如栾惊魂未定间,便听对方淡漠地问道:“你便是锁菁行云的长老?”
秦如栾不知是何事,只能点头。
那大修士颜重竟然笑了:“好。给你两条路,一条生路,一条死路。投我紫罗门,我让你活着,不投,便死吧。”
秦如栾亲眼见到方才这大修士如何掌控局势、仗势逼死掌门的,寿元将尽,他却越发爱惜性命,当然忙不迭的点头。
后面之事,秦如栾自然事事听从吩咐,包括在紫罗门与其余几个门派就如何瓜分晓林洞的洞天福地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暗中偏帮紫罗门,将赤煞熔浆的数目与品质随口说成因为年深日久而渐渐枯竭,让紫罗门以一个极少的代价获得了这处极佳的洞天福地。
七重紫罗,便是对秦如栾“忠心耿耿”的嘉奖。
秦如栾便像只饿到极致突然看到肉骨头的狗,自然忙不迭地认主摇尾,颜重后面交待的任务在秦如栾看来更不是问题。
紫罗门在此轮瓜分之中,获利颇丰,人手略有不足,自然不可能全部用自己的人手接管所有的洞天福地,在紫罗门看来,这锁菁行云已然开发得极其成熟,用原本晓林洞的人马替自己卖命就成,不必多费什么力气,这是颜重会特特在追杀清剿中留意到秦如栾这么一个小角色的缘故。
而秦如栾收了那七重紫罗之后,确实也不负颜重重望,这不,那些有小心思的修士们都被秦如栾当众服食紫罗之事激得生出无数野望,又再次充满了信心。
要知道,晓林洞虽然倒下了,可是那些漫天飞舞的消息里,紫罗门可是大出风头,他们跟着秦长老一道过去,岂不是一样又攀上了高枝!紫罗门,那可是灵丹无数,若他们能在赤煞大阵中炼丹……修士所能用之法器毕竟有限,可灵丹却是大量消耗之物……想想就叫人热血沸腾。
至于晓林洞,很快就被这些修士遗忘在脑后。
看到这样的情形,秦如栾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了防护罩:“这传送阵另一头已然迁至紫罗门主界,这段时日毕竟特殊,尔等无事不得随意离去……”
秦如栾还未交待完,突然神情一凝,然后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道:“是,长老,是!我定然照办!”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秦如栾再次仰天大笑:“我锁菁行云时来运转!方才颜大长老交待,今日起,锁菁行云便要开始炼丹了!为此事,颜大长老特派了袁长老前来督导!”
底下修士皆是忍不住高兴地开始窃窃私语,紫罗门这般迫切,岂不是意味着赤煞熔浆于他们而言十分重要?这才是好事哪,到了新的门派能不能得看重便看这丹药了!越早炼制丹药便越早得看中!
原本因为背后靠山坍塌而风雨飘摇的人心,竟奇异般地因为新靠山出现而稳定,不,不只是稳定,而是迫切热烈起来,几乎人人都迫不及待想在新主人面前显露自己,心中盘算着如何讨好,如何展示自己的长处,好一鸣惊人引得赏识。
不多时,一个倨傲的修士便领着数位身着紫罗门标志衣衫的修士出现在传送阵中。
锁菁行云中,秦如栾恭恭敬敬地跪下道:“恭迎袁长老驾临锁菁行云。”
袁方淡淡地瞥了秦如栾一眼,啧了一声,好歹也是分神修士,说跪就跪,倒真是连最后一点颜面也不要了。
秦如栾这一跪,底下那些聚集未散的修士也是密密麻麻跪了一片。
袁方只居高临下地道:“瞧你这模样,方才服食七重紫罗了?”
秦如栾堆出满面笑容激动热切地跪着道:“袁长老料事如神!确是如此!这七重紫罗果然不愧神药之名,属下方一服用便立竿见影!”
袁方哼笑一声:“我紫罗门所产,又岂那些三流门派的库藏能比的?”
秦如栾自然知道他言下所指,连忙唯唯称是,阿谀之词不绝于耳。
袁方淡淡地打断他道:“我代门中驻守在此,颜大长老十分看中锁菁行云,希望能早日有丹药出产,便不要浪费时日,速速开始吧。”
秦如栾连忙道:“是是是,属下的不是。长老这边请。”
袁方既是正式代表紫罗门来“接收”锁菁行云的,自然是要迅速了解此地情形,颜重花费了力气弄到这锁菁行云,便是直奔那赤煞熔浆而来的,袁方心中十分清楚,此行重点就要知道此地闻名的赤煞熔浆到底是怎么个模样,情形如何,品质、多寡俱是袁方要了解的内容,甚至要详细记录,向上报备。
而当袁方看到黑暗中无数犹如蜂巢般明暗不一的赤红格子,还有格子中那一个个黑点在拼命劳作之时,即使袁方自诩出身名门,此时也不由赞叹道:“奇思妙想!奇思妙想!!!”
