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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下雨了,宠唯一起身关了窗户,雨滴点点砸在玻璃上再下滑,留下一道道不太直的痕迹,也让隔着玻璃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裴轼卿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身,下颚搁在她肩上,轻声道:"还是在担心?"
宠唯一自嘲一笑,"我真是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
"怎么会,"裴轼卿反驳道:"对苏廷煜来说,你帮了他大忙。"
"可是我又把你拉入了危险之中,"宠唯一就着他怀里转过身,双眸直直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棼"
裴轼卿低头笑笑,"你知道为什么裴家要针对唐夫人吗?"
"你说要保密。"宠唯一还对他凝重的脸色记忆犹新,可见这件事很重要。
"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裴轼卿放开他,转身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酒,道:"简单来说,唐夫人和很多人都在暗中做过生意。闺"
宠唯一没有忽略他可以咬重的两个字:暗中。
"唐夫人用这个威胁你?"她拧起眉,这其中有没有裴家和宠家的?
"没有,"裴轼卿看她的表情,立刻急猜到她心中的想法,道:"这件事宠裴两家没有参与,也不需要参与。"
"那是……薄锦他们?"宠唯一讶异。
"是各自家里的老人。"裴轼卿目光微沉,现在这件事仅限于他们几人知道,但是有了苏廷煜的出现,他就可以摆在明面上和唐夫人谈条件。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宠唯一不禁问道:"唐夫人那么狡猾,肯定不会乖乖销毁那些证据。"
"无关紧要的人就随她去,我只要一部分。"裴轼卿仰头喝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冲上喉咙,默了片刻,他道:"现在聂家也想伸手进去,唐夫人还要处理和沃尔什家族的关系,腹背受敌,会需要我的帮助的。"
"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是同时和聂家还有沃尔什家族为敌了。"宠唯一眉头拧的更紧,这样也不划算,一不小心就连自己都赔进去了。
裴轼卿放下酒杯,走近来抬头敲了敲她的头,道:"这些事就留给我来操心,你要操心的是驴儿。"
自己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宠唯一垂眸笑了笑,有些怏怏地捏着衣服的下摆,不动,也不说话。
裴轼卿握住她的肩膀,抬起她的下颚让她对上自己的目光,认真道:"唯一,我从来都没有把你排除在外,你对我来说就像是台风的风眼,风雨在外,你和驴儿也一定要安安全全。"
即使身处在台风的风眼,实际也没有远离风雨,她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保重自己和裴驴儿,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轻轻笑开,她道:"我们去看看驴儿吧。"
"好。"裴轼卿笑着点头。
裴驴儿倒是安安静静地玩着,把手里的玩具扔来扔去,末了又在里面四处摸索,咿咿呀呀地闹着。
"真希望驴儿快点长大,政阳都可以叫人了。"宠唯一俯身抱起她,"也不知道我家的宝贝女儿要什么时候才能叫妈妈。"
"不着急。"裴轼卿挨着她坐下,勾起手指揉揉裴驴儿的脸蛋。
裴驴儿被他蹭的舒服,眯起眼睛一脸的享受样。
"你陪驴儿的时间少,可她跟你一点也不生疏。8"宠唯一想起那天裴驴儿捉弄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裴轼卿断定自己以后会在裴驴儿身上吃亏,这么小就会欺负人,长大了肯定不会逊色于宠唯一。
"我看雅雅挺喜欢她的,以后就让她和雅雅一起玩,雅雅年龄大,可以带带她。"宠唯一慢慢道:"政阳是哥哥,再大点也能和她一起玩了。"
"大哥不说什么吗?"裴轼卿摇摇头,"上回在画廊,你可别忘了,驴儿把政阳欺负哭了。"
"小孩子抢玩具而已,政阳是哥哥,让让妹妹也没关系的。"宠唯一举着裴驴儿,跟她顶顶鼻子,笑道:"驴儿你说是不是呀,以后不要欺负哥哥和姐姐哦!"
