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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二
吃完了饭,大家都准备离开了,小刘他们几个秘书当然是不能喝酒的,他们把来的时候王稼祥等人的车开上,准备送所有的人离开。
任雨泽觉得内急,去卫生间方便了一下,苏厉羽就对小刘几个说:“你们先走吧,任书记我来送”。
小刘迟疑了一下,说:“你开车行吗?”
“你说呢?”苏厉羽说。
小刘看到苏厉羽的样子像是有点生气,在面对这样一个美丽而身份特殊的女孩时,小刘是有点畏惧的,不过他也感到,苏厉羽虽然是喝了一点酒,但现在站在那里一点都没有反应。
几辆车都要开走了,这时候任雨泽也从卫生间出来,走到酒店门口,他很奇怪,怎么车都走了,把自己甩下了,他东张西望的正要下台阶,一瞥眼间,看见了苏厉羽,她正看着任雨泽微笑着,原先盘起来的秀发也松散开来,整个人清爽洁净,秀美如荷。
任雨泽的心又那么无可抑制地软了一下子,这许多年,在脂粉堆里泡着,妖艳的女子见了无数,早就麻木了,看到苏厉羽的清纯,任雨泽自然有一种对青春的回忆。
任雨泽紧走了两步,到了她的身边,问:“他们人呢?”
苏厉羽轻轻一笑:“走了啊,我就是留下来送你的。”
任雨泽说:“你送我,你能开车?”
“你任雨泽小瞧我了吧。”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这么晚了麻烦你蛮过意不去的。”任雨泽赶紧解释。
“上车吧,”苏厉羽不由分说,这就是她的做事风格,说一不二,“越耽搁不是越晚?”
苏厉羽就到了自己的车旁,隔着几米按响了车门的遥控锁,然后向车子走去。
任雨泽紧赶几步,却走向驾驶室的门,说:“我来开吧,你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
但苏厉羽比任雨泽的反应还快呢,她已经坐进了驾驶室。
任雨泽笑笑,坐进后排。为什么要坐进后排呢?也许是一种坐车的习惯,也许是任雨泽觉得假如自己坐到前排她的旁边,自己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不太合适的事儿来,而坐在后排,和她保持一点距离,自己心里也少了一些蠢蠢欲动的压力,到可以相对心平气和地说说话了。
苏厉羽似乎对任雨泽坐在后面有点不解,她回过头来看了看任雨泽,好一会就那样就看着,她的眼睛如夜色中的两汪湖水,水汪汪亮莹莹的。
后来苏厉羽悠悠的叹口气,说:“为什么要坐后面,是怕我,还是怕你自己?前面来坐。”
任雨泽尴尬的笑笑,就只好下车,坐在了苏厉羽的身边。
苏厉羽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启动车子,车子缓缓地向前驶去。她说:“你可别怕哦,我技术不是很好呢。”
任雨泽哈哈一笑:“上了你的车,就是你的人了,你看着办吧!”
她扑哧一笑:“我怎么听这话儿有点怪怪的。”
“我说的不对吗?现在,这一刻,在这车上,我们的命运是紧紧相连地。”任雨泽说。
苏厉羽笑而不语。
任雨泽想了想,说:“这样吧,你送我回去之后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先送你回去吧?我一会打的回去。”
“这不好吧,说的先送你。”
“但是,你是女孩啊,女士优先,听我的。”
苏厉羽想了想,似乎觉得任雨泽说的也有道理,笑笑说:“那好吧,为了维护你绅士的风度,就先送我。”
任雨泽问:“你现在住哪儿?是省委家属院还是过去单独住的地方?”
苏厉羽调侃的说:“我知道地方啊,我现在是自己送自己呢。”说完,就嘻嘻的笑。
“可是,我也很想知道嘛。”任雨泽笑道。
她说:“车子一路开过去,你不就知道了嘛?”
“鬼丫头!”任雨泽心中笑骂。还没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呢。可是,对她,任雨泽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奇怪。但任雨泽更觉得奇怪的是,她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男朋友?追她的男人,应该是一抓一大把的啊,任雨泽产生了好奇心,人说“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呢,可是,此刻,对这个女子,任雨泽还是抑制不住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与好奇。
任雨泽说:“对了,苏厉羽啊,怎么一直没见你男朋友?你岁数也不小了,该找一个了。”
她不说话,叹口气,摇摇头,继续前行,她开了音响,一首钢琴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抒情,清悠悦耳的音乐流泻开来。似乎很符合现在的情境,也很符合现在的心境。
任雨泽和苏厉羽彼此都没再说话,沉没在音乐里,任雨泽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全身放松,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是手机的鸣叫吵醒了任雨泽,一看,是老婆江可蕊打来的,任雨泽慌忙接上:“你没休息啊。”
“晚上回来吗?”江可蕊问。
“回来啊,一会就回,你不用等我了,先睡吧。”任雨泽说,挂了电话,他知道江可蕊是关心自己,他把手机放回兜里,说:“我老婆。”
“知道。”她说:“你睡了一个多小时,睡得很香吧?”
