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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指尖又习惯性轻叩杯沿,微侧着头看她,“你也需要相亲?”
“……”乔时听不出这话中深意,回眸望他,“啊?这很奇怪吗?”
沈遇不说话,只是以着那双沉幽的黑眸盯着她看,指尖在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杯沿,那种审视人的压迫感随着他的静默慢慢弥漫开来,乔时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借着喝茶的动作转开了视线,转着转着就不自觉地落在了他叩着杯沿的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掌,修长,有力……
“你们那啥的时候……很舒服吧?”冯琼琼稍早前的话不期然撞入脑中,乔时一口茶没咽下去,“咳咳”地呛了起来,刚褪下的红晕再次不受控地从耳根向整张脸蔓延。
冯琼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口茶也喷了出来,手半捂着脸默默转开了头。还有脸说她污,到底是谁污的?
沈遇注意力都落在了呛咳不断的乔时身上,握杯的手早已收回,改落在她背上,轻拍着,“怎么回事?”
乔时呛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咳得眼泪汪汪的,也说不上话来,但落在背上的手掌存在感实在强烈,灼烫有力,某些更污的画面很不合时宜地在大脑中交替浮现,她整个大脑都只剩下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曾以着怎样一种深沉不容拒绝的力道,在她身上揉弄……整个身体都因此变得烫热起来。
她别扭地转着身体,不着痕迹地避开背上那只手掌,边不自在道,“我没事……只是呛到而已。”
偏冯琼琼还煽风点火,“好端端的怎么说呛到就呛到了,想什么呢?”
乔时桌下的脚狠狠踢了她一记,到底谁害的。
冯琼琼原还是顾忌着沈遇在场,忍着没笑,看到乔时憋红着张脸幽怨瞪她的模样,实在憋不住,不顾形象地捶桌大笑了起来,不忘对沈遇摆手,“你不用管我,你们聊,你们聊……”
沈遇不知道他离开的那会儿两个女人间的话题,但看着乔时脸上不同寻常的红晕,以及她刚看到他手时突然呛到的反应,垂眸看了眼自个手掌,微眯着黑眸徐徐看向她。
乔时是怎么也不敢和他对视了,手掌半捂着脸侧开了头,顺道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上的茶水,觉得这地儿都没法待了。
好在冯琼琼还算厚道,忍笑岔开了话题,“沈先生和乔乔好像挺熟的样子?”
沈遇面容已恢复平日的沉敛平静,不答反问,“你和乔时看着关系不错。”
“那当然,初中到现在的死党,这都多少年了。”冯琼琼只差没拍胸脯,“所有和乔乔有关的事,我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沈遇嘴角似乎勾了下,往乔时看了眼,“她经常相亲?”
“也不算经常,但每年亲戚朋友总得安排那么几个。”
沈遇点点头,视线转向了乔时,突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什么时候回去?”
乔时已经缓过来了,但还没怎么敢和他目光相触,微敛着眼眸应,“估计这几天吧。”
因着清新恬淡的长相,她敛眉的模样自有股温婉乖巧的味道,与沈遇沉稳成熟的气质形成一种很契合的气场,冯琼琼不觉往两人多看了两眼,怎么看都觉得两人间带着股若有似无的火花,暧昧的气息太重,偏两人又都一派云淡风轻相处平和的模样,对于乔时的答案,沈遇仅是平静地点点头,没说什么。
冯琼琼有些看不懂了,她都刻意把乔时相亲的事说出来了,就都这反应?
不是滚过床单?不是这会儿都同一屋檐下住了?
装!真能装!
冯琼琼桌下的脚暗暗踢了乔时一记,乔时回眸看她,冯琼琼冲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而后浅笑着看向沈遇,“沈先生也没结婚吗?”
乔时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她衣角,让她别探人*,沈遇这人没那么好探底,偏冯琼琼像没留意到,只是浅笑盈盈地看着沈遇,沈遇也只是回她一个礼貌的眼神,“暂时没这个打算。”
“也没女朋友吗?”
