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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阑将自己的过去都告诉了萧黎,半真半假。
真的是那些他们曾经共同走过的道路,何墨、亚尔曼、楚凌和孟谨,这些压藏在心中许久被尘封的名字,终于又一次从萧阑的口中说出。每一个名字都伴随着萧阑胸腔里心脏的悸动,那些名字占融汇着萧阑的血液,充溢了萧阑的情感,占据了萧阑的灵魂。
他活着,然后死去,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然而这个男人一直在他的视线深处,这一点从未改变。其实有的时候,萧阑也会感觉到寂寞。他一个人拥有着所有的记忆,过于沉重的记忆时常会压得他**不过气来,而另一个人却全然不知。但即便如此,萧阑也愿意记住,好好地,永远地记住。
这样的独享让他寂寞之至,却又甘之若饴。
假的是他们本该陌生的最初,萧阑无法说出口。萧阑告诉萧黎,他就是那个身为何墨同学怨灵,在杀死何墨后就莫名其妙地醒来在一个新的世界里。在这个故事里,他原本就是何墨喜欢着的萧阑,不是那个在旧金山与他毫无交集的萧阑,不是那个发生了车祸要夺取他生命的萧阑,不是那个终将离开他的世界遗忘一切的萧阑。
明明是谎言,萧阑说出来的时候却很平静,如同最坦诚的实话,萧黎并没有丝毫怀疑,甚至就连萧阑自己也都以为事实就是这样了。也许,萧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已经将这套无法说出口的谎言暗自思考了许多年,练就得如此炉火纯青了。
但是,另一边萧黎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不好。
并不是说,萧黎的身体变差,而是太好了。
随着人类异能者的搜救计划和清扫各基地周边丧尸计划的开展,丧尸也在不知不觉地进化了,得知这样的报告也是用一队异能者小队的全灭才得到的最后的牺牲报告。丧尸正在进化的情报在幸存者基地完全封锁,而高层内部也是人心惶惶。
不仅人类在进化,就连丧尸也在异变,而他们惊人的异变更加的骇人更加的令人恐惧。在这场人类与丧尸的生死对决中,对未知的强大毫无所知才是最大的恐惧。人类无法预测自己在一次措不及防之后是否还会有亡羊补牢的机会,这一仗人类输不起。
知己知彼,认清差距,才有机会在夹缝中寻找到生存的活路。最强的特种兵雷霆小队接下的任务就是得到更多高级丧尸情报,如若在可以保证人员无亡的情况下,尽力杀死高级丧尸。
目前被发现的高级丧尸只有一头,占据在R市的巨大的怪物。完全不同于普通丧尸,他的表面是白色,锋利的利爪和长舌,四肢爬行,然而**有一半液化,稀稀拉拉的溶液如同硫酸般具有毁灭性,听力和嗅觉敏锐,还有超高的运动能力。
关于高级丧尸任务不是一次性的,每次萧黎分配雷霆队人员分组的时候,萧阑永远都是和萧黎在一起双人组队。从最开始小心翼翼的远处侦查,搜救附近幸存者,后来靠近收集情报,然后准备相关武器和物资,布局陷阱,到最后的战斗。
最后雷霆队取得了胜利,代价是小队六人全部重伤的情况,幸好无一人亡命。
萧阑满头冷汗,双手惊慌地颤抖着,望着萧黎的双腿因为丧尸液体腐蚀已经从躯体脱落下来,右手只剩下白骨,而萧黎的腹部是一个焦灼穿透的大洞,似是还在不断撕裂。里面的内脏都如同被硫酸烧透,内里青黑狰狞,身躯似乎都被掏空,但是萧黎的眼神却依旧毫无波动。
萧黎是掌控全局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如此近距离接触砍杀高级丧尸的人。他揽下了最拼命的攻击,挡住了战斗中陷入疯狂中的丧尸所有狂暴的攻击。萧黎的全身都因为高级丧尸的腐蚀液体而灼伤,别说那些因为战斗而受到的重伤。相比于这个人的重伤之外,其他人所受到的重伤似乎都完全都不值得一提了了。
但萧阑感觉的到,萧黎的心跳声很平缓地跳动着。
与他自己混乱仓促的心跳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阑的瞳仁颤抖着,他的手缓缓攥紧,然后缓缓抬眼看着萧黎的脸。
“你,还有痛觉吗?”
