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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笑得一脸柔和。
“嬷嬷,我不开心。而且,而且我知道月亮哥哥最近为什么不进宫陪我玩。”看到她们无忧无虑,可爱天真的小郡主闷闷不乐,桂嬷嬷和阮翠二人的心禁不住抽紧。
”郡主,你为什么不开心啊?老奴可是听说鲁王妃的病医治好了呢,再过不久,她应该就会回来的。“桂嬷嬷走至庆阳郡主身侧,轻声与她说起了凌无双的事。
”我要找娘,我想娘了……“
庆阳郡主没有接桂嬷嬷的话,而是眨巴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甚是可怜地地告诉桂嬷嬷,她要找长公主。
“郡主,你……”桂嬷嬷心一突,当即脸色变得沉重。
“嬷嬷,我想娘了,真的很想很想她,你和阮翠带我回去找她好不好?”庆阳郡主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哭音,噙在大眼睛里的泪珠子,随着她说完话,顿时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落,“郡主,公主她,她出远门了,恐怕现在还没回到别院。”桂嬷嬷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自然,看得阮翠转身不由用袖子直抹眼睛。
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距离长公主逝去已有段时间,而这么长时日里,庆阳郡主几乎很少提到长公主,她们本以为她就这样快乐的度过每一天。怎料,她今个非但提出,且似乎很认真。
这可如何是好?
“郡主,要不老奴这会就陪你出宫去找闲王殿下好不好?”
桂嬷嬷心底是苦的。
对于长公主离世这件事,她还是不想让庆阳公主知晓。
只因她不想看到小人儿脸上的欢快笑容消失不见。
“不要!我就想要娘,我想她,很想很想她!”庆阳郡主吸了吸鼻子,头像拨浪鼓一般摇着,“郡主,奴婢陪你玩捉迷藏,好不好呀?”阮翠上前屈膝,强让自己脸上呈现出笑容,想着玩捉迷藏或许可以使庆阳郡主高兴之下,不再念叨要找长公主。
然而,她失望了。就见庆阳郡主对她摇了摇头,起身走出凉亭,喃喃道:”我要去找宇文伯伯,告诉他,我要回去找娘。“
宫外,木老爹一家住的客栈中。
”巧儿,别再固执了,闲王殿下肯定不是虎子的生父。“木老爹靠坐在chuang背,劝着女儿:”他当初出于好心,才会守在山洞外,等着爹上山寻你,咱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巧秀抱着小虎子坐在椅上,垂眸没有说话。
木老爹叹了口气,补充道:”这次到京城,闲王殿下又一次地对咱们有恩,咱们能力有限报答不了他不说,若再给他滋生事端,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爹,虎子一定是他的孩子,当年肯定是他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会强了我。“虎子是他的孩子,一定是。要不然,虎子也不会一见到他,就喊他爹爹,”你怎么就听不进爹说的话呢?当年的事,或许你已不记得,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木老爹轻咳了声,继续道:”爹那时一眼看到闲王殿下,听了他粗略说了有关你的事,就于他的话深信不疑。“
见巧秀抬眸看向他仔细地听着,木老爹话语顿了顿,又道:”只因他有一双不会撒谎的眼睛。再有说句难听的,发生了那样的事,且在那样简陋的地方,真要是闲王殿下要的你,他身上的衣衫肯定不会像爹看到的那般齐整清爽,所以啊,爹相信他的话,相信不是他强的你!“
宇文明轩站在木老爹客房门口,正欲敲门,抬起的手因听到木老爹父女的对话,停在了半空。
小虎子是他的孩子?这未免太荒唐了些。
两日来,他想着能尽快医治好木老爹的病,让其不再被病痛折磨,就亲力亲为帮着他们父女俩请大夫,并吩咐客栈老板着后厨伙计为木老爹做饭菜时,顺便煎好汤药端给木老爹,忙碌的他都顾不得去宫里看小人儿。
却不料,会有这么件事再等着他。
借着光亮,看到门外似乎有人在那站着,木老爹出声道:”闲王爷,您快进来吧!“听到木老爹的声音,巧秀与门外的宇文明轩同时怔了怔,他听到了,听到了爹和她之间的对话,那么他会怎么应对?巧秀心里七上八下,朝着门口方向望了眼,然后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
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宇文明轩推门迈进屋。
