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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红这妞
摇一摇头,任雨泽想要挥去这让他烦心的问题,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给秘书小赵打了过去:“小赵,你来一下。《纯文字首发》”
小赵就在旁边的房子里,一分钟不到就出现在了任雨泽的眼前,任雨泽说:“我们今天到下面转转吧。”
小赵问:“市长你想到那里去?”
任雨泽说:“到南区转转吧,去看看那里的烤烟种植基地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
小赵现在已经熟练的掌握了一切工作纲领和极端浅显的工作经验,听得任雨泽如此吩咐,连忙先打了个电话,把和原先让公路局局长来向任雨泽作工作汇报的约定取消了,说领导要到下面作重要考察,此事改日再说,然后就下去安排车了,任雨泽也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就下去了。
任雨泽下去的时候,他的专车已经开到办公楼门口侯着,小赵也恭敬地端好了任雨泽的茶杯,带上任雨泽的公文包,陪着任雨泽一起上了车。
一路上也没有太长的时间,任雨泽就到了南区。
让任雨泽没有想到的是,南区两大领导班子早迎在政府门口, 车稳当地停好后,任雨泽先不知这里的情况,只顾风光满面地下得车来,此时一见如此臃肿纷乱的领导队伍,他一贯轻车简从的工作作风又表现出来了,只见他黑了脸,低沉了声音向这班激动地等候的领导们说道:“你们是来看马戏还是来看西洋景?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供观赏的!我这里留个副区长跟我一起到烤烟种植示范基地去可以了!”
任雨泽心中也是很烦躁的,古代的官员都能够微服出行,现在的领导却很难做到,几乎所有的下面区县,都会在政府办公室安插上自己的亲信,他们的消息会很准确,很及时的化解像自己这样突然的造访。
听了任雨泽不算呵斥,但也不太好听的话,平日里同样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大呼小吓的官员们自觉十分无趣,象做错事的小学生那样低了头,根据自己和任雨泽的亲疏和刚才任雨泽的工作指令,三三两两散了,立时就只剩下了专抓经济工作的副区长和一个很漂亮女人留在了现场,任雨泽是不认识这个女人的,看着这个女人说:“你是做什么的?”
这个女人很有魅力的笑笑说:“我叫季红,是南区办公室的副主任,我和副区长陪你视察。”
那个副区长也连连的点头说:“任市长,这季主任对那面也熟,一起去。”
任雨泽本身也不是一个太过严厉的人,只要对方做得不过于出格,他也就不再挑剔,说:“我们走吧。 ”
这个季红就帮任雨泽打开了车门,等任雨泽上去之后,她也二话不说的坐了进去,任雨泽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暗想,这个女人真是不懂规矩,领导的车那是你随便就能坐的,看着她模样长得倒是异常的漂亮,却如此浅薄,没有知识。
但心中不舒服也没有办法,任雨泽还不习惯抹下脸来呵斥一个这样漂亮的女人,任雨泽自然也是做不出来把对方赶下车的举动,小赵到是很为难的看了一眼任雨泽,对季红说:“季主任,我看你坐副区长的车在前面带路吧........。”
季红就妖媚的笑笑说:“王区长知道路,他在前面带路没问题,我陪任市长一起。”
任雨泽看着小赵有点尴尬的样子,就说:“走吧。”
司机听到任雨泽的话,发动了汽车,车上这几个人都在想着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怎么这样没有分寸。
说真的,季红还真的不太懂这些规矩,她到行政上也不过是三两个月的事情,所谓“君无戏言”,庄峰贵为全市行政一把手,他通过工作联系、座谈或交流中,就语言闪烁的明里暗里提示南区的区长两三次,意思是要让他把季红提拔一下。
南区区长本来就是人精,最能体会上司的心思,也是,如果一个官员竟然不能体察上司的心思,找不到忠诚的门路,摸不准孝顺的路途,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从事政治呢?
其实原先听了庄峰的授意,从把季红调到区政府办公室的那刻起,他已经读懂了怎样服务好庄市长的这本宝典了,此刻他装憨作楞,状似木呐,只不过是为了累积和堆砌自己的政治砝码,要知道,他窥探和觊觎区委书记这个职位哪里才一天两天?
到了庄峰几乎用了明言说来的时候,他方才恍然大悟似的连声说:“是的是的,这季红确是一颗好苗子,非常值得信任和培养呢!”