任雨泽咂咂嘴:“是啊,意犹未尽。”
她笑笑,没再说话。
但任雨泽马上反应过来了,怎么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他慌忙一看,这才发现车子一直停在路边。深夜的大街上显得异常空旷,昏黄的路灯无力地洒下光亮来,偶尔有一两辆车驶过。这是个美好的夜晚,为什么美好,是因为有她吗?
任雨泽惊讶的看着马路,说:“实在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走吧,送你回家。”
她点点头:“我先送你吧。”
“不用了,我现在一点事儿也没有了,还是你先回去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会担心的。”任雨泽说的是真话,现在社会也很复杂,这么晚了,让一个女孩单独回家,任雨泽还是担心。
她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任雨泽的心里又是一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说道:“为什么我会觉得幸福?”说着话,苏厉羽像小猫一样倾斜着身子,偎进了任雨泽的怀里,闭上了双眼。
任雨泽有点慌乱起来,不知道是应该推开她,还是拥抱她,但恍惚中,却借着路灯的光亮,看到了苏厉羽眼中的泪水正从她美丽的脸颊滑落。任雨泽也一下的有了一种心疼和怜惜交织在一起的感觉,这种心情从来都没有过。
“为什么她会觉得幸福?”任雨泽在心中问自己。
不知有多长时间,她轻声说:“我该回家了。”
苏厉羽从任雨泽的怀抱中轻轻的离开,她继续开车,也不看任雨泽一眼,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车子很快到了她家住的楼下,还是好几年前二公子带任雨泽来的那个小楼。
她下了车,冲任雨泽挥挥手,说:“车你开回去吧,明天让小刘给我送报社去。”说完,也不能任雨泽回答,苏厉羽就进了小楼。
任雨泽在下面呆呆的看着苏厉羽的身影消失不见,那栋楼的窗户都黑暗一片,任雨泽没有立即走,坐在车里,看着那些窗户。片刻之后,二楼的一扇窗户亮起了灯,她探身从窗口看楼下,任雨泽从车窗向她挥了挥手,启动车子,走了。
几分钟后,任雨泽收到了她的短信:“如果,还有机会,我还想在你的怀抱里——厉羽”。
任雨泽减慢了车速,缓缓的删掉了这条短信,他没有回复,他觉得不能回复,车子在深夜空旷的街道行驶着,天忽然落起了雨来了。。。。。。
第二天的《北江日报》刊登了一篇名为《北江迎来信访工作新时代》的专题报道,在文章中最醒目处是北江市市委书记任雨泽与众商户代表座谈时的照片。照片里的任雨泽神色坚毅、侃侃而谈,而商户代表们却只是贡献了一排光怪陆离的后脑勺。
而著名的《时代瞭望》杂志大篇幅登载了黄涛的一篇名为《一场危机的化解——北江市信访工作侧记》的文章,黄记者文章以铺陈的表达方式,极富渲染力的笔调将北江市的上访事件描写成一场剑拔弩张的灾难性事件,而任雨泽则被刻画成一个临危受命、力挽狂澜的孤胆英雄,那是一种很高大,很让人仰望佩服的巨人形象。
任雨泽看完文章后,不由得哑然失笑,便将杂志草草收了起来,但他还是拨通了黄涛的电话,很客气地说道:“黄大才子,刚刚拜读了您的大作,实在是了不起啊!”