温和一笑,道:”木老爹不必客气。要我说,还是像先前一样称呼我就是。“木老爹连连摆手:”这怎么使得,咱们虽是乡野之人,但该知晓的规矩,咱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宇文明轩走至他chuang前,淡笑着道:”出门在外,我不习惯被人称呼出身份,木老爹若是再这般拘泥于礼仪规矩,可就是在与我划清界限,不允我再来看你了!“他出口之语,完全是为了打破
房内的尴尬气氛。
木老爹笑了笑,道:”那老夫就只有遵命了!坐,快坐,明公子!“巧秀将怀里的小虎子放置到木老爹chuang内侧,然后扶木老爹坐直腰身,退至一旁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明公子,刚才咱们父女俩说的话,想来你已听见,为此对你造成困扰,是咱们不对,请你莫见怪!“见宇文明轩在椅上落座,木老爹没多加思索,张嘴直接对其诚恳地致歉。
“当年的事,真,真不是你做的么?”巧秀听木老爹这么对宇文明轩说,臻首抬起,看向宇文明轩,颤声问:“你真的不是虎子的爹么?”她眼里水雾升腾,期待着宇文明轩摇头,期待着宇文明轩说我就是虎子的爹。
“木姑娘,当年的事,真与我没有干系。我当时途径那处山洞时,看到一墨衫,脸蒙黑巾的ting拔男子从山洞中走出,或许是出于好奇吧,我就去那人步出的山洞口看了看,这,这就发现你在里面躺着。对姑娘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宇文明轩脸色平静,语声轻淡地与巧秀叙说了下当年他看到的事情经过。
“我,我错怪,错怪闲王殿下了!”泪水沿着巧秀的双颊一滴一滴地滴落,她转身让自己情绪稍微平复了些,然后看向木老爹,道:”爹,我出去到街上置办些咱们要的物件,这眼看着你身子已经没大碍,咱们过两天就回乡吧!“
”嗯,你去吧!“
木老爹知道女儿伤心了,再让她在屋里面对这温润儒雅的男子,恐其心里会更加的难过。因此,他笑着点了点头。
经过宇文明轩身边时,巧秀牵起嘴角,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朝其有礼地福了福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在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亦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
她在逃避,逃避与那似暖阳一般的男子呆在一处。
若是说她一开始因为他俊秀的容貌,没有恨他强了她,甚至于为其找了个借口,才会对她行了那不轨之事,从而倾心于他。
那么后来与他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的几天。
从其一言一行中,她看出了他是一位品性绝佳的好男儿,这让她更加地倾慕他,想着能成为他的枕边人,与其共度一生。
有了宝儿,她心中想要与他在一起的念头更加浓烈。
但,造化捉弄,他竟不是当年强她之人。
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的空想。
今天,就在今天,他亲口否认他没有侵犯她,亲口否认他不是虎子的爹。
想想,心口就钝痛的厉害。
她就这么走着,伴着街边摊贩的叫卖声,夹在川流不息的行人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宇文明轩打算在木老爹这坐一会,就去宫里见庆阳郡主,向其说说这两天他忙的事,可就在他起身要离开之际,小虎子醒了,他找不到娘,一直哭闹不停,木老爹哄不下他,急得额头直冒热汗。
看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起身对孩子伸出了双手,谁知小东西立时不哭,小胳膊伸向他,到了他怀里,并一口一个爹爹的叫着,木老爹歉意的眼神他看在眼里。但奈何孩子就是孩子,他那么小,又没有什么错。
于是,他浅笑着对木老爹摇了摇头,陪着这爷孙俩等巧秀回来。
左等右等,等到日头西落,天色转暗,都未见人回客栈,木老爹坐不住了,想要下chuang去找女儿。
”明公子,小虎子就麻烦你再照看一会,我,我出去找找巧儿……“傻孩子,你不会想不开,去做了什么傻事吧?若真是这样,可让爹和小虎子怎么活下去?看到木老爹颤着双手往脚上套鞋,宇文明轩抱着睡着的小虎子忙上前道:”孩子睡了,你身体尚没大好,还是我到街上找木姑娘得好。“他说着将怀里的孩子轻放到chuang上:”木老爹,你放心,木姑娘一定不会出什么事,我快去快回,你回chuang上等着便可。“
”这,这怎么能行!“木老爹连连摇头:”我们一家最近给你添的麻烦已经够多,再浪费你的时间去找巧儿,老夫心里过去不去啊!“说着,木老爹抬手在眼角抹了把。他的心现在七上八下,总觉得女儿会出事,如果等会找不到她,那么定是她出事无疑了。
不行,他要亲自去街上找女儿,那可是他的命根子,是老伴留给他唯一的骨肉。
木老爹扶着chuang颤颤巍巍地站好,却被宇文明轩按回到chuang上:”你患的病症即便是被大夫医治好了,可身子依旧很虚弱,瞧,你站都站不稳,又怎么到街上去找木姑娘?所以,还
是我去吧!