即便萧黎的身体接受了病毒异变得多么强大也好,即便萧黎的意志可以坚定得如同神魔也好,但是在受到这样致命的重伤之下也不可能心跳声都毫无改变。
萧黎的眼眸如同黑暗里的坚冰般,只是沉默地看着萧阑。
“那你还有感觉吗?”萧阑深吸了一口腥浊的空气。
萧黎依旧没有回答。
萧阑的双手颤抖着抚上了萧黎的脸,然后靠近吻上了萧黎染血的唇。
“你还能感觉到我在吻你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萧黎的沉默,和那平稳得令人恐惧的心跳声。
他感觉不到。
萧黎,感觉不到。
萧阑的身体都在微微发颤着,怔然地望着萧黎青白却又依旧俊美无铸的脸。
他的伤口在肉眼可见下缓缓愈合,这个人没有了痛觉,没有了感知,甚至于不会再受伤。他的思维也许会永远清晰,理智也许会永远冰冷,身躯也许会永远强大,心跳也许会永远跳动。
萧黎越发完美,而这样的完美对于萧阑来说,代表了一种死。
那个名为萧黎的人,那个萧阑最熟悉的人,正在这具完美的躯体里,正在萧阑的面前渐渐死去。
萧阑在恐惧,恐惧这个人空洞的视线里不会再有他,这个人的心跳不会再为他起伏,这个人的情感不会再为他波动,这个人的生命不再将他的存在囊括其中。
他甚至——不会再爱他。
“萧阑。”
萧阑听到,萧黎在唤他的名字。
“冷。”
萧黎说冷。
只是一个字,萧阑的眼睛却红了起来。
他看到萧黎向他伸出了左手,轻轻压在他的后颈让他靠向他的肩头。萧阑毫无抗拒地贴了上去,萧黎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丝,望向萧阑身后一片废墟的目光依旧空洞冰冷。
林诀的后援医疗小队很快找到了分散的雷霆队成员,而后续的研究人员开始对高级丧尸进行采样研究。被送返基地的途中,萧阑和萧黎的伤已经大致痊愈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得被佯装着是重伤的模样被推送进林诀的专属医疗研究室。
“高层的人,真的没有发现吗,萧黎的状况。”萧阑透过玻璃,望着玻璃内侧正在仪器中做全身检查的萧黎。萧黎原本遍体鳞伤,千疮百孔的身躯,此时已经痊愈得毫无伤口。
“即使发现了,他们也不会说。”林诀安静地望着屏幕上出现的一系列数字。
“在这个基地里,首长谁都可以做,但是队长只有一个。”
“即便高层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做任何事,因为他们动不了队长,因为拥有队长的价值比失去他大太多,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承受失去队长的代价。”
“如果说这场与丧尸的战争是一副象棋的话,那么队长就是将帅。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棋子,为了最后的胜利都可以赴死,但是只有队长不能,因为他是这里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也是致胜的关键。”
“萧阑,你听懂了吗?”