这样,就在庄峰搂着小情人作出允诺不久的二十多天,南区政府出台了一个人事任免文件,季红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成为南区政府的办公室第一副主任了,要知道,现在的干部队伍编制是越来越再越强壮,光地处偏僻的南区政府来说,办公室就有4个副主任,底下属于科员的办事人员不过六人,都是一些写材料、搞收发、弄档案的具体事务的人,还有一些操方向盘的司机、摆弄花草、擦拭桌椅子这类从事粗活的人。
当然统共来算,队伍还是极其壮观的,就在这么几十人的服务队伍里,季红仿佛一匹暗地里刹时迸出的黑马,突然一路杀来,闪电般就挤到第二的位置,不能不说是政治场上的一种变数,一种奇迹!况且,身为男性、为几任区长服务并熬夜写了十多年的正主任,侧身政治这么多年,哪里还能不知道其中蕴涵着的道理?他哪里敢把季红当作自己的下属看待、对她颐指气使?而是时时对季红副主任陪着小心,事事都让着她,居然到了甘为人后、言听计从的地步。
如此一来,年纪轻轻、毫无从政经验的季红就瞬间成为了南区家喻户晓的人物,变得炙手可热起来,而她自己在政府办公室里说一不二,也就成为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这自然就养成了她的颐指气使和无所畏忌的毛病,就连今天任雨泽来考察,本来她是完全不应该留下的,但她还是留下了,南区里谁也不好说她什么,本来她是不应该坐上任雨泽的车,但她还是坐上了,任雨泽也是无可奈何。
这里到下面烤烟种植基地也是要跑半个小时的,这个基地是南区的烤烟厂指定的种植基地,从目前的新屏市企业看,这个烟厂还算不错,大钱虽然是挣不到,但马马虎虎也能养活上千的职工,在新屏市,这已经很是难得了。
不过这个烟厂生产的卷烟档次不高,主要就是给本地低端用户消费,特别是新屏市农村,大小的节期,红白喜事,几乎都是用的这个烟,按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价廉物美。
任雨泽今天主要是来看看种植基地的,一开春,烟叶种子就要提前埋下,要是因为水电,肥料耽误了这个时间,全年的烟叶就有问题,那样肯定会给烟厂也带来麻烦,所以任雨泽就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自己解决和帮忙的地方。
季红坐在任雨泽的旁边,她看着任雨泽还是有点喜欢的,不过对这个副市长,季红从内心并不惧怕,自己是庄峰的情人,庄峰是新屏市政府的老大,所以任雨泽实际上应该怕自己才对,或许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和庄峰的关系,要是知道了,他绝对不会这样冷淡的对自己。
季红问:“任市长来过这个种植基地吗?”
任雨泽点头说:“来过一两次,不过这后面大都便道,不大记得路了。”
季红带着一身的幽香,靠近了任雨泽说:“可是我来南区很长时间了,怎么就没有见过任市长来我们南区啊。”
这话问的有点出格了,一个副市长的工作怎么能由你一个小小的区领导来评论呢,何况这话听着就有点像是责怪的意思。
小赵有点紧张的从后视镜里看看任雨泽的表情,任雨泽却不动声色,淡然的说:“最近忙,很少下来,你到区政府多久了?”