“那,那就有劳明公子了!”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确实走不了两步路,木老爹便没再推脱宇文明轩的好意。
”你放心,我不会让木姑娘出事的。“宇文明轩点头,转身出门离去。
此刻,街上行人已经不多,在客栈外的街道上找了遍,宇文明轩没有发现巧秀的身影,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圆月已经隐约悬空,他只好上前询问那些正在收拾货摊的摊贩,想从他们口中得知巧秀的下落。
好在他问了两三个摊贩后,从其中一人口里知晓,有个似他口述样貌特征的女子神情落寞,走向了城门口。
谢过那摊贩后,宇文明轩双脚轻轻一跺,人便已飘出数丈远。
冀州城两里地之外,有处人工湖泊,供百姓们人游玩。
到了晚间,湖上会出现不少豪华画舫,丝竹声,yin唱声,斗酒声,以及风尘女的卖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巧秀这会子正站在湖畔。
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精神异常恍惚。
风儿掠过湖面,带来丝丝凉气。
她打了个寒颤,蹲在地上,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失了清白之身,且有了孩子,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想到她的身子,是那温暖的男子不得已而为之,以及她的孩子,是他留在她身体里的,由此一来,她觉得这是老天安排给她的姻缘,便不再为失去清白之身而暗中伤怀。
未婚产子,不是件光彩的事,就因为抱着孩子是他的这个信念,忍住被街坊吐唾沫星子,她生下了小虎子。
如今,如今一切皆成了泡影,一切皆是她凭空想象,一切一切的希望瞬间破碎。
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啊?
“木姑娘,木姑娘,是你么?”宇文明轩出城,一路找到这处这处人工湖附近。
沿着湖畔,他找了很久,终于让他看到一蹲在湖边的女子在那低声抽泣,他试探性地唤出了声。是他,他来了,他来找她了!
他为什么要来找她?
难道伤她还不够么?
既然当年的事不是他而为,又为何要守在山洞外看护她?为何不让她被山里的野兽吃掉?
而且,而且还对她笑。
他可知,他的笑容有多温暖?
他可知,正因为他的笑容,她才会进而深深地迷恋上他?
他不知道,所有的所有,都是他无心而为。
或许,他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
止住眼里的泪水,她缓缓起身,转向宇文明轩,哑声道:“你怎么来了?你为什么要找我?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越好,我越是受伤么?”确认女子是在与自己说话,宇文明轩提起的心逐渐放了下来,他提步走向巧秀:“你爹不放心你,所以我就帮着出来找找。”
“我爹,你是因为我爹不放心,才离开客栈,出城来找我?”她眼里止住的泪水,登时再次滴落,苦笑道:“不是你自己要来的么?要来找我的么?”宇文明轩一怔,没反映出她嘴里说的话是何意,明亮的月色照耀,将他脸上的愣怔表情尽显无疑,突然间,巧秀望向他凄声指责:“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又为什么要对我流露暖人的笑容?”
“我,我……”宇文明轩嘴角噏动,不知如何说,才能不至于让巧秀太过情绪激动,毕竟她此刻所在的位置是在湖边一步开外,一个不慎,就会跌落湖中。“你说不出来是么?”巧秀再次出声指责他。
微笑,对一个人好,那仅是他处于礼貌罢了!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宇文明轩心中甚是无奈。
难道是他的微笑,是他有礼与人相处,才使得这淳朴的山野女子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木姑娘,有什么话,咱们回客栈再说,可好?”这样与一个女子站在月色下独处,除过灵儿,他是没有过的。
他说着,又向前走了一步。
“你,你别过来。你走,我不要你管,我会自己回……”巧秀情绪激动,出声阻止宇文明轩靠近,怎料脚下一滑,身子便向着湖中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衣裙要接触到湖面时,被宇文明轩揽腰抱住飘到了岸上:“木姑娘,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怎对得起木老爹?还有你的孩子,他那么可爱,若是失去你,你让他到哪里再去找个疼爱他的娘?”
