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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听我的么?他会么?“凌语珊喃喃自语着,”王爷不会,因为王爷是个有主意的,就算主子说破了天,他也不会听主子的话,停下手上的动作。“碧荷悲声道。
”那我还要去京城找他么?还要去么?“凌语珊心里矛盾了,眼里泪水止住,目光变得呆滞起来。
碧荷心下叹了口气,道:”主子若是实在放不下王爷,去京城便是。毕竟主子现在有了王爷的子嗣,有哪个当爹的不疼惜自己的孩儿?指不定他还真会为了小主子罢手呢!“王爷真会为了小主子放弃争夺皇位的野心么?说真的,她心里根本就没底,说出刚才的一番言语,她只不过是想安慰安慰可怜的主子,让其不再自责,忧心下去。
免得小主子不保,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记着,明一早一定要备好马车,一定要……”听碧荷这么一说,凌语珊慢慢放下了心,或许是因为怀孕致她易于疲累,又或是她身体本就孱弱,没多久便阖上眼睡了过去。取过薄被给她盖好,碧荷脚步轻浅,走出了屋。
青莲别苑。
“嗵”一声,秀竹端在手里的木盆掉落到了地上,盆中满满一盆水,自是无可幸免地倾倒了一地:“咿咿呀呀……”主子她,她竟然自己走到桌边倒茶水喝,而且,而且主子脸上的表情,不再痴傻回到了她未遭变故之前的样子,“秀竹,秀竹,你怎么了?是老夫人出什么事了吗?”慧娘闻声,从外面跑进了柯美岑屋里。
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骤时她也怔愣在了原地。
依照南风的吩咐,慧娘到了青莲别苑,谁知凌无双和轩辕墨提前回了京城,随之又突然间动身秘密离京,前往大齐而去,于是,她便留在了别院,帮着秀竹一起照顾柯美岑。
有关柯美岑的故事,曲老隐晦地向她提过两句。
致使她对这位真正的皇后娘娘充满了同情。
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那命运比她还悲苦的女子,好似恢复正常了,曲老近段时间的医治,还有她在其面前说的一些话,令她双目复明,神智变得正常了吗?
要不然,她怎会在此刻望着门口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尤其是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流溢着的光晕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亲切。
“夫,夫人,你,你好了?”
慧娘抑制住心底的激动,走进柯美岑试探着问了句。
每天忙完手中的活计,她都会与眼前笑得一脸柔和的女|人谈心,不管她有没有听到,她都会耐心地对其说上好长一会话。
鲁王与宫主是如何成婚,又是多么地恩爱……,像讲故事一般,她全在其耳边叙说了遍
“嗯。”柯美岑浅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秀竹:“秀竹,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很简单的一句话,她说的情真意切,好看的眸里雾气氤氲,她缓缓抬起手,抚上秀竹苍老生满皱纹的脸:“都是我不好,才,才连累到了你,连累到你们……”
她醒了,是的醒了。
或许说她根本就没有痴傻过,她只不过是不想面对现实,故意让自己陷入一个人的世界来得比较准确。
被李代桃僵,被灌药致哑,被抢走孩儿等等,她接受不了,她一丁半点都接受不了。
妹妹,她疼爱至深的妹妹,她血浓于水的亲人,他们一起抛弃了她。
恨么?
说不恨,那是假的。
可是,恨又有什么用?
孩子能回到她身边吗?
不能。
所有的一切,能回到从前,能回到她命运发生改变的那一天么?
答案依旧是不能。
她不恨了,她只怨,只怨自己命不好。
然而,十多年后,他们为何还不放过她,放过她的孩子,要将她们母子俩置于死地?
薇儿用她的身份,与他相守在一起,这难道还不够么?为何还要专程到谷中说出那么一番言语?还有母亲,母亲来了,疼她,爱她的母亲来谷中看她了,怎料她却是遵照薇儿和父亲的命令,来了结她的性命。
伤心,失望,痛苦种种情绪侵袭着她。
要死了么?还没有见到她痴傻的孩儿,就要这般无声无息地死了么?
好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啊!