季红就一笑说:“我来几个月了,过去我是小学的老师。”
“奥,几个月啊,进步挺快的。”任雨泽心中有点奇怪,一个来区政府几个月的人,怎么就一下当上了办公室的副主任,而且还这样不懂规矩,没有深度,恐怕这里面是很有些蹊跷的。
不过现在任雨泽没有兴趣来搞清楚这其中的猫腻,第一,自己没有管人事,就算问出来,自己也无权干涉,第二,既然人家能提上来,肯定后面就有不简单的背景,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够多了,也没有时间来管。
任雨泽就闭上了嘴,接着又闭上了眼睛,靠在后面靠垫上休息了。
这个季红真是没知识,任雨泽已经闭上眼了,她还在说话,小赵不得不扭头看着她,轻轻的用手指搭在了嘴唇上:“嘘.......。”
季红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话了。
不过嘴里不说,她的心中还是很有点不舒服的,这个任雨泽也太牛了吧,自己好歹算的上一个美女吧,他怎么一副要理不理自己的样子,多少人想陪着自己坐坐,自己还不给机会呢。
一会车就到了烤烟种植基地,任雨泽还没有下车,这季红就先了下了车,上去和种植基地的干部打起了招呼,那种植基地都是村里的干部,当然是不会认识任雨泽了,不过对这个美女主任倒是记忆犹新,以为今天就是专门送她来的,所以几个人围着季红,大献殷情。
任雨泽这一下子就没有人甩他了,你说任雨泽尴尬不尴尬,那个王副区长走路很慢的,磨磨蹭蹭的从后面的车上下来,慢慢的来到了任雨泽的跟前,指着前面的一片土地,对任雨泽说:“任市长,这里全部都是刚下的种子,等再过一月,就能抽芽出土了。”
任雨泽嘴里‘嗯,嗯’的答应着,心中很不舒服。
他这个表情王副区长看的是一清二楚的,他心中也是暗自好笑,知道任雨泽为什么不爽,他就是不点破,还故意慢腾腾的过来,实际上他对这个女人早就恨之入骨了,什么破鞋,嘛都不会,一天在区政府还扬威耀武的,从来都没有把老子放在眼里过。
刚来的时候,老子感觉她长得好看,曾今对她还有点好感,没想到这女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她就认得区长一个人是领导,自己的话她理都不理,今天是个机会,让她好好表现一下,惹毛了任市长,看谁倒霉。
任雨泽已经有点忍不住了,就咳嗽了一声,引起了基地那几个干部的注意,人家就撇下季红跑了过来,任雨泽总算是找回了一点面子,含着笑容,就准备伸手等人家过来了好握,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几个土狗直奔到了王副区长的面前,一起叫到:“王区长,你来了,欢迎啊欢迎。”
任雨泽气了个不说话。
不过王副区长是很懂规矩的,忙对这几个人说:“我是陪任市长来检查工作的,你们真是在乡里待瓜了,连市长都不认识啊。”
这几个人才大吃一惊,唉吆,原来这小伙子就是任市长啊。
他们反应了过来,一起转向了任雨泽,任雨泽怎么办,只好在一次挂起了笑容,和他们握手,寒暄。
后来任雨泽就问起了种植的情况,一个干部说:“这几天都没下雨,确实对我们的烟叶栽培造成了一定影响,不过,看着市里的领导一次又一次下乡来视察情况,我们心里踏实多了。有政府给我们作后盾,我们怕啥子嘛。”
任雨泽觉得这个干部说的有点假,市里的干部来了,那烟苗就不会干旱了?什么**逻辑啊,但任雨泽是无法和这个级别的干部来扯的太深,他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表示:要防止“面子”工程这一情况的发生,烤烟的种植,不是为了让全市各区县的领导来看的,不是为了烤烟现场而搞的形象工程,是为了达到农户发家致富的目的,是这个纯农业乡的产业结构一个重要调整。
任雨泽就转身询问站在身后一点的王副区长:“你们区里对这里万一出现的干旱情况有没有什么准备?”
王副区长说:“有啊,上次还专门开会研究过,在这个基地里修建几个大型的蓄水池。”
任雨泽很仔细的问:“这工程大吗?”
王副区长还没有说话,季红就说:“不大,到时候找几辆推土机来,在那面低洼的地方稍微收拾一下,把那头一堵,就成了天然的蓄水池了。”
任雨泽皱了皱眉头,那个王副区长也很有暗示性的笑了笑,说:“主要费用是租赁推土机和蓄水池封口地方的修建,这可能算下来要花费30多万元的,资金我们区里已经准备好了,等天气在暖和一点就动工。”
任雨泽点点头,就带着王副区长一起往地里走去,这里面就都是田埂小道了,没走几步,那季红的高跟鞋有点难受了,她就磨磨蹭蹭的走在了后面,再过一会,她干脆不走了,这双鞋子可是名牌的,是庄峰化了上千元给他买的,她可舍不得在这把鞋毁了。
任雨泽见季红拉下的很远了,才对王副区长说:“你们这个季主任拉区里时间不长啊,怎么就进步的这样快?”
这王副区长是知道任雨泽为什么会有一此一问的,今天季红一定让任雨泽感到了不舒服,而且任雨泽和庄峰的关系,只要是懂一点政治的人,都明白他们两人已经是无法调和的,所以王副区长就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季红点一水了:“这个季副主任啊,呵呵呵,怎么说呢?”
