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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葭在美国郊外的一个小镇上安顿下来,小镇位置偏僻,但是风景秀丽,气候宜人,远离城市的喧嚣,安静宁谧,民风淳朴,是安胎的最佳地点。
一张亚洲面孔突然在小镇出现,引起了小镇人民的关注。他们对她的到来,表现出了热烈的欢迎,很快就和她熟络起来,相处得极其融洽。
林葭才住了几天,就有种家的感觉。白天没什么事情做,便教邻居家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画画,晚上就看看书,生活过得还算惬意。
只是,心里始终担心着地球另一边的陆擎,每天总是眼巴巴地盼着。有时候半夜外面突然有点响动,都会立即被惊醒,然后冲过去开门,感觉都有些神经质了。
虽然一次次失望,但她始终坚信,她一定能等到陆擎,现在所有的思念都是值得的。
这天早晨,她起*不久,正在梳洗,突然有人敲门。她以为是隔壁的邻居,却没想到一开门看到的人竟然是程青桑,不由愣了一下。但她很快镇定,冲她笑了笑。“程小姐!”
她的客气,并没有换来程青桑的友好,她带着怒气瞥她。“你竟然躲到这来了!”
她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劈头盖脸地责难。“林葭,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陆大哥为你承受了那么大压力,跟他父亲反目,甚至为了你绝食,你竟然丢下他不管,一个人跑了,你还是人吗?”
她的指责让林葭有些莫名,莞尔:“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我离开,你就有机会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你竟然还有脸笑!”程青桑咬牙切齿,恨不得扇她一个耳光。“你简直不是人!”
“那你想我怎么样?”
“陆大哥还在等你,我跟他说你逃了,但他不相信你这么绝情,还坚信你是出国等他。你现在跟我回国,亲口向他承认,你没良心,你抛下了他!”
她的话让林葭听了窝心,她就知道,他是最了解她的人,这更坚定了对他回来找她的信念。她笑笑,“他说的没错,我是在等他。”
“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程青桑火冒三丈,“明明就是你自己怕了,丢下陆大哥一个人逃了,还把自己说得那么痴情,你无耻!你胆小,怕爷爷对你不利,但又不肯放弃陆大哥,所以跑到这来观望,你心机好深!”她用力推了她一把,“你根本不配让陆大哥喜欢!”
“程小姐,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要真动起手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林葭是笑着的,但那笑里也多了一分不容忽视的认真。“不管我是逃了,还是在等他,都是我们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你也插不了手!”
程青桑气极,“你口口声声说你爱陆大哥,结果却把他当成利用工具,对他不闻不问,眼睁睁看着他为你绝食,你怎么能这么虚伪残忍?我不管,我要你亲口告诉他,你逃了,我要让你认清你的真面目!”她被执念驱使,不管不顾地拽林葭,但她一反手,就把她推开。
程青桑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踉跄着退了两步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愈发气急败坏,指着她骂。“你竟然推我——”
林葭上前一步,想拉她起来,但还是忍住了,顿身。“我说过,真动起手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是你自己不听劝告!”
自己狼狈地坐在地上,而她嚣张地站在她面前,这种感觉令程青桑既陌生又恼火。且不说她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身骄肉贵,被人呵护惯了。她同时也是个厉害的女人,无论在商场还是生活中都占尽上风,从来没有输过。
可是林葭一出现,就抢走了她爱的男人,让她一败涂地,不得翻身。想到她受过的那些委屈,气一下冲到了头顶,总是教养再好,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林葭,你她妈就是个贱.货!你长得丑个子矮,又是个野种,凭什么把我踩在脚下,凭什么让陆大哥对你全心全意?我哪里都比你好,为什么你能得到陆大哥的心?我不甘心——”
她骂着,自己红了眼眶,咬牙切齿,“你只是比我会装而已,你这个心机女,你做尽坏事,一定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高声叫骂的人是她,但哭的人也是她,被骂的林葭反倒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只是觉得她可怜。把一个大家闺秀活活逼成了泼妇,看来真是把程青桑委屈得不行了,心里苦着呢!她倒能理解,像她这样从小要风得要雨的人突然受挫,心里得多不甘心。更何况,她是真心爱着陆擎。
她是过来人,知道自己爱的人爱着其他人是怎么样一种锥心的折磨。她自己从前不也有恨陆莞恨得牙痒痒,甚至诅咒她的时候吗?
