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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娘,哥哥,我不想死的,可是,可是……”小诺只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下*着。瞙苤璨午
不,是她根本就无力去控制,好痛,心痛,身上每个部位都痛。
是老天爷今个要带走她么?
“南风,南风……,你快来救我啊……”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再见到南风,小诺想要运转体内真气,却使不上气力,“南风,我真的要与你就此分别了么?呵呵,好舍不得……,不,你舍得的,因为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喜欢你的侍婢,你喜欢她……”泪水自小诺空洞的眸中缓缓滑落,一滴一滴掉入深渊之中。
没人能在此刻救她,没人!
“爹爹,娘,哥哥……”小诺张开嘴唤着爹娘,哥哥,然而远方的亲人却听不见,他们一句也听不见。
唯有耳边的山风声,以及包裹着她的袅袅云雾,还有那即将没去的残阳,能闻见她溢出喉中那啜泣的微声。
哭了,她哭了,从记事起,她就没哭过。
只因娘说的话,被她牢牢的在心里记着。
但是,就在今天,就在今天一早,她不仅流出了弱者的泪水,且是在爱的人面前哭得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空灵,绝美的她,宛若落花一般,向无底的深渊中*,她拼命的摇头,似是要证明她不想流泪,不想做个弱者,奈何她抑制没用,挣扎也没用,身体依旧向它即将到来的终结点进发,她无法掌控它,只能带着对亲人的不舍,带着对南风的眷恋,与它一起消无在这个世界。
月升起,清冷的银辉,洒满她全身。
她受伤了,白色的衣裙,被崖壁锋利的棱角,被树木的枝杈划得几乎成了条状,斑斑血迹,将那白裙染成了宛若绣着夭红花瓣的彩衣。
小诺脸上苍白异常,呵呵!她还没死,真好,她真的没死。
然而,懂医的她,对自己已经残败的身子,并不乐观。
“爹爹,娘……,若是,若是……”她张了张嘴,无声之语被巨大的伤痛瞬间席卷替代。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拦截了住,半个身子掉在空中,“好清凉的水……”她垂在身侧的手,似乎触碰到了一丝冰凉,带着这丝冰凉,她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满天月华似乎更盛,处于半昏迷中的她,想要睁开眼,看看自己现在落到了何方。
奈何她费尽气力,双眼如同被千斤,万斤的重物覆盖着,怎么也睁不开。
痛,好痛!
冷汗在她额头布满,致使几缕垂散在她腮边的长发都被浸透,紧紧贴于外露在空气中的香肩上。
眼下的她,身子被溪边一低矮的花树托着,两臂悬空垂下,滴滴殷红与那因伤痛,亦或是心痛生出的晶莹,就这么一滴一滴沿着她凝脂般的肌肤,落入溪水,蕴染出朵朵凄凉的碎花。她的红唇也因痛苦而显出一抹淡紫的颜色,衬着她tui去了血色的脸,却显出一种超脱俗世的美。
“要死了么?”小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她嘴角噏动,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她淡紫的唇间传出,很轻很轻,却也令人为之心碎。她好无力,只能这般半醒半昏迷的躺在身下的物什上,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脑后,如泻了一蓬墨色的瀑布。
周身最痛之处莫过于心房和双腿。
心痛,是因南风而痛。
双腿,怕是已经,已经……
能活着,就坚决不能死去。她不能让爹爹和娘,还有哥哥为她伤心,靠着坚韧的意志力,小诺始终让自己脑中保持着一丝清明。可是,呼吸好困难哦,而且,而且她感觉好累好累,好想睡过去。
“好温暖……”东方破晓,晨阳慢慢升起,小诺感觉到周身暖融融的,她实在是再撑不下去了,然而体内求生的本能,已经不受控制,她用尽自身所有的力气,猛地睁开双眼,残败的身子瞬间掉入溪流中,凉凉的溪水,轻抚着她残败的身子。
额角重重地撞在溪边的石块上,鲜血顺着她额头,缓缓流下,将她半面都染的绯红。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着周遭的一切。
