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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听闻自己再次有了身孕,自是喜上眉梢,明明刚刚还神色恹恹,现今却神采奕奕。范氏用手轻抚着肚子,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幼子还未满周岁便怀有身孕,不仅是备受夫君宠爱,更是多子多福的象征。
范氏和几个孩子笑闹了一阵,红玉就走进来禀报:“禀告各位主子,袁夫人来访。”
范氏还未说什么,湘云却是眉头一皱,袁夫人明明知道他们今日就要回去,现今来拜访什么:“母亲好好休息,女儿去看一看。”
黛玉接话道:“舅妈好好休息,我陪着云妹妹一起去看看。”
范氏却是摇了摇头:“还是我去吧,你们只怕打发不走她。”转而对红玉吩咐道:“先请袁夫人到正屋喝茶。”说着便让碧丝绿枝二人扶她起来帮她更衣。
湘云咬咬牙,只得哄着男孩子们先出去。虽然不愿范氏拖着虚弱的身体去迎客,但的确像范氏所说,只她们二人怕是打发不走这个袁夫人。刚刚打发了大夫,明明让大夫不许说什么,也让下人出去变装买药。可这个时候袁夫人来访,湘云就不信袁夫人不是听到信儿,刻意过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显示整个江宁府都在她袁家的掌控下吗?
范氏坐在梳妆台前,让碧丝梳着头发:“云儿莫担忧,母亲身体无事。”
湘云嘟了嘟嘴:“一会儿药端上来,你可不许嫌苦。”孕期本是要少服些药才好,可是现在这般折腾,一会儿还要回扬州府,还是喝上一帖药稳妥。幸好让下人又多取了两幅,路上还可以喝。
范氏笑道:“云儿都不嫌苦,母亲怎么会嫌苦。”
黛玉拉了拉湘云的衣袖:“舅妈,我二人先去陪陪袁夫人。”
范氏点头:“去吧。”
丫鬟们挑开帘子,两个人并肩地走了出来。
见湘云依旧担忧,黛玉在一旁劝道:“云妹妹若是不放心,还是让舅妈在此间修养两天再说。”
湘云摇了摇头:“谢姐姐好意。姐姐一向冰雪聪明,昨儿个咱们一起去参加昏礼时,便可知晓这江宁府的夫人们都是个什么性子。母亲性子想来柔和,现今留在江宁府只怕养不好,还会累到她,倒不如回到扬州府好好休养,说不定更好些。”
黛玉虽然甚少出门,但却向来聪明,别人家有矛盾好歹是面合心不合,可这江宁府只怕脸皮都撕破了。昨日那针锋相对,好似完全没有顾忌一般。黛玉虽不明白此间缘由,但昨日崔夫人的敌对和萧夫人、袁夫人二人的隐隐拉拢之意还是看的分明,也觉得还是回扬州府更好些。
黛玉一笑:“姐姐倒不如妹妹想得通透。”
二人有说有笑地去了正屋,见到袁夫人本在屋内吃茶,两人盈盈下拜:“给袁夫人请安。”
见到湘云黛玉二人,袁夫人眼睛一亮,将茶杯连忙放下,上前拉了两个人的手:“你二人太过客气了。”袁夫人连忙让丫鬟们拿出两个匣子说是给她二人的礼物。
黛玉连忙拒绝:“这可是不得,昨日已收了袁夫人的见面礼,今儿可不能再收了。”
“玉姐姐说的是,袁夫人快快收回去。就是我母亲过来,也定不会让我们再收夫人的礼的。”昨日给她和黛玉二人的见面礼极为贵重,都是上等的翡翠金玉珍珠等物制成的头面发簪,有一些现今就可使用,有一些则是要再长几岁才可用:“若是被母亲知晓,定会罚我与玉姐姐,袁夫人如此疼爱我们,定不会让我和玉姐姐挨罚的。”
袁夫人拉着她二人的手不放:“瞧这两个可人儿,真真是能说会道。那伯母今儿就不送了。”袁夫人脸上笑容更胜:“玉儿云儿下回来江宁府就到我家中来玩,好好陪陪我。我膝下没个女儿,连个嫡亲的孙女都没有,看到你们这般懂事的女儿家,就爱得不行了。就好像是看到我的小孙女一般。”
黛玉笑笑:“莫敢不从。”
湘云笑着说道:“夫人现在来的真巧,若是再等一会儿,只怕我们就回扬州府去了。”
袁夫人面带担忧之色:“刚刚我家中的下人去药房买药,就看到昨儿个史家的下人也在买药,就上去问上一句。昨日与你母亲一见如故,听闻你母亲身体有些劳累过度,难免心中担忧,就过来看上一看。”然后问向湘云:“史夫人在何处,我需看上一眼才会放心……”
那副样子似乎真的与范氏感情甚深,担忧得都心都乱了一般,无关乎当年人家都说古代女人都是影后呢。
黛玉笑道:“多谢袁夫人前来探望,舅妈一会儿就到。”
湘云却是眉头一皱:“哪个下人如此胡说,母亲不过是觉得疲累,吃上一副以前吃惯的补药罢了。红玉,快去把那个成日胡言乱语地给揪出来,说母亲生病倒是小事,却让袁夫人如此担忧。刚刚办完昏礼正是疲惫的时候,却累得让袁夫人如此奔波……”
红玉应下,正要出屋,却被袁夫人拦下。
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哪里需要如此,说到底,也不过是我家的下人多问了两句而已……”
湘云孩子气般的皱眉嘟嘴:“袁夫人有所不知,父亲母亲治家严谨,最是厌恶多嘴多舌的下人。母亲也曾经说过,这等下人,今儿敢胡说乱传,明儿就敢编排主子,后儿岂不是胆大包天地把自个儿当成个主子了。这等下人一旦被发现,都是一顿好打赶出府去呢。”
袁夫人脸色越发不好看。
成日胡言乱语,多嘴多舌,编排主子,把自个儿当成主子,这说的是奴才还是她们?