女人,心眼都小,嫉妒心极强。而嫉妒是这世上最恐怖的情绪,会做出一些自己都难以控制的事情。
只是现在换了位置,她由弱者变为强者,倒变得宽容起来。也许是程青桑太没威胁,她一点都不恨她,只是纯粹觉得可怜她罢了!
程青桑越哭越伤心,边哭边嘤嘤地骂着,但听不清究竟在骂什么。
林葭拿起一个纸抽丢给她,立即被她丢到一边。
“我不要你假惺惺!”
林葭叹了口气,“你这样找我大吵大闹是没用的,即便是我,也改变不了阿擎的心意。就像你说的,你条件那么好,肯定有大把优秀的追求者,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虐了自己,虐了别人。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有,只让对方更讨厌?明明是一大家闺秀,非要像泼妇一样大吵大闹,你真的开心?”
程青桑抽泣着,通红的眼睛瞪了她一眼。“你少说风凉话,我就是喜欢陆大哥,全世界我只喜欢他一个人!”
“但他不喜欢你,一切都没用!”
“他现在只是被你蒙蔽了,以后,他一定会喜欢我的,一定会的!”
程青桑又捶地又叫嚣,活像个闹脾气的孩子,非要抢不属于她的玩具,看得林葭想发笑,禁不住又摇了摇头,替她惋惜。
她看人不能说极准,但这些年,和形形色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多少也懂得带眼识人。而程青桑,绝不是个坏女人,至少没什么特别恶毒的坏心眼,顶多就是骄傲,自以为是了一些。
名门出生的人,不管教养多好,多温柔贤淑,给人的感觉始终是傲慢的,仿佛眼睛长在头顶上。在她们看来,将喜欢的东西占为己有,理所当然。而一旦得不到,什么名门淑媛的优雅就统统被抛到脑后去了,会表现出极为尖锐的攻击性,非抢到手不罢休。
但这真的不能说明,她们本质上是坏人。正因如此,不管她怎么闹都好,林葭始终没有真的计较过。陆莞就不同了,太阴险,也太恶毒。
林葭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情敌推心置腹地谈心。但眼下,她确实这么做了。
“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感情这东西,真的争取不来。你抓得越牢,对方越厌烦你。你知道,我是离过婚的。我前夫是阿南,我们十岁那年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刚到陆家,所有人都把我当隐形人,对我很糟糕,但只有阿南对我好!”
“陆家和阮家是世交,阿南和陆莞是青梅竹马,但那个时候我不懂事,还是缠着阿南。后来,还想办法逼陆莞离开,让阿南娶我。可结婚两年,我得到了什么?”
“我以为只要我对他好,就能把他的心从陆莞拿抢过来。我对他百般温柔体贴,就是想向他证明,我比陆莞好,比她贤惠,比她更适合成为他的妻子。可结果,伤痕累累,还不是离婚收场?”
程青桑泪眼婆娑,一直臭着脸,但林葭的话,她听进去了。人在痛苦的时候,多少安慰都不及另一个叙述比她更凄惨的下场来得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林葭,听着解恨。
心里想,她现在再骄傲再得意,当初还不是像她一样卑微狼狈地乞求过爱人的感情?自己有过那么不堪的过往,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那个时候我死心塌地地爱着阿南,除了他,其他男人都看不到,觉得这辈子就是他了,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可之后阿擎出现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我知道陆大哥对你好,别跟我炫耀!”程青桑撇嘴,“我不想听!”
“我不是炫耀,只是告诉你,别太执着,有时候在你没有预料到的时刻,或许会有另一个人走进你的生命……”
“你说得轻松,这世上,没有比陆大哥更优秀的男人,他就是最好的!”
“你喜欢他的时候,自然觉得他是最好的。我并不否认,比阿擎优秀的人太少。我爱上他,确实有一部分是出于女性对有能力的男人的崇拜。但更多的,是他对我好,你想象不到,会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你付出这么多,愿意把你捧在手心上,抚平你所有的委屈,竭尽所能地为你争取幸福!”