没想到峰顶之上,冰封雪锁,寒云缭绕,而这里却是暖如春日。
她竟落到了一谷中,被溪边一冠状花树托住,才,才没有在*地面的一刹那间毙命。
谷中怪事嶙峋,草木葱茏,溪水潺潺流淌,流过她,在眼前不远处汇聚成了一方清潭,未等她再继续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整个人立时一头栽进水里,没了知觉。
“哥哥,你快看!”一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背着个小背篓,指着远远躺在溪水中的小诺,对走在她身旁,低垂着头似是在想心事的少年说了句,然后,就见她迈开步子,朝小诺跑去,“哥哥,哥哥,你快过来啊,是位姐姐,是位漂亮的姐姐,她好像受伤了!”小女孩蹲身,轻轻翻转过小诺的身子,看着小诺失了血色,却依旧绝美空灵的容颜,大声喊着自己哥哥。
少年的思绪被小女孩的声音拉回,抬眼一看,骤时顾不得多想,快步跑到小女孩身边。
“哥哥,这个姐姐好像伤的好重,她气息特别的微弱,怎么办呀?”小女孩望向小诺身上染血的衣裙,脸上满是担心。起初因为着急,少年没留意到小诺身上的衣裙已经破烂不堪,此刻蹲身在小诺身旁,欲给她号脉时,才发觉她身上多处肌肤露在外面,俊秀的脸上,顿时一红,“哥哥,你快些给姐姐号脉呀!”小女孩不知自己哥哥为何脸面通红,天真的她,只想着哥哥快些救被她抱在怀里,伤得很重的漂亮姐姐。
隐去心里生出的尴尬,少年点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别处,为小诺号起脉来,许久,他收回手,对小女孩道:“这姑娘伤得特别重!”小女孩眼眶一红,“我知道呀,可是姐姐她还没死,不是吗?我们要救她,哥哥,我们一定要救她!”
“嗯。”少年应了声,然后本着救人之心,将小诺身上的伤,逐一再进行了次查看,道:“她双腿都摔断了,而且身上内伤和外伤都很重,恐怕只有带她回家给爹看了。”说着,他从小女孩怀中抱过小诺,“哥哥,我帮你。”小女孩轻托起小诺的双腿,“我这样托着姐姐的腿,她就不会痛了!”
少年裂开嘴角,对自己妹妹笑了笑,轻点头:“小花如此做很好!”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小女孩看到自家的房子,张开小嘴,急声喊道:“爹爹,爹爹,你快出来呀!”没见自己爹爹从屋内走出,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爹爹,爹爹,你快出来救救这位姐姐,她伤得好重,快要死了……”
听到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轩辕擎放下手中的医书,慌忙从椅上起身,对坐在chuang上正在缝补衣物的凌语珊道:“小花不是和她哥哥出去采草药了么,怎会这短短一阵子功夫,就哭着回来了。”
“我好像听到她说什么姐姐快要死了。”凌语珊跟着站起,把手里的活计往chuang上一放,柔声回了轩辕擎一句。
世间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救小诺的少年和小女孩,正是轩辕擎和凌语珊的一对儿女。
与往常一样,兄妹俩早起到山里采摘药材,好方便他们的父亲给村里人医病,这才在机缘下救下小诺。否则,多日后等待小诺的恐怕就是一具枯骨了。只因那处看似景致优美的山谷,实则很少有人踏足。
“爹爹,快救这位姐姐,她伤得很重,快活不成了!”看到轩辕擎从屋里走出,小女孩急切,带着抽泣的声音,再次从嘴里里喊出,“慎儿,你们从哪救回的姑娘?”凌语珊望向儿子,柔声问道。
就在她问儿子木慎话的时候,轩辕擎的目光呆滞了住,“爹,你快给这位姑娘看看,她确实伤得不轻,我与妹妹救下她之前,她在溪水里趴着,好像是从高空*下来的,我当时探了探她的脉搏,她……”木慎没有顾得上回自己母亲的问话,而是直接对轩辕擎说起小诺的伤势来。
“双儿!”轩辕擎双手轻颤,从儿子怀中接过小诺的身子,转向凌语珊,嘴角哆嗦道:“是双儿,是她,她怎会,怎会……”听到轩辕擎嘴里发出的微弱声音,以及他呆愣的神态,凌语珊抬眼看向他怀里抱着的小诺,顿时,脚下一个不稳,“娘,娘,你怎么了?”小女孩忙扶住她,“娘没事,没事!”轻推开女儿的搀扶,凌语珊走进轩辕擎身旁,仔细打量起他怀中抱着的女孩,缓声道:“阿远,她不是,不是的。”说着,她话语顿了顿,接着道:“先救人要紧,阿远!”
