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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帝倏地起身,目中光芒尤为森寒。
“这个我有些说不准。”凌无双摇着头道。
那北国国师是不是凌云天,于凌无双来说,心里真的没底。
据星月宫传来的消息,徐枫本人除了会些阴邪之术,无超出这个时代武者的出格表现。若他真是凌云天,定不会这般让自己蛰伏多年,才浮出水面。
势必将前世所有的阴毒伎俩拿出来报复她。
说他不是,可又说不过去。
他恨她,这一点在来大齐的路上,她感觉到了,且爹地和墨在交泰殿中的那一刹那间,亦看在了眼里。
看来,不管他是与不是,她都必须提防于他!
“皇兄,不管他是不是,咱们都不能放过他。”睿亲王出口之语异常果决,一双鹰眸里释|放出的光芒,厉色尽显。
青岚帝转身,看向凌无双,道:“你皇叔说得对,不管他是与不是,咱们都要除去他,免得他为祸天下百姓。”
“嗯。”
凌无双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北国大将军府。
“爹,您别再固执了,服下这粒药丸,您的病一定会好的。”
“为父说过,将军府中所有人,哪怕就是病死,也不可服下那妖师配制的药丸。更何况是为父自己!”大将军秦远抬手制止自己儿子再说下去,接着道:“你去街上看看,看看可还有一个正常的百姓?那妖师根本就不是上天派来的神明来拯救我们北国,而是妖孽降世,毁灭咱们北国百年基业来得!”
秦松看了看手中的药丸,笑得一脸苦涩:“爹,皇上都赞成国师那般做,您反对又有何用?再说,咱们北国现在的版图扩展的尤为迅猛,不日就可与轩辕,大齐两国鼎力而存,将这片大陆一分为三,如此一来,大家都高兴得很,您又何必固执?”百姓的不正常,他何尝看不出来?可是,看出来又能怎样?这整个国家,除过少数没有服过药丸的人以外,其余人哪个不是变成了那样?
但,现在的他们,虽说行动,表情上有些木讷,却远离了病痛的折磨。
在国师一系列措施的制定执行下,攻下他国,人人吃得饱,睡得好,谁还有怨言?
“咳咳咳……”捂嘴连咳数声,看着手心里的黑血,秦远用帕子一抹,从椅上起身,道:“我这就进宫规劝皇上,让他不能再放任那妖师继续为非作歹了!”
秦松上前拦住他,劝道:“爹,没用的,依孩儿看,您还是在府里养病要紧。”
“让开,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为父也要劝说皇上处决了他。”
“爹,您怎么就不听孩儿的劝呢?若是您这一去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娘还有妹妹可该怎么办?”秦松不让开,流着泪求着父亲秦远不要进宫面见北皇,“哭什么哭?为父还没死呢!现在若再不劝说皇上除掉那妖师,以后可就晚了。”国中将士和百姓像是中了邪一般,个个如同木偶,任凭那妖师发号施令指挥,攻占其他弱小国家不说,竟然还招惹上了各国都身为惧怕的清风楼,就是昨天,对星月宫也挑起了争斗,两大江湖组织一旦反击,北国将必亡。
不,但凡这两大组织中的其一对北国予以反击,恐怕也会令这本已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山河,毁于一夕之间。
“爹……”实在阻挠不下,秦松只好跟在父亲秦远身后,出府向着皇宫方向走去,他不放心自己父亲的身体,怕其一个不慎会倒地不起。
皇宫,御书房门外,因北皇不召见,秦远跪地,一脸决绝之意。
突然间,“咯吱”一声响,御书房们由内打了开,“秦大将军想要觐见皇上,就进来吧!”听到是徐枫的声音,秦远的心倏地一突,该不会是皇上遇到不测了吧?怀揣担心,他步入到御书房里:“皇上,您没事吧?”
“秦大将军以为皇上会出什么事?”徐枫不轻不重,却显然极具威严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响起:“还是说秦大将军觉得我会对皇上欲行不利?”明黄色的纱幔无风自起,在御书房中舒缓飘荡着,可就是这看似平静,没有一丝危险之地,令秦远的心愈加紧张来。
秦松在御书房外候着,心神不安,生怕父亲秦远惹恼国师,招致杀身之祸。
因此,他屏住呼吸,听着御书房内的动静。
“你……妖师……,你胆敢目无皇上,坐在那里!”秦远抬头,触到徐枫坐在御案后,当下怒气上涌,抬起手直指徐枫面门:“你不要以为你的野心北国就没有人知道,皇上定是被你蒙骗,才会将国事全权交予你处理。”就在这时,北皇自御案一侧上前,脸上表情僵硬,扬手就甩了秦远一巴掌,“皇上,皇上您……”秦远不可思议地看着北皇,这可是他致力效忠的皇上啊,为何?为何他就不知道自己的苦心,不分青红皂白掌掴于他?