黄涛自然听得受用,却只是装作懵懂道:“哎呦,任书记谬赞了,我们就是做这个的,每天到处投稿,不知道又是什么不成样子的东西让您看到了。”
任雨泽听他洋洋自得之意溢于言表,完全没有了在酒店时的恐惧与猥琐,不由得心生鄙薄,只觉得牙根痒痒。任雨泽就想起了当时小刘给她红包时候的样子,他极不自然微眯着一双眼睛。。。。。。任雨泽看得出他虽然绷着脸,但那些小欢喜还是如同破了的塑料袋中的水一般溢得自己满脸都是。
任雨泽暗自的摇摇头,就准备挂断电话,黄涛却在这个时候说道:“任书记,有个事情我正想同你了解一下:北江大学的颜教授在你们北江市被人排挤得无法落脚,我想你们那边的做法简直是不可理喻!作为媒体工作者,我们是有着监督责任的。”
任雨泽一听,竟然又是同颜教授有关系,不由得暗生诧异,便半真半假的笑着说道:“颜教授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的,不过黄大记者同志,您批评人可是要有凭有据才好啊。您在北江市的行程我们可是都做了记录,我可是有公安局的同志在身边的,我们普通老百姓也同样有监督你大记者的责任吧。”
黄涛闻听,果然语塞,赶紧降下了调门,俨然一副言听计从的声色,任雨泽仿佛看到一条突然塌了脊梁的哈巴狗。
一番言说之后,任雨泽才知道:那个北江大学的颜教授竟是黄涛的远房表叔!
任雨泽就解释了几句,因为说真的,这个姓颜的教授自己还没见过呢,但这次差一点点,在李云中的心中就把自己和这个人联系在一起了,好在自己和商户的一番对话能洗刷一下自己,不然真有点麻烦。
任雨泽说:“你那个叔叔啊,有点固执了,你该劝劝他,有什么建议可以走正常的渠道,何必把自己搞的那样危险。”
黄涛说:“他没走过正常渠道吗?问题就在于正常渠道谁理他啊?”
任雨泽有点语噻,这话没人的时候任雨泽自己也说过,现在很多事情不闹出动静来,谁理你呢?就比如很多群众受到百般刁难,多少年无人问津,只有那天出了人命,这一下才有相关部门出来说话,所以想想也真有点忏愧。
当然,这是任雨泽内心世界的话,对黄涛,任雨泽却还是正儿八经的说了一席相信组织,相信政府的话,这才把黄涛安抚住。
他们这里说的热闹,在省委的李云中办公室里,李云中也在想着这个颜教授和任雨泽,李云中面前放着几份报子,上面都无一例外的刊登的任雨泽和小商品城商户的对话新闻,其实在昨天晚上的北江电视台,已经对当天的对话有了报道,开玩笑呢,现在的任雨泽是市委书记,在北江市电视台除了省委,省政府的几个重要领导之外,他的新闻那也是重要新闻。
这个对话李云中是全部看完的,现在他还在想着这些问题。
从商户的口中,李云中也觉得因为修地铁就对小商品城拆迁似乎也有些问题,过去他也留意过这个小商品城的,但说实话,他对这里的经营和详细的情况并没有太多了解,毕竟没有对那里太深入的实践,根本都无法体会那么多。
可以说昨天的任雨泽和商户对话,就像是一场大辩论一样,让那个本来不很明显的事情通过了双方的辩论显得有为清晰,李云中意识到,地铁应该修,但商户的利益,小商品城的影响也都要考虑,不能因为做了这件有益的事情,就算损害另一些东西。
但是,在李云中的心中还有一个问题让他在犹豫不定,从任雨泽和商户的对话中可以感觉到,任雨泽和颜教授,以及这次商户对北江市政府的围攻是没有多少联系的,他们应该都是单独的个体,不过是机缘巧合,让自己感到了一点怀疑。
但后来的事情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这样的大规模上访,通常来说大家是都藏着,掖着的,这个任雨泽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来对话,还让很多媒体都亲临现场,这就有一种借题发挥的可能,任雨泽这次是在借商户的势,来对自己谏言。
他任雨泽有必要如此做吗?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他是为了出风头?还是为了向自己表示他的权威?也或者,他那歪门邪道的习惯并没有改变?