轩辕擎木然地望着小诺的面孔,良久,他喃喃道:“她是,她是双儿,我要救她,我现在就救她!”转身,他抱着小诺进到屋里,小心翼翼的放到他们夫妻的chuang上,“给她换身衣服,你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她会着凉的,我不要她有事,不要。”轩辕擎望向站在chuang前的凌语珊,语无伦次地说着。
“别急,你别急,我这就和小花给这位姑娘换衣服。”
凌无双在轩辕擎心里的地位,凌语珊心里一直是知道的。此刻她说什么都是无用,因为躺在chuang上的小姑娘,确实与她的大姐长得极为相像,从柜子里取出她尚未穿过的衣物,凌语珊转向眼睛红肿的女儿道:“别哭了,快去少些热水,和娘一起给这位姑娘擦洗下身体,然后把衣物换上,好方便你爹为她医治。”
小女孩抬起袖子在眼角一抹,很快走出屋,去厨房烧水。
“她双腿都摔断了!”凌语珊母女为小诺换好衣物后,轩辕擎便手脚麻利的为其处理好身上的外伤,此刻,他望着小诺的两条腿,轻声与凌语珊说了句。镇静下来的他已经知晓,被他一对儿女救回的姑娘,不是那多年未见的女子。不过,她们长得确实是很像,难道这重伤昏迷的女子,是她的女儿?轩辕擎拧眉想着,“阿远,这姑娘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腿断了,只要人能救活,他们一家人也算尽力了。
要不然,看着这般美好的一个孩子,年纪轻轻就逝去,实在是可惜得紧。
轩辕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身上的伤真的很严重,如果能撑过今晚,她的命兴许还能保住,否则,恐怕凶多吉少了!”他会竭尽全力施救,但是,若最终没有救回她的命,他又该如何是好?看年岁,这皱着眉,昏迷不醒的孩子,与他儿子差不多大,从而,他有六、七成把握,可以断定女孩是那人的女儿没错。
“爹爹,娘,你们在哪里?痛,小诺好痛!”小诺一整夜发着高烧,嘴里呓语不断:“南风,南风,救我,南风,救我……,不是真的,南风你告诉我,我看到的不是真的。你是谁,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笑?南风不会喜欢你的,他不会……”
“阿远,这都后半夜了,你去慎儿的屋里睡会,我留在这看护这位姑娘。”凌语珊为轩辕擎肩上披上一件外衫,劝道。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轩辕擎坐在chuang头,大手被小诺紧紧攥住,回头看向凌语珊,“这孩子一直在说胡话,高烧也没完全退下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凌语珊望着chuang上昏迷不醒的小诺,眸里满是怜惜:“她说什么,你能听到么?”轩辕擎摇头,轻声道:“听不清楚,不过,她肯定是受了什么打击,要不然不会一直噩梦不断。”
“我告诉你,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宫主他以前是喜欢你娘,可你娘嫁给你爹已经有好多年,宫主见我对他痴心一片,就慢慢地接受了我。至于你嘛,宫主才不会喜欢上,所以,你还是醒醒吧,别再来星月宫打扰宫主!”
“不,不,你胡说,南风不会喜欢你的,他不会。他若是喜欢你,为什么不娶你?你骗我,你在骗我!”
