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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娇嗔,登时吓得某个可恶爹爹忙举起双手,连连认错:“不敢,我不敢,娘子,咱不生气哦!”实则,某爹心里却是如此言语:不敢,我就不是他们的亲亲老爹!
永嘉帝心怀满腹心事,走到他和柯美岑住的小院门口,顿住脚,他尽量放松自己的心情,让整个人的神态显得舒适清淡。
他不想爱人为他伤心,为他和轩辕墨在小树林中发生的事,生出忧伤。
进到院里,秦安躬身向他行礼。
“主子,您就让老奴服侍在您的左右吧!”考虑到秦安年岁大了,经不起长途奔波,加之他不想自己真正的身份曝露于人前,所以,永嘉帝不打算带秦安一起离开京城,而是为其妥善安置好晚年生活。对此,秦安始终不答应,毕竟他自进宫就服侍在永嘉帝左右,看着永嘉帝一天天的长大,直至登上九五之尊,他的生死早已与永嘉帝牵在一起,主子要离京,却顾虑到他年老体迈,妥善安置好他的晚年生活,免了他跟随左右伺候。
他是感动的,可他不能忘了自己的职责。
“秦安,你跟着我有些年头了,我决定了的事,你觉得能更改么?”
永嘉帝没有应承秦安,反出口问了他一句,见秦安躬身不吱声,永嘉帝又道:“这次离京,我只想和岑儿平淡幸福地度过每一天,若是你还当我是主子,就莫再出口求我。”说完,他身形越过秦安,走向房门口。
“老奴,老奴遵命!”秦安跪在地上,朝永嘉帝连磕三个头,浊泪顺他起满褶皱的脸上滚滚滑落,“起来吧!”永嘉帝轻摆手,秦安应声,起身侍立好。
“都准备好了么?”
柯美岑看到永嘉帝进屋,忙下榻迎上前问道。
“嗯,好了,你收拾好的话,咱们就可以动身了!”永嘉帝朝她温暖一笑,“秀竹一早就收拾妥当了。”柯美岑依偎在他怀里,柔声回道。
两人相拥片刻后,永嘉帝搀扶柯美岑走出屋门,“老夫人,请允蕙娘跟在你左右服侍吧!”蕙娘是南风派到凌无双身边伺候的,可看到柯美岑身边只有秀竹一个服侍,凌无双便做下决定,着蕙娘以后跟在柯美岑左右,而她自己有四影在身边,没什么要担心的。
蕙娘起初是不愿意的,老宫主对她有救命之恩,作为她,也在老宫主临终前发誓,许下一辈子服侍在少宫主身侧。
但,少宫主说出口的话,她又不能反驳,只好遵命服侍新主子。
说起来,这次永嘉帝和柯美岑离京,蕙娘心里是高兴的,因为这样的话,她或许就可以回到凌无双身边伺候,然而,她又顾虑到凌无双会生气,会不允她跟随在左右伺候,只好违心求柯美岑带她一同离京,好方便路上在其身边照顾。
柯美岑柔和一笑,看向蕙娘:“我不是与你说过,眼看双儿就要产子,有你在她身边照应一二,我会放心不少。”蕙娘抬眸,低声道:“可是,可是……”柯美岑握住她的手,笑道:“别可是可是了,双儿她不会说你的。再者,不是还有秀竹在我身边伺候么。”
“父皇,母后,你们这就要走了啊?”看到院门口停放着的两辆马车,凌无双与轩辕墨快行数步进到院里,“嗯,你父皇都打点好了一切,我们早些赶路,免得天黑前,沿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松开蕙娘的手,柯美岑眼神柔和,嘴角挂着暖笑看向凌无双。
凌无双眉眼含笑,“哦”了声,然后上前挽住柯美岑的胳膊,道:“母后一定要玩得开开心心,若是能给我和墨再添个小皇弟,就再美好不过。”被她这么一说,柯美岑顿时脸颊滚烫,嗔道:“贫嘴的丫头,母后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哪还能生!”其实,她想过再要个孩儿,要个可以见证他们爱情的孩儿,墨儿很好,但身为父母,他们没有给那孩子一丁点的疼爱和关怀,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做父母一生的遗憾。
亏欠的,就要想法子去弥补,真能在未来怀上一个孩儿,那么一则她和他会心生惊喜,将对墨儿的亏欠,完整地补偿到这个孩子身上,并可以让他长大后帮墨儿一把,他们的年岁在这放着,定是陪伴不了墨儿多少年,有个嫡亲的兄弟在身边照应,百年后的他们,也安心不是。
想法是幸福美好的,然,这个期许会不会实现,目前为止还是个未知数。
凌无双凑近柯美岑,贴在她耳畔低语道:“母后不老,而且我给母后今个不是把过脉么,母后的身体现在很健康,一定会给我和墨生个小皇弟的。”这下,柯美岑的脸更是滚烫难耐:“没大没小!”
