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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斯立在落地窗前,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却并没有喝的打算,他的目光落在远处,蓝色的眼瞳中倒映着远处五光十色的灯火。舒玒琊朄
冷蔷薇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把玩着空酒杯,她低忖,这个时候,阿瑞斯也该有所行动了。
这时阿瑞斯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她心底打鼓。
突然笑起来,他道:“聂家布下这个局是想让我去吗?”
冷蔷薇垂眸肃目,答道:“我不知道。柝”
“聂重溯让你监视我,你会不知道吗?”阿瑞斯笑了笑,转身往吧台走去。
冷蔷薇目光追随着他,镇静道:“自从我离开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关于聂家的任何消息。”
“是吗?”阿瑞斯意味不明地道璇。
冷蔷薇不着痕迹地朝窗口移动,同时道:“虽然我不忠于你,但的确为你做过不少事。”
“是。”阿瑞斯转过身来,手中握着一把枪,保险已经打开,枪口直对着冷蔷薇的胸口。
冷蔷薇面不改色地道:“即使这样,你还是要杀我?”
“从你嘴里,再也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阿瑞斯勾起唇,宛如天使一般的面容上绽放出一丝伪善的笑容,“聂重溯摆明局,我不得不去,杀他个左膀右臂,我心里能稍微好受一点儿。”
在黑道走久了,冷蔷薇不是没见过笑面虎,笑着杀人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像阿瑞斯这样的,她还真的没见过,他更像是要玩弄自己的猎物一样,竭力施加压力给对手,让对方溃不成军。
冷蔷薇一步步后退,盘算着自己顺利逃脱的可能性。
“想从窗口走吗?”阿瑞斯缓缓逼近,“这里是二十楼。”
冷蔷薇侧目看了眼背后的万千灯火,如此耀眼明亮,对她来说却是催命符。
“再见。”阿瑞斯扣动扳机。
“嘭!”子弹飞出的同时,冷蔷薇向后一仰,灼痛感从肩膀穿过,她身后的玻璃也应声而碎。
阿瑞斯看着她整个人从窗户倒出去,微微一笑,他踱至破碎的落地窗前,看着悬挂在大厦壁上的绳索,他低喃道:“逃了……”
她的绳索只够她抵达十二楼,千钧一发的时刻,冷蔷薇用随身携带的手枪击破了十二楼的窗户,这才险险抱住一条命。
肩膀受伤,这里里里外外都是阿瑞斯的人,她根本不可能顺利逃走!
用碎布条将伤口扎住,她躲在暗处等待机会。
血沿着肩膀潺潺流出,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心也跌到了谷底。
突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还没攻击之前说道:“我带你离开。”
冷蔷薇顿住动作,慢慢转过身去,是个她从没见过的中年男子,身上还穿着清洁工的衣服。
“你是谁?!”她抽出绑在大腿上的匕首抵住对方的咽喉,低声质问道。
那人并不慌乱,抬起左手握拳竖起大拇指。
冷蔷薇放下匕首,警惕着周围的情况,“我们要怎么离开?”
“我用垃圾桶带你走到二楼,你从通风管道爬出去,车子就等在外面。”
“好!”
直到离开大厦,冷蔷薇才松了口气,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她按住肩膀的伤口,问开车的人,“还有多久才能到?”
戴着鸭舌帽的人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只瞥见他的下半张脸,也让冷蔷薇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了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冷蔷薇没有再说话,忍着肩膀的痛楚,她努力保持清醒,目光无意识看着前方的人,如果他来了,就说明她的身份已经不需要隐瞒了……
“蔷薇!忍着!”耳边一道声音闪过,尖锐的疼痛就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低呼一声,她弹起上半身,陡然睁开双眸瞪着眼前的人。
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轻松,裴轼卿道:“子弹取出来了。”
秋缚扔下伪装用的鸭舌帽和皮衣,坐下来替她上药。
冷蔷薇看眼他俩身后的江慕瑾和翟薄锦,干涸的嘴唇张了张,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聂重溯没有联络你?”裴轼卿问道。
冷蔷薇摇摇头,“距离上一次联系时间已经超过一周,按照规矩……”
“你是例外,”裴轼卿打断她道:“即便是一月没有联系,聂重溯也不会放弃你。”
冷蔷薇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永远就只能捏在聂重溯的手心,想逃也逃不了。
“让你回去的确很为难,”裴轼卿注视着她道:“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知道。”冷蔷薇撑起身体,苍白的脸上是强硬的坚定,“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这个任务,是她换取自由的唯一条件,这么多年都等了,再多等几天又算什么?