梦中,小诺站在冰天雪地里,而琴心与她面对面而站,脸上流露出的笑容尤为得意。
“宫主不喜欢我,又怎会和我做男女之事?他若是不喜欢我,又怎会多年来留我在身边一直服侍?你说啊,小丫头。”琴心脸上笑容加大,物美到极致,她从上到下打量起小诺,“啧啧啧,就你这单薄的小身板,宫主能看得上才怪,别赖在宫主身边了,听到了没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赖在宫主身边!”
画面转换,南风目光淡漠,站在雪地里注视着小诺:“我是你舅舅,不可能爱上你的。既然我和琴心的事,已经被你知晓,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从前,我喜欢你娘没错,可你娘心里只有你爹,她不喜欢我,甚至于心里没有我一点影子。而琴心呢,她一颗心全放在了我身上,默默相陪,守在我身边有无数个年头了,就算是石头,也会被她这满满的爱意暖热,何况是我?她很好,我是时候该给她个名分,省得你再有事没事的缠着我,徒惹她伤心落泪。”
小诺不停地摇头,哭着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不喜欢她,你不喜欢你的侍婢。你为了让我离开你,才会和她在一起的,是不是?是不是啊?我打五岁见到你那次,就喜欢上了你,我对你的心,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为什么,为什么你非得口是心非的说不喜欢我?为什么啊?”
“孩子,你醒醒,醒醒啊,你是在做噩梦,醒来就没事了,快醒醒。”轩辕擎双手轻轻的放到小诺肩上,摇晃着她,她进入梦魇,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会ting不过今晚的。她究竟做了什么梦,会哭得这般伤心?“孩子,有什么事,待你醒过来,医治好身上的伤,再慢慢计较,好么?”
奈何他摇不醒小诺,也唤不醒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梦魇困扰,泪水自眼角横流。
“我本想看在你娘的面上,好言劝说你别再来缠着我。看来,现在是不行了,你压根就太自以为是,把我说的话听不进耳里。”南风远望天际,轻叹口气,冷声道:“我很不喜欢你,甚至于有些讨厌见到你,所以,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小诺捂住耳朵,不听南风说的话,怎料,南风腾空而起,瞬间从她眼前消失不见,“娘,娘,南风不要我,他不要我!”她低声啜泣,猛地放下双手,对空喊道:“娘,南风他不要我,他不喜欢我!”
南风?
小诺双眼紧闭,这回竟张嘴发出了声,虽然她声音很小,但却被轩辕擎听了个清楚。
安静,极致的安静,小诺没再说胡话,她很安静的躺在chuang上昏睡着,轩辕擎的心却上下起伏,一双淡然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她的面孔,低喃道:“你的母亲是不是叫凌无双?是不是?”回答他的是静寂,他俯身,头凑近小诺,再次问道:“告诉我,你的母亲是不是叫凌无双?”没有听到他要的答案,但他已然知晓躺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凌无双的女儿没错。
于南风其人,轩辕擎并不陌生,他知晓南风与凌无双之间的关系,眼前的女孩,梦中又是唤娘,又是唤南风,从她言语中不难分辨出,她的母亲与南风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
确认这一事实,轩辕擎告诉自己,无论用什么法子,他都要救下眼前的孩子,若是这孩子就这么逝去,那么被他隐藏在心底,并多年来依旧念念不忘的她,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醒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出声安慰着小诺,却隐约间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抬手一号小诺的脉搏,顿时心慌起来,“快,快再断腕药汤过来,这孩子的脉息越来越弱!”凌语珊为轩辕擎披上外衫,并没有离开屋,而是在桌旁的椅上静静地坐着,猛不丁地听到轩辕擎急切的声音,站起身,立刻从身旁放置的小火炉上取下药锅,将温热的汤药倒出,给轩辕擎端了过来,“她是双儿的孩子,她是双儿的孩子,我刚才听到她说的话了!”接过药碗,轩辕擎眸色尤为激动,“我一定要救醒她,我一定要救醒她,否则,双儿一定会伤心的!”他话语说的很急,却不知她一口一个双儿,听在凌语珊耳里,令其眸色渐渐变得黯淡下来,不过,转瞬,凌语珊与他一般神色激动,道:“是姐姐的孩子,可是,可是姐姐怎会让她受这么重的伤?”轩辕擎没有应答她的话,而是他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地给小诺喂着汤药。
多半碗汤药,仅喂进去少半,其余的全顺着小诺的嘴角,留在了枕上。
“是谁会让她伤得这般重?”轩辕擎用帕子为小诺拭去残留在嘴角的药汁,低喃道。
“阿远,是谁伤得这孩子,咱们现在先别管,你再给孩子把把脉,看她缓过来没有。”
凌语珊从轩辕擎手里拿过药碗,放至桌上,与其说了句。
“嗯。”轩辕擎点头,片刻后,他将小诺的手轻放到被中,并为其掖好被角:“好多了。这孩子从被慎儿兄妹救回来,可真是从生死边缘徘徊了好几遭。”凌语珊心下舒口气,然而,当她目光望向小诺的伤腿时,眸中忧色再起:“阿远,这孩子伤得实在是太重,如果留在这山里,医治起来肯定不是很好,你想想法子,把这孩子的事,给大姐他们送过去可好?”
