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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打算在《甜水镇报》里长干?”秦青问。
桑红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我也想长干,可是我这肚子一天天地打起来,嗜睡,老是饿,我现在是趁着身体利落些到处拍照,一方面是散心,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自己的兴趣和潜力能挖掘到什么程度;当初签约时就只签订了三个月,我觉得到时候主编未必会续聘;谁愿意拿着薪水养个无法到处游走拍照的孕妇或者准妈妈?”
“未必,我看你的照片很有特色,作为一名摄影师的影响力,你在《甜水镇报》也是一块招牌,我觉得主编会和你长期地合作下去的。”
秦青安慰她说。
“额——其实我吧,也觉得这工作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每个月单是投入到摄影上边的精力和金钱,是我工资的五倍以上,这样干下去,我完全是倒贴着找虐,他也是个摄影爱好者,他会不知道我的投入?奸商啊奸商!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子,能有报纸肯刊登照片我就应该感谢了,但人心不足,我适应了这份工作之后,就渴望加薪了,薪水毕竟是水平的一种认可;他要是不涨工资,我就不干了,外国人雇人太***黑了,生怕你的工作潜力没有被挖掘出来。”
桑红有些小牢骚。
秦青听着她一边控诉着M国老板的罪恶,一边又感激着他给的机会,不由啼笑皆非:“好了,其实这是我考虑成熟的打算,任何投资都是需要风险的,但是悉心经营,都能有所收获;我今天不过是想问问你吃颗定心丸而已,只要他的价格合适,我就会购买网络电子产权的。”
“什么叫价钱合适?”
“就是他开出的价格在我的承受能力范围内。”
“如果高了呢?”
“谈判,让他降低。”
“你有这个把握?”
“当然有,我进到他的报社里可不是单纯地给他打工的,我是看看他的运作是否合理,同时了解他突然暴增的订单是不是有猫腻。”
“订单都是钱,还能有什么猫腻?难道有人自己出钱购买自己的报纸?”桑红揶揄着带着无法理解的神色。
“呵呵,这你就外行了,有些无良的报刊营销商,为了提高报刊广告页面的价码,冲击销售量,常常是自己作假下订单,然后报纸出版后,直接运到外地的废纸收购站卖废纸,而你们报刊的订单确实是M国众多国家机构正规部门订阅的,根本不是私人订阅;难道汤姆克鲁斯也有过硬的后台?”
桑红摇摇头:“M国这里是认质量不认权力的,他要是有过硬的后台,报纸就不可能是这个规模,简直和咱们国内刚刚解放时候的印刷作坊有的一拼。”
“那就怪了,要不就是新贵,他的朋友里以前不怎么样,现在出现了刚上台的重量级大人物。”
秦青肯定地说。
桑红神色不由严肃起来:“按你的推测来说,如果想要购买电子版权,谈判要着手早一些,他现在扩大生产规模,正需要资金,可以借机压价;可能暂时他也会觉得这些订单是镇上举办的新西部牛仔大赛拉动的订阅量,如果订阅稳定下来,或者订阅一直直线上涨,他有了足够的资金,估计留意到的人就多了,那时候机会成本就大多了。”
“嗯,有道理,我这就去办。”
“别急,等着他约你谈判,这家伙很精明,别看整天醉醺醺的,其实认真起来很较真的,这是一场心理战,谁沉不住气,谁就会输钞票。”桑红提醒着。
秦青不由无语地摊摊手:“说着手早些的是你,说沉不住气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让我怎么做?”
桑红不紧不慢地说:“呵呵,我想说的是,你可以尽量多地出现在他面前,等着他主动和你谈;如果不能奏效,你再选择接连多日不见,造成想要投资其他小店之类的风声,让他着急后主动找你谈。”
秦青不再说话,稍微一思量觉得这法子不错:“还说奸商啊奸商什么的,我看你就是一个准奸商。”
“额——我和商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准确来说,我这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对了,秦青,你要需要搭伙投资的人,我是个最好的人选,我既不会和你争权夺利,又不会和你争夺经营的问题,你看,能不能考虑一下?”
桑红说着一本正经地望着他。
秦青纳闷道:“你这是搞什么幺蛾子?”
“谁搞幺蛾子了?我不过是想换一个股份,当然了,顺便交换一个宣传本姑娘照片的阵地,还有给孩子买奶粉的钱而已,怎么,答应吗?”
秦青这次不开玩笑了:“你玩真的,这可是有着很大风险的哦,而且,我可不能保证稳赚不赔,你那点钱还是留着给孩子买奶粉好了,别跟着我胡闹,那样我会有压力的。”
“一句话,同意的话,我有法子让汤姆克鲁斯主动尽快地找你谈判,但是,价钱多少我不懂,你最好能做好准备,谈判时往下压压,同意我入股吗?”
桑红一脸神秘的模样。
秦青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诶呀,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影响力,你不会是那家伙的情人吧?”
桑红闻言眼睛一瞪:“情人不情人的似乎和你没关系吧?别那么一副拈酸嘲弄的模样,这话轮不到你说,别试图转移话题,还是那件事,表态表态,愿意我加盟吗?”
秦青听桑红这么说,不由心底不爽起来,不过自己先出言冒犯,被她抢白也无话可说。
他闭了下眼睛,振振有词道:“我管得宽了?轮不到我,好好,桑大小姐,我认了,但合作加盟之类的事情,不是你请我愿的吗,怎么搞得好像要强X我——的意志一样,你凭什么?”