李云中沉思了好一会,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对任雨泽采用这样的方式感到不很舒服,最近这段时间,李云中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对任雨泽有了一种担忧,这个人啊,太过强势了,已经让北江市形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在继续发展下去,并不是一个好事情。
李云中拿起了电话:“良世啊,我李,到我这来一趟吧,嗯,好,我等你。”
放下了电话,李云中站起来,在办公室踱着步,高弹,厚实的纯毛地毯在脚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办公室很安静,李云中却很难平津,北江省的任何一点点动向,都会让他思考和研判,比起过去他做副省长,做省长的时候,现在感觉过的很累,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高处不甚寒’的意思吧。
这些年自己走过的路也是很艰辛的,宦海波涛,激流暗涌,稍不注意的话,就会沉于水中,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多想,不得不想的更为复杂,因为这里是官场。。。。。。
苏良世没有让李云中等太长的时间,对苏良世来说,现在也适应了独当一面,挥斥方遒的工作感觉,他的内心也和过去有了一点点的微小的变化,这不怪他,任何人,包括读者和我自己都是一样的,当地位和环境有了变化之后,人的心理也会潜移默化的发生一些转折。
有时候苏良世觉得自己在很多问题上不需要完全听取李云中的指挥,因为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这些问题,在另外的一些时候,苏良世又觉得自己还是要和李云中无条件的保持一致,所以说苏良世的心里也是很矛盾的。
但不管他怎么想,表面上他一点都没有改变的,只要是李云中叫他,他都会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用最短的时间出现在李云中的面前,这也是很多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了,一时半会想改也改不掉。
苏良世推开了们,看到了正凝神思索的李云中:“云中书记,怎么了?看你好像情绪不高?”
李云中收敛起了自己的表情,笑了笑,慢慢走到了苏良世的身边,说:“在想几个问题,坐吧。”
两人坐下,跟着苏良世一起进来的李云中的秘书帮他们把水到上,就退了出去。
苏良世心中想,李云中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自己也要集中精神,看看能不能帮他解决掉。
两人都端着水杯,苏良世下意思的吹着水杯中并没有的浮茶,说:“云中书记在为什么发愁。”
李云中用手抚着茶杯,说:“没有犯愁,就是觉得我们工作还是做的不够细致啊。”
“不够细致?什么工作?”
李云中放下了水杯,说:“比如地铁一号线的主站位置,我觉得是有点问题的,我们当初过于草率了,实际上如果多想想,多思考一下,应该变得更好一点。”
苏良世马上就明白了李云中的想法,不错,李云中是让昨天北江市任雨泽和商户的对话给触动了,那么,李云中是不是已经有想要修正小商品城搬迁的思路呢?他是有这个想法?还是已经在心里决定了?这一点必须弄清楚。
苏良世就笑了笑说:“我当什么事情,呵呵呵,这不是很大的问题,云中书记用不着太过自责,位置也不是我们定的,是砖家们集体思考决定的,只是现在出现了一点小状况。”
李云中用深不可测的眼光扫了苏良世一眼,说:“话不是这样说,我们没有把好关,那就是我们的问题。”
这话让苏良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显然的,李云中是在责备自己了,因为地铁的事情一直是省政府在负责,虽然也不是自己亲手抓,但政府发生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和自己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苏良世眉毛一杨,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说:“哈哈,这事情不能怪你,我给云中书记检讨,是我没有把好关,最后还让云中书记你费心伤神。”
李云中摇下头,说:“我不是怪你,我在想我们的工作方式,也许啊,当初论证的时候,应该多听听基层下面的建议,我们有点官僚了,昨天雨泽同志和商户的对话,才让我明白小商品城实际上有很重要的意思在,你说呢?良世同志。”
苏良世已经明白了,李云中在心中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他不需要在和自己商量,也不是来征求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他是在对自己发号施令,苏良世有点黯然,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还想着帮李云中排忧解难呢?呵呵,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需要你帮忙。
苏良世更生气的是任雨泽,这件事情搞到现在,让自己如此尴尬,不得不说就是任雨泽昨天搞的那个什么破对话,至于用对话的形式来解决吗?好吧?你对话也可以,用的着那样大张旗鼓吗?
用不着!你任雨泽就是偷奸耍滑,你看出来了小商品城搬迁起来难度过大,你也知道搬迁不利,影响了施工我会找你麻烦,你也知道就算搬迁了,北江市的商户会对你恨之入骨,所以你弄出一堆的事情来,给我们难堪,最后要挟省委和省政府,不得不放弃这个地点。
苏良世正在想着,却听到李云中问:“怎么?良世同志在想什么?你觉得这样不妥吗?”
