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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缘镇,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间,街边早不复往日冷清小镇的面貌,连酒家都多了十数家。
其中一家,此时正是高朋满座,不少修士互相见礼,坐在桌前,叫上几壶禾禾酒,或是彼此间互通灵物,又或是交换些修真界最近的消息,也算是一景。
“那位……还没下落?”一个蓝衫的炼气修士低声向刚刚碰面的同伴问道。
“嘘——”他那着葛色袍子的同伴亦是炼气修为,此时连连左右张望,布了一道隔音阵之后才道:“你真是不怕事,这可是仙缘镇,就在云横峰上,万一哪个巡镇的弟子听见,又是一场是非。”
他那蓝衫同伴却顾不上抱怨他的口气,只怏怏地道:“当年读那《云横首席传》热血沸腾之事还历历在目……这风云变迁也未免太快了些……”
葛袍修士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因着那位的缘故才修的剑道,只是,那等滔天逆行,修真界皆知,说来,都怪合欢宗的妖孽,潜伏入横霄剑派数年,一朝图谋竟是冲着那位而去……正邪不两立,当真是令人警醒。”
蓝衫修士却哼了一声:“我才不信,能看破生灭剑意之辈会困囿于此等儿女情孽,说不准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才……”
那葛袍同伴连忙起身摁住他的嘴巴:“噤声!这云横峰上不知多少大能,这隔音阵也未必周全,人家门派之事我等散修怎可妄议——你不要命啦?!”
蓝衫修士愤愤不平,却终是顾忌了同伴的感受,不再多说。
那葛袍修士见状心中直谢天谢地,这些剑修都是一个样,他这同伴初入门径竟也不例外,直来直去,要知道云横峰上的剑修也是这样——而且别人的剑还更快。
趁着此时同伴好不容易按住不说,他连忙转移了个话题:“最近凡间也不知是怎么了,热闹得紧。”
蓝衫修士勉强接道:“你不是做着买卖吗?还关心凡间事?”
葛袍修士尴尬一笑:“我虽有灵根,可父母兄弟却是凡人,数日前回去拜望时偶听他们提及的。”
蓝衫修士一怔,这倒是从未听这同伴提起过,只是……修士寿数漫长,凡人却终有尽头,若是这凡间羁绊太重,于修行怕也是无益,但父母兄弟那可是血亲,若说直接斩断却也未免太寡心绝情了些……
一时间,蓝衫修士亦是呐呐难言。
倒是那葛袍修士爽朗一笑,转而说起他在凡间的见闻:“听闻凡间数国那些青楼楚馆竟是联合弄了个什么‘万国花魁大赛’说是要选出真正的花魁来,还在各国弄了什么分赛场,弄得那许多凡人赶往各国去观赛,倒是热闹非常。”
……
一个老妪伸手戳了戳她身边一个老翁:“听到没?他们还在找你呢。你说那些狗屎金丹定然想不到,我们直接到这儿来了吧……”
那老翁仿佛已到耳顺之年,任老妪如何嘀嘀咕咕,都只是淡然地饮着杯中禾禾酒,一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模样。
此时,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年轻修士踏进了酒家,那修士一身月白衣袍,也就只这一点有些扎眼,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进来之时,整个酒家竟是一静,随后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这就是与那个妖孽勾结的……”
“可不是,当初就是他们将之引入横霄剑派的……”
“这横霄剑派怎么还能容得下……”
那年轻修士似乎已经对这些非议习以为常,竟是置若罔闻向老板打了一壶禾禾酒,那离去的背影于人海中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萧索。
老妪那嘀嘀咕咕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叫人有些不适应的安静,只引来老翁有些诧异又或是有些担心的一瞥。
待到日落西山,这些修士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桌上那一对老翁老妪不知何时早已经不见踪影。
“喂,安全吗?”老妪在街角处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
老翁却一脸淡然,脚步从容慢吞吞地、或者说是大摇大摆地跟在那年轻修士身后,眼见那年轻修士越走越偏僻,竟是来到了这热闹的仙缘镇边上。
在老妪脚步迟疑地跟上来时,那年轻修士蓦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脸来一脸嘲讽:“跟够了吗?!”
不待老翁老妪回答,那年轻修士一脸愤怒:“我说了我不知道杜子腾是合欢宗中人,我也不知道他人在哪!你们既然这般手眼通天,为何不自己去合欢宗问个究竟?!却偏偏来为难我们?若是你们依旧看不惯我们简氏,我们大可搬离这仙缘镇,可也是你们不许我们迁离,现在又这般苦苦相逼,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老妪有些茫然地挠了挠下巴:“诶?还有人迫过你?”
老翁却是站在一旁默默不语,只将这场面留给老妪来处理。
那年轻修士浑然未觉不对,依旧十分生气地捏紧了拳头:“哼,你们何必假惺惺的!”
老妪戳了戳身边的老翁:“现在说话方便?”