裴轼卿颔首,“你好好休息,时间合适我会安排你离开。”
冷蔷薇点头,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离开裴轼卿为冷蔷薇准备的屋子,翟薄锦三人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早先裴轼卿带他们来了这儿,说是要等一个人,三人都在猜测,却没有谁往冷蔷薇的方向去想。
“四少,”秋缚最先开口,“冷蔷薇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双面间谍。”裴轼卿平铺直叙,“冷蔷薇是聂重溯派来的间谍,被识破后,上面准备了一次特殊任务,要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
“就是海上那次?”江慕瑾接道。
裴轼卿点点头,“在那之前,我安排了一条路,让冷蔷薇安全离开。”
三人默默对视,能让裴轼卿法外留情,足以证明他和冷蔷薇的战友情谊。
“我并不是白白放她离开,我的条件是她要回到聂重溯身边,为我做三年的卧底。”裴轼卿补充道。
人既然已经放走,她去还是留,还是遵照约定回到聂重溯身边谁也干扰不了,何况那还是上面策划的,就算冷蔷薇借此隐姓埋名,恐怕聂重溯想找她也难。
“但是三年的时间,早就过了。”翟薄锦道。
“她一旦回去了,怎么可能轻易离开。”裴轼卿静静道:“我承诺过,在抓到聂重溯那天就给她真正的自由。”自由……秋缚心口一窒,忍不住将脸别向窗外。
江慕瑾看了他一眼,淡淡低下头,又问道:“四少,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等吧!”裴轼卿环视三人,“鲨鱼计划我们已经知道了,聂重溯把人召集起来之后,阿瑞斯·弗兰也不会坐以待毙,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去收拾残局。”
这话说起来容易,执行起来却很难。
鲨鱼计划是弗兰家族向外拓展势力时制定的一个激进方案,被列入名单中的全是弗兰家族准备暗杀的人,包括的范围很广,黑白两道都有涉及。不得不说,弗兰家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黑白两道的脉络都摸的很清楚,其中有些暗中联系的,就连裴轼卿也不知道。
阿瑞斯利用蔺柏升和裴轼卿斗法,实际的目的就是想把这些人牵涉进去,正确的来说,只要牵涉一部分就行了,只要阿瑞斯放出风去,说他裴轼卿有心将鲨鱼计划进行到底,就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来阻止他,毕竟,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还是十分诱人的。
聂家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聂家坐大,本来结的仇家就不少,和裴轼卿之前看起来也有些暧.昧不清,这就更让人怀疑。
裴轼卿向后靠在椅背上,慢慢阖上眼帘。
这次他下了一个大赌注,阿瑞斯要看天下大乱,他就送给他一个机会,正好聂家也想趁机除了弗兰,索性他就把鲨鱼计划的真正内容告诉了聂家。他提供了线索,聂家要怎么做是他的事,然而不出他所料,聂家堂而皇之的召集黑道中人商量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的事。愿者上钩,阿瑞斯想趁机把他们连着聂家一锅端了,而聂家想趁此机会捏住阿瑞斯的痛脚将他踩死,而他,等的就是他们两败俱伤。
三方的目的都是明摆着的,谁也瞒不住谁,敢不敢把想法付诸行动,看得就是各人的本事和胆量!
“事情败露,冷蔷薇可能活不成。”秋缚突然抬起头,盯着裴轼卿道。
裴轼卿不动,只是睁开眼睛,漠然地看着他,“秋缚,保持冷静。”
秋缚深吸一口气,终于有些不满,闷声道:“四少,我们是给国家卖命没错,但我们的命也是命。”
“秋缚!”翟薄锦打断他,微怒道:“怎么说话的!”
裴轼卿抬手制止他,看向秋缚,“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为国家疲于奔命?他们每个人都会想这个问题,但没有人从这条道路上离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原因只有一个,即使自由了,你也无处可去。”
裴轼卿的话一针见血,习惯了大风大浪,怀揣十八般武艺,胸口热血沸腾,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于平庸?
