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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九荣跟黄八姑娘这门亲事,到底还是做成了。
然而因他俩各有黑历史,虽有了空大师打包票,永定侯府跟黄家也还是不放心,生怕再出什么岔子,那样的话,一方就要打一辈子光棍,另一方就得砸家里了,故而换过庚帖后,火速下聘,并将婚期定在了三个半月后的八月初二。
三个半月的工夫,黄家那边倒好说,黄八姑娘嫁妆早就齐备,随时都能上花轿,而永定侯府这边,因这两三年里先后办了二奶奶张氏跟三奶奶秋氏的两场葬礼,先前给崔九荣婚礼预备的东西基本被挪用干净,少不得重新采买,崔九荣住的院子也要重新修缮粉刷,要忙的事儿好多着呢,偏九月里刘氏七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能到这个年纪,足可以被人称一句老寿星了,自是要大办特办的,光靠宋氏一个当家奶奶,是如何都忙不过来的,她便求到刘氏跟大太太王氏跟前,说让钟文谨跟五奶奶小王氏两个妯娌给她搭把手。
刘氏倒没有异议,钟文谨跟小王氏都是很得她看重的孙媳妇,再没不同意的理由的,而王氏这里,原想只让小王氏替宋氏帮忙,也好让小王氏借机捞些好处,自个小儿子不上进,多些银钱傍身,将来大老爷崔以源跟自个过世后,他们分出去单过,日子也不至于艰难,偏宋氏还拉上钟文谨,老二手里宽绰的很,哪里需要她来沾这些个油花子?便阻拦道:“老五家的倒罢了,横竖闲着也是闲着,让她出些力也好,老二家的才刚进门没多久,对府里的事儿也摸不着头脑,可别忙没帮上,倒扯了后腿,还是留在自个院子里多寻思寻思怎么伺候好自家爷们吧,若能给老二生个嫡子出来,也算你的功劳了。”
帮着宋氏管家理事这种事儿,若放在前些日子,钟文谨一准会兴兴冲冲的,因为其中油水丰厚着呢,恰逢自个遇上经济危机,可不正是瞌睡给枕头的好事儿?然而后头闹出了小张氏的事儿来,她因祸得福,小发了一笔,三两年内不愁没银钱使,故而也就没兴趣掺和了,看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在这种传承了百多年的勋贵家族中,莫说主子了,就是下人,也都不是好惹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宋氏张了口,刘氏又应允了,钟文谨自然不可能跳出来说拒绝,这会子王氏发了话,正中她下怀,忙垂首道:“是,我听太太的吩咐。”
宋氏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看一眼王氏那面无表情的脸色,便又咽了回去。
从桃源居出来后,背后避了人,宋氏与钟文谨抱怨道:“原还想让二弟妹跟着沾沾老太太的福气呢,不想太太不肯,只叫五弟妹跟着……都是自家嫡亲的儿媳妇,如此厚此薄彼的,也委实少见。”
钟文谨不甚在意的说道:“大嫂想着我,是大嫂的好意,虽未能成事,我也要谢一谢大嫂的。”说着,朝宋氏福了一福,又笑道:“太太为甚不待见我,大嫂想也是知道的,我做晚辈的,也不好说长辈的不是,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只受着便是了,大嫂可千万别为了我,去与太太理论,若因此连累大嫂,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宋氏垂了垂眼,哼道:“哪里用得着你连累,她原就不待见我的,成日里盯我跟盯贼一样,只盼着我出个什么大岔子,她好借机夺了我的管家权给五弟妹呢。”
这话倒是气话了,宋氏是嫡长孙媳,是宗妇,又掌家这么些年,别说出不了什么大岔子,就是出了什么大岔子,又能奈何的了她什么?她唯一能被挑剔的,就是没生出嫡子来,不但没有嫡子,连庶子都没有一个,然而她又不是那种善妒的妇人,不但不善妒,还十分积极的替崔九思物色好生养的女人,好替他开枝散叶,贤惠的让旁人说不出任何不是来。况且不独崔九思一个子嗣艰难,爷们一辈里,也只有崔九怀膝下有一庶子罢了。
钟文谨安抚了宋氏几句,宋氏也不过是替自个没在王氏跟前很替钟文谨争取略作解释一番,见钟文谨全然没将此放在心上,心下暗叹自个这个二弟妹果然如传言中那般是个好性儿的,心里也便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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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静园,钟文谨才准备用午膳,就听人报说崔琰儿来了,不独她自个来了,还将新上任的教养嬷嬷庄嬷嬷带了来,说要退还给钟文谨。
钟文谨笑道:“这是怎地了?”