“呵呵!”凌无双嘴里发出一连串的轻笑声,接着她松开柯美岑的胳膊,走至轩辕墨身边,问道:“墨,你说母后若是给咱们未来添个小皇弟,你高兴不?”轩辕墨尚没反应凌无双说的话是何意,永嘉帝反倒先转身连连干咳起来,而柯美岑更是觉得一时间不知道该站在哪里,凌无双见状,好看的眸里狡黠之色更显,催促轩辕墨,道:“墨,你难道不想要个血脉相连的皇弟么?可是怎么办,我想要哎,有了皇弟,咱们的宝宝不是也有了玩伴了么!”
若再不知道凌无双说的是什么,轩辕墨就是个地道的傻子了,淡然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看向永嘉帝和柯美岑,从她们眼睛里感受到歉疚,期待,以及其他种种感情,“墨,你快说呀,你想要小皇弟么?”凌无双拽了拽他的衣袖,又一次催促道。
“有个皇弟自然是好的。”
轻启唇角,轩辕墨说出了所有人都期待的话语。
“墨儿……”柯美岑和永嘉帝双眸湿润,望向他颤声唤了句,“希望父皇,母后游玩回来时,两人变成三人!”生下他时,他们两人,一个是满怀恨意,一个则是心痛难耐,天伦之乐,与他们二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享受过,如果他们这次离京游玩,能再添个孩子,想来那孩子定比他幸福百倍,感受他打小就没有感受到的父母亲情。
血脉亲情,他就当那孩子连带着他小时候的渴求,一起帮他体会到吧!
良久,轩辕墨目光由永嘉帝和柯美岑身上挪开,对空道:“一路保护好太上皇和太后!”
“是,皇上!”
待他话语一落,数道刚劲的应诺声,自院落隐蔽处传出。
人生就是这样,有相聚,就有离别。
两辆普普通通的马车,由鲁王府后门,缓缓驶出,不大会功夫,便看不见踪影。
“墨,母后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爱人身上散发出的孤寂和落寞,以及牵挂,凌无双完全能感知到,她抬眸看向轩辕墨,一字一句,道:“你不孤单,你还有我和孩子们在身边陪伴着呢!”
收回视线,轩辕墨垂眸,一双璀璨星眸中,满是柔情:“母后有她自己的人生要走,未来她会每天幸福度过。而我,有你和孩子们足够!因此,我不孤单,我感觉自己很幸福,真的,真的很幸福!”
“有你,我和孩子们也很幸福!”反握住轩辕墨的大手,凌无双好看的眸中溢满深情和爱恋,就在她想要继续倾诉自己对轩辕墨的爱意时,整个人却已被其打横抱在怀中,腾空而起,伴着耳边吹过的风声,轩辕墨磁性,温暖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你想要说的,我都知道!”
……
峰峦寂寂,冷峭的寒风卷起大地上厚厚的积雪,化作一条条皓雪飞龙,凌空舞动,直至舞得雪白的鳞片脱落,方才渐渐止息。
璀璨阳光下,这数不清的雪白鳞片,绽放开道道彩晕,宛若漫天花雨散落。
说过会将轩辕,以及凌国作为礼物送给凌无双,那么轩辕墨自是努力地让这份礼物变成一个大大的惊喜。
三国合并,天下一统,在此刻,明明白白知晓的,恐怕也就轩辕墨和永嘉帝两人。
除过他们,有知道的,恐怕也只是猜测罢了!
庆州,位于轩辕境内,但距离大齐,北国两国现在的都城甚近。这座城市的繁华,不落于轩辕都城之后,为了以后管理方便,更为了更好地让三国百姓习俗相融,轩辕墨为未来一统的凌国,选了这座城市为都城。
自从有了这个决定,他便连下密旨,着冰率领轩辕,北国顶级工匠,在庆州修建皇宫,而凌无双对此一无知晓。只因现在的她,整颗心神都放在腹中的两个小鬼头身上,双胎本就不是很好生产,更何况她现在处在这个医术相对落后的古代。
没有剖腹产,唯有忍受那顺产之痛,诞下腹中两个宝宝。
怕吗?