任雨泽就眯起了眼,看了一眼这个王副区长,说:“怎么?很为难吗?”
“不是,不是,说起来话长啊,本来季红是个小学的老师,一次偶然在接待中遇到了庄市长,于是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连公务员考试都没有参加,就调到了区政府。”
任雨泽不用他说的太多,已经基本听出了王副区长的意思了,任雨泽就有点惊讶,自己已经知道了庄峰的两个情人,一个是小芬,一个是女记者,怎么在南区还藏着这样的一个季红呢?这老庄也真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啊,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受的了。
任雨泽沉吟着说:“那么既然她不是正规的编制,怎么还能提拔起来当领导呢?”
王副区长呵呵一笑:“所有的人都会这样问,但所有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真的是乱了。”
任雨泽就不在说什么了,不过心中还是很有点不舒服的,不是他嫉妒庄峰的艳遇多多,而是任雨泽感到了一种制度上的悲哀,权利啊权利,它可以绕过所有的规则,法律,它已经到了无法约束的地步,长此以往下去,怎么得了。
任雨泽等人就又转了有半个多小时,才返回了停车的地方,任雨泽看看时间到下班还有一会,就对王副区长说:“要不我们再到下面散户地里区看看。”
王副区长刚要点头同意,这季红就有点不高兴的说:“马上下班了,就不要去了吧,那些地方破破烂烂的,有什么好看的。”
任雨泽再也忍不住了,勃然大怒,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先回去,没有人逼着你也去。”
说完,任雨泽就登上了汽车。
那王副区长一见任雨泽发怒,心中大喜,快步上车,也不等季红赶来,就让司机启动汽车,前面带路走了。
任雨泽上去的时候也是顺手的关上了车门,司机和小赵也做的任雨泽讨厌这女人,就都装着不知道,跟上前面的小车,把季红扔下了。
季红在后面还发愣呢,她从来还没有遇上过谁这么对待自己,不要说区里的干部们都百依百顺的对待自己,就是庄峰每次也都对自己是温言细语的,这个任雨泽他牛什么牛,还敢呵斥自己。
等她气的在心里骂了几句之后,才发现人家两部车都跑了,剩下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这一下季红心中的那个气就更大了,一面粗言骂着那个王副区长,一面给区里打电话,让车来接自己,好的一点是她多少还知道个轻重,所以心里骂任雨泽,嘴上却不敢,都是那个王副区长帮着任雨泽受了。
任雨泽看完了一些种植散户们,回到了政府的时候,午饭时间已经是过了,任雨泽就带着司机和秘书在附近随便的吃了一点,他也不是太困,就没有回家,在办公室看了一会报子,文件什么的,这时候,却接到了江可蕊的电话,江可蕊说:“雨泽,我一会要到省城去。”
任雨泽感觉很突然,就问:“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啊?”
“刚开完会,我们局里有个文要到省里去批一下,在一个也准备给上面拜个年,过去都是别人去的,今年局长说让我跑一趟。”
任雨泽说:“那也有点太仓促了吧,算了,算了,那你就去吧,需要我帮你准备什么东西吗?”