没想到,没想到的是,有人救了她。
而那救她的男子和女子,正是她被抢走的孩儿。
他不傻,他和他的妻就那么凑巧地出现在谷中救了她。
听到他们唤她母妃,她心里好激动,真的好激动。可惜的是她看不见,看不见他们的容颜。
孩子为了给她报仇,欲除去他的外祖母,除去她尚且爱在心中的母亲。
她怎能让他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不能,她不能让他做傻事。
母亲再有什么不对,也是迫于无奈,她仅是个女|人,一个依附着男|人存活于世的可怜女|人。若是可以,她绝对不会亲手来送自己的女儿去上路,并且说下陪自己一起离开这尘世之语。
终了,母亲还是去了。
以那么决绝的方式去了,她说她要赎罪,赎她当年犯下的过错。
我可怜的母亲,你可知道,可知道女儿不恨你,真的不恨你,你的无奈,你的痛苦,你的无助,女儿都知道,都知道的!
何必呢,你何必要选择这条残忍的路来了结自己?
双儿是个好孩子,从慧娘口中,她知晓要不是双儿,她那为了活命不得不装傻扮痴的儿子,所遭受的厄运会更多,而且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恢复为正常人,面对薇儿,面对她那些所谓的亲人,面对他自己未来的人生。
体内的毒素解了,汤药一天天地喝着,双眼渐渐恢复了光明,虽说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她总算看见了,不是么?
至于嗓子,她知道,知道自己发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入他人之耳不怎么好听,可她可以说话了,可以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可以亲口唤一声她的孩儿了!
有什么比这还要幸福?
没有,没有了。
为了孩子,她清醒了过来,不再活在自己的世界,让孩子为她再痛苦下去。
再有,她要回京城,回京城了结所有的事,好给自己一个答复,给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一个答复。
“咿咿呀呀……”
秀竹连连摇头,眼里虽是涌出了咸涩的泪水,然而却掩饰不住她眼底的高兴。
主子真的好了,她好开心,真的好开心。老天有眼,终还是眷顾了主子一回,让她重新看得见,让她可以再次开口说话了:”咿咿呀呀……“这是打小就跟在她身边的丫头,还有馨竹她们三个,她们都是打小在她身边伺候的,奶娘,对,还有奶娘,那个说话温柔,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妇人,她们都对她很好很好,却跟着她一起在那年遭了罪。
她们可还活着?
心底苦笑了数声,怎么可能呢,她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为了留个丫头照顾她,秀竹都变得这般凄惨,她们几个知晓太多,怕是多半已经被薇儿和父亲解决掉了吧!
冷,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会变得好冷,好冷。
”好了,不哭了。“
抬起手,为秀竹抹去脸上的泪水,柯美岑柔声说道。
”慧娘见过夫人!“
慧娘用袖子擦拭掉眼角的泪,走至柯美岑面前,施了一礼。
”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也谢谢你给我讲了那么多有关墨儿和双儿之间的故事,真的谢谢了!“柯美岑言语中,尽是诚恳,”夫人,你不必这么客气的。“慧娘笑着摇了摇头,”走,你们陪我出屋四处走走,我有多少日子没有走在阳光下,听到鸟儿欢快的叫声了?“柔和一笑,柯美岑看向了门外。
”咿咿呀呀……“
听到秀竹咿咿呀呀发出的音节,柯美岑伸手在其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告诉我别再想不开心的事,以后每天都可以感受到阳光暖人,鸟儿鸣叫,是不是?“
秀竹笑着点了点头,”过去的都过去了,再想也是徒劳。不过,有些事终要有个了结,否则,我岂不是活得太过于混沌了!“
”夫人,你是打算回京城么?“
慧娘与秀竹搀扶着柯美岑走出院门,随口问了句。
柯美岑点头 ”嗯“了声。
”明日就是鲁王登基的大日子了,京城里肯定很热闹。“
”热闹让它热闹去,咱们呆在这里不是ting好的么。“
”你说的对,瞧我,最近性子好像变得越来越不稳妥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正打算提醒提醒你,要不然的话,你总有一天,会被曲老,亦或是被殇护法他们赶出清风楼。“
……
“咱们去那边瞧瞧。”走至一花园假山处,听到两个女子嘀嘀咕咕的说话声,柯美岑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吩咐慧娘和秀竹扶着她走另一条小道,去莲池看看。慧娘脸上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夫人,王爷和王妃应该还没有从大齐回来,怎会传出他明日继位的消息,你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墨儿和双儿都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事。”柯美岑浅声说了句,突然她止住脚步,看向慧娘道:“你与我曾说过齐王和墨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是不是真的?”