他们紫罗门培育了那么多灵植、炼制了那么多丹药,怎么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用这样的法子来炼丹呢!这能省去多少人力!
一旁的秦如栾简直是神采飞扬:“此乃我锁菁行云中独有的‘赤煞蜂采阵’!”
袁方疑惑地问道:“赤煞蜂采?”
秦如栾得意地解释道:“这阵犹如蜂巢之形,里面那些蜂儿在赤煞熔浆驱使下忙碌不休,岂不是叫‘赤煞蜂采阵’吗?”
袁方闻言哈哈大笑:“妙!妙!!!”
此时,一个声音插话道:“若是能将这蜂巢中的炼器所用的子阵尽皆改为炼丹所用之阵,再自诸界中收集一批炼丹的蜂儿,这‘赤煞蜂采阵’便能源源不绝地产出丹药了。”
袁方心中一动,朝那说话之人看去,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恭恭敬敬地道:“在下林海。”
秦如栾神情复杂地看向林海。
袁方眉目间难掩赞赏神色:“说得不错!事不宜迟,我这便同颜长老联络,唔,这什么炼器之事,先停了吧。”
秦如栾连忙应是,朝林海吩咐道:“还不快去将那些炼器停下!”他随即又想到什么,说道:“既是袁长老要改造阵法,那些蜂巢速速给空出来!”
林海躬身应是,至于怎么空……那倒是不难,将赤煞熔浆灌上一个时辰,立时便干干净净,这任务一点儿也不复杂,谁顺手都能做了,哪怕他吩咐下去也花不了多久,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老家伙将自己支开,不过是怕自己在袁长老面前抢了他的风头吧!
这般想着,林海心中便带了些愤然,脚步也迟疑了一些,目光看向正在发传讯的袁方。
袁方有些奇怪地道:“这传讯怎么……”
秦如栾、林海连忙细细看去,突然之间,这汲汲营营忙着想将整个锁菁行云变成丹药产地的家伙突然感到一股震动。
袁方蹙眉:“怎么回事?”
秦如栾亦是不解,随即解释道:“大概是熔浆涌出带来震感?”
袁方烦恼地甩了甩手中传讯:“这传讯亦是无法……唉,不若我返回门派向颜大长老报备,若真能用这赤煞蜂采阵炼丹,寻来大师进行大阵改造同那收集‘炼丹蜂儿’之事皆不能再等了。”
秦如栾连忙应下,然后目视林海皱眉道:“你怎么还不下去,此乃我紫罗门锁菁行云的头等大事,若不将蜂巢空出来,大师来了要如何改阵?”
林海心中暗骂,清空蜂巢要不了一个时辰,你这般急着赶我走敢说不嫉妒我方才思虑周全、表现扎眼?!
二人勾心斗角间,袁方哪里管他们这么多门道,他已经朝传送阵走去,心中只想着定要将这赤煞蜂采阵向大长老好好表述,若真是成了,门中就能几乎不耗成本源源不绝地产出丹药……至于更具体的如何抓捕炼器师之事,袁方嘿然一笑,这二人不是心有龃龉,皆想在门中立功吗?便叫他们自己去争去抢去打去撕吧!反正他们紫罗门定是会有炼器师可在这蜂采中阵用就行!
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这好消息告诉大长老,只是不知为何方才传讯失灵了,明明刚刚来的时候,还能同秦如栾传讯的。
几人心思复杂间,剧烈的震动再次响起,比上一次更为猛烈。
他们身后的修士皆是情不自禁停了下来,就是熔浆涌动,至多也不过一两次,方才似乎也太过频繁了吧?
林海借机又停下脚步道:“秦长老,这似乎不太对呀,听这动静,不太像熔浆涌动啊。”
秦如栾瞪着他,袁方却是奇怪地问道:“咦?不是吗?那这声响是什么?”
“——碰!”
这一次,那声音奇异地十分清晰剧烈,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无论是秦如栾还是林海皆是用一种奇异难言仿佛逼了狗却依旧不敢相信的表情抬头看向头顶。
袁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这锁菁行云封锁界壁,导致空间法则冻结,连头顶都是黑暗一片,实是看不出什么。
袁方低头一看,林海的脸色有点发白,秦如栾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不由皱眉道:“到底是什么?”