没想到昨个儿见得极为稳重的湘云却是个泼辣性子,只是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云儿,怎可如此胡言乱语,还不和袁夫人陪不是……”帘栊一挑,范氏率先进了屋内:“对不住袁夫人了,云儿年纪小不懂事,难免言语无状,冲撞了夫人。”
湘云走过去拉着范氏的衣袖撒娇道:“母亲,云儿说得没有错,先生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云儿这是在帮忙齐家。修身齐家都做不到,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范氏歉意地对着袁夫人笑笑:“别顶嘴,快赔礼。
湘云一副被范氏劝动的样子,嘟嘟嘴行礼赔罪:“云儿一时情急,言语之中难免不妥,还请袁夫人见谅。”
“孩子快起来。”袁夫人连忙扶起湘云,脸上的笑容温和而慈爱:“这孩子是个直性子,倒和了我的脾气,而且云儿说得也不错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将来必是个治家的好手,看得出,史夫人教养子女十分用心……”
范氏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凝:“袁夫人过奖了,这孩子脾气甚大,也就只有我和她父亲镇得住。”转头对湘云道:“还不快下去,现在脾气越发的大了。”
而后范氏看着黛玉道:“还麻烦玉儿看着我家这个皮猴子,免得她又给我惹麻烦。”
黛玉掩唇一笑:“舅妈放心吧。”
湘云黛玉二人一出来,离了正屋有一段距离之时,黛玉就忍不住笑出声:“我还真不知道,云妹妹还有这般泼辣的时候……”
湘云也笑道:“这回倒让姐姐见识了,只是不说出来,妹妹心中不痛快。”
黛玉笑着摇头道:“不过,那位袁夫人也真是好不识趣,私下里打听别人的家事就算了。现今还真敢上了别人家门……”
湘云低头不语,只怕是有什么事想要和史家或者林家搭上关系吧,只可惜做事太过心急,还是这事本就着急?是为了替袁家拉拢他们两家还是另有目的就不知道了……
对于袁家的问题上,湘云从来不敢等闲视之。
湘云眼睛一转,笑道:“姐姐,我们还是快点去督促下人收拾东西吧。”范氏也是个精明的,相信很快就能打发了这位袁夫人。
黛玉点头。
范氏果然很快地打发了袁夫人,喝过药后捏了捏湘云的小脸:“母亲还真不知道,云儿还有一张小利嘴。”不过,若没有云儿这番话,母亲还没办法这么容易就打发了她。
湘云娇憨一笑,却是不再说话。
东西也已经整理好了,范氏就带着几个孩子坐上了马车,向扬州府驶去。因着,范氏有了身孕,路上更是慢了许多,午膳是在沿路的酒楼用的。待到了扬州府已是夕阳西下。
范氏先是陪着黛玉和明玉二人回去,并未入府拜见,只说改日再来就到了史府。
因着路上就找了下人回来报喜,还让范嬷嬷把正院的熏香和一些对孕妇不好的东西全给撤了。所以待范氏归来之时,范嬷嬷一脸喜色地就在正院门口迎了范氏等人。
三个孩子并伺候的人先下了车,最后范氏才下来,范嬷嬷连忙上去扶:“哎呦,我的夫人啊,你可小心着点。”
“哪有嬷嬷想得这般娇气。”说着在范嬷嬷和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
范氏对着湘云三个孩子道:“你们也去休息吧,一会儿等父亲回来一起用晚膳。”
昊云早在奶妈子的怀里睡得口水直流,湘云和凌云二人面带倦色地点点头,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