“回夫人,慧娘是没见过齐王长什么样子,但外面都是这么传着呢,应该不会有假。”慧娘出声回道。
柯美岑眼神微微起了变化,垂眸喃喃道:“我想今个就回京城,也不知方便不方便。”慧娘正欲开口回柯美岑话,这时焰从暗处跃出,站在了她们三人面前,揖手道:“老夫人想回京城,焰自当一路护送。”
老夫人终于好了,不仅神智恢复清明,且看得见,连话都能说出口,若是主上知道了,定会高兴的。
齐王,哼,想要明天顺利登基,还要看他家主上愿不愿意呢!
刚才他可是收到了殇的飞鸽传书,说主上携着王妃,与曲老他们一行人在明天亮之前就会赶至京城。
到了明天,恐怕就是齐王的末日了!
“那就有劳你了。”
柯美岑温声说了句,然后与慧娘和秀竹道:“回院子收拾收拾,咱们一会就出发。”
见三人身影消失,焰才腾空而起,倏地不见了踪影。
夕阳的余晖渐渐收拢,轩辕墨一行人距离京城越来越近,根据时间估算,翌日轩辕擎的登基大典,他们定是可以赶到。
“快点,磨蹭什么!”
殇脸色阴沉,没好气地推了走在她前面的女子一把,“放肆,本妃岂是你个下贱胚子可以碰触的!”女子止住脚步,转向殇瞪了一眼。
老天不长眼,明明就要到京城了,却让她阴沟里翻了船,被个不知哪里来的贱民给劫持在了手中,可怜了那几个丫头为了护她,全死在其利剑之下。
“你最好放规矩点,我可没有耐性与你在这里磨牙。”
殇冷声道。
好巧不巧,他去溪边为主上和王妃打水饮用时,听到了一对主仆的对话。
“公主,咱们要不就在前面的城镇上歇一晚,再赶路去京城也不迟。”
“不行,明个王爷就要登基为帝了,怎么没有我这个皇后在身边。”
“可是,可是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夜间赶路很不安全的。”
“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要在明个登基大典开始之前赶到皇宫,否则,王爷还不定会对我怎样呢!”
“公主……”
“别说了,他对我好不好,你们几个又不是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灵州那天,是怎么对我的?他竟然要我死,恨不得立下就将我掐死,若果不是为了让我给他在灵州打掩护,他必不会在那天放过我。如今,眼看着他明天就将顺利登基为帝,一旦成功,我想,他会第一时间派人回灵州取了我性命,免得看到我污了他的眼!”
“王爷他,他不会的。”
“他怎么不会?他知道我心里爱着的男子另有其人,觉得我给他带了绿帽子,觉得我下贱不堪,怎么不会?”
……
殇不傻,又怎会听不出与婢女说话的女子是谁。
考虑到乐悠公主兴许有些用处,他由暗处跃出,欲擒住乐悠公主带到轩辕墨面前,怎料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婢女抵死护她们的主子,那就只有成为他剑下亡魂,了此一生。
“主上,我无意中发现这女|人与她的婢女准备进京做她的皇后,想着她或许有些用处,就给你带了过来!”
殇揖手,对轩辕墨禀道。
轩辕墨点头”嗯“了声,坐在树下大石上的身子,挪了挪,好让怀里熟睡的人儿睡得更为舒服些,这才抬头看向殇身边站着的乐悠公主。
那不是凌无双身边的四个婢女么?她们为什么会和暝夜在一起?还有凌无双,她是怎么了,怎么会睡在暝夜怀里?
暝夜,他,他又怎会在此刻出现在去京城的官道上?
她认识他,认识那一袭墨衫,认识他用来遮颜的玉质莲花面具。
乐悠公主心生惧怕,怯怯地与轩辕墨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收回你恶心的目光,别污了我家王爷和主子的眼。”清影瞪向乐悠公主,怒斥了句。
王爷?那贱丫头叫暝夜王爷,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暝夜与鲁王是同一个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暝夜怎么可能是鲁王,怎么可能是他?
暝夜杀人不眨眼,手段狠辣无人能及,怎会是气息温润,卓然于世的他?
她不相信,就是杀了她,她也不相信心里爱慕着的他就是暝夜。
接过殇递过来的水囊,轩辕墨温柔地解开人儿的昏睡穴,喂其喝了几口,然后打横抱着人儿站起身,对殇道:“带上她继续赶路吧!”