为何冥冥中,他的六感中有些不安。
秦如栾勉力一笑:“大抵是我等听错了,应当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这锁菁行云数千载层层加固,界壁上怎么可能有响动,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袁方还想细问到底是什么东西,毕竟,这锁菁行云他们紫罗门是想好好经营的,如果真有什么不受控制之事,当然此时更要问个清楚明白。
然而不待他开口,头顶那声音又响起,而且,这一次还伴着新的声音:
“——碰!”
“咔嚓。”
这一次,所有的修士都情不自禁抬起头,用一种绝不可能的眼神盯着头顶,一道金色的不规则裂缝就那样出现在他们从来没有认真仔细看过的头顶。
所有修士,包括秦如栾与林海都张开了嘴巴呆呆看着天空那道裂缝:那是什么?是不是他们眼花了?!
袁方厉声道:“这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觉得似是有什么极其可怖的东西在撞击头顶!!!
这锁菁行云在诸界闻名不只是因为赤煞熔浆,更因为它坚不可摧、牢不可破,除非似晓林洞这种门派破灭、无可逃脱之灾,否则几乎没有可能被攻入易主,否则再好的洞天福地如果还需要耗费大量人手去防守,那紫罗门便要好好思量是否值得入手,其余那些门派也绝不会因为这么一处洞天福地而和他们紫罗门打得头破血流,他袁方也不可能只带这么几个人便想着要接收此地了。
这一刻的袁方……确实有点开始方了,他突然有点后悔怎么没能向大长老申请多带些人手!
而锁菁行云这些修士,短则在此界驻守几十载,长的驻守几百载都有,可以说,他们的经历之中就没有发生过眼前这幕!
一定是什么幻觉!
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
然后,打脸的声音再次开始:
“——碰!”
“咔嚓咔嚓。”
头顶那看起来像假的裂纹之旁,如同干涸大地开始龟裂一般,竟又出现了数道长短不一的裂纹。
袁方此时看到周遭这帮锁菁行云的修士呆滞在原地、瞳孔深处竟然带着深深的恐惧,登时怒从心起,急从心升:“还看什么!祭出法器!准备迎敌!!!”
秦如栾此时犹在梦中,还未回过神来,说来也真是可怜,可怜他驻守此界数百载也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象,天空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缝,好像随时可能碎裂。
袁方气急给了他一耳光,厉声道:“迎敌!没听到吗!!!!”
秦如栾被扇得回过神来,眼睛蓦然张开:“敌……?”
锁菁行云这么几百年来,哪里迎过什么敌,哪怕是执事长老,秦如栾也觉得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是已经投靠紫罗门了吗?重新又有了大靠山了吗?怎么还需要迎敌?哪里有敌?
看到秦如栾这傻叉模样,袁方气急,林海连忙道:“袁长老息怒,锁菁行云此界乃为赤煞熔浆而设,我等也从来没有……”
“——碰——轰隆!”
“咔嚓咔嚓。”
那声轰隆巨响似乎在昭示着头顶那界壁实在不可能支撑太久了,袁方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林海闭嘴将方才所说之话咽了回去,转而道:“在下会率队迎敌。”
袁方要的便是这句话,然后人领着紫罗门弟子飞速后退:“本座知道你是好样的,定然不会辜负本座期望!好好干!本座现在就回紫罗门搬些人手过来,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般又是巧言令色又是许以重利,林海不是那等三岁小儿,没有到手的利益就不是自己的,但此时此刻,确实是他在紫罗门众人面前露面的最佳时机,过了此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下次机会,他能拒绝吗?甚至那什么前往紫罗门搬救兵的话……林海苦笑,对方会不会回来可还不一定,不过,他眯起眼睛,他林海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哄的,你袁方能够传送逃走,他林海自然也可以!
借着指挥大阵的时机,林海已经悄然换到了一众修士的后方。
而号称要去搬救兵的袁方早已经火急火燎抵达传送阵之旁,林海一只眼睛组织着众修士,另一只眼睛却是牢牢盯着袁方的传送。
便在袁方要开始传送之时,头顶那恐怖的声音再次传来:
“——碰!”
奇异的是,这一次的猛烈撞击却没有前几次听来那么剧烈恐怖了。
众修士战战兢兢地抬头,只期盼那不知名的怪物撞累了能够放弃,仿佛是应了他们的期盼一般,那撞击声久久也没有响起,袁方一只脚已经踏进传送阵,此时亦是抬头细看着天际的动静,决定观望一番再决定要不要传送走——毕竟,如果这般被吓回紫罗门中,被他那些死对头知道了,一番耻笑也是免不了的。
在一众修士缓缓放下心中紧张之时,天空中细碎的破裂声密密麻麻响起:“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在他们面如死灰的表情中,天际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缝,随着一声清脆声响,一束夹着恐怖威势的金光便那般直射而下,好似一把利刃直接撕裂所有伪装的死寂。所有人的表情都极其惊恐,他们不知道,这能将锁菁行云的界壁生生撞破的恐怖力量入侵之后会发生何等恐怖之事!