“如果你把所有的心力都用在阿擎身上,你很可能错过你的真命天子。爱情在婚姻里,固然重要,但他对你是否用心,也很重要。如果你能遇到一个把你当成全世界唯一的男人,你会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你有幸福!”
程青桑不确定是不是被眼泪模糊,她竟然觉得此刻林葭眼里和脸上都荡漾着一股温暖的光芒,她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了……善良。
那一抹温暖触动了她冰冷的心,让它出现了一丝裂痕。只是,她不愿意也不想承认,甚至因为抗拒,别过脸。
“你这么说,只是想让我放弃陆大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知道我的话你未必听得进去,只是身为过来人,不想看你走我的老路。你是好女人,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幸福。阿擎总是笑我,操心的命,自己幸福,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幸福。但坦白来说,我也没那么伟大,我不想陆莞幸福!”
程青桑莫名地望着她。
“我离开京都,确实是为了避难。因为,我怀孕了,我承受不起任何潜在的危险!”
“你……”她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腹部上,万万没有想到,那里竟然孕育着她和陆擎的孩子。
她虽然霸道,但只是针对林葭,她只是着急在他们结婚之前把陆擎抢过来。因为,她有自己最基本的底线,她不会破坏别人的家庭,尤其是有孩子的家庭。
林葭怀孕的消息,无疑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她突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紧紧掐紧手指。
“陆莞因为阿南的事,一直很恨我,想尽办法跟踪我和阿擎。正是她把偷.拍我们的照片给了爷爷,才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波。我怕她察觉我怀孕,伤害孩子,才躲到这来。你是个好人,我希望你替我保守秘密。”
程青桑撇嘴,冷冷地别过脸。“我凭什么要替你保守秘密!”
“就凭你一早洞悉我们的关系,却没有跟爷爷说过半个字!”林葭温柔地笑了笑,“我暂时不会回国,在这等他,才最安全。抱歉,让你白跑了一趟。既然你来了,就吃过早餐再走吧!这里的玫瑰花煮粥很不错!你等我十分钟,很快就回来!”
她拿起环保袋,就出去了。
程青桑一拳捶地,她,她真的不甘心啊!可是,林葭都怀孕了,她还能怎么办?
……
林葭买完早餐回来,程青桑已经离开了,这也在她意料之中。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她的内心更温暖热切了。
这天下午,她教邻居小女孩画画完,已经是傍晚了。天气很好,金色的夕阳洒落在草坪上,绿草如茵,两边是漂亮的白色独栋别墅,空气清新。
小女孩的父亲坚持要送她回家,她推脱不了,只能感谢他的好意。两人边聊天边散步,很快就到了门口,她与那个与她同样是黑发黑眼的华裔男人友好道别,“我到了,谢谢你!”
“请你稍等……”那男人普通话还不是很流利,说的时候结结巴巴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有欲言又止。结巴半天,才断断续续地问:“你……喜欢‘蓝莓’吗?”“蓝莓”是小女孩的名字。
林葭点头,“她很可爱,聪明又有礼貌!”
“那你认为,我怎么样?”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你人也很好!”
“自从‘蓝莓’的妈妈两年前去世后,我很久没看‘蓝莓’这么开心过了,她真的很喜欢你。她还说……想让你当她妈妈,我知道……我很普通,而你,很漂亮。但你一个人来美国,人生地不熟,也需要人照顾。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很喜欢你!”说完这番话,他的脸涨红成了酱色,好像都快要因为害羞而爆炸了。
林葭忍俊不禁。“你这是在向我表白?”
“嗯!”他很害羞,然而态度是坚定的。“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妻子,‘蓝莓’的妈妈!”
还没等林葭婉拒,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霸气威严,又暗含一丝怒意的男声。
“不可能!”
这声音……林葭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转头,从他家门口出来,此刻正站在阳台上愠怒地瞪着‘蓝莓’父亲的男人,竟然是她日思夜想的陆擎。
她惊喜地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尖叫着张开双臂朝他扑了过去。一跃跳到他身上,像无尾熊一样紧紧抱住,激动得一个劲尖叫。“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天啊!天啊!我终于等到你了!”