林诀转身,眉眼疏离却又严肃地望着萧阑的脸。
萧阑不明所以地对视过去。
“萧黎不可以被摧毁。”
萧阑愣了愣。
林诀对他说这句话,就好像是他会摧毁萧黎一样。
萧阑不禁想嘲讽一下,他哪有这个动机和能耐,余光却看见玻璃内侧的萧黎正遥遥望着他。
当看到萧黎缓缓走近的时候,萧阑愣住了。
这是单反玻璃吧,即便萧黎变得不是人了,就算脸贴到玻璃上也看不见他吧。
当萧黎站定在玻璃前时,他伸出了手贴在了镜面上。
萧阑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从萧黎手下的玻璃有了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纹,然后那裂缝越发拉扯蔓延开来,直到整面玻璃都密布着裂痕。
然后嚓啦一声,突然间整面玻璃完全碎裂,玻璃碎片顿时飞溅开来,在炽白的灯光下如同闪烁着光屑的玻璃花一样在空气中打着旋光散落开来。
至此,萧阑突然觉得眼前萧黎的脸好像真的清晰了一点似的。
“队长,空气异能不是这么让你用的。”拉着小助手躲开危险区域的林诀不禁蹙眉,几分不满地望了遍地的玻璃碎片。
“看不到你。”
萧黎这么清冷地说着,他的手在萧阑耳侧,手中是几片本会划伤到萧阑脸的玻璃片。
他这么说,这样做,让萧阑产生一种错觉。
一种萧黎对他还有感觉的错觉。
一种萧黎看不到他也会感到痛苦的错觉。
一种即便他真的离开了,那两个世界的隔阂也会被萧黎打碎的错觉。
“不用这样。”为此萧阑还是因为萧黎的举动而笑了出来,至少这证明了,对于萧黎来说他还是特别的。萧阑的嘴角微微抿起,“你只要在里面叫我,我就会过去的。”
萧阑喃喃地低声自言自语。
“不管是哪里,我都会去的。”
几天后,萧黎队长在基地里终于的现身让整个基地不知队长生死而悬着的心都安了下来,所有异能者在望到萧黎的脸那一刻都高呼着沸腾了,目光是无与伦比的崇拜尊敬和信任狂热。
在这时,萧阑发现了一个孩子。
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根柱子旁看着,他年龄还小不太懂地望着眼前热闹的场景。
“小南?”萧阑没有意料到易南竟然会在这里出现,因为易南并非异能者,此时也不该在异能者基地出现才是。萧阑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有些激动地迈步走了过去。
在易南旁边,似是监护人的人在看到萧阑后愣了愣,然后立刻敬重地低头。
“你怎么在这。”萧阑蹲下来。
易南看到陌生的人吓得向后缩了几步,但是在听到萧阑的声音的时候顿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萧阑的脸,看得很入神,然后做出了一个手势。
[哥哥?]
总算之前那段日子里,萧阑还是学会了易南几个手语。至少这个哥哥的手势,萧阑是看懂了。
萧阑看懂了,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易南那张怯生生的笑脸此刻立刻亮了起来,扑腾着就抱住了萧阑的颈脖。
“这孩子不应该在另一个幸存者基地吗,怎么会在这里。”尽管如此,萧阑还是觉得有几分诡异,他抬眼望着站在一旁的人,眼睛微眯着带着探究和危险,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非常人能有的气势让那人的身体僵了僵。
即便这个人不说,萧阑抱住易南也能感觉到易南的身上被带上了奇怪的仪器。他的听力能听到很细碎的电子音,似是类似于心电监测的设备,但为什么这种东西会用在一个普通孩子的身上。
“小南,怎么了?”下一刻,萧阑觉得怀里的孩子在颤抖,身体从细微到剧烈的颤抖。萧阑以为易南害怕了,但是在看到易南的双眼时他怔住了。
易南的双眼变得猩红,他的面容也狰狞得完全失了孩子的稚气。
萧阑彻底愣在了那里,然后只感觉到颈脖处突然一阵疼痛。那个孩子已经凶狠至极地咬上了他颈脖旁的肌肤,然后用力地咬着吮吸着鲜血,却又好像要硬生生地咬下他的肉一样。
这样的变故顿时让周围的人都惊住了,就连萧阑也毫无举动地愣在了那里。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刘定。
易南现在的状况分明就和之前攻击他的刘定一模一样。
随即萧阑感觉到身上一轻,他的余光扫到那个袭来的凛冽的身影,大脑还来不及反应,但是身体已经下意识地立刻转头,然后伸手用力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臂。
“别杀他!”
