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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吴桥作为一个大区的总司令夺回了一整片的星域。
之前的帝*没能守住这里,吴桥赶去增援,总算是艰难地打走了共和国。
丢了又夺夺了又丢的状况依然在持续,总体情况几次好转紧接着又几次恶化。
此刻,并不算是最危险的时刻。
军队需要进行休息,于是吴桥选择了被夺回星域内最大的一颗星进行了整顿。
吴桥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地面上行走过了。之前的几个月,他都一直在苍茫的宇宙中作战,几乎都已经忘了重力的感觉。
新夺回的一颗星啊……吴桥想:家乡没有沦陷,这里的百姓们应该会很高兴,大概都在互相庆祝呢吧?
他一直都是个喜欢听人赞美的人,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痒,想要出去逛逛,看看市民们互相分享喜悦的样子。
这次,吴桥没有穿上军服,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战时穿着便服。
视线所及,满目疮痍。
被占领时经历了次战争,被夺回时又是一次战争。
昔日的光环彻底地消失,这个城市似乎已经不能称作是城市了。曾经的辉煌只能存在于梦中,历历如画地供人在夜晚追寻它的踪迹,然后在梦醒了的白天提醒做梦的人他那疯魔了一般的对过去的眷念。
吴桥并没有看到人们欢庆的场面。
一片荒凉之中,只有一些个薄薄的影子正在飘荡着。
“帅哥!”一个衣着很性感的女郎来拉吴桥。
吴桥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抖开,心想如果谈衍看见了她一定会瞪她的。
“帅哥,”那个女郎又摸吴桥,“多久没爽过了?我可是很会伺候人的,保证你会很难忘的。”
“你……”吴桥刚想暴怒,就看见她闪着画浓妆的眼睛说,“不要钱的。”
“……什么?”
“什么姿势都行。”
“你不要钱?”吴桥觉得不可思议——不要钱她图什么呢?不为了钱的话,谁会来干这个?
“对。”年轻女郎仿佛看到希望,瞳孔里闪烁着很高兴的光芒,“不要钱的,给点吃的就好。”
“……”吴桥好像被雷击了一样,僵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打掉她的手。
“我的孩子已经饿了很久……我必须要拿些食物回去。”
过了好半晌,吴桥才轻轻地问她道:“为了食物,要这样吗?”吴桥已经知道为何对方会找上自己了,因为自己衣着要比其他人的光鲜许多。
“吃的早被军队给拿光了。”那个女郎又说,“援军到来之前已经打了很久,军队没粮所以向百姓征。”
话说到这里,吴桥明白了。
因为军商早已分裂,商界想尽办法藏钱,军队早已入不敷出,可是士兵也要吃饭,于是只有抢百姓的。每次到了一个地区,总是百姓要先挨饿,然后才能轮到军队。
吴桥摸了一摸口袋,没有找到任何吃的,不过却是带了些钱。他把钱给了那女郎,问:“这能帮你换吃的吗?”
女郎一怔,低头看了一看,伸出手来收了。
吴桥没说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
几秒之后,吴桥又问:“那么……你的丈夫在哪?”为什么会让妻子找吃的呢?
“死了。”女郎有些麻木地道,“男人全被抓去当兵去了,就在援军到来前一个来月吧,现在这里只剩我们在了。”
“怎么会?!”吴桥的声音不自觉高了,“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到战场上去能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希望还是有用的吧。来征兵的人说,“军队快要扛不住了,男人必须保卫家乡。”
吴桥又往前走了走,看见了一大群人——还是一群女人。
吴桥走了过去,发现她们的面前整齐地摆放着一排尸体——她们正在辨认它们。每个人走到每具尸体前都祷告一番,接着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不是自己亲人之后稍微松一口气,再移步到下个目标。
偶尔会有一声痛哭迸发出来,撕心裂肺。
她们的旁边有一个军装笔挺的人,眉目如画,是吴桥心目中第二好看的人。
纪遥抬头看见吴桥,向他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吴桥轻轻地问。
纪遥说:“我们在搜寻遗体时,发现了一些过时的机甲,里面有些死去的驾驶员。机甲录入的信息显示全都是新兵。我去询问了之前指挥作战的将领,他说他临时招募到了一些当地人。”
每次战争结束之后,都会有人在战场上搜寻遗体,将死去的人带回来。
“可是,”吴桥又是问了那个问题,“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到战场上去能有什么用?”