沈遇看了她一眼,端过茶壶给她倒了杯茶,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冯小姐来旅游的吗?”
拒绝回答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乔时回了冯琼琼一个“叫你不听”的眼神,冯琼琼碰了这么个软钉子也有点自讨没趣了,也就顺着他的话题回,“也不是,公派出差,顺道把乔乔临时身份证带过来。”
沈遇点点头,“酒店订了吗?”
从皮夹里抽了张名片,递给她,“没订的话可以考虑住这边,省内通用,给你免单。”
冯琼琼拿起瞄了眼,乖乖,五星级!她也没说什么时候走,这是让她无限期免费入住的意思?
冯琼琼不觉冲乔时丢了个“你行啊”的眼神。
乔时没看到名片上的文字,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沈遇要免费招待她,干她什么事?
冯琼琼向来不是客气的人,尤其还是看乔时面子给的好处,很大方地收了下来,“正好没订,那就谢谢沈先生了。”
又往乔时看了眼,佯装随意道,“正好可以让乔乔搬过来和我一块儿住,老住你家里……”
“她不行。”沈遇指尖摩挲着杯沿,徐徐打断了她。
乔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茶,闻言抬头,困惑看向沈遇,冯琼琼则直接替她将疑问提了出来,“为什么?”
沈遇偏头往乔时看了眼,“她有点麻烦。”
这话有歧义,冯琼琼笑了,“是她遇到了麻烦不能随便走还是她就要有麻烦了,不能走?”
沈遇淡淡瞥她,“有区别吗?”
冯琼琼被他这么一反问,也有些糊涂了,似乎都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大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她实在参不透沈遇的意思。
乔时实在是没法习惯和沈遇住一块儿,临时身份证拿到了本也是打算去住酒店的,只是想着晚上回去再和他提,现在既然提起了,也就顺势道,“我还是搬去和琼琼一块儿住吧,老这么麻烦你我真挺不好意思的。”
沈遇视线落在她脸上,“你搬出去了,只会更麻烦我。”
乔时一下子被堵得没法反驳了。
冯琼琼笑,“没事,既然主人都不嫌麻烦,乔乔你也就别瞎矫情了。你搬过来我还不放心呢,你房间可是遭人闯入过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仇家,可别连累我,就安心住人沈先生家里。”
完全墙头草模式。
乔时暗暗看了她一眼,冯琼琼只是冲她笑,沈遇则是沉默不语,没有讨论必要,直接跳过。
乔时想搬出去的事没能在餐桌上达成共识。
吃完饭后,沈遇开车将冯琼琼送回了旗下酒店,让前台给开了个套房,六十多平米,外客厅内客房模式,精致豪华,一个人住简直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乔时看着就舍不得离开了,她也想一个人住,一个普通标间都成,但没人搭理她。
回去时,人还在车上,冯琼琼电话就打了过来,“宝贝儿,你家那位出手太阔绰了,老娘累死累活干了半辈子还住不起这五星级大套房,给你送这么一张纸太特么值了。”
乔时对“你家那位”几个字有点敏感,更何况沈遇就坐在旁边,她下意识捂紧了手机,稍稍侧过身,压低了声音,“你别乱说话好不好,受了人家恩惠,你就好好感谢人家呗。”
“我认真的,沈遇这人看着靠谱,你好好把握住,别回去相什么亲了,放着绩优股不要回去找些个歪瓜裂枣你si不si傻啊。”
“……”沈遇在一边好些话乔时都不能放开了说,“好了,回头再和你聊,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
沈遇侧头看了她一眼,“冯琼琼电话?”