江可蕊说:“不用了,我一会回一趟家,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这几天你就自己安排生活,少喝酒。”
任雨泽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心想自己是不是现在回去一趟,他抬腕看看时间,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还差10来分钟就要上班了,任雨泽正在犹豫,桌上的电话又响了,一看号码,是公路局的蔡局长,电话接通,他说他准备一会过来给汇报几个有关高速路项目的事情,问任雨泽有没有时间。
任雨泽就暂时放下了对江可蕊的牵挂,说:“那你来吧,我在办公室。”
放下了电话,任雨泽就拿起高速路项目的几份材料,认真的看了起来。
等路局的蔡局长给任雨泽汇报完了情况,任雨泽又跑了一趟新屏市的开发区,现在是那个副主任在代理管委会主任的职务,对任雨泽那是相当的恭敬,不过任雨泽心里还是暗自有自己的一条警戒的,这个副主任当初能够出卖他们的主任,在背后写黑状,虽然是间接的帮了自己的忙,但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不要和他靠得太近。
本来任雨泽还是有几件事亲想给庄峰汇报一下,但连续两次给庄峰打电话,都没有给任雨泽安排见面的时间,后来任雨泽才从王稼祥那里知道,庄峰最近几天时间在机关里露面很少,早上来到单位安排些事务,稍稍呆一会儿就离开。
原来是他的老母亲患重病住进了医院,普通干部家里有了事,在机关里不会有多大反应,就象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但庄峰家里的事就跟机关里的事情一样,成了与大家有关的事,自然会影响到政府机关的人以及机关的日常工作,包括任雨泽手上的几项工作也不得不停顿下来。
这里面最忙的当然就是政府秘书长路翔,他在政府的办公室里出出进进,在单位和庄峰家里几头跑,协调和安排事务,忙活个不停。
庄峰家里的事就象政府秘书长路翔自己家里的事一样,他显得比其他同事更上心些。任雨泽早就发现秘书长路翔跟庄峰跟得很紧,对其他领导就有点无所谓,庄峰甚至把自己家里的事情也交给秘书长路翔来操办。
有人议论秘书长路翔跟人很有研究,看准和专门跟定一个人,有一股紧跟到底的劲头。这或许是他在机关里如鱼得水的诀窍。
秘书长路翔出身于平民家庭,没有什么过硬的靠山,财力又很有限,不可能象热门部门干部那样用金钱铺路,只能依靠自己来打拚了,因此他紧紧抓牢了庄峰这根线,把它视作自己在官场上的护身符。
这天早上一上班,政府的主要领导们正在会议室开例会,秘书长路翔火急火燎地跑到会议室来,对任雨泽说:“任市长,你知道嘛?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庄市长母亲得的是老年性糖尿病并发症,已转到医院重症室里救治,现在她差不多瘫痪在床上不能动弹,全要靠人照料了,庄市长家里没有什么人,他爱人又是在外地上班,病人身边没有人照顾可是个问题,你看怎么办?”
任雨泽犹豫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秘书长路翔已有了办法,甚至可能得到了庄峰的默认,不好随便表态,都拿眼睛看着路翔,等着他说出主意。
但这个路翔却坐了下来,一言不发,任雨泽心中正在奇怪,庄峰走进会议室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秘书长路翔便对庄峰说:“市长,我正和大家商量如何照顾老人家的事,我想让办公室的干部轮流值一值班,都到医院病房里守护照顾一下。”
庄峰忙摆摆手说:“不用麻烦大家了,家里已安排好了,再不行的话,可以去请护理工照料。”
由于庄峰就在当面,所以很多人都抹不开面子,大家七嘴八舌地表示,这个时候是最需要人手的,我们都过来帮一帮。
秘书长路翔不由分说地抢着表态:“我看大家排个值班表,这几天,办公室可以抽出专人,轮流去照顾老人家。”
庄峰还是客气着,不过任雨泽已经从庄峰的表情中看出他实际上并不很坚决,任雨泽也不好多说什么,开完会,就由着秘书长路翔给办公室专门开会,研究,张罗着排了值班表。
第二天,任雨泽和副市长郁玉轩本想找路翔商量如何买东西去看病人,路秘书长说:“任市长,我现在有事,你们几个商量着办吧。”
任雨泽也就不好勉强了,下午任雨泽和副市长郁玉轩便带着几个干部买好慰问品,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医院,代表政府看望病人。
一到病房里,任雨泽看到路秘书长和庄峰坐在病人的床头前说话。
副市长茹静也在一旁帮着收拾东西,看见任雨泽他们来了,副市长茹静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忙说她也是中午吃完饭才到的,人家路秘书长已忙了一个上午了!
任雨泽见路秘书长比他们先到,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这小子知道大家下午要来,自己就想好了上午单独来。
任雨泽看到病床旁边堆了两大堆礼品,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比他们几个人带来的的礼品都多,估计是路秘书长和副市长茹静提过来的。
路秘书长肯定一个上午索性不上班,泡在这里了,任雨泽心中想到,这个人把智力都开发到这方面来了,文章写不好也就不足为怪。
任雨泽还惊奇地发现庄峰在老人面前态度恭敬,很象一个听话的温顺孩子,全然没有机关干部们平时看到的威仪,严肃刻板的表情也荡然无存。
任雨泽这才醒悟过来,再大的官也是父母养育的,任雨泽感受着这里面的氛围,又打量了一番床上躺着的老人,心想这才是真正的领导的领导,怪不得路秘书长在她面前就象个小孙子面对老祖宗一般乖巧。
大家坐下来对庄峰说些安慰的话,任雨泽本来和庄峰就没有太多的闲话可说, 所以两人在谈话中经常的卡壳,只有副市长茹静能说几句得体的场面话,她说一句,大家跟着咐和一句。
茹静说:“这种病还是可以治好的,慢慢来,看老人家的精神状态还是蛮好的,一定能早日恢复健康。”
副市长郁玉轩也说:“老人家的气色还不错,并不象得了重病的人呢!”