“鉴于死亡比例……”纪遥将目光放在那排尸体上,“大概是肉盾吧。”
“……”吴桥觉得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了。
“教些简单的机甲操作,给台过时机甲,之后让他们冲在前面吧,别人在后面打,甚至连他们一起打飞掉——场面上看是这样的。”
“怎么可能?!”吴桥说,“不是正规士兵到了战场哪里能够不慌?这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对方一炮打来肯定就会落荒而逃了的!”这样的兵,只会干扰后排的人。
不过很快,吴桥自己就发现了奇怪之处。
那些遗体里面有些甚至是赤膊的。吴桥很少见到谁会赤膊上阵,除非是激战到很忘我的境地,血液沸腾得总是感觉热。
“我知道军部研究所有了一种新的药。”纪遥沉默了下,说,“可以让人嗜血好斗、勇敢无畏。”
“……有副作用么?”纪遥总是知道很多的事,吴桥对此已经是习惯了。
“肯定是有吧。”纪遥总是那么冷静,“但我觉得不是专门给平民的,最终目标还是用在士兵身上,很快你我也会这样子打仗的。”
这时吴桥又听见了一声大哭。
他循声望过去,看见一个女子。她的前方也是一具遗体,她正摸着丈夫穿着的一件很奇怪的衣服。不仅仅是那具遗体,很多遗体上面,都有相似的东西在。
“那个……”吴桥问纪遥道,“那个衣服又是什么?为什么很多人都穿?”
纪遥摇了摇头。
吴桥想,原来他也有不知道的事。
“我来告诉你吧。”旁边一个女人鬼魅一般地回答,“是我们织的衣服。这里流传一种说法,编织这种坎肩给丈夫穿,就能保佑他不受到伤害,越虔诚就越是管用。”
“……”
“我们很虔诚地织了,可是他们还是死了。”
“……”吴桥再次望向地面。
衣服上的图案非常复杂,看得出来要花很多精力,可是所谓神力根本就是笑谈,鲜血的颜色遍布了表面,羊毛变成了一簇一簇的。
吴桥心里能感觉到,这颗星的情况是个普遍现象。
军队处境尴尬。没有了商人和平民的支持,部队缺钱又缺人,可战绩上面的压力极大,最后便是又逼又抢。按照规定来讲,这些是不被允许的,可现在乱得很,上下级会帮着欺瞒。
而且,就算禁止逼抢,又有什么用呢?军队根本无法解决没钱没人的问题。
吴桥心情沉重,转身向军营走。
身后依然还有哭声,可渐渐地就远去了。
走过的路上偶有一些残存着的花茎,茎上都没有花,当炸弹袭来时,那些花大概都还在做着清梦呢吧。
快要到军营时,吴桥又看见了一个妇人。
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皮肤有些干裂,还有一点脱皮,五官也脏兮兮,面容写满疲倦,眼睛半睁不睁,好像就连张开眼皮都会觉得吃力。
有了之前那次经历,这回吴桥离她足足有两米远。
她一直静静地看吴桥,好像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吴桥本想走开,可又觉得未免伤人,于是对她笑了一下。
那个女人也笑了下,依然还是看着吴桥。
吴桥想了一想,还是和她说了说话。
他问:“你的丈夫……也不在了?”
“嗯?”女人呆了一呆。
吴桥又重复了一遍:“你的丈夫……也不在了?”
这回对方才终于答话了,她的声音是轻轻的,说:“我没有丈夫的。”
接着,她有一些悲伤地道:“我只有十五岁。”
吴桥想被闷锤猛击了一下似的呆立在原地。他从那个女孩脸上,看不到任何十五岁的痕迹。
“抱歉……”吴桥掩饰地道,“我看错了。”
女孩却也不以为意:“我知道的。不过,在这样的时候,谁还会在乎外表这样的东西呢?”
“可是,”吴桥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发现她的下颌圆润,鼻梁高挺,眼睛很大,以前肯定是个漂亮姑娘,“你的五官很精致的,收拾一下会很好看。”
女孩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那倒是。”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终究是喜欢别人说自己生得好看的。她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打开了颈子上项链的小吊坠,对吴桥说:“给你看看我以前的照片。”
吴桥凑过去一看,栗色头发光滑柔顺,肤色白皙嘴唇红润,果然是个美人。
“爸爸去打仗了。”她说,“后来妈妈就生了病,我需要做很多的事。现在生存太艰难了,哪有心思管外表呢。”
“……”吴桥看着她脏兮兮的脸,蹲下身子仰起了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娜塔莎。”
“娜塔莎,”吴桥心里被一股强烈的冲动推搡着,伸手摸了一摸娜塔莎栗色的长发,“我答应你,不久之后,你就可以重新穿上美丽的裙子,化上精致的妆容,盘起在太阳下闪闪发亮的长发,好么?”