陆擎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自然是无以伦比的喜悦。但他不会忘记,眼前还站着个胆大包天觊觎自己女人的华裔男人。
他本来就比他高大,而且还高出几级台阶,看他都是带着睥睨与不屑的,眼角闪动着倨傲的光环,仿佛在嘲弄他的不自量力。
一个丧妻带着孩子的单身男人,竟敢跟他的女人表白,找死?
可怜的“蓝莓”爸爸先是错愕地看着林葭扑入他怀里,还没接受过来她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很快又被两道冰刃般的目光紧锁。一米八的高壮个子,竟也在陆擎威严的目光中缩成了一团,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同是男人,却在气焰上弱他太多。早知道她有这么英俊又霸气的男朋友,打死他也不会表白啊!这叫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是我未婚妻,请你以后别骚扰她!”陆擎用了一个‘请’字,可语气全然霸气,分明是命令的口吻,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大有“违抗他者死”的威武雄风。
“蓝莓”爸爸可怜兮兮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个劲点头,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们……我们只是朋友……邻居……”
林葭偷偷掐了他一把,与他咬耳朵,“这是我朋友,对人家客气点!”
陆擎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分明在说:还敢替他求情?看我怎么收拾你!
惩罚意味十足地在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小屁屁上掐了一把,羞红了她的小脸。“唉,你……”
那一眼娇嗔,几乎要融酥了陆擎的骨头,没心思再理会他的情敌,狠狠给了他警告的一眼,就搂着他的女人进房了。
当着“蓝莓”爸爸的面,毫不客气地甩上了房门。他的身子跟着门震了一下,长长吐了口气。要命,这男人太危险,眼神,能杀人,他还是赶紧溜了的好!
一进门,陆擎就把林葭抵在门上,低下头去狠狠吻她,直接撬开她的牙齿,灵活而霸道的舌头长驱直入,在她口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急切得如同要掠夺干净她口中的全部蜜津。而她也不顾一切地疯狂回吻他,借由这个吻,宣泄连日来的思念。
一吻结束,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眼神火热滚烫,像熊熊燃烧着的烟火,好像恨不得用目光把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林葭双颊绯红,低低喘着气,一边甜甜地笑着,“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一个劲重复,兴奋又幸福。脸蛋儿红扑扑的,眼里闪烁的光芒,像明亮的星星。
陆擎又忍不住咬了口她的嘴巴,狠狠地抽凉气。“傻瓜,你在哪,我就在哪!”
“我好幸福……”她紧紧搂住他,连日来的思念都在这紧密的拥抱中宣泄着,彼此都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无论再怎么亲密接触,始终都觉得不够,好像要融入彼此的骨血,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方才足够,“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所以我抱着希望在等……你终于来了!”
陆擎爱她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天知道这些天他被思念折磨得多痛苦,每天脑子里都是她,她在做什么,她好不好,有没有想念他,像他一样发狂地想念她。
见不到她的时候,只觉得疯狂的思念要将他吞噬了,见到之后,那种思念反而愈发强烈。像火,烧着他的身体。
他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她脸色红润,也没有消瘦,这才放心了。但他瘦了一圈,林葭看了好心疼,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你瘦了!你说我傻,你自己更傻,怎么绝食呢?那样多伤害身体。万一你垮了,还怎么来找我?非要让我担心是吗?”
“傻瓜!我还有你,怎么会垮?我只是太想你了,想你想得瘦了!”
林葭鼻子一酸,“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没有!相比离开你,世界上任何一种折磨,都算不上委屈。拥有你,我就是最幸福的男人!”他捧着她娇俏的小脸,亲了又亲,好像怎么亲都亲不够。
他真的中了她的毒,脑子里想的,心里挂记的,都是她。
他不敢想象,倘若有一天失去她,他的生活将何其暗淡。他甚至不敢想,失去她,他要怎么活下去。
正因为害怕,正因为无法失去,他更要拼尽全力,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他要娶她,和携手到老。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不再惧怕任何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