老翁只淡然点头。
年轻修士一脸莫名其妙,反正这些大修士捏死他就像捏死只蚂蚁似的,他早已麻木,甚至早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若不是为着祖父还有妹妹,他早跟这些人鱼死网破了,可今天跟来的这两个……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老妪清了清嗓子,竟是换了一副清朗年轻的声音直接问道:“现在门派里都有谁说了啥?”
年轻修士先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有些发怔,若是这些人为着那二人的下落而来,绝不至于询问这等浅显的无关问题,然后他失声道:“杜兄弟?!”
老妪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诶,艰难时期改变了下模样,唐突了些,简兄见谅。”
简泽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看到旁边的老翁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位、难道是……”
老妪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说来,现在门派里面怎么称呼他?没把首席的位子给他撸了?”
简泽此时已经惊骇得不知要说什么了,可对于杜子腾这殊无敬意的话语,他还是有些无语:“门派中并无真正对首席提什么处置,至少我是没有听说过的,只是四处在搜寻于……阁下。”
老翁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老妪有些好奇:“那门派中的弟子都怎么看?”
简泽对老妪的神经大条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不是全修真界都在搜寻他们更紧急吗?竟然还在询问门派中弟子的反应?
可对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只得无奈答道:“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真传首席原本的拥趸亦不少坚持认为消息有误,可也有弟子归罪于……杜兄弟你的。”
老妪抱臂“啧”了一声:“果然小爷的英俊潇洒是什么都遮不住的,明明躺着都挡不住这绝世容颜中了一枪……”
老翁并不搭理老妪这满嘴的胡说八道自夸自捧,只是突然向简泽问道:“你可有听那些金丹修士说起过内门长老们的态度吗?”
简泽只摇头:“只隐约听说长霄真人突然闭了关,那些人想禀报掌门亦未能成行……”他看着老翁有些歉然:“时机上也是不巧得很,不知您能不能另想办法……”
老翁失去这最大的庇护,脸上神情却不见失望,只是有些若有所思,好半晌才对老妪道:“回到仙缘镇这第一关算是过了,现在回剑派吧。”
简泽大惊失色:“不可!如今掌门不在,那些金丹个个欲抓你二人,如何能自投罗网!”
老妪却是嘿嘿一笑:“你就放心吧,绝不会有问题的。”
也不知这番话是在答这二人中的哪个,亦或是一语双关,皆答了。
老妪转而向简泽问起这仙缘镇上的巡镇弟子来。
问清楚之后,老妪只向简泽抱拳道:“这番连累简兄了,还请恕罪,如今这情形你也知道,就不上门拜访镇长了,免得还要给你们添个大.麻烦,代我问个好,待得一切大白于天下,必再次登门道谢。”
简泽想问老妪下一步到底如何打算,难道真想回到云横峰上?可他又知道自己修为低微,知道这等机密等同于所有金丹修士都会知道这一切,他人微言轻,修为低微,能做的也只是尽量遮掩这二人到来的痕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罢了……
简泽犹疑半晌,最后只是目光复杂地向老翁老妪行了一礼:“二位务必保重!”
同简泽分别之后,老翁老妪又选了个巡镇弟子定会经过的偏僻之处猫好。
直到此时,老翁才缓缓道出自己心中许久的疑惑:“你就这么相信简泽不会背叛我们?”
老妪却是嘿嘿一笑:“来之前我是不相信的。”
老翁默然,但他相信这是实话,因为在之前的计划中,只有随机应变,并没有确定一定要找简泽,可见在亲眼见到简泽之前,对方是真的不确定的。
老翁却抓住了老妪的言下之意:“所以说你们遇到之后你就能确定?可这世间最不可捉摸的恐怕就是人心了,即使是修行千万年,可与凡间那等人心莫测相比,修士亦是远不能料及的,你就能肯定?”
老妪沉吟许久才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全把握之事,不过是有八成把握而已。”
老翁一挑眉,知道对方这是又犯了卖关子的臭毛病,于是也不多说,只静候那巡镇的弟子路经此处。
简泽提供的消息果然十分准确,不多久便有一个身着黄色灵袍的佩剑弟子自此经过,老翁转眼去看老妪,对方却默默摇头。
于是,这个弟子便这么如常地经过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如此一而再,到第三个弟子时,老妪却突然身形一动,更叫老翁大吃一惊的是,老妪竟是摘掉了那掩饰形貌的法器,露出了真容朝那弟子笑容灿烂地招呼道:“嗨!”
“杜子腾!!!!”托这次力度强大的通缉之福,那弟子一眼就认了出来。
老翁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个弟子和前面两个弟子有何区别,为什么杜子腾会这般有把握这个弟子可信?他只默默站在一边观望,只准备随时应变,却并不打算直接露面。
那弟子认出了杜子腾,先是极度吃惊,随即便是极度愤怒:“你这个妖孽还敢现身!”那弟子一脸怒容,长剑已然腾空。
杜子腾却一脸悠哉:“喂,咱们横霄剑派的弟子没那么笨吧?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来?”
老翁:……
明明是想在一边看戏,却这么快就被拖出了水,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