真的是他,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磁性温润,又不失霸气。
她唇角哆嗦,想要走进他,却被其一个冷眼吓得止住了脚步。
“鲁,鲁王殿下,我是乐悠啊,你不认识我了么?”她流着泪,抽噎着道:“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就算我,就算我嫁给了齐王,我还是,还是喜欢你……”
“让她闭上嘴。”
轩辕墨淡淡地对殇说了句,便没再搭理乐悠公主,一个提气,抱着怀里的人儿便没了踪迹。
“我呸,就你也配喜欢王爷,也配和我家主子争,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
花影走至乐悠公主面前,朝地上唾弃了一口,狠狠鄙视了她一句,“走了,和她说那么多你都不嫌累得慌!”魅影剜了眼乐悠公主,脚尖轻点,娇俏身形立时追上了雪影,清影二人,“告诉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花影撂下话,身影倏地飘出去老远。
”殇,走了。“
”嗯。“殇点头,出手封住乐悠公主的哑穴,拎着她跟在了曲老,南风两人身后,快速朝轩辕墨和四影消失的方向飘了过去。
夜幕缓缓落下,清凉月色倾洒一地,踏着这孤寂清冷的银辉,静安侯慢慢的穿过庭园,朝主院走着。
那人是爱屋及乌,才会收下双儿做义女的么?但,即便这样,他也不至于将皇位都传给双儿吧?
这么多年过去,他与他的皇弟都未曾忘记过青儿,想想他们,他呢?
他亦没忘记过,可是他却不知珍惜,在得了青儿的芳心后,却伤了她,致其一个女子漂泊在外,终死于非命。
与他们相比,他就是个混|蛋。
信中,双儿大致与他说了成为大齐女皇的经过,并说待他们见面后,她会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让他现在不要多想。
呵呵,女儿是他的,他能多想些什么?
若果他心里有一丝多想,就是对青儿人格的亵渎。
青儿是真心喜欢他的,这一点他完全可以感知得到。
没有宁氏,柳氏,他们一家人的日子定是过得喜乐幸福。
推开书房门,静安侯坐在了书案后,摇曳的烛光,照的他脸有些苍白憔悴,他想到了明天的登基大典,想到了他今天早朝上见到的那抹白影。
他感觉那伫立在朝堂上的白衣男子,不是鲁王,不是即将即位的太子殿下,不是双儿喜欢的夫君,不是轩辕墨。
但,他又说不出对方哪里不对劲。
背靠在椅上,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他要好好想想,想想这两天出现在朝堂上的鲁王,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他。
但凡让他相出定点可疑之处,他都不会让明天的大典顺利地举行。
齐王,会是他么?
会是他扮作鲁王,李代桃僵么?
夜变得更为浓稠,月亦是变得更加清冷孤寂。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了酣睡中。
静寂的尤为诡异。
翌日,天色微亮,焰便护送柯美岑驾车出了鲁王府。
”什么人,这一大早地就驾车到宫门口作甚?“
看守宫门的侍卫,挡住焰驾车进入宫门,就见车帘被挑起,露出了一女子的容颜。
”奴才,奴才见过皇……“皇后娘娘四个字未待侍卫们说出口,焰就已经驾车从他们和一早上早朝的官员身边驶了过去,皇后的样貌这些守宫门的侍卫曾在其坐凤辇出宫时见过,所以当他们看到车内女子的容颜时,立时跪在了地上。
柯美岑穿着很是平常,肩上披着一连帽斗篷,因为一头白发太过于扎眼,她便将帽子戴在了头上,侍卫们心下虽有疑惑,疑惑皇后娘娘为何一大早从宫外回来,但他们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卒,又怎么有胆对此生出质疑,再继而询问。
慧娘和秀竹两个,坐在柯美岑身侧,垂眸一直没有说话,马车缓缓行进到一僻静地停下,焰离去片刻,返回对车内禀道:”回老夫人,皇上住在永乐宫。“
”嗯。“
柯美岑应了声,在慧娘,秀竹搀扶下下了马车。
前往永乐宫的一路上,宫人看到柯美岑四人,与宫门口侍卫一样,亦生出疑惑:这一大早地,谁这么失了规矩,在宫中随意行走。
就在他们要出声质问时,柯美岑轻缓抬起头,登时吓得他们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皇后娘娘,竟然是皇后娘娘,难道皇后娘娘的凤体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