袁方看到那束穿透封锁界壁的金光,耳边只觉得异乎寻常的死寂,再然后,一股沛然大力朝他撞击而来,剧痛中,袁方在分神之时便这般狼狈地摔倒在地,他心中既惧且怒,忍着心中恐惧看过去,随即大怒不止:“秦如栾!你敢!!!”
却见方才将他撞飞的根本不是头顶那怪物,而赫然是秦如栾!
这转折叫一旁的林海和诸多修士都看得目瞪口呆,方才秦长老跪在地上朝袁方卑躬屈膝谄言媚色还历历在目,竟然敢这么直接朝对方动手?简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此时秦如栾正踩在传送阵上,听到袁方的惊怒要胁,他回头冷哼一声,那原本已经撤除了的防护罩竟又再次罩了上来!
然后他回首朝袁方笑得好不得意:“袁长老,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向颜大长老分说你为了守护锁菁行云如何血战至死的忠心耿耿的,哈哈哈哈哈哈……”
袁方脸色蓦然雪白,这秦如栾……好歹毒的心思!
林海此时亦是觉得心中既怒又郁,方才、方才他就不该犹豫,就该直接朝传送阵冲过去!现下唯一的机会也没有了!
随着咔嚓声越来越密集,那金色光束的面积在不断扩大、扩大,那恐怖得犹如要毁灭一切的威势亦犹如浪潮般不断拍打在每个人心上,震骇欲绝,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这般可怖!
秦如栾见状,更不犹豫,直接激发传送阵便要逃走,这般匆忙之中,他甚至还不忘给自己身上添点皮外伤弄些狼狈的痕迹,似乎已经在准备着要怎么应付传送阵那头的紫罗门中人了。
然后,天际传来一声嗤笑,秦如栾听到这笑声一愣,他抬头四顾,恨得生啖他肉的袁方依旧躺在地上,眼中难掩嫉恨懊悔的林海依旧在咬牙切齿……
秦如栾愣在原地,然后他疯了一般继续激发大阵。
看到这一幕,袁方与林海、还有周遭那些反应过来的修士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袁方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秦如栾,你不是想要去门中为我报讯吗?怎么还不走呢?哈哈哈哈哈哈……”
林海面孔上亦是难掩庆幸之色,这传送阵竟然坏在这个关头,谁也离开不了,还好他方才犹豫了没有冲上去,否则岂不枉做小人,如若袁方侥幸活下来,这紫罗门中哪还有他立足的地方?便会如此时的秦如栾一般可悲可笑了。
秦如栾力竭一般坐倒在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这不可能!不可能!”然后双目赤红地看向袁方:“你我方才才用这传送阵传过来的!”
这话叫袁方原本那歇斯底里的笑容顿时一收,然后重重打了个寒战,恐惧地看向天空,是的,此乃双向传送阵,秦如栾与他不过一前一后才从紫罗门传送过来,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坏掉……这难道是巧合?是秦如栾运道太坏?
不是不可能,可是,这犹如踩点一般的坏的时机,还有方才天际的那声仿佛已经看到秦如栾荒谬结局的嗤笑,都叫袁方心中冰凉一片,能够这般直接撞破界壁、隔空封锁传送阵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们不敢想像。
在这个时候,哪怕是手中握着周天诸界最精良的法器也不能给这些修士带来半点安全感,所有人俱是恐惧地仰望天际。
那威势恐怖的金光中渐渐出现一个庞大的身影……那是什么?难道真是什么身形庞大的神兽?
可诸界之中,传说中那些力量滔天的神兽早已经在万载前灭绝殆尽……难不成是妖族?
当那身影渐渐显现,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时,他们内心不是不绝望的。
可是,当第一个看清那身影的修士发出“咦”的一声之后,底下那些修士都怔住了,随即就发出了震破天际的爆笑:“居然……居然是这样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竟然还敢故弄玄虚!”
“……下来受死吧!!!”