刻薄话谁不会说,秦青马上就反击了回去。
粗鲁的标准的男人之间讲的词汇,桑红被他的话噎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他故意利用停顿让她误解话里的意思,登时让她听得红了小脸,气得她磨磨牙瞪眼,抬高了腔调:“秦青!”
秦青张张嘴巴,然后又紧紧地抿着,按下习惯性的逗她生气的冲动,看着她那一副怒极无语的模样,心下忽然就变得温柔了,他克制自己不要和她顶嘴,千辛万苦地找到她显然不是为了气她噎她的,他耐心地看着桑红,忽然笑得艳色满面:“果然是个‘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家伙,我说出的话不过就是你的话的翻版,怎么了,喊这么大声,我又没有耳聋,好了好了,我会考虑的;不过,你答应我一起去马特谷附近滑雪的,这个周末就兑现好了,我玩得高兴了,自然会让你也高兴的。”
不借助时机要优惠,他就是傻子了,来到这里十多天了,最多不过和她一起吃吃饭,或者给她充当司机,陪她到处疯跑拍照,她都没有安心地陪着他好好玩玩;他看着都觉得心疼她,每次到一个地方,她就完全把自己隐藏在摄像头的后边,头脑里充斥的只有如何取景构图最漂亮,既然两个人相处的机会不会多,既然他所有的有关爱情的赌注都只有这三个月的期限,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想有点美好的经历和回忆。
桑红的大脑随着他的话,脑海里出现一片优美的雪景和连绵的山峰,住在甜水镇却没有去马特谷玩过,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既然马特谷是一定要去玩的,姑且借着他提出要求的时机,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如愿好了,活着本身就不是服劳役,她不过是做什么都喜欢全力以赴而已,桑红自我解嘲。
秦青马上就乐得笑靥如花:“说定了这个周末哦。”他说完就连忙起身告辞,生怕桑红再出口反悔。
桑红看穿了他的心思,抿着嘴偷笑,她也要忙着冲洗照片,就送他离开了。
甜水镇上的陌生面孔渐渐地多了起来,镇子边的那家旅社很快就住满了,老街狭窄的街道显得愈发的人迹杂乱。
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镇子商铺的营业旺季。
一年一次的大刀阔斧地宰割游客的绝好机会,商家当然不会放过。
当然这群人里边,有欧阳清柏送过来的照顾她日常饮食的女特护,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面色和蔼的亚洲妇女,笑容慈祥,眉目间依稀有很熟悉的神色,显然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细看那中规中矩的举止,交谈之后,原来是韩国女人,说得一口流畅的韩语。
除了韩国的泡菜寿司之类的,她还做得一手的中国菜,尤其是煲粥,味道好极了。
桑红那吃什么吐什么的奇怪的胃,竟然在她那温暖的粥的抚慰下,再也不曾呕吐过,这让桑红又惊又喜,从来吃饭时忐忑不安的小胃口,再也不用纠结,自然吃得很欢实。
秦青自然是她家的常客,有时候即便桑红不在家,秦青也会过去混饭吃,他和那个韩国老女人说说笑笑,等在饭桌边,让桑红的小公寓充满了家的温暖。
桑红有时候晚上回来吃饭,会遇到坐在桌边等她的秦青和老女人,她总是说不出的温暖,原来有人在家里等自己的滋味是这么美好和幸福。
秦青总是在她回来之后,陪着她多少吃点东西,帮着把厨房收拾干净,然后就告辞离开。
桑红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她知道等人的滋味,对秦青来说,更是显得委屈,有时候桑红看着秦青的笑脸,喝着他笑眯眯地捧过来的粥,会觉得这份幸福是偷来的,是不属于自己的,她凭什么让秦青这样一个世家出身的傲娇的家伙,为她忍受委屈。
她带着孩子,她明白未婚妈妈的地位和市场,她必须自立自强,婚姻对她来说一直都是牢笼的象征,她不会让自己和孩子再一起关在一个男子的管辖领域之内。
她明白现实生活的琐碎,无论现在他怎么爱她,怎么处心积虑地讨她欢心,一旦她属于他,那么繁琐的世俗观念就会随着相处时间的稠密而显得重要起来,她不愿对任何一个耳鬓厮磨的男子心怀愧疚。
失无所失——就是桑红现在的处境。
这个漂洋过海来寻找她的家伙,让她的心暖暖的,因此,她更觉得珍惜,她不想把他拉入自己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生活中。
她小心地维护着两个人的界限,他捧着粥碗递给她的时候,一点点的手指碰触,都让她脸红心跳,为了不让自己受到秦青那无心中带来的引诱和蛊惑,她不再起身抬手去接他殷勤地笑眯眯地捧过来的粥碗,而是笑嘻嘻地和他说着话,做出其他的忙碌的动作,整理桌上碗筷盘碟的动作,让他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女特护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从来不曾多过一句碎碎念。
秦青从来不是笨人,他看出来桑红在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失望伤心之余,依然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那么做,因为能不时地看到桑红对他来说都是一件让他开心不已的事情。
这天菲尔丽的画廊举行拍卖会,桑红收到邀请,本身不打算去的,知道和这个所谓的师姐打交道的朋友里。有可能会有她们共同念过的那个大学的资深元老,桑红觉得她的露面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她怕黄一鹤这个买来的冒名顶替的事情暴露出来。
无奈汤姆克鲁斯专门派她过去拍照,顺便组稿。
桑红带着满腹的无奈只好去参加了。
拍卖会很热闹,聘请的拍卖师也很卖力,虽然只是拍出去了三件藏品,不过以桑红的眼光来看,她真的看不出那些藏品珍贵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