法子?他能有什么法子?
原先守着他的那些暗卫,在他收到开启面具钥匙那日,就已被她撤走。
“阿远,你有法子么?”长时间没听见轩辕擎出声,凌语珊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再次问了他句,“没有。失了武功,我就是个废人。”去趟庆州,走出深山,骑快马,也得近乎十天的路程,可一旦他离开,有哪个能给这孩子继续医治身上的伤?
垂眸思索片刻,轩辕擎起身走至窗前,道:“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找到咱们这里。”他嘴上虽是这么对凌语珊说,然,心里却已有了决定,那就是连夜写封信,明一早着儿子木慎送到山脚的镇子上,着快马送至庆州。
至于信件能不能最终送到宫里,他心里真的没准头。
毕竟宫门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更何况是一封普通的信件。
“天快亮了,我杀只鸡,给孩子炖汤去。”凌语珊走至chuang前,伸出手在小诺额上探了探,“孩子的烧已经退下来了,但愿像你说的,近日就会有人能寻到咱们家里,把这孩子带回宫去诊治。”轻叹口气,她转身向屋外走去。
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
凌语珊知道这个理。
再说,躺在屋里,重伤昏迷不醒的那孩子,从血缘上,与她还有着密切的关联,愿老天保佑那可怜的孩子早些醒过来吧!
她跪在院里,双手合拢,虔诚的向天祈祷道:“老天爷,求你保佑那可怜的孩子早些醒过来,我求你了!”说着,她双手伏地,接连磕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腰身,到厨房去忙碌。
小诺一直没有醒过来,晨阳初起只夕阳西下,她始终静静的躺在chuang上,动也不动。
无论轩辕擎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是闭着双眼,似失了生气的木偶娃娃一般。信,轩辕擎着木慎早起就送到了山外的镇子上,可要等到回音,时间真的有些过于长久,心里再焦急,他也没得法子。
三天时间转瞬划过,轩辕擎与凌语珊,以及木慎兄妹俩脸上的焦急之色,愈来愈明显。
“爹爹,漂亮姐姐怎么还不醒过来啊?”轩辕擎女儿的小名叫小花,她这几日守在小诺chuang前,哪也没去,此刻,她眼角挂着泪珠子,“爹爹,你再想想法子救救姐姐,小花喜欢她,不想看着她……”死字尚未说出口,凌语珊伸出手就已堵住了她的嘴巴,“别瞎说!”
小花眨巴着泪眼,仰头看向捂住自己嘴巴的凌语珊,颗颗泪珠子,忍不住掉落下来。
她不要那漂亮姐姐有事,爹爹医术很好的,村里人生病,爹爹都能医好他们,她只是,只是想求爹爹给漂亮姐姐再看看,为什么娘要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乖,你和哥哥救回的小姐姐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太累,所以想好好的睡一觉。”
女儿的泪眼,使得凌语珊不得不弯下腰,凑近其耳畔柔声解释。
家里的气氛,这几天越来越冷凝。
那孩子一天不醒来,他们家里一天就不会有欢笑。
他还是深爱着那奇女子的,心里虽然知道,且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可一颗心还是会不由生出些许酸涩。
凌语珊很恼恨这样的自己。
为何她就这么的爱钻牛角尖?