“退下!”
徐枫缓缓起身,对北皇命令道。
“是,国师!”
北皇机械地应答一句,退至原先站立的位置,垂下了头。
“皇上,您告诉老臣,那妖师都对你做了什么?皇上……”秦远眼含悲痛,唤着北皇,怎奈回答他的只有静寂。
徐枫走至秦远面前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他:“呵呵!秦大将军不是知道么,怎么还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是啊,他不是知道么,知道皇上,乃至全国上下近乎所有的百姓和将士,因服了眼前这妖师的所谓圣药,完全被其掌控了神智,听命行事。
即便是皇上,即便这北国的真命天子,亦中了妖师的邪术,变成没有自我意志的木偶,任凭妖师差遣。
晚了,一切都晚了么?
突然,他目光慢慢收缩,黑色的衣衫宛若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催动下,将他的身体缠绕了起来。
他本能地想要挣脱,但于事无补。
徐枫。
这人真的是妖孽的化身,难道今天他要命丧其手了么?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不能看着他的国家灭亡在这妖孽的手中。
静,飞舞着的纱幔,令御书房内的冷凝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来,天色渐渐发暗,新月初升。
清冷的月光,宛若一条河流,流淌进御书房中每个角落,在地板上投下三道清晰的影子。
有徐枫的,有大将军秦远的,亦有北皇楚祁的。
徐枫牵起唇角,笑了,是的,他是笑了。但,他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讥诮:“就凭你也想挽救北国命运,阻扰我行事,你觉得可行么?”他是魔鬼,不,他比魔鬼还要可怕,秦远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怕了?是么?“
他的目光垂向秦远,嘴角挑起的那一点不甚明显的弧度变得更为讥诮。
秦远一怔,抬起头,正视上他的目光。
猛地一声巨响,惊得秦远周身一震,”听到了么?刚才那声巨响,是我进来琢磨出的一种极具杀伤力的玩意,有了它,我不仅可以家仇得报,并且不费吹灰之力掌控这整个天下。“徐枫在秦远进入御书房那刻,便不再遮遮掩掩,隐藏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此刻的他,阴险本性完全外露。
刚才的一声巨响,他心下甚是高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琢磨出了这么个厉害玩意。
清风楼,暝夜;凌无双,星月宫,我徐枫定会铲除你们,没了你们,这天下就是我的了!
内心疯狂大笑出声。
但,他面上却无丁点情绪起伏。
又是接连数声轰鸣巨响,刹那间,天空变得瑰丽而妖异,整个城市都被火光照亮,仿若伴着这轰鸣之声陷入地狱一般,徐枫得意一笑:”那玩意的威力现在看来确实是不小,明天,就在明天,北国就会与大齐,轩辕成三国鼎立之势。秦大将军,你难道不为此高兴么?“
对,刚才仅是他着人在城外验证了下那玩意的杀伤力。
没想到真没令他失望。
”不,你的目的不会达到的,你只会让北国灭亡的更快,只会让北国百姓成为你的陪葬品!“秦远脸色骤变,怒斥着徐枫:”我要阻止你,妖孽,我一定要阻止你……“他用尽周身力气,想要转身迈出御书房,去城外阻止那轰鸣之声永久止息。
眼下的他,宛若一匹猛兽,要用捕获猎物般的力量,去止息那不停响彻天地间的轰鸣之声——北国是他的国家,他不容许任何人为了自我*毁灭它,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徐枫勾唇一笑,袖袍轻轻一摆,御书房门哐当一声闭合了上:”谁也别想破坏我的计划!”说着,他走至椅上坐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秦大将军若真是活得不耐放了,我可以好心地送你一程!”
“记住,这天下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达成所愿!”他目光浅淡地看着秦远。
“哈哈!妖孽,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等着,等着暗夜帝王来收拾你!”