乔时点点头,“嗯。”
“把她电话给我下。”沈遇把手机扔给了她,顺便说了开机密码。
乔时有些诧异,小心翼翼看他,“……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她可能有点难追哦。”
相谈甚欢……安排酒店套房……找她要电话号码……
一下午看下来,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在。其实沈遇真看上冯琼琼了也不是什么坏事,男未婚女未嫁的,沈遇不是乱来的人,冯琼琼人也爽直,hold得住沈遇。只是以冯琼琼的性子,因着她这一层关系在,是断不会接受沈遇的,换谁都会膈应。
乔时突然生出股阻人姻缘的荒谬感来,而后便见沈遇以着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侧头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将手机从她手上拿了回去,扔在了车载箱上。
“诶……”乔时伸手想去拿,沈遇淡淡一个眼神瞥了下来,“别动。”
乔时不敢乱动了,沈遇也不理她。
回到屋里时,门一关,那种压迫感也随之而来了。
乔时是真的适应不了这种同处一屋檐下的不自在,她太习惯一个人了,而且也随意惯了,回家高跟鞋一踢,就能打着赤脚跑沙发上趴着。睡袍往身上一套,bra都不用穿就可以满屋子乱跑,在沈遇家没办法这样随意,连在自己房间都不敢随便不穿内#衣,在沙发上也只能正儿八经地坐着不动,连她最喜欢的靠着沙发垫半躺着看书玩手机都不敢做。
规规矩矩了几天,她憋得有点难受,好不容易临时身份证到手了,可以搬回酒店一个人住了,乔时实在待不住了。
这么一想着时,乔时忍不住叫住了沈遇,“诶。”
沈遇回头看她,“还是叫不出名字?”
他对于名字这种小问题很执着,乔时虽不习惯,还是叫了声“沈遇”。
沈遇终于开始理她,“如果是搬出去的事你不用提。”
“……”
乔时回到房间时有些小郁卒,尤其和冯琼琼视频聊天时,冯琼琼还穿着件大睡袍光着脚丫子秀她的新房间,她全身上下却得裹得严严实实的。
沈遇给冯琼琼安排套房又索要她号码的事让她心境有点点微妙,倒不是对冯琼琼微妙,就是心情会有点点不知名的低落。毕竟她和沈遇不是什么情侣,连普通朋友都牵强,要说沈遇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这么对冯琼琼的也有点说不过去,但如果他是因为对冯琼琼有好感才这么做的,她觉得她是他骑驴找马的那头驴。但也不太对,他和她这头驴连恋人状态都没达到过,她就一垫脚石,还是被撩过的。
乔时其实不太想把沈遇往这种人设方向上想,他确实不是那样的人,就是一胡思乱想起来会有点控制不住。
冯琼琼看出她的闷闷不快,“咋的了?”
乔时长长叹了口气,“想和你住。我在这里真的不习惯。”
冯琼琼轻哧,“来吧,怕啥,我明天一早得去隔壁c市,市场拓展呢,得在那边一段时间。”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乔时却是上了心,“我明天真过去了哦。”
她现在横竖没什么事,关键是有身份证了,乔燕那边没半点消息,她还在这边瞎耗什么啊,她实在不想再管乔燕死活了,至于她身份证的事,要真被乔燕拿去干啥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乔时偶尔是行动力极强的人,既然想着走了,马上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出行李箱,收拾行李。
因着沈遇之前态度的事,乔时知道和沈遇讨论其实没什么用,干脆先斩后奏了,第二天下午趁着沈遇出去后才走的,临走前替他将房间收拾回原样,而后给他发了条道别短信,“我回去啦,这几天太谢谢你了,借你的钱过两天我再转你账上。”
沈遇收到短信时正陪刘卫临在打高尔夫,刘卫临昨晚约的他,大周末约的他,多半是有事,而且不小。
刘卫临看着沈遇眉心慢慢拧成了个结,忍不住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遇将手机收了起来,球杆也收了回来,看向他,“刘副,我有点急事,得先回去一趟,晚点我再约你。”
刘卫临皱眉,“什么事这么急?”
“一点私事。”
沈遇不欲多谈刘卫临也不好再追问,认识十多年,无论多大的事,沈遇总一副波澜不惊的从容模样,他不说,旁人确实无法从他眉眼中看出半丝端倪,也就笑着道,“行,忙完了记得给我电话,有事呢。”
沈遇点点头,“好。”
换了衣服,出了高尔夫球场,沈遇给乔时打电话。
“乔时,你就连当面和我道声别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