苏良世恍然一惊,忙说:“我在想可能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啊,这样,我回去之后就专门的召开一个技术会议,看能不能调整一下这个一号线主站的位置。”此刻的苏良世已经确定了李云中的心态,所以他就不再企图继续维持他过去的想法了,顺势而为是一个政治人物的基本素质。
李云中‘嗯了一声’,他实际上也就是要修正一下这个搬迁小商品城的问题。
“好吧好吧,你回去之后好好的研究一下。”
苏良世答应着,站了起来,刚要走,却看到了李云中办公桌上的一份报纸,这是黄记者
《时代瞭望》杂志,上面刚好那一大篇《一场危机的化解--北江市信访工作侧记》的文章也翻在明面上,苏良世走过去,拿起了杂志,笑笑说:“好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啊。”
李云中扫了一眼,说:“记者总是要夸大一些,虽然任雨泽这次做的不错,但文章还是有点夸张了。实际上政府拆迁和商户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如此激烈。”
苏良世呵呵一笑,说:“这是当然了,不过这个记者我到时听说过,好像是北江大学颜教授的一个亲戚。”
李云中一下就皱起了眉头,本来他是把任雨泽和颜教授分离开的,但现在听到了这个信息,听到了这个为任雨泽歌功颂德的记者竟然是颜教授的亲戚,李云中就不得不再一次把任雨泽和颜教授联系在了一起。
因为从李云中的思想深处,任雨泽多变而狡诈是他要随时防范的,这个人这些年了,在很多时候,还是让李云中看不清,馍不到,掌控不了。
苏良世看了一眼李云中的表情,他心中暗哼一声,你任雨泽破的了我一局,两局,但你不可能次次都破的了我的局,棋是一步步下的,来日方长。
他走了,留下了依然在沉思中的李云中。。。。。。
对省委的李云中到底在想什么?任雨泽是茫然无知的,他最近几天也很忙的,地铁拆迁的事情也走上了工作日程,很多地铁站点都要动,任雨泽暂时放下小商品城这一块不去管他,但其他地方是不能在耽误了,整个拆迁小组都忙了起来。
而北江大桥的事情也越来越接近实际的工程修建了,设计院的图纸修改了几次之后,基本也比较符合任雨泽心中的那个感觉了,他就要为车本立安排资金,一起讨论方案,每天回家都是很晚。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消息的北江大学颜教授又有了消息,这次他的一幅照片竟然出现在北京一家小报关于京郊上访村上访者生存状态的调查报告中,报告的内容看上去平实,却暗含着激愤。
任雨泽是没有看到这篇文章,不过当省委宣传部的部长把这件事情给他通报之后,任雨泽也是有点惊讶,据说李云中把省信访办的领导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劈头盖脸便是一通臭骂,这情形任雨泽并未亲见,他却知道李云中对颜教授这件事一直心里是不舒服的,李云中总觉得颜教授是在污蔑地铁工程,是在给北江省抹黑,也是对自己这段时间工作的一种否定。
省委宣传部和信访办的领导都想让任雨泽给他们一点协助,什么协助呢?
这颜教授的女婿在北江市的一个单位上班,省宣传部和信访办的意思是看能不能请任雨泽给这个老颜教授的女婿施加一点压力,这样的话,让颜教授的女婿和女儿出面做做颜教授的工作,让颜教授不要在上访,也不要闹了。
任雨泽就问了问情况,记下了颜教授女婿的单位和名字,答应安排人做做工作。
任雨泽给文秘书长去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说,让文秘书长负责处理一下这件事情,争取给省里有个交代,免除李云中的心中不快,另外,任雨泽觉得这个件事情也不是很复杂的一件事情,不就是对付一个有点固执,有点认真的倔老头吗?
所以很快的,任雨泽就把这件事情放一边了,他实在是事情太多。
过了几天,任雨泽正在办公室中翻阅文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中的人叫马宏春,说自己是政协的,任雨泽回忆了一下,有些印象,这老头是政协一个普通的干部,任雨泽很奇怪,迟疑了片刻之后,问:“你好,好久不见!你有什么事情吗?”
马宏春在电话那头不无谦卑地说道:“任书记,您好,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任雨泽很忙,并不想同他客套,只是‘哦哦’几声,并不回应,这已经是很客气的了,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个老同志,像这样级别的干部,真的让任雨泽没有时间敷衍。
马宏春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却并不住口,道:“任书记,我现在只能求您帮帮我了。。。。。。”
任雨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且见他说得急切凄楚,反倒觉得自己适才的举动十分无趣了,便轻声说道:“你别着急,告诉我到底放生了什么事情。”
马宏春这才带着哭腔地说道:“任书记,颜教授不见了!”
