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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召唤的感觉实在太过微妙,微妙到杜子腾也从未体验、无法形容,好奇如杜小爷,自然决定:不论那里面有什么,他都要亲自去探个究竟!
不待闯堑弟子再交待什么,杜子腾略作调息之后便已再次跃向摩剑崖。
无惊无险的前三百步过后,那仿佛带着生命的各种剑气再次来袭,已有过一次经验,杜子腾这次进入状态更为迅速,他只将眼前剑气当成千军万马洪流中涌来的一个个对手,战阵之中,敏锐果断决心勇气,缺一不可,若说之前特训中杜子腾只是总结了每种情境下的应对方案,因此杜子腾的反应之中还带着几分迟滞生涩的话,这一次,他却是将符箓应战之道彻底融会贯通,应对越发地娴熟流畅。
在摩剑崖下,守堑弟子仰望灵瀑,第一次清晰完整地看到杜子腾的符道战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守堑多年,见过一个个弟子从初时的剑道懵懂到闯过之时的剑道初成,就仿佛一块块劣石打磨出属于自己的棱角,而今日,他又见识到了这一块与众不同、从初始就叫嚣自己与众不同的顽石是如何绽放璀璨光华的。
守堑弟子久久驻足观看,让一些闯堑失败的弟子有些好奇,这守堑人大家都有些熟知,应该早对闯堑之事司空见惯才是,平日多是维持秩序,甚少见他这般长久停步、专注观望,难道,又有哪位天纵之才在闯堑?
渐渐地,即使远远地在磨剑崖底仰望,无人指认,也绝不会错认守堑弟子在关注的是哪一个闯堑弟子——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注到那快要闯过六百步关卡的杜子腾身上,而目光一旦投注就同守堑弟子一般,再难移开。
原因实在太简单了,其余剑修向上攀爬时,皆是以剑招应对灵瀑中的剑气,故而,剑气交汇时激起灵瀑如一朵小小浪花,或大或小那总归还是与灵瀑一体,然而,竟有这么个奇葩,时而火球爆炸将灵瀑炸出一道短暂缺口然后趁机上爬,时而竟然化出一道土障阻出灵瀑,时而身形借着风势变幻诈骗灵瀑攻击转移方向……
一众和谐的小浪花中,杜子腾赫然就是这个最不和谐的因子。如果说别人闯堑的风景都相对稳定、也相对音单调,那杜子腾闯堑的风景毫无疑问就是个万花筒,千变万化,只叫人好奇他下一步到底会用什么样匪夷所思的手段来应对剑气。
“那……不是剑修吧?”
“自然不是,看那模样,好像是法修?”
“这这这,这也行?!你们方才看到了么,他是不是做了一个球将自己包起来阻隔了剑气?”
“我也看到了,方才剑气激发之下是出现了一个球,这是什么法诀,虽然只阻了一息,却也好生厉害!”
“等等,法修在灵瀑中施放法诀能应对得这般神速?”
“呃,在下不才,正是法修,灵瀑中灵气那般狂暴,在下曾经试过,前一二百步还可勉力施诀,但像上面那位这般万无可能,除非是金丹修士,否则在那狂暴灵气中这般消耗,早就灵气枯竭而亡了。”
说话这法修却不是横霄剑派的弟子,近日这磨剑崖向众多正派修士开放,只叫横霄剑派弟子猜测纷纷,不知道是不是该采信于他。
“快看快看!马上要六百步了!!!”有人激动地打断了这技术猜测,直接嚷嚷道。
一时间,观看的修士再无暇分神再去讨论杜子腾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法,皆是聚精会神牢牢盯着磨剑崖六百步那道无形的关键之处:这可是第一个要闯到六百步关卡的非剑修,他到底过不过得去?
六百步之所以如此令人关注,只因为这是磨剑崖极其重要的一个分水岭,那意味着离成功只有几步之遥!即使在此处失败,对于剑修而言也意味着你已然磨砺出了自己的剑元,意味着你已经是个真正的闯堑者,而不是个来嬉笑打闹的参与者。
放眼看这磨剑崖便知,六百步是一道怎么样的存在:那些闯堑的修士从上到下的分布,就像有人从上面倒芝麻粒似的,越到下面越多,尤其是在刚刚起步的地方,已经多得堆起来了,而六百步上,却只是零星挂了几粒,十分稀罕。
数双眼睛的注目下,杜子腾竟那般以各种令人眼花缭乱、他自己完全胸有成竹的应对方式一步一步越过了六百步关卡。
磨剑下竟同时响起长长的抽气声:“嘶!过去了!”
“这……当真有不是剑修的弟子能真正闯堑……”
“原来还能这般动用法诀来闯堑,在下一定要再试试!”
“法修看起来也有强者,不弱于我等剑修之辈啊。”
“也不知道那位同门到底是景晓院还是玄达院的弟子,好像外门法修都在这二院中吧?真想向他好好讨教一二,真是太了不起了!”
一众惊叹艳羡中,守堑弟子看到杜子腾就这么闯过了六百步还在向上攀爬,甚至爬得更加精彩——原先那激发各种神奇法术效果的节奏赫然加快,仿佛烟花一般毫不停歇地变化着花样,守堑弟子却是暗叹一声,能惊动剑阁中那许多名兵,这杜子腾的闯堑自然不凡。
在众多猜测议论中,守堑修士却是开口道:“方才闯过六百步的……是个符修,来自飞毫院。”
这话仿佛一颗大石扔进湖面,直激起千层浪头。
“这……这……这不可能!符修怎么可能闯堑!”