这直接的话语仿佛挑怒了锁菁行云无数修士的心思,不过几个普普通通的飞行法器而已,似乎如果不对这法器下些狠手、放些狠话,便对不住他们方才的那一番惊吓惊恐。
哪怕是稍微稳重些的修士,在看到那飞行法器上飞下来的修士多为元婴、少数为化神……综合实力甚至还不如他们锁菁行云的普通修士时,也是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来送死都送得这般蠢哪!”“定要将他们留在蜂巢中,一个也不能族跑!”
袁方更是觉得十分无语,弄出这么大的声势,结果不过是这些小修士在故弄玄虚,简直笑死人,好在他没有真的回门中去搬救兵,否则他那些对头们恐怕真的会嘲笑到身死道消之时才肯住嘴了。
但为何想到方才那恐怖的撞击与那声轻笑,他竟然觉得隐隐有些不安呢?
人群中的林海看清那些修士的等阶之后,冷笑一声:“好了,既是来送死的,大家就不必客气!”
真是一群蠢货!竟然大摇大摆地到他们锁菁行云来闹事,找死!
而头顶那群修士显然以其中二人为尊,稍矮些的那个,大战当头之际,竟然在轻轻拨弄手中的一个小阵法,掌心中方才诸人对答间的情形竟然一一回放。
“……既是袁长老要改造阵法,那些蜂巢速速给空出来!”
这一句话播放之时,掌心中的影像突然暂停,然后好像转动镜头一般,那静止的影像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清晰地将所有修士的面容、表情一一呈现,竟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拦,也没有一张面孔上因这可能的残忍暴行而流露出半点不安,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那些面孔、那些神情中尽是算计与贪婪,看不到半点属于人性的东西。
好半晌,才传来一声轻叹:“天道好轮回,此间已无人,尽皆屠了吧。”
这句话用的并非什么传书,也非什么传音秘术,就是站在天空简简单单地吩咐了一句,然后引来底下那些修士更大规模的嘲笑与挖苦。
“你们听到了吗?他们一群元婴化神居然说要屠了我们!哈哈哈哈……”
“我好怕哦,怎么办哪,哈哈哈哈……”
林海哼笑着组织这些修士再次祭出法器,准备不再让这闹剧发展下去,也免得那袁长老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在秦如栾方才那恶心行径的映衬下,林海的战斗组织竟然还颇受欢迎,此时众人见他组织大家举起法器要去还击,便不少人自告奋勇:
“师兄,我去我去!哈哈哈哈,这要收拾一下他们,好好玩一下才够本!”
“师兄叫上我!若论抓蜂儿我可是极在行的,可别叫那些粗鲁家伙扫了袁长老的兴致!门中不是正要教我们采集些炼丹的蜂儿吗?我瞧他们当中必是有的!大家手脚可都放轻点,别磕坏了这些蜂儿啊,哈哈哈哈……”
这般戏谑直到第一队人马点好、准备朝那些修士迎头而上之时,才堪堪止住。
而袁方此时压根没有时间去怀疑什么鬼的林海的能力,他只是坐在原地,渐渐就汗透重衫——他在恐惧,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他的六感已经在发出恐怖的警报:危险!危险!!危险!!!
看到林海组织修士竟然朝那群修士飞去之时,袁方想大喊一声:“回来!!!”
可是,太晚了,不过片刻,双方已经撞击在一片。
再然后,袁方与秦如栾就看到了他们此生也难以忘怀的一幕,那些陌生的修士与任何他们所见过的修士都不一样,他们的行动整齐划一,精准犀利。不似是一队人马,倒像是一组精心调试过的人偶,然后这组“人偶”竟然齐齐从怀中掏出一件件一模一样却依旧难掩古怪的法器,再然后,在恐怖的光涛灵海之中,那第一批嘲笑着、挖苦着的修士身影刹那间就消失在一片汹涌的光影之中。光影消失之时,那里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他们一边嘲笑着挖苦着对方,一边就消失在了半空。
这一幕,林海张了嘴巴回不过神来,他呆呆地看着那空空荡荡的天空,就好像希望下一瞬间,自己那队人马就能凭空出现告诉是自己出了幻觉一般。可是,天空终究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那队平均修为不高的人马沉默整齐地列队在彼,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多么像是个幻觉。
袁方已经怕得全身发抖,却依旧不然止住心中的惊惧,这些……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如栾在防护罩中双手抱头跪将下来:“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惧一疯叫许多修士陡然间害怕起来,传送阵已经关闭,这样可怕的敌人在面前封锁……他们还有活路吗?
不过刹那,不需要任何大修士的指挥,这群修士发出一声惊恐叫声,例当即四散奔逃!
没有信仰的杂牌军便是如此,一遭遇半点挫折便立即四散溃逃,犹如散沙,握也握不住。
而天际,那队如狼似虎的修士已经直扑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