任雨泽一听便诧异地说道:“颜教授?他不是早就不见了吗?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马宏春答道:“他之前一直在北京郊区的上访村里厮混我是知道的。可是前几天我儿子单位的领导找到我儿子,动员他去北京将他岳父——就是颜教授找回来。我同儿子、儿媳妇合计了一下,觉得既然领导已经上门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去肯定是不行了,我就让他们小两口一起去北京给颜教授做工作。谁知,他们到了北京的当天,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们了,连颜教授的电话也再也没有开过……”马宏春说着说着,明显已经哽咽。
任雨泽听得明白,暗道:这个马宏春原来是颜教授的亲家啊,难怪他要关心颜教授了。
而关于这件事情,任雨泽自然要想到那位性急如火的省纪检委的黄副主任。这个老黄一旦被李云中在找去问话,逼急了可就是个什么猛药都敢下的主儿。
任雨泽想了想说道:“老马啊,你那个亲家整得这一出可是够让他美美地喝了一壶,听说为颜教授上了报纸的事情,李云中书记可是发了脾气的!”
马宏春闻听脸色大变,急切地说道:“任书记,登报的事情可都是颜教授的表侄子黄涛的主意啊……颜教授这么做的确是不对,可是我儿子和媳妇却是无辜的啊,他们是听从领导安排去做颜教授的工作的啊。”
任雨泽听得出这马宏春显然是关心儿子、儿媳的生死,而对颜教授却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了,心中的嫌恶之情不由得升起,于是便冷冷地说道:“颜教授做事情多少有些离谱,你们全家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应该很清楚这种事情的影响,市里面到处在寻找颜教授始终没有结果,你们得赶紧报警才是,北京很大啊,不要出了什么问题。”
任雨泽实际上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对方,所以话就说得模棱两可,但这令马宏春更加不安,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硕大的喉结在颈项间不住地滚动,期期艾艾地说道:“任书记,我只能求您帮我打听打听了,我儿子、媳妇是不是被政府抓了。”马宏春说着,竟在电话那头哽咽了起来。
任雨泽本就心软,听他说的凄凉,实是不忍再说什么,正迟疑间,马宏春却急切地说道:“任书记,您一定要帮帮我,我们好歹也算是同事。。。。。。”
任雨泽自是不能给他什么承诺,敷衍了两句后便匆匆地挂了电话,心头却是怏怏的不舒服,有一会任雨泽觉得这个颜教授实在是愚的过份,修地铁也没有什么不对,其中的小问题可以好好的反应吗,非要把自己置于和政府为敌的状态中,何必呢。
但有时候任雨泽又觉得,或许颜教授说的事情中确实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问题,他这样做应该算了没有错,这或许是正能量,现在社会就缺少这样的人。
可是任雨泽从来没有见过对方,这样想也都是乱想,谁知道到底事情是怎么样呢?
晚上,任雨泽参加了一个应酬,开的车回家的,回来时候已经将近十点钟,进入了家属院到了自己单元楼下,借着车灯,便看见有个身影佝偻着身子立在自家楼下的梧桐树旁,仔细一瞧,想起来了这人,就是白天给自己打电话的马宏春。
任雨泽邹了邹眉头,心头好不窝火,说真的,这事情自己真的弄不清楚状况,而且上次自己也帮颜教授说过话了,还差一点点让李云中书记对自己猜疑起来,现在这马老头找自己,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帮他啊,但看看马老头可怜兮兮的样子,任雨泽又是心头一软。
便索性径直把车开到了他的身边,打开了车床,说:“老马,这么巧,你在等人?”
马宏春见是任雨泽,顿时面露欢喜,道:“任、任书记,我等您等了好久了,还是白天的那个事情,我只能、只能找您了,求您千万千万帮我问问,我孙子、孙在才三岁啊。。。。。。”说着便要流泪。
任雨泽不由得暗自感叹眼前这人竟如祥林嫂一般又迂又烦,他又担心自己同马宏春在大院里这般纠缠不清,若是让别人看见不知道要生出怎样的假想来呢,当下便让他上了车子,拉着他径直去了就近一家叫作“异乡人”的咖啡馆。
进了那间幽暗的咖啡馆,两人又挑了个偏僻的座位坐了下来,任雨泽见马宏春两片厚厚的嘴唇上下噏动,知道他必是又要说出刚才那番言语来,便打断他说道:“老马,你是老同志了,很多事情我有能力帮你总是会尽量的帮助你。同你说句实话,颜教授这番毫无意义的穷折腾的的确确是惹了众怒,至于我,对这件事情也是不太了解的,而且主要是省里对颜教授比较生气,我不可能左右这件事情的发生。”
马宏春听罢不由得神色黯然,但是显然心有不甘,沉声说道:“任书记,我也知道您的难处,可是希望您能在省里反映一下我的情况。”
任雨泽好不容易才和这件事情洗刷干净,决意不让自己参和这件事情,便努力装出一副漠然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