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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又要忙了吧?”静漪低声问着,见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抚着她裸露的肩膀,抬起头来,看着枕上他的容颜。叀頙殩浪平静的英俊,好看的让人心颤……她甩了下头发,“不然我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吧。”
他的手臂收紧了些,没出声,显然是根本懒得开口否定她这个实现不了的提议。
好久他们不说话,乌云慢慢移动着,遮住了明月。
“麟儿他们的学名里,该有个什么字?”静漪问。
陶骧想了想,说:“宗字。麟儿学名宗麒。陶宗麒。橼”
“嗯。”静漪点着头,“瑟瑟呢?”
“女儿嘛……”陶骧慢条斯理地说着,胁下一痛,是静漪在掐他。他轻笑,“宗瑟。是二嫂说的,陶宗瑟不如陶瑟瑟或陶瑟好听。父亲说这也罢了。”
“只是瑟字与宗字在一处不很搭配。不如瑟瑟做了小名儿就好……”静漪说堞。
想起胖胖的瑟瑟那可爱的苹果脸,咕咕笑着时候那小模样儿,她禁不住笑起来。
陶骧只觉得她贴着自己的溜滑的身子在轻颤,拉高了被子,遮到她下巴颏儿处,低声道:“白天同你说的,你可听见了?”
静漪抬手捂着耳朵。
陶骧笑出来。笑声有些响,静漪反而要伸手去握他的嘴巴,“大半夜的,你小声些……”
陶骧却笑的越来越大声。
静漪着恼,只好起身落了窗子,将窗帘拉好,坐在炕上,猛推着陶骧,“不准笑……唔……”
她被陶骧拽到身前,“不要了……喂!”
“喂?”陶骧不满。
静漪咬着唇,低声道:“我困了……”
她说着,撒娇似的钻进他怀里去,躲避着他的索取……实在躲不过去,只好去迎合他。
“你今天想和我说的是什么?”终于趁着他倦怠地动也不动时,她问。
陶骧静默。
“是不是有事不想让我知道?”静漪又问。他日间的模样,让她想到心里边惴惴的。并不见得是很坏的事,可她摸不准,便不安。“要是不该知道的,我就不问了。”
“没什么。只是没那么要紧的。”陶骧侧了脸,在她额头亲了亲,将被子拉好,盖着她的肩膀。
白天她还说过肩膀酸。也是伤愈不久,还是没有能够让她好好休息。在这里虽然清净,到底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她要应付的事情很多。
静漪只觉得他灼热的掌心紧贴着她的肩膀,让那里舒服熨帖的很。
“牧之……”她低声叫他,含含混混地说了句什么,他待要叫她再说一次时,她已经睡着了护花猎王。
陶骧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轻轻地将手臂从她颈下抽出来,披衣下炕。
院子里极洁净,月光铺在地上像洒了一层银屑。
他点了支烟,在院子里踱着步子。
清凉的夜里一丝风都没有,鸣蝉声歇,却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悠长的嚎叫……他细听着,是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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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静漪在内一行人都对敦煌小镇恋恋不舍,足足住满了半个月才回兰州。方丹先生夫妇在兰州稍事休息,隔日便由金碧全夫妇陪同离开兰州回南京去了。
陶骧送完机返回司令部办公,静漪则回了家。
进门便遇到了定时前来给陶因泽诊治的任秀芳。
自从上次任秀芳因为胡少波的事来找过静漪,两人不欢而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这是两人第一次迎头遇到。
静漪因在此事上并无私心私利,虽然帮不上忙,对任秀芳的仗义还是很赞成的。到此时见了任秀芳,依旧客客气气的——她刚刚回家那日便听说符黎贞仍旧在影竹园禁锢。然而自从她服毒以来,便没有再醒过来。中医和西医都已经诊治过,都相信是毒物侵害了她的身体健康,令她昏迷不醒。试了许多解读的法子,仍是不见好转。此时她与死人也无异,仍旧在影竹园关着,除了大夫和看守,也不准旁人进去看的……而胡少波,她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任医生。”静漪大大方方地同任秀芳打招呼。
任秀芳打量着她。
好久不见,程静漪气色很好。
“姑奶奶怎么样?最近的身体检查,有没有什么?”静漪主动问起。
任秀芳摇头,与她说起陶因泽的情况来。
静漪听着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便点了头,说:“辛苦任医生。”
任秀芳点着头,看了静漪。
静漪客气地送她出门。陶家的车子在外头等着送任秀芳回去。任秀芳上车前打开手袋拿出一个红色的封套来,静漪看着上面烫金的字体,脸色顿时亮了。
“这是?”她微笑。
任秀芳脸上微红,说:“我同赵医生要办婚礼了。”
看着她很赧然,似是并不好意思将请柬给她。
静漪接过来,说:“恭喜你们。”
她没有立即说明自己是不是要去观礼。
任秀芳很明白她的环境,便说:“也给老太太和老姑太太送了的。若是有空,请一定来。”
静漪点头微笑。
“上回的事,向你道歉。我不该那样着急,错怪了你。”任秀芳终于说。
静漪还是微笑,道:“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任医生。”
“少波前些天回了家宦海通途。”任秀芳低声道。
静漪不动声色,问道:“他还好吧?”