大家也咐和说些气色还不错之类的话,庄峰这时也把领导的身份放到一边,招呼部属们喝茶吃水果,特意对路秘书长说:“路翔,你把水果洗洗切好给大家吃一些。”
路秘书长就把水果切好送到各人面前叫大家吃。这下,路秘书长的角色似乎转变了,从和大家一样的机关干部,变成了庄峰的亲属之类的人。任雨泽想,路秘书长天生是个适应在官场上混的人,这种人不当官还真是浪费了人才。
临告别时,任雨泽说:“庄市长,你看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大家做的嘛? ”
路秘书长抢着说:“市长家的人少, 这段时间大家把手头上的事放一放,照管老人家的事,办公室已统一安排好了,大家还是按值班表轮流来值班帮忙吧!”
任雨泽却对路秘书长的提议不以为然,只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太好说什么,一行人在回来的路上,任雨泽忍不住对走在身边的郁玉轩说:“派几个人去病房帮帮忙那是应该的,需要帮忙的时候,大家是应该去,但我觉得路秘书长没必要搞个轮流排班,作为一项工作来布置。既然是庄市长的家事,自然由办公室的同志商量着互相帮助。谁要有空谁多去几回也无妨,干吗要作为一项工作来安排?这样一来,大家去轮班照顾病人的话,就算不上人情了,有点儿变味,没有了同事之间的友爱之情。因为这已变成一项单位值班工作了。”
副市长郁玉轩捏了捏任雨泽的手,向他示意不要让人听到,但走在任雨泽前后的人都没有吱声,好象没有听到任雨泽说的话。
令人奇怪的是,直到第二天上午,再也未听到路秘书长提安排人值班的事。下午的学习会上,路秘书长表情严肃出人意外地在会上传达庄峰的指示,事情居然还是有关庄峰的家事。
他说庄市长传话:“感谢同事们对自己老母的关心和看望。自己的家事都已安排妥当,不劳大家费心。机关干部要以工作为重,自己的家事不要单位人员插手,更不能安排干部值班,大家的心意都领了,还是要把精力放到工作上。”
郁副市长对任雨泽眨眨眼,意思是有人向庄峰打了小报告,庄峰才断然作了决定,因为任雨泽的态度可能惹得庄峰不高兴了,这才有了下午的专门指示。
散会之后,副市长郁玉轩说:“任市长呀,你被人进了谗言了。”
任雨泽回答道:“我只不过说出了我的想法。照顾病人这件事本来也是好事和善事,但一旦掺杂了人为的因素或别的功利性杂质,事情就变味了,庄市长要是了解了我的看法,应该不会怪罪我的。”
郁玉轩说:“你这人真天真,他哪有功夫听你的解释?你和他如果到了那种随意交流的关系程度,外人哪进得了馋言?”