为何她就这么的不知足?
许久,木慎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爹,要不我再去采些草药回来,好给这位姑娘熬汤药喝?”轩辕擎摇了摇头,道:“不用,她今天应该就会醒过来!”三天了,再有两个多时辰,天就会黑下来,她该睡醒了,“爹爹,娘,你们在哪里?”随着细微的声音自小诺嘴里发出,她闭合在一起的双眼,缓缓挣了开。
视线慢慢移动,她看到了轩辕擎苍白,略显病态的面孔。
“孩子,你醒了?”轩辕擎眸色柔和,抬起手,帮小诺将额前遮掩视线的碎发拨到耳后,道:“你都睡了好几天了,是不是感觉到饿了?”他这话刚一问出口,凌语珊就拉着两个孩子的胳膊,走出屋门,到厨房去准备吃食。
醒了,那孩子终于醒了!真好!
轩辕擎在取下面具那晚,与凌语珊曾说过要蒙住脸几日,以防吓到木慎兄妹。
然而,第二日一早,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却没有那么做。
他让两个孩子直接看到了他苍白的面孔,木慎兄妹见到他的样貌,眼里未显丝毫害怕之色,反而不停地夸他们有个好看的爹爹,这无形中令轩辕擎心里很是安慰,他的孩子没有嫌弃他。是的,他们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无论是戴面具的他,亦或是取掉面具,脸色苍白如鬼怪的他,孩子们都没有嫌弃。
当时,凌语珊捂着嘴,流了不少幸福的泪水。
“爹爹,爹爹,你生病了么?”小诺黛眉紧蹙在一起,语声虚弱,问轩辕擎。
她这是在哪里?为什么全身都很痛?还有爹爹,爹爹他不是陪着娘去游玩了吗?他怎会出现在她身边?
爹爹的脸这般苍白,难道他得了很重的病?
娘呢,娘去了哪里?
爹爹,她叫他爹爹?
轩辕擎握住小诺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知道么?你已经昏睡好几天了?”
“昏睡?”小诺眼珠子慢慢地转动了数下,蹙眉想了想,她不是在宫里研习医术呢么,怎会昏睡过去?“爹爹,我为什么会昏睡呀?咱们现在在哪儿?”她说的很慢,声音亦很轻,“爹爹,你为什么不回答小诺的话?娘呢,她去了哪里?”
“你知道你近来发生的事吗?”
轩辕擎眉宇微皱,试探的问小诺。
“近来,近来我一直在我的寝宫里研习医术,哪儿也没去。”好奇怪,爹爹怎会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哥哥没告诉他和娘,说她这一年多在宫里很乖巧么?
星月宫中。
蕙娘和紫凝,甜湘三人站在南风屋里,目中齐涌满不解之色。
“宫主,小主子肯定没有下山。”蕙娘再次肯定的与南风说道。
“不会的,三日前,小诺就离开了星月宫,说她下山回庆州,你们怎会在路上没遇到她?”
南风脸上明显有了焦急之色。
他不愿,也不敢去想小诺会出事。
然,蕙娘说的话,由不得他不去想。
“宫主,小主子她来星月宫的目的,想来你是知道的。而且她在临离开皇宫前的一天夜里,告诉我,说她下次出现在你面前,绝不会再因为你的拒绝,跑回庆州!”蕙娘说到这,想到小诺有可能会出事,于是,她便把小诺说与她曾经说过的话,全脱口而出,“小主子她还说,无论用什么法子,她都会让你答应娶她。宫主,小主子的xing情,你是知道的,没有达到目的,她怎会轻而易举的放弃,从而回庆州?”
“蕙娘,咱们还是赶紧四处找找公主,我担心她会出事!”紫凝轻拉蕙娘衣袖,咬唇道。
甜湘在到达星月宫,听南风说小诺三天前已经下山回了庆州,就心慌的不行。
此刻听了紫凝的话,亦开口对蕙娘道:“蕙娘,你说句话呀,公主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若她出个什么事,难道你不伤心么?再说,要是墨皇和女皇知道公主出事,肯定会起一番大风波的!”