肯定是有点,她怕自己万一挺不过去,会离开她的爱人,离开她的宝宝,离开她好不容易重新见到面的爹地。
好在她给自己好过脉,除过太嗜睡,其他一切体征都良好。
有时,她自己感觉好奇怪,难道世间所有的孕妇都像她一样,都嗜睡成瘾?
越接近生产,她越感觉自己想睡,好像永远也睡不够似得。
还有就是,她发现花影近来有些奇怪,时常看见她望着某处发呆,就是雪影,魅影,清影也发现出她的异常,问她,她会愣怔片刻,但转瞬恢复正常,说她没事。
魅影,清影偷偷地告诉她,说花影可能思|春了。
思|春?花影喜欢上了哪个男子?
她问清影,魅影,雪影三个,她们只是抿嘴笑,说到时她就知道。但,作为过来人,她没觉得花影时而发呆,全然不是思|春的表象。
观察花影数天,凌无双觉得需好好与花影聊聊,却因她自个太过嗜睡,只能将此事往后挪些日子。
阳光倾洒,雪花纷落,南风步出星月宫,朝凌无双得知母亲去世呆过的峰顶走去,他没有运起轻功,就这么一步步地踩着积雪,迎着漫天纷飞的大片雪花,走向那座峰顶。白雪皑皑,将整座鸣翠山覆盖,远处的雪峰陡峭如刃,直cha云霄,宛若数万年无人踏足过一般。
如此一来,衬得空中凌乱飞舞的雪花,显得格外冷嗖萧寒,每片都宛若凉凉的冰刃一般。南风外露在斗篷外的面容,被这凉飕飕的触感划过,似是没有知觉一般,他神色淡然,迎着它们,
朝着他要去的峰顶继续一步一步的前行,完全没有要返回星月宫的意思。
他身上披着的斗篷,与他穿的衣衫颜色一样,同时皓雪般的白色,墨发迎风轻舞,与他周围的皑皑白雪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墨发飞扬,斗篷与白衣亦随这透凉的寒风,恣意飞扬,发出猎猎声响,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绽放自我,以此释|放出它内在种种无法言语出的情感。
终于,他行至他要到达的封顶,迎风而立,望着山下远处那座他几乎看不见的辉煌宫殿。
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女子,而女子身上,有他遗失很久的心。他半阖双眸,目中流溢出的光晕,柔和而淡然,仿若他周围恣意飞舞的片片雪花,与他无关似得。
“你快生了吧?”他睁开双眼,眼里的光晕,多了丝惆怅和伤痛。他身上的斗篷与白衣,依然曼舞飞扬,发出猎猎声响,宛若一轮皎洁的月,致人双目眩晕。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两道纤细白影。
其中一道白影的主人,望向南风的眼中,溢满柔情和爱慕。
仿若眼下这彻骨的寒冷与漫天飞舞的雪花,以及陡峭的雪峰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她看着南风,似乎自个又回到了星月宫,且正站在星月宫后的温泉边,满眼爱慕地注视着站在花树下,吹奏着优美曲子,令她心悸的温雅男子。温泉水宁静而柔和,一阵阵水雾自泉中袅升起,环绕着那男子,让她怎么也移不开眼。
不,不是她移不开,而是她怕自己一眨眼,那温雅如玉般的男子会悄然消失,那么,她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终了心痛懊恼一生。
南风伸出手,掌中骤时落入数片雪花,垂眸望了眼掌中的雪水,无声喃喃:“下雪了,今年的雪下的好大,记得幼时的你,时常会缠在我身边,唤我与你在那方小院中玩堆雪人,并还偷偷地从地上捧起一捧雪花,往我身上丢,那时的我,真的好幸福。幸福的日子,在你嫁给齐王后,就渐离我远去。”
“知道么?在你嫁给齐王那三年里,我的心痛了好久,好不容易心伤稍有些治愈,却得知你被休回府,我窃喜,窃喜自己可以重新拥有你,和你相伴一生,直至白发苍苍。奈何我们有缘无分,再次见到你,你不仅变了,变得风华万千,炫目至极,但却让我感觉你距离我越来越远,可是,可是我却更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
“若说先前我对你的爱,有多半是对妹妹的疼惜爱恋,那么再次见到你,对你生出的情愫,那完全是一个男子对心爱女子生出的浓郁爱慕之情。你又嫁人了,又一次地离我而去,这一次,我的心痛到了极致,可那是你自己的意愿,我又不能阻止出言阻止,只能生生地让自己一颗心无止境地痛着,随之伴着你离去。”
“鲁王府与你近距离接触的那段日子,我感觉幸福的同时,又有着很深的心酸。那人虽痴傻,但对你的心却至真至诚,而且我也看到你在他身边很开心,很快乐。被你吩咐回宫办事,我是带着不舍离开的……,得知那人竟然不傻,看到你心痛地跪倒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我恨不得替你狠狠揍那人一顿。”
“但我知道,知道你不恨那人,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他欺瞒了你。你痛,我陪着你痛,看到你们终于和好,你高兴,我亦陪着你高兴,实则,我整个人却是痛的。你被齐王所伤,变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那一刻,我才知道那人有多爱你。他爱你,你爱意甚是浓烈,而我却与他没法相比!”