“我不相信。”娜塔莎也看着吴桥,“你们都是骗子。爸爸说他很快就会回来见我,可他一直一直都没有回家来。”
“我不骗你。”吴桥站起身来,微微弯腰,双手撑在膝上,让自己的视线与娜塔莎的平行,“你看着我,你记住我的脸,我定说到做到。”
“好吧,”娜塔莎稍犹豫了下,“我再相信你们大人一次。”
“嗯。要拉勾吗?”
“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了。”
“好吧。”
“不过,让你拉一下倒也无妨。”
吴桥笑了,伸出手指,娜塔莎轻轻地拉了一下,仿佛想要期待什么却又不敢期待似的。
吴桥没有按照计划回到军营。
他在外面转了一圈,看见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走上前去借了通讯仪器,接着联系了海伦娜,海伦娜因为受伤已经退出了军队。
“海伦娜么?”吴桥说,“我突然想和老同学们联系下,你能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号码么?”
海伦娜说了几个人,但其中却没有蕾拉。
蕾拉,很早就加入反叛军,操纵机甲技术极高,现在被人称为“巫女”。
她才是吴桥真正想要联络的人。
“蕾拉呢?”吴桥问。
“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办法能够找到她。”吴桥叹了口气,“你联系她下吧,就说是我在问,看她肯不肯给。”
“我真的不知道。”
“……拜托你了。”
然后,到了下午,有人发给吴桥一个地址,距离不远,并且叫他只身一人前往。
吴桥对纪遥说,他要离开一下,去见见谈衍。
身为战区的总司令,自然不会被什么人拦住吴桥。
吴桥离开时,天上下起了霏霏的小雨,好像洗去了一些血腥味儿。
很莫名地,在一片悲怆的气氛中,竟然有歌声飘了过来。
他并不知道是谁在唱,他只觉得歌声动听悠扬,里面并不全是绝望。
吴桥在指定的地点等了很久,才有两个男人过来,带着吴桥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地道,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吴桥才又重新回到地面。
——蕾拉就在终点等他。
吴桥也不知道,蕾拉是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如果相信的话,何必要做这些;可是如果不信的话,干脆就不会见。想来想去,吴桥觉得,蕾拉他们还是对自己抱有期望,但又害怕自己真的只是“军队走狗”。
再见到蕾拉时,吴桥吃了一惊。
她一头波浪般的卷发现在变成了齐耳短发,显得干脆利落,和在军校课程里面给人的感觉非常不一样。
蕾拉那边,就她一个。
“现在我该叫你巫女么?”吴桥笑了一笑。
“直接说来意吧,”蕾拉抱着胳膊,“你我都很忙呢。”
吴桥摇了摇头。在军校课程时蕾拉就不服他,总是不肯对他摆出热情的样子来。不过这些事都不重要,吴桥看着蕾拉说道:“我要见‘影皇’。”
“影皇”,指的就是组建反叛军的人物,同时也是现在反叛军的首领,但他不是军人出身,打仗的事懂得不多。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名字,百姓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影皇”,影子皇帝,用以和现在正式的皇帝相对,吴桥觉得对方应该是不喜欢这么个名字的,哪有革命军会喜欢绰号叫什么皇的呢。
“见他干什么呢?”蕾拉问。
“我在考虑加入。”
“……”蕾拉半晌都没说话,似在考虑此话真假。
一段时间之后,蕾拉对吴桥说:“等一下。”
“嗯。”吴桥也不着急,就是静静等待。
蕾拉再回来时,带着先前那两个男人。
“你介意被搜一下身吗?”蕾拉问。
“不太乐意。”吴桥嘴角出现一丝苦笑,“但也只能接受。”
“……抱歉。”
“没事。”
就这么着,吴桥被蕾拉的机甲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如他所愿地顺利见到了“影皇”。
“影皇”身材非常魁梧,足有两米,黑眼圈重,有着鹰一样的眼睛还有鼻子。
他的肩上有一只猴子一样的异兽,似乎很凶,总是露出一副想要挠吴桥一爪子的样子。
对于吴桥他并没有显出热情。
他谈论了他的理想和对未来的计划,还谈了反叛军的现状。
“帝国已受千年专-制之毒,”他说,“现在内部压迫、外族入侵,百姓实在不能再等待了。”
不过,他同时也说道:“我现在无法对你承诺任何事,如果你想改变帝国现状,你就加入到我们的中间来,可是我不会允诺你加入后的职位,更不会允诺你胜利后的嘉奖。我只能说,我会极力不辱没了每一个人的能力还有功绩。”
“……”
“如果你要我摆出来条件才能做选择,我只能说,我的性格让我不十分想要这样的同伴。”
他们整整谈了三个小时。
出来之后,吴桥对蕾拉说:“我觉得……‘影皇’看我很不顺眼。”
“……”蕾拉高傲的样子却是松动了一点,她说,“并非如此。”
“哦?”