“宫主,小主子肯定没有下山。我这就随紫凝和甜湘去找她!”蕙娘与南风说了句,然后看向紫凝,甜湘两个,“走吧!”
瞬间,屋里仅剩南风一人。
“小诺,你不会出事的,对不对?”蕙娘都那么肯定的说了,南风如何能再在星月宫静等下去,他疾步走出星月宫,提起轻功,拔地而起,飘向他脑中映出的第一个目的地——他和小诺曾经呆过的峰顶。
皑皑白雪覆盖的峰顶上,什么都没有。
南风心中焦虑更甚。
“小诺……”他大呼出声,一遍一遍地唤着小诺的名字。
突然,他双眼愣怔,盯着距他二十米开外的一处雪堆,一眨不眨。
“不会的,小诺,不会的。”他自言自语,身形腾空而起,跃至雪堆旁,发了疯似得用手扒拉着,“小诺,小诺,对不起,对不起,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看到雪堆里露出了一块白色的裙角,他眸里立时掉下泪来,瘫坐在地,将硬邦邦的女子尸身抱在怀里,“啊!”凄绝的嘶吼声,从他嘴里发出,震得周围的雪峰都不由颤动起来。
蕙娘,紫凝,甜湘三人正在这座峰顶周围寻找小诺,一听到他凄绝的嘶吼声,三人齐周身打了个颤|栗,运起轻功,向峰顶跃来。
“公主!”
望向南风怀里抱着的女子尸身,蕙娘双眼一黑,骤时失去知觉,倒在雪地之中。
紫凝和甜湘两个流着泪,飘至南风身旁,“你走开,你走开,都是你不好,才会害得公主惨死!”甜湘猛推南风一把,欲从其怀中夺过小诺。
“甜湘,你冷静,你冷静点,她不是公主,她不是!”紫凝流着泪看清南风怀里抱着的女子尸身样貌,忙拽住近乎要发狂的甜湘,劝道。
“不是,她不是小诺,她不是小诺……”南风满是悲痛的眸子,慢慢垂下,待看清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尸身真不是小诺时,他笑了,可是那笑容比他落泪更来得让人心碎。
琴韵,是琴韵,他怀里抱着的是琴韵的尸身。
她死了,她竟然被人杀死了,小诺呢?小诺是不是也遇到了危险?
放下琴韵,南风起身,在雪白的峰顶开始继续寻找。
“甜湘,你去看顾着蕙娘,我在这四处再找找公主。”看到甜湘站在琴韵尸身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掉,紫凝眼里的泪水,跟着不由掉落而下,是谁,究竟是谁这么心狠的残杀一个弱女子?
触目惊心的刀口,每刀都刺得很深。
“甜湘,你别哭了,快些去看顾蕙娘,我现在就去找公主!”深深望了眼琴韵身上几近全被血染的裙裾,紫凝抬手很快抹去脸上的泪,道:“公主吉人天相,她一定不会遭毒手的,一定不会,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走到甜湘身边,双手按住甜湘的肩膀,使劲摇了摇,眸中噙泪,高声吼道:“你别哭了!你再哭,公主也不会立刻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哇呜”一声,甜湘由默声流泪,转成放声大哭起来,“我要给公主报仇,我要给公主报仇!肯定是南宫主说什么话伤害了公主,她才会伤心的跑出星月宫,肯定是这样!”说完,甜湘就冲向南风的背影。
“你疯了,现在什么事都没gao清楚,你别添乱了好不好?”紫凝一把拽住甜湘,扬手狠甩其一巴掌,怒道:“你冷静点,成么?等事情弄明白,若真是他的错,女皇和墨皇,以及皇上必定不会放过他!”
紫凝与甜湘面对面站着,忽地,就见甜湘止住哭声,嘴巴大张,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她转过身,就见南风身形一纵,人已从峰顶消失。
“他,他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