“我,我没想……”不待她嘴里的话说完,人已经晕倒在了宇文明轩怀里。
她没想寻死的,她还有爹要照顾,还有孩子要抚养。
她只是不小心,不小心脚下一滑坠向了湖里。
但,他误会了她,更可能会因此瞧不起她。
宇文明轩叹了口气,打横抱起受了惊吓,陷入昏迷中的巧秀,提起轻功向城门方向跃了回去。
在他身影没入月色,消影无踪后,一道墨衫自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飘落而下,在巧秀刚才站的位置顿住了脚。
清冷的月辉,照在这抹墨衫主人身上,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负手而立,望着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是跟着巧秀出城的,且是一路上暗中跟着她。
至于为何要这么做?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觉得那精神恍惚的女子有几分面熟,好像有很多心事一般。
就是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他一路暗中陪着她到了这处湖边,看着她蹲身低声哭泣,并听到了她刚才指责那白衣男子的话语。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那白衣男子应该是闲王没错。
奇怪,闲王怎会认识一乡野女子?
女子身上穿着的衣物,足可以表明她的身份。
乡野女子?这四个字刚一过他大脑,顿时令他眼神变得懊恼,愧疚。那被他不得已侵犯的女子,可还好?
段启明,你以为派人刺杀我,并对我下那下三滥的药,就可以取我的命么?
你错了,我不会死,我得活着,得活着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一年多时间没有回府,高兴的不亦乐乎,以为你阴谋得逞,而我已在荒郊野外,化作一堆白骨?
明日,明日我便会出现在你面前,并会夺回家主之位。
他有洁癖,且不喜女子靠近。这个秘密,段启明与他一起长大,自是知晓。
“醉心”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药。
中了醉心,只有与女子交|欢,还要必须是处|子之身的女子,才方可以解。那恶毒的庶出弟|弟,那被他打小就关照有加的兄弟,却为了夺得家主之位,在他外出料理家族事务途中,暗杀于他,却没想到失了手。为了彻底除掉他,那恶毒的庶弟又在他即将抵至京之际,着江湖高手对他下了醉心。
他是想要他血脉爆裂而亡么?
目中划过一抹狠戾,立时那修长的墨影失去踪影。
“明公子,巧儿她,她怎么了?”看到宇文明轩抱着巧秀推门进到屋里,木老爹忙从chuang上坐起,但心地问道。
“她没事。”宇文明轩淡淡地说了句,正要弯腰将巧秀放到椅上,就听到怀里有声音传出:“明公子,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巧秀醒转,神色间很平静,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哦。”
宇文明轩点头,放她到地上站好。
“谢谢你刚才出手相救!”巧秀站好身,面向宇文明轩略显疏离地福身谢了谢,然后走向木老爹,道:“爹,我没事,就是在街上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出了城,待我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城门很远。想到你和小虎子还在客栈里等着我,我就赶紧往回返,结果因为走得急,差点被道上过往的马车撞到,恰巧闲王殿下出城找我遇到,就出手救了我一命。”
木老爹没有计较女儿嘴里说的话是真是假,在他心里,只要女儿没事就好。
“傻孩子,只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用对爹解释这些的!”木老爹慈和一笑,握住女儿的手拍了拍,没再说什么。
“木老爹,你们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帮你们尽力找找小虎子的生父。”宇文明轩望了眼chuang上熟睡着的小肉墩,然后对木老爹道。
虽说当年他没到那男子的样貌,但男子左手戴着的玉扳指,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物件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可以戴在手上的,只要遵循这条线索暗中查找,定会找出些蛛丝马迹,从而知晓那墨衫男子的身份。
“不,我不……”巧秀嘴里的话未说完整,就被木老爹的声音打断:“那就有劳明公子了,若是能找到那个人,且那人人品好些,待我老了归去后,巧儿和虎子也好有个照应,否则,否则我死后闭不上眼啊!”说到后面,木老爹声音里充满了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