“他看谁都不顺眼。”
“……”
“不然,他也不会是帝国第一个揭竿而起的。”
“……倒也是。”
“你知道么,他之前是一个神父。”
“……啊?”
“为了改变那个性子,他去当了一个神父,然而什么都没改变,依然看谁都不顺眼,包括神明。”
“这……”
“据我所知,他是很希望你能加入的,因为他自己并不懂打仗,需要你来。”
“……”事实上,经过长谈,吴桥并不讨厌“影皇”。换了别人可能觉得他太空谈,说现状说理想就是不说利益,可是吴桥恰好也是同一类人。
与蕾拉道别后,吴桥在鸦九里坐了很久。
“吴桥,”鸦九等得无聊极了,“咱们要听听音乐吗?”
没有得到回音,鸦九复又问道:“那看个电影呢?”
“……”
“吴桥?吴桥喵?喵喵喵!”
鸦九发出诡异声音,吴桥还是没有理它。
“喂……”
突然,吴桥有了动作。
他飞速地打开了鸦九的通讯。
“谈衍……”吴桥问,“你也在休整吗?”
“嗯。”
“在哪里?”
“蘑菇星域。”
“我去找你。”
“嗯?”
“我……想见你。”
“现在?”谈衍问。
“现在。”
“怎么了?”
“我……”吴桥咬了咬唇,“我有事想要对你说。”
这件事情,吴桥还是想要面对面地告诉对方。虽然,由于费人费时又费钱,军部早已不会监听军队内部通话,尤其不会监听高级将领之间可能涉及到最高军事机密的通话,但是吴桥还是想要认真地道别。
说不定……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
吴桥告诉纪遥,自己多待一天,再次确认鸦九定位系统已经被关上了,接着就向蘑菇星域疾驰而去。
谈衍一打开门,吴桥就搂住了谈衍的颈子:“元帅……”
“嗯?”
“没。”吴桥想着还是等一下再明说,于是就只是将谈衍的脖子扳下来,贴住他的嘴唇,一遍一遍地舔。
谈衍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将吴桥给拖进屋子,按在墙上深吻。
一个吻结束了,谈衍抱起吴桥,将他扔到床上。
“谈衍……”吴桥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人,“我……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谈衍看着吴桥,眼睛颜色很黑:“你不需要明说,我知道是什么。”
“我不想再……做军人了。”吴桥觉得,还是要说。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明明白白地讲出来呢?
“嗯。”
“就按照你说的,一人选一条路吧。”
“嗯。”
“谈衍,”吴桥抱住谈衍,说,“我……我从军队叛逃,如果我失败了,是一定会死的。”
谈衍用拇指摸了摸吴桥的嘴唇:“那你就成功啊。”
“真的成功的话,你……你会打革命军?”吴桥问谈衍道。
“我是无意要去打的。然而,完全不碰也不可能。我想在前中期皇帝不会让我亲自讨伐,我要对抗外敌,他非常不想做亡国之君。不过……我猜我的麾下会有一些兵力被分出去,为了维持身份我不能对抗他,但我会尽量分些实力弱点的,降低你失败的风险。”
“那,到最后呢?”
“……”
“那个,”吴桥说出了他头脑中反复盘算的打算,“等到时机合适,你就投降给革命军……行么?那样你就很有可能能活下去。”
“投降?”
“嗯……你输给我,很丢脸吗?”
“我输给你毫无问题。”谈衍将吴桥的头发都撩上去,将自己的额头碰上了对方的,嗓音低沉地道,“但是……我大概是不会降的。”
“……什么?”吴桥的脑袋木木的,连手指尖都发麻了,忍不住有些尖利地问道,“为什么?!”
“吴桥……我没有告诉你,不久之前……我还有戴伦的家人,都被接到皇宫去了。”
吴桥猛地睁大眼睛。
“你也知道,在新的军法里,投降士兵的家人是要受刑的,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处死。你应该是要带走父母和姐姐的吧?可我不行,所以到了最后,大概……我也没有选择,我可以故意输给你,但我还是要听他的,在你们打进首都时回来救场。而且,该怎么说……皇帝毕竟对我有恩,即使他是这样的人。以元帅的身份直到最后,而非反戈一击,也算是没有恩将仇报了。我输得快一点,尽快完成王朝更替,别让共和国有机可乘。”
吴桥没有说话。
“我没有告诉你,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失去自己。”
“可是谈衍……”吴桥眼睛睁得很大,他没想哭,可就是有水从眼睛里滑到枕头上,“你不投降,战到最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谁会管你是不是因家人被迫抵抗?
“知道。”谈衍又是摸了一下吴桥的唇,“这意味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那天,不是你审判我,就是我审判你,注定一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