任秀芳迅速看了她一眼,说:“身体倒是没有问题,只是看着精神不佳。胡老太太说他哑了似的,回到家里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医院的工作已经辞了,诊所也关门多日。这样下去,不知他要怎么办才好……又跟你说这些了,我该走了。”
静漪点头,送她上车,自己也进了门。
任秀芳同她讲的,她是早知道的。
胡少波从今往后,恐怕是不会再轻易开口说话了……她走了几步便站下。跟着她的秋薇反而跑到前头去了。她回来自然是先要去拜见上人的。陶夫人不在房中,当值的婆子说太太在老太太那里呢。她也就直奔了萱瑞堂。果然除了陶夫人,老姑太太们都在,老姨太太们也在,还有陶盛春母女。
她们正在说麒麟儿入秋进学堂的事情,说的热闹间听人报七少奶奶来了,都安静下来。等看到静漪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她——出去一趟,回来气色比先前好的多了。似乎是阴霾一扫而空,她同陶骧一回家,整个大宅子都有如被注入一股清泉,亮堂了好些。
“七表嫂又晒黑了些。”胖乎乎的仁佩看着静漪道。
文佩笑着说:“七表嫂今夏是不用想着白回去了。上次进疆回来,姥姥给的药膏,养了多少日,才白净了,又跟七表哥去敦煌。”
静漪正同麒麟儿在一处,听了便道:“并没有很黑呀。”
被一众女人盯着瞧,静漪已经很习惯。
麒麟儿抬头看着她,说:“黑的。”
静漪只好说:“好吧……”
“小婶婶黑了也好看。”麒麟儿补上一句。
陶老夫人先笑起来,指着麒麟儿说:“这孩子如今也爱说话了。从前总是害羞,像个女娃娃。”
静漪摸摸麒麟儿的额发,笑笑。
“赵大夫要成婚了,静漪替我们去一趟吧。我们去是可以去,只是去了人家倒费很多事来招呼我们,难免喧宾夺主。你们原本就熟识,又都是年轻人,不会太见外。”陶老夫人说。
静漪正答应着,陶因泽在一旁道:“我不管你去不去,我可是要去的。”
“大姑最爱热闹。我们老太太也说要去,正好,您二位作伴。”陶盛春笑道。
陶夫人见陶因泽执意要去,便想着自己不去不好,陶老夫人看出来,说:“让静漪陪着去就成。你如今该使唤就使唤她吧。”
“好。”陶夫人答应着。除了静漪和文佩姐妹,其他人都笑起来。
静漪没听明白,但家里许久没有这样融洽地在一处说说笑笑了,她觉得心里很舒服。
陶盛春笑着,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问道:“不是说从北平和上海都请了名医来,什么时候到?”
静漪听说,转眼望着陶夫人。
陶夫人点头道:“北平那位美国大夫因为行程的原因耽搁了,不知道能不能成行。倒是在上海的那位德国大夫这两日便启程来。”
静漪细听着,没有立时就问。稍后陶夫人要去前头,她送出去时便问道:“父亲这阵子可哪里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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