“飞毫院,那破落地方还有活人?怎么可能有人来闯堑!”
“嘁,守堑师兄所说,怎么可能有假?再说,飞毫院的排名可还在广场之上,我看着比你们锤落院要高点儿呢,别在这儿酸溜溜的,不过,他们居然有弟子敢来闯堑?我记得他们飞毫院好像连筑基期都没有……”
“别胡扯了,没筑基怎么可能爬到六百步?”
“符修?”那些其他门派的弟子接受这个消息却显得少了一些先入为主、多了一些恍然大悟:“难怪!法修怎么可能如此迅捷地使用法术,有这么充沛的灵力!若符修那却说得通了,只要符箓充足……”“那也不易!你也是闯过的,那其中剑气变幻无常,需要准备多少符箓才算充足?”“这倒也是。”“这横霄剑派果真不愧为当世一等一的名门,听闻剑修才是他们所长,这符修也这般厉害,只叫人甘拜下风。”“甚是甚是。”
沸沸扬扬的议论中,一众修士呼朋引伴,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围观这“非常规闯堑”模式,只是任底下如何议论纷纷,闯堑的杜子腾还在艰难地一步步向上前行。
六百步再向上……据许多经历过的同门说,再向上一步都已经变得更加艰难,每多向上一步都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只要多向上一步哪怕是失败都已经算胜。许多修士仰望着这以不同寻常的手法闯堑的同门,虽不知道他能达到到哪一步,但能亲自见到这神奇的一幕,也激发了许多人的热情:“符修亦能闯堑到这般地步?我等剑修弟子今后怕要更加勉强精进才不被抛在后边啊……”“飞毫院的符修修为那么低都能做到,我们丹修/法修/阵修/器修定然也能做到!”
一时间,现场有越来越多的弟子被激励得投入闯堑这项无底洞的事业中。
而六百步之上的半空中,闯堑的杜子腾却是另一副景象,完全没有底下围观者想像中的志得意满、豪情盈怀,杜小爷一边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激发着符箓,有时不是一张,而是三五张同时搭配使用才能堪堪应对这六百步之上的密集攻势。
而杜子腾脸上表情却十分狰狞,还咬牙切齿地边掏符箓边骂:“叫你围攻!叫你以多欺少!”
此时,在他的视野中,之前敌人千军万马,虽然不要脸车轮战,起码还有基本的道德底线是一个个排着队上来的——那些剑气、或者说剑阁中的飞剑好歹一次只有一个/一把;而过了六百步那分水岭之后,妈的,这tmd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居然是成群结队不要脸的群攻,把杜小爷的脸都气紫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闻讯赶来的方平、孟林面面相觑,杜子腾这次前来说是不成功就成.人【没打错字,杜小爷就是这个意思23333,死活不让他们来,这闯过了六百步的消息传来,几人实在忍不住跑了过来,只是六百步之上的景象却让方平心跳加速。
在其他修士看来,只感觉到六百步之后,那些术法效果越发绚烂好看,节奏越来越快。但在这几个符修看来,眼前这一幕实在太疯狂,居然一次激发了这么多符箓,还是不停歇地激发……这这这……
孟林忍不住气息有些虚弱:“同铁师兄对战时,他有使出这招么?”
方平脚也有些发软看着高空之上的杜子腾:“……没有,起码我没有见识过……”
谭英双眼也有些发直:“这小子难道是到了六百步之后,被逼急了?”
几人面色都有些发白,心中难说是骄傲自豪还是震惊过度,还是心悬半空捏着把汗。
一道女声此时也许是因为太激动,那温婉的声线都有些语无伦次:“杜道友这这这……好生厉害!”
方平几人回头一看,那双平颊兴奋得发红的少女可不正是云华山庄的云婉。
此时,她双眼闪亮地盯着他们,名门弟子的风度早已忘却,她的一众同门根本没办法领会杜子腾此时那密集好看的绚烂节奏之下的可怕难度,看到飞毫院众人,她按捺不住兴奋地冲了过来说道:“我虽然之前同杜道友在理论上研讨过符箓搭配和同时激发的可能,但这般毫无间断地使出来,还是在天堑这等不容犯错之地,需要消耗的精神简直难以想像,没想到杜道友竟真的办到了,实在是……实在是太厉害了!”
云婉说到后面,只觉得自己笨嘴拙舌,根本难以概括杜道友这番壮举的万一。她只将闪闪发亮的目光盯着磨天崖高处夹杂在繁杂法术效果中、若隐若现的人影上,心中钦佩膜拜已然澎湃到无以复加,连娇小的身躯都开始微微打颤。若说之前杜子腾只是她修行道中三人行必有我师的亦师亦友,现在,对方的背影已经高大到让她根本兴不起半点超越之心、只想拜伏在地的程度。
磨天崖高处,一种从横霄剑派立派以来从未有过的绚烂风景此时上演:或是冰火相激轰然巨响中撕裂灵瀑最汹涌之处,或是千万金刃汇聚成网将灵瀑短暂截流……
而风景中央,杜小爷已经开始心如刀割泪流满面地碎碎念:“八灵石!”“五灵石!”“九灵石!”“不,这tmd要五个功绩点!我擦你大爷的磨剑崖!!!小爷跟你没完!!!!”
狂暴灵气中,底下修士完全不可能听到,然而,借着护山大阵与职责之便,守堑弟子将一切听个一清二楚,脸上表情顿时亦喜亦嗔:这么个小子若当真闯过磨剑崖……真叫人期待执剑长老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