秦远大笑出声,他动不了,他的身子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全身僵硬一步也挪不开,但,他不会屈服在他的淫威下,不会!妖孽,眼前的妖孽定不会有好下场,清风楼,星月宫两大江湖势力不会放过他的。
对,他一定会死的很掺。
可是,即便他死了,北国恐怕也已变成废墟一片。
浑浊的泪水,自秦远苍老的脸上慢慢滑下。
徐枫目光低垂,扫了秦远一眼,并未因他脸上的浊泪止住嘴角那抹讥嘲之笑:“他们,你觉得我会怕么?”
“妖孽,为什么老天现在就不收走你?”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秦远虎目中浊泪消止,怒火熊熊燃起。
“收我?哈哈,它若是要收我,早几年前就已经没了我的存在。既然让我苟活于世,那么我就让它看看,看看我是怎么在这天地之间称王称霸,成就一番作为!”
秦远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你,你……”
“爹,爹您怎么了?”
“咯吱”一声御书房们被推了开,秦松疾步跨入御书房,扶起秦远惊慌地问着。
里间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停在了耳里,父亲说得对,那人就是魔鬼,是要毁了整个北国的魔鬼,怎么办?他现在该如何做,才能从这魔鬼手中救走父亲?“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滚!”
秦远知道自己今天凶多吉少,没料到自己的傻儿子却会在这节骨眼上进到御书房里。
他用力推着秦松出去,他可以死,他可以受尽折磨,死在妖师的手中,但儿子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受到半点伤害!
那是他的希望,是他们秦家的希望,是北国的希望。
唯有儿子活着,才会有更多的机会阻止眼前不远处的妖孽继续为非作歹,毁灭掉北国。
见秦松流着泪不走,他一把打落秦松扶着他的手,怒吼道:“滚!为父不想见到你,滚出去!”孩子,你若知道为父的苦心,就快些离开这里吧!“不,要走,咱们一起走!”秦松执拗地不肯离去。
徐枫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走进秦远父子。他眼中讥嘲满满,父子情深?在他面前,他们竟然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不,应该说是老东西想要为自己儿子挽回一条性命,让其速速离去,可笑的是,他那傻木头一般的儿子,却并不理解他的苦心。
好,那他就成全了他们。
又是“轰”一声巨响。
耀眼光亮呈现,宛若无数把亮剑,瞬间将夜幕划破道道缺口,随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渐渐止息,夜风吹拂,残破的夜幕似乎又被暗处不知名的妙手修补完整,一点残缺都没有留下。
冷月寂寂,银辉照耀,水蓝衣衫缓慢走进秦松父子,他很从容,很悠然,又很自傲,有着令秦松不可抗拒的恐惧。“别怕!”感受到儿子的颤|栗,秦远将其拉至身后,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下。
徐枫唇角挂着讥笑,宛若地狱使者一般,每走进一步,就会令秦远的心揪紧一分。
“你起来。”他淡淡地命令着秦松站起身。
他没有看秦远,一眼都没有看,仅是语声轻淡,命令着秦松。
秦松颤抖着,战战兢兢地盯着他,眸子里满是惧怕。
他不想站起,可不知怎么地,任凭父亲拽住他的手,阻止他听从眼前男子的命令,却还是没能拦下他缓缓站立起来的身子。
他中魔了么?
为什么他要乖乖地服从男子的命令?
“松儿,快走,你快离开这里!”
秦远晃悠着从地上爬起,用力推怔愣中的秦松离开御书房。
“晚了!”
徐枫淡淡道。
“松儿,你快离开啊!”不顾徐枫的话,秦远继续对儿子大声吼着,羸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悲痛的吼声,响彻在秦松耳边,奈何一点作用都没有,用尽力气,他再次朝着秦松吼道:“快走啊!”
“我说晚了,你难道没听见么?”
带着轻谩,带着毁灭的话语自徐枫嘴里轻缓吐出。
字字如利刃一般,直刺入秦远心房。
浓浓的恐惧贯穿了他的心,他突然意识到,他阻止不了,阻止不了眼前的妖孽即将残害他的儿子!