任雨泽想想也是,不过对任雨泽来说,他也不怕庄峰的,只是任雨泽感到了一些愕然,昨天自己说话的时候,身边不过六七个人,没想到就这些人中,竟然也有两面三刀的小人,这才是任雨泽感到可怕的地方。
由于最近庄峰很少来上班,所以任雨泽手上的好些事情也办不成,任雨泽就显得有点闲了起来,也不是他一个人这样,整个政府的大事几乎也都停顿了,因为没有庄峰一支笔的签字,钱,材,物这些都是不能乱动。
这样闲着又过了几天,庄峰的老母亲没能救治过来,在医院里去世了,庄峰是悲痛欲绝,好几天都没有上班。
路秘书长以及政府好多干部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一心帮助庄峰料理后事,那几天,政府好几个部门基本上没有办公,大家分头帮忙处理后事,市里,县上,区里的干部们也相约着到庄峰家来吊唁。
政府办公室几个干部出面找人商量出丧事礼金,这次任雨泽学乖了,没有去找路秘书长谈这事。
王稼祥问了路秘书长的意见,路秘书长说:“大家愿意凑在一起出的,就一道去送,自己要去的,由个人自己办理。”
任雨泽听王稼祥汇报之后,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自己单独一个人去送礼,礼金与大家一样了,就显不出与庄峰家非同一般的关系与分量来。在殡仪馆开追悼会的时候,市委和政府差不多的部门领导干部都参加了,追悼会开得很隆重,,庄峰老家来了不少人,大家脸上都显出沉痛的神色,缓缓地走进追悼会的会场。
大厅里站立着将近几百人,两边摆放着鲜艳和精致的花圈,庄峰似乎有些不能自持,由家人搀扶着立在大厅中央。
悼词念完后,进行遗体告别仪式。从前边的领导开始,大家依次缓缓向前移动脚步,向庄峰的母亲告别,任雨泽惊奇地发现路秘书长竟也站在庄峰家人的行列里,与向亲属表示慰问的领导们一一握手致谢。
王稼祥暗暗地拉了拉了任雨泽的衣袖,示意他看路秘书长的举动,任雨泽也是暗自诧异不已,这个路秘书长表现的有点太露骨了。
不过此刻任雨泽没有心思区思考路秘书长的事情,因为听着送别逝者的礼炮,任雨泽忽然从心里油然而生出人生无常的感觉,人生就象夜空中匆匆划过的流星,短晢而寂寥,想来确实没有多大况味,到了这里一看,什么事情不能想开呢?
所有的争斗、政争,到头来一切都要归于零。
死去的人已永久地安息了,而活着的人依然如故地要在尘世上奔忙,为生存,为名利,为面子,为欲望,为野心,为复仇, 为穷尽一切而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
是啊,自从这个地球出现以来,这个星球上一定居住和生活过无数的人类,其已逝去的人类加在一起的数量一定象天上的星星一样无法计数,现在活在世上的人与在地球上生活过已长逝的人类相比其实少得可怜,活着的人才真正是孤独而寂寞的一群。
任雨泽就记起了唐朝诗人陈子昂诗云: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任雨泽叹喟人生之稍纵即逝,感觉心灵空虚得厉害,他就这样神游八极地冥思默想着,机械而木然地参与送葬活动,直到各项丧葬仪式结束。
可以说任雨泽在江可蕊离开了新屏市的这些天里,每天都在忙着,但几乎是没有忙太多正事,不是他不想,这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他想忙别的也不好说,不过在这个期间还是受到了一个不算是好消息的消息,那就是交通部对新屏市高速路的项目立项工作已经审评签字并把报告返回给了新屏市,这就意味着新屏市下一步的工作重点也必将转移到这个上面了。
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朝着任雨泽慢慢涌来。
任雨泽刚到办公室,小赵帮他帮茶泡上之后又说,这几天鸿泰地产公司的老板柯瑶诗来找过任雨泽,柯瑶诗还给小赵说,抽时间让小赵帮她在任雨泽面前提一提自己来过的事情。
任雨泽就邹了下眉头问小赵:“她没说来找我是什么事情吗?”
小赵摇下头说:“她什么都没说,就是看样子挺消沉的,我也没好问她。”
任雨泽点下头:“嗯,一会我给她回个电话,那天我在外面的时候,她好像打过一个电话,但我正在忙,没有接,后来就给忘了。”
小赵问:“要不要我先给她去个电话,看看是什么事情。”
不要小看了秘书小赵,他也是看的来事情的人,担心这个女人找任雨泽是有麻烦的事情,所以就想自己先问问情况,先探一下,免得到时候任雨泽为难,麻烦大了也好让任雨泽也有个缓冲过程,该躲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这也是秘书的基本工作,能不让领导烦心的事情,那就一定要自己先解决了,不要什么大小事情都傻呼呼的端到领导面前,该挡驾的就要挡,该回绝的,就要自己做恶人来回绝,这才是一个好秘书的作用。
任雨泽当然是理解小赵的意思,他同时也感觉这小赵真是进步很大了,做事也稳重,得体了很多。
任雨泽就沉吟着说:“我想,我是知道她找我为什么,你一会通知一下治安大队的武平队长,让他过来一下。”
小赵点头,见任雨泽没有其他的指示,也就轻轻的带上门离开了,到自己办公室给武副队长打电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