“他可以为了你毁天灭地,为了你负尽天下人,我却不能,芸芸众生,自有他们的命数,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儿女情长,残忍地去摧毁他们。就这一点,足以证明他比我更爱你,心已遗落到你的身上,情亦已倾注在你的身上,就让它们陪在你身边,替我好好地守护你。”
“我躲避了,一个人回到星月宫,只能在思念你的时候,站在这处峰顶,远远地望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望着在宫殿中幸福生活的你!你一定要永远幸福,一定要幸福!”雪水自他掌心滴落,痴情的眸子,依然望着远处的宫殿,身形一动不动。
他刚才的呢喃之语,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两道纤细身影,没有听见一句。
这是他的秘密,他怎会让别人听到?
“琴心,你别对宫主抱有什么幻想,知道么?”说话的女子叫琴韵,她对身旁看着南风痴痴发呆的女子低声说了句,她们两人伺候南风已经有近十年之久,日久生情,说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琴韵,我打小喜欢公子,你是知道的。你让我一时半会别想他,别念他,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
被唤作琴心的女子,收回投放在南风身上的目光,看向琴韵,有些凄苦的回道。
琴韵眉间微蹙,道:“宫主他,他是不会爱上你的!”琴心眼里泪水滑落:“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我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喜欢他,甚至无可救药地爱上他!”那一袭白衣,温雅如玉的男
子,喜欢的是谁,她知道,就因为知道,她才更抑制不住地喜欢上了他。只因那风姿卓然,样貌绝美,气息空灵的女子有喜欢的人,看着他每每站在峰顶,望向京中那巍峨的皇宫方向,她的心就痛,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步步沦陷,喜欢上了他。
“你这又是何苦呢?”琴韵叹了口气,朝南风站着的方向望了眼,接着劝琴心:“宫主喜欢无双宫主,宫里无人不晓得。而你既然心中明了,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你也不想想,你拿什么和无双宫主比?什么都比不过无双宫主的你,又怎么可能取代无双宫主在宫主心里的地位?”
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琴心一脸认真道:“我是没什么可与无双宫主比的,但我有一颗完整的心,且我的心里只有宫主。无双宫主她再好,也已有了喜欢的人,她永远都不会回应宫主对她的爱,如此一来,我为何不能喜欢宫主,不能爱上宫主?”
琴韵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就是个死脑筋,无双宫主是有喜欢的人,但宫主明知是这样,却还一无反顾地爱上了她,想要他接受你,我看就算你老死,都不可能成为现实。”凌无双,那个只喜穿红衣,或白衣的女子,真的是很美好。
红衣的她,似火妖娆;白衣的她,似空灵仙子。这样的她,是个男子都会喜欢上。明明知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却还是一头栽了进去,无双宫主,你若是知道我喜欢公子,会成全我么?这个问题,琴韵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过自己,但却始终没有答案。
那卓然于世的女子,无论是躺在桃花树下的竹椅上,亦或是席地而坐,在纷纷飘落的花雨中抚琴,她的各种形态,都会让人看之醉倒。
美好如她,公子一生真怕是走不出他自己深陷的情网吧!
记得一次,跟在公子身后,远远地看着那躺在竹椅上熟睡的卓然女子,那是怎样的一副桃花酣睡图?
漫天飘落的花瓣,夭红欲滴,映衬着花树下沉睡的人儿,美到了用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述的地步。
人儿脂粉未施,却人比花娇。
公子当时望向那卓然于世的女子,定是心神全然沉浸在了浓浓地爱意中。“琴心,公子转身要过来了,你赶紧收回你的心思。”看到南风转身步下峰顶,琴韵忙唤琴心一句。
“嗯,我知道的。”琴韵抬手很快抹去脸上的泪痕,抬起头,笑得一脸勉强。
“你这样,倒不如不笑。”
瞥了眼琴心脸上的笑容,琴韵小声嘀咕道。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