秋缚看着他,咬牙道:“但是冷蔷薇只想要自由。”
“她会答应我的条件,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裴轼卿微微勾唇,却不见笑容,“秋缚,你的梦该醒了,冷蔷薇的牵挂在聂家。”
秋缚攥紧拳头,很想给自己来一拳,这样他就不会牢牢记住冷蔷薇拒绝他的模样!
女人对一个男人绝情,只是因为她心底有人。
“这件事你可以不参与。”裴轼卿淡淡道。
沉默几秒后,秋缚重新抬起头来,“我绝不退出!”
裴轼卿满意地点点头。
“蒋劲东和佐乔那边……”江慕瑾为难道:“四少,我们要插手吗?”
“不管他们如何,做好完全的准备工作,”裴轼卿双眸一沉,“我要我的队伍,即使出现了叛徒,也能像铜墙铁壁一样刀枪不入。”
翟薄锦笑起来:“这事就交给我们仨吧!”
“辛苦了。”裴轼卿颔首。
拍拍秋缚的肩膀,翟薄锦打着哈哈缓和气氛,“今天虽然不是什么大日子,不过男人就是无酒不欢,不然去酒吧喝一杯?”
“你们去吧。”裴轼卿表态。
“我也不去了,”江慕瑾耸耸肩道:“女人和男人可不同,我要回去睡美容觉。”
“没劲!”翟薄锦撇撇嘴,捶捶秋缚的肩膀,“你呢?”
秋缚微微一笑,“只剩我一个人了,如果不同意,你不是很凄惨。”
“哥们儿!”翟薄锦抱了他一把。
秋缚冷冷推开他,“恶心。”
“哈哈!”翟薄锦没撒手,只管笑。
连夜开着车回家,裴轼卿奔驰在漆黑的山道上,心底却渐渐放松。没有什么比回家更值得让他期待的了,那个避风港,能让他暂时忘却恼人的工作。
车停在楼下,果然二楼的卧室还亮着灯,他扯开领结走上楼,刻意放轻了动作推开门,果然宠唯一已经趴在裴驴儿的床边睡着了,旁边还放着本童话书,不知道是给她看的还是给裴驴儿念的。
摸了摸女儿的脸蛋,他脱下外套放在一边,轻轻将宠唯一抱起来。
“你回来了?”她这时醒过来,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裴轼卿压低声音道:“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等我了吗?”
“其实也没刻意,”宠唯一抱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道:“本来是陪女儿玩儿的,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裴轼卿倾身将她放下,柔声道:“乖,我去洗澡,你先睡。”
宠唯一抱着他的领子不肯松手,“这么晚了,明天早上再洗。”
“不行。”裴轼卿看她闭着眼睛撒娇的模样,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唇,轻轻拉开她的手臂,道:“乖,先睡着。”
宠唯一嘟囔了一声就转过身去睡了。
裴轼卿尽量放轻动作,洗漱完毕又将头发吹干才躺上床,宠唯一即使睡着都会认路了,他才刚刚睡下,被子都没来得及盖她就滑溜地钻进了他怀里。
心底软成一团,他轻轻搂着她的腰,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沉入梦乡。
*
宠唯一很早就醒了,起身喂了女儿,又忍不住躺回床上,想陪着裴轼卿。
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她刚要去接,腰就被按住,裴轼卿含糊不清地道:“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他真的是太累了,竟然连她起来过都不知道。
“我接个电话。”宠唯一小声道。
裴轼卿放开了她,保持着姿势不变。
宠唯一接了电话回来,裴轼卿已经起床了,她一怔,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待会儿还有事。”裴轼卿扣着衬衣的袖口道。
宠唯一走过去接手,低头道:“在外面的时候,小心一点儿。”
“放心,”裴轼卿忍不住揉乱她的头发,“今晚一定早点回家。”
宠唯一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眯起眼睛笑道:“早安吻。”
裴轼卿扣住她的腰就来了一个冗长的法式湿吻,直吻到宠唯一喘不过气来才算数,末了还邪邪一笑,“这样才算吻。”
宠唯一满脸绯红地瞪了他一眼:“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