苍白无力的手指死死地攥住徐枫的衣衫,瞪视着他,嘶声喊道:“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便是,放过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徐枫嗤笑出声:“是么?”他俯视着他:”如果你求我,我会放过他一条性命。你求我啊!“
徐枫伸到秦松脖颈间的手,倏然停在了半空。
他等着秦远求他。
竟敢藐视他,竟敢生出心思除去他,呵呵,这就是他给予的惩罚。
”爹!“不知何时,秦松神智恢复清明,大声唤了秦远一句,他怕了,他想离开这,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大手,那手紧紧勒着他的脖颈,他快要窒息了,于是,他只能用眼神求救自己的父亲。
秦远的目光没有望向自己的儿子,他扭头看向窗外。
这就是命,是他们父子的命数,是北国的命数,再抗拒也是没用的。
活着,要有活着的最严;死了,也要死得其所。
他不会为了让自己儿子苟活于世,违了他的做人准则。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不怕了,内心深处再没有了恐惧,有的仅是坦然。
是的,有的仅是接受死亡来临的坦然。
他努力了,为这个国家用尽了最后一份心力,可那高高在上的王者,却甘愿沦为妖孽的傀儡,任期差遣,看着他们父子一步步走向死亡之旅,这样的君主,对赤胆忠心的他来说,何尝不是个天大的讽刺?
月静静地照着,他中开口道:”要想我求你,除非日月颠倒而出,江河逆转而流。“他言语很轻,却流露出无比的决绝。
秦松哭了。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不畏权贵,宁折不弯。
他不该求父亲为了救他,向勒着他脖根的魔鬼乞求的。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咸涩的泪水,滴至他的唇中,看向父亲,他目中闪过一抹敬服,随之便是浓浓的孺慕之情,再然后就见他嘴角有血丝流出。
”松儿……“
秦远转过头,正好看见一截断舌自秦松口中跌落到地板上,立时,浊泪横流,泣不成声。
松开手,徐枫退后一步,冷冷瞥了眼秦松的尸体。
道:”想不到秦大将军的儿子还是蛮有骨气的嘛!“
”住嘴!你不配提他,不配与我秦某人说话!“
这一刻,他的心是伤痛的,是愤怒的,他强行催起真气至两掌间,向徐枫决然攻击了过去:”你去死吧!“谁知,他非但没有伤到徐枫,反而整个人被对方拎在了空中:”你胆子倒不小,敢对我动起手来?“
秦远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徐枫,那是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恶毒,阴狠,所有罪恶之源全都在这双眼中呈现着。
徐枫气息微敛,目中各色光芒消散,淡淡地看着他,咔嚓一声响,秦远只觉自己垂在半空中的两只手失去了只觉,疼痛立时席卷了他。
”很痛是不是?“徐枫笑着,笑得异常的温柔。
”说,谁是妖孽?谁又是妖师?“
痛没有什么,但巨大的羞耻之感瞬间贯穿了秦远的心,他咬紧牙关,没有回面前魔鬼的话。
”你不说是么?“又是咔嚓一声,秦远的身体在他手中发出骨骼碎裂般的轻响,仿若一只摆在高柜上被猫儿不小心撞倒的玉瓶,下一刻就会迎来自己粉身碎骨般的命运似得。
秦远依旧咬紧牙关不语。
他的瞳孔慢慢地发生着转变,变得清明深邃,剧烈的痛苦锁住他羸弱的而身体,提醒他不可以向这个魔鬼屈服。
徐枫不耐,微微皱了皱眉,手上再次使力。
咔嚓声接连自秦远身体骨骼中传出。
他通透的眸子抬起,逆着徐枫的目光,唾弃道:”妖孽,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说完,他用尽气力大笑出声,一口浓浓的黑血自嘴里喷薄而出,随之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带着遗憾,带着不甘,带着对北皇的失望,以及带着对徐枫浓浓的恨意,离开了他效忠一生的国家,去寻找早他一步逝去的孩儿。
月色倾洒,照在他逐渐僵硬的身体上,反射出无数道光芒,每一道都凄然无比。
好似在为这位忠勇的将军默哀致敬。
徐枫突然大笑出声,像是丢死狗一般将秦远的尸体扔到了地板上,他走向北皇,抬手在其脸上轻拍数下,道:”想不到你手里还有如此贤良忠义之臣,可惜啊,可惜他没有遇到个好主子,白白为了你这个废物皇上,失去了性命!“
回应他的仅有静默。
因为木偶没有自己的思绪,他有的仅是听从主人的命令。
”你说,他该死么?“
徐枫止住脸上的笑意,指尖在北皇肥厚的脸上轻轻地划着:”说,他该死么?“
北皇抬起头,目光呆滞,道:”他该死,顺者昌逆者亡,他该死!“
”呵呵!秦大将军死的可真够悲哀。“
北皇垂眸不语。
”滚!滚下去!“怒吼出声,他喝退了北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来由的生气,是因为那铁骨铮铮,宁折不弯的秦远么?
”是。“
北皇领命,转身退离。
”废物,你就是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