裴驴儿咯咯笑,还伸手去抓宠唯一的脸。宠唯一靠过去,让她无力的小指在自己脸上挠痒痒,又忍不住痒,裴驴儿笑她也就忍不住笑起来了。
裴轼卿不甘寂寞,靠近裴驴儿另一只挥舞的手,谁知才刚碰上,小东西就一个激灵,扭过头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看样子是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宠唯一奇怪地看看裴轼卿的脸,道:"应该不会有静电才对……"
裴轼卿苦笑不迭,摸摸自己的脸道:"驴儿可能是害怕我脸上的胡茬子。"
宠唯一将裴驴儿放在怀里才伸手去摸他的脸,忍着笑道:"爸爸,你该把脸上的胡子刮干净。"
裴轼卿嘴角抽搐,如果要做到光滑无比,除非他把胡子一根根拔掉。
"平常亲她的时候也没见她这样,"宠唯一捏捏裴驴儿的脸蛋,轻声问道:"驴儿,告诉妈妈,爸爸的胡子扎着你了吗?"
裴驴儿好不容易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扭过头就不看裴轼卿了,也没了刚才的活泼好动。
见她这个样子,裴轼卿连忙拉起她的手反复查看,"怎么不闹了,难道真的扎疼了?"
"哪有那么严重,"宠唯一抚摸着女儿的被子,道:"她是要睡了。"
果然,裴驴儿眼帘耷拉来不起劲了,一手还握着宠唯一的手指,没多久就睡着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裴轼卿再笑,却是放轻了声音。
等到确定裴驴儿完全睡着了,宠唯一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抬眸却发现他还站在门口,不由一笑,"还是放心不下?"
裴轼卿摇头,眸色沉沉,"我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宠唯一心中微漾,走前一步牵起他的手,道:"裴叔叔,我们出去看雨吧!"
"好,"只要是她想做的,"我叫余妈拿伞过来。"
宠唯一拖住他,使劲摇头,双眼闪烁着晶亮的光芒,道:"我们不要伞!"
裴轼卿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会着凉,正想开口劝说,宠唯一却不管不顾地托着他的手臂往楼下走,边道:"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听我的!"
裴轼卿自己倒没关系,但她要是淋了雨,说不定又会生病,才生了孩子养回来的,出去折腾太伤身。"一一,听话,让余妈拿伞。"他板起脸道。
宠唯一停下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往外跑,娇俏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反正我就是不要,你要是想让我撑伞,先追上我再说!"
余妈拿了伞急匆匆地也没追上她,于是折回来把伞递给裴轼卿,道:"好在雨不大,轼卿少爷一定要逮住小姐,别让她胡来。"
要追上宠唯一实在太容易,雨虽然不大,但跑起来的时候砸在脸上却有点疼,密密麻麻的雨滴让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唯一!"他喊了一声。
宠唯一在雨中跑的飞快,白色的裙角肆意飞扬,她很享受这样在雨中肆意奔跑的感觉,至于身后那个一板一眼的男人,就让他捏着伞追吧!
想到这儿她加快了脚步,大门那儿没人敢拦她,她一股脑儿冲了出去,然后沿着蔷薇园的围墙跑。一路上她张开双臂,五指挥过的地方还会带起一阵风,让蔷薇花在雨中更显娇艳。
看到一两朵开的娇艳的,她就停下来摘下别在耳朵上,回头望一眼裴轼卿,然后又沿着一片绿继续奔跑。
裴轼卿看她没有作罢的趋势,又怕她摔了,干脆也不追了,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蔷薇花藤上不少花都被她打落了,花瓣掉了一地,跟着她的脚步铺成一条稀落却长的花道。他想起他们结婚那一天,这满园的蔷薇多么令人倾心,他看着她从花瓣铺成的地毯上走来,紧张的心跳如擂。
事隔这么久,再看到她这样鲜明活泼的样子,他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安慰,宠唯一还是原来那个宠唯一,聪明伶俐,鬼主意一大堆,想到什么就去做的女孩。
见他不再强求自己,宠唯一也不跑了,淋着细雨,漫不经心地欣赏起院墙上的花来,一朵一朵摘下去,走一路下去,手里已经拿不到了。
虽然有些懊恼,但她也只能停下来等裴轼卿。
裴轼卿手里还捏着伞,见她望着自己,几步追上去,紧张问道:"是不是扭到脚了?"