崔琰儿仰着一张清秀的小脸,下巴抬的老高,气呼呼的说道:“我不要庄嬷嬷,姑姑跟其他姐妹们,都是合用一个教养嬷嬷,只我一人独占一个教养嬷嬷,让姑姑跟其他姐妹们怎么想?我五岁便知道‘孔融让梨’的典故了,再做不出这样没道理的事儿来,还请奶奶把她留静园吧,回头奶奶生个姐儿下来,正好让她当姐儿的教养嬷嬷。”
崔九怀没有嫡子,不说刘氏,就是王氏,也盼着钟文谨能生个儿子出来的,偏崔琰儿诅咒她生个姐儿……饶是钟文谨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也没有替崔九怀生娃的打算,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堵心。
不过她倒还不至于因为堵心,就如了崔琰儿的意,若如此的话,先前的打算岂不白费了,故而她笑了笑,危言耸听的说道:“旁的姑娘、姐儿的,除了二姐儿,可都是有亲娘的,我虽也算你的母亲,但到底比不得亲娘,我又无甚本事,教养不好你,这才求你父亲替你请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一来让你学些规矩,二来将来说亲时,也免得被人拿这个说事儿。你父亲原打算只给你一个请的,是我说若只给你一个请,忽略了其他姑娘、姐儿的,只怕你难做人,便拜托他多请了一个。两位嬷嬷能来到咱们府里,可是经了皇上的口的,她们身上也是担着差事的,你若不管不顾的将人退回来,回头被人知道了,你倒没什么,你父亲可就糟糕了,必要被御史弹劾的。是收着还是退回,你且自个想想罢。”
崔琰儿之所以要将庄嬷嬷退回来,怕自个吃独食,惹旁的姑娘、姐儿不高兴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担心这庄嬷嬷收了钟文谨好处,使出浑身解数折磨自个,偏她又是宫里出来的,身份跟府里其他奴仆不一样,便是她向太-祖母、祖母告状,太-祖母、祖母也未必肯管,到时自个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听了钟文谨这番话,她虽担心依旧,却也不能让父亲因自个被御史弹劾,只得转了话风:“奶奶费尽心思替我请教养嬷嬷,我又怎好辜负奶奶的一番好意?且让庄嬷嬷继续教我罢。”
庄嬷嬷是个机灵的,忙笑嘻嘻的对崔琰儿道:“多谢姐儿开恩,赏我口饭吃,我定会竭尽所能,将我的本事全教给姐儿。”
不管真心还是实意,庄嬷嬷没去奉承钟文谨,反倒往自个这个主子身边靠拢,崔琰儿心下十分满意,便起身,冲着庄嬷嬷行了个礼,说道:“以后全仰仗嬷嬷了。”
“姐儿太客气了,我哪里当得起。”庄嬷嬷忙侧身避让,趁着崔琰儿低头,抬眼看向钟文谨,朝她点头一笑,一副万事尽在不言中的模样。
钟文谨心下微汗,这庄嬷嬷真不愧宫里出来,一面笼络崔琰儿,一面暗中向自个表忠心,两面派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所幸钟文谨不是什么恶毒嫡母,没打算与崔琰儿这个继女来场不死不休的宅斗大戏,不然就凭自个这点子本事,还真没法分辨庄嬷嬷的忠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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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琰儿消停了,有王氏发话,纵使府里再忙,也不干钟文谨的事儿,而静园里的琐事,又有崔九怀的奶妈妈庄妈妈把持着,等闲不会报到钟文谨跟前来,除了到刘氏跟王氏跟前请个安,再逗弄逗弄崔峥,便再没旁的大事儿了,每日混吃等死的,日子别提多悠闲了。
然而她这边倒是惬意了,崔九怀却如置身熔炉一般,十分的煎熬,眼瞅着成婚就要满一个月了,他可没忘了钟文谨要替她抬通房的事儿,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府里哪个爷们没几个妾室通房的,就是他自个,不也有苏氏、黄氏两房姨娘么?
可自打被钟文谨嫌弃自个床-技差后,他就浑身有些不自在,别说抬新的通房了,就是想到自个往黄氏房里去,这边两人被-翻-红-浪,那边钟文谨哈哈大笑,一边庆幸自个逃过一劫,一边又同情被“蹂-躏”的黄氏,他就觉得自个那处便如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再提不起任何的威风来。
因心里存了事儿,衙门坐班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将批文写错,所幸及时发现,这才没出纰漏。
如此恍恍惚惚的过了十来日,终是来到了最后一晚,他在小跨院的书房里待了半宿,最后把心一横,进了正房。
钟文谨早已睡熟,睡梦中只觉浑身一沉,似被千斤重的物什给整个压住了,她原还以为是鬼压床,正想在心中骂几句脏话,好把那鬼给骂走,好从这种无法动弹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谁知没等她开骂呢,只觉身上一凉,寝衣被脱了下来,接着身前一侧山峰的峰顶被柔软温暖给包裹住了。
难不成压着自个的竟是个色-鬼不成?钟文谨艰难睁眼,扫了眼趴在自个身上的“东西”,顿时翻了个白眼,可不就是个色-鬼?
钟文谨推了推那色-鬼的脑袋,没好气道的挖苦他道:“哎哟,二爷先前不是扔下狠话,说自此再不碰我么,怎地这会子来打自个嘴了?莫不是这些日子没人服侍二爷,二爷您挨不住了?且再熬上一日,明儿或是去黄姨娘屋里,或是我替您抬几个屋里人,都使得。”
色-鬼崔九怀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嫌我技术差,不懂得前-戏么,我已看过那种书了,也学了些许手段,今儿且试试罢。”
话音里带了些许委屈,一副被逼无奈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钟文谨哪里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偏他还是这般屈尊将贵施舍乞丐的态度,她哪里说出的好话来:“不必委屈,我不稀罕,二爷若想试,我叫人唤黄姨娘过来,您与她到西稍间试罢,试完了再打发她回去,只要我不说,旁人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