宠唯一把花塞进他怀里,嘟囔道:"你现在怎么变得和爷爷一样啰嗦了,喏,这个你帮我扎个花环。"
裴轼卿笑着应允,又道:"雨下大了,你把伞撑起来。"
宠唯一依言将伞撑开,看了看身后的藤蔓,眼睛一转,踮起脚把伞柄插.入了纠缠纷乱的蔷薇花藤中,伞抖了一下,稳稳地立住,正好遮了下面的一片地方。
她就在花藤下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对裴轼卿道:"裴叔叔,来坐。"
裴轼卿无奈地笑笑,抱着一堆花钻入伞下。
雨幕在外,两人躲在这小小的伞下,看出去的视野和心境都与以往不同,就好像是同样的温暖和甜蜜,在狭小的地方压缩之后,会变得更加芳香宜人。
支起一朵花放在鼻下,宠唯一轻轻靠在裴轼卿肩上,静静地望着远方的山丘轮廓。
裴轼卿先把藤蔓上扎人的东西清理干净之后才慢慢编环,蔷薇花就散落在他俩脚边,任着宠唯一在里面挑选。
宠唯一捏着花,问道:"裴叔叔,为什么不用花?"
"等把环弄好,再把花缠在上面就行了。"裴轼卿熟练地道。
"我们结婚的那天,花环也是你编的吗?"宠唯一歪着头笑。
裴轼卿看了她一眼,垂眸笑笑,没有说话。
宠唯一看着花环在他手里旋转,有些无聊地道:"这样光秃秃的不好看。"
"待会儿等插上花就好看了。"裴轼卿很认真很专注,说话时都没有抬头。
宠唯一抿唇而笑,突然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她抬手抱住他的肩膀,道:"别动!"
裴轼卿正忖她要做什么,耳边就堵来冰凉的东西,他反应过来,佯怒唤她的名字:"宠唯一!"
宠唯一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见他要拿,连忙挡住他的手道:"别动!这样就好看多了!"
裴轼卿被她拉着,无奈地道:"一一,你的花放错了地方!"
他举了举手里的花环,应该放在这里,而不是他的耳朵上。
宠唯一触了触自己耳边的蔷薇花,又看看他耳朵上的,再瞧他一脸吃瘪的样子,乐道:"这样不是正好吗,妇唱夫随!"
裴轼卿虽然恼,却没有再去拿耳朵上的蔷薇花,反正这小小的伞下,别人也看不到,于是他抓紧了时间弄花环。
"裴叔叔还怕被人看见吗?"宠唯一趴在他肩上,明知故问。
裴轼卿哼了声不答话,宠唯一却笑容更深,凑近他耳朵,道:"裴叔叔放心,这样也只有我能看,我才不会给别人看。"
"算你有良心。"他挑挑眉。
"正想拍照留念,"宠唯一故意道,满意于裴轼卿陡然紧绷的身体,又笑眯眯地道:"可惜就是没带手机。"
裴轼卿绝不会告诉她他的手机是随身携带。
"没关系!"宠唯一凑上去亲了他一口,小声道:"裴叔叔秀色可餐的样子我会永远记着的!"
"免了吧!"裴轼卿举起花环,"给,做好了。"
宠唯一接过来,鲜花满布的花环上还带着清凌凌的雨点,她举起来戴在头上,转头冲裴轼卿笑,"裴叔叔,好看吗?"
裴轼卿扒掉耳朵上的花,这才挺直了背脊,故作正经地点点头。
宠唯一眉梢微挑,歪着头对上他的视线,纯良地道:"裴叔叔生气了吗?"
裴轼卿别开视线。
"真的生气了?"宠唯一又追。
裴轼卿还是别开头,反正不说话,宠唯一追了两次也觉得没趣,别过头自言自语道:"生气就算了,哼!"
话刚落音,肩膀突然被扣住,跟着她就被带入暖热的胸膛里,裴轼卿扣住她的腰沉声道:"老实点儿!"
宠唯一低着头偷笑,尽量偎依在他怀里,相比伞外的冰凉,她更愿意把自己纳入这小小的地方里。
裴轼卿将她裹严实,双目直视前方,却不忘教训她,"看你下回还跑不跑!""裴叔叔如果肯追我,我一定跑。"宠唯一吃吃地笑。
唇边溢出笑容,裴轼卿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两人望着伞外的细雨,心思沉静,回味着这恬静的愉悦。
雨滴滴答答地敲在伞上,杂乱却紧密的节奏敲击着两人的耳膜,他们什么都没有想,慢慢沉入了这节奏里,一声一声地数着。
大大的雨滴沿着伞骨滴落下来,宠唯一抢先接住一滴,雨水落在掌心的感觉让她觉得有趣,于是就等着伞骨滴水的时候,专门去抓那雨滴。
"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个?"裴轼卿伸出手,大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拉着她收回手。
"很有趣。"宠唯一噙着笑,细声说道。
"啪!"雨滴滴落,正中掌心,放心印在了两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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