此时萧黎就站在他的身侧,一双冰冷的眼眸冷然地只剩下地狱的黑火。他的手刚扼住易南的咽喉,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直接折断这个孩子的脖子,但是萧阑反应足够快地喊住了他。
这样的惊/变让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明白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而愣在那里看着。
“这个孩子,难道是丧尸吗?”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萧阑身上的伤,和孩子反常的神情和举动,也让周围的异能者不禁神色凝重起来。
如果一个丧尸能够混进基地的话,就代表更多的丧尸都有可能涌进基地。但如果这个小孩丧尸不是从外界进来的话,那么就代表,在这个基地有着可以传染丧尸的病原体。这还好只是一个孩子,但如果异能者被传染成为了丧尸,那么接踵而来的后果更加可怕。
萧黎的视线静静望着萧阑脖子上渗出的血液,手微微用力,那个孩子立刻挣扎着双手双脚乱动,面容更加狰狞,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那双眼里毫无感情,完全是对生命的漠然。
“萧黎!别杀他!”
萧阑大声喊了出来,惊慌地直视着萧黎。
一旁的异能者都彻底惊住了,不敢吭声地远望着萧黎的冰脸。他们从未见过竟然有人敢与雷霆队长当场对峙,而且还能有这样的底气和气势怒吼出了队长的全名。
此时萧黎脸上的冰冷,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后脊涌上一股冷意。明明那双冷漠的眼眸中并没有杀意,却让人仿佛能从中见到死神凌冽的刀刃恍惚就在眼前。
萧黎望着眼睛急得发红的萧阑,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缓缓松开了手。
萧阑赶忙接住了**不过来,浑身疯狂颤抖着的易南。
来不及再说什么,萧阑抱着易南就冲向了基地里林诀的医疗研究所。
“怎么了?”林诀看着冲进来的惊慌失措的萧阑。
“这个孩子,你快看看。”萧阑把易南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林诀微蹙眉,等到细看易南的状况时,眉眼不由正色,然后转身对身后的几位助手说了什么。
萧阑被推了出去,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心悬在高空中静静等待。
直至,他的视线中看到一双冰冷的军靴。
萧阑缓缓抬头,看到萧黎正站在眼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你还记得他吧,那个孩子,还是你从我这里带走去基地的。”
萧阑出声。
“他叫易南,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认识的人就是他。”
“他的爸爸死了,我就捎上了他要把他送去基地。”
“虽然他不会说话,但是很乖。我带着他一路,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都没吵闹过。就算害怕,也就怯生生地躲一旁,也不哭,懂事得不像话。”
“我那个时候,刚来这里,也找不到你。末世,呵,真的快让我崩溃了。虽然是我在保护他,但我其实很感谢小南,就是因为这个孩子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才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每一天他都能够感受到身体被解剖的痛苦,在一片血腥黑暗中无力地挣扎。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强大的人,他也会恐惧,也会绝望,也会崩溃,而且萧黎不在他身边。
但这个孩子一直都在他的身边,那双干净的眼眸里不带惧怕地望着他,充满了担忧和信任。因为这份信任,所以萧阑才能次又一次地从拼命熬过痛苦,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走下去。
当他成为一个被世界抛弃的怪物之后,才知道有个人陪伴在身边那是多么幸福的事。
“我看着小南在手机游戏里种番茄,看着他笑着坐在汽车后面对着后视镜向我挥手,看着他在我全身是血上车的时候还红着眼对我竖大拇指,看着他对我做手语要我抱起他……”
萧阑的声音有些哽咽,然后红着眼对视着萧黎。
“萧黎,我已经活了很多年了。”
“我自己知道的,我其实已经变得很冷漠。我现在可以毫无罪恶感地杀人,可以冷眼旁观别人的死,可以不在乎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对于别人来说至关重要的,我都觉得不值一提。”
“但是尽管这样,我并不是不会感动。一路走到现在,我遇到了很多人,接纳我的,帮助我的,信任我的。我仍旧会相信别人,会去喜欢他们,会很在乎一些事一些人。”
“对于那些对我好的人,我还是想让他们好好的。”
“易南就是其中一个。”
萧黎并未说话,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样。也许是光线角度的问题,萧黎冷峻的五官轮廓都似乎陷入了一片阴影中,而那双黑眸依旧是那么的无懈可击的冰冷,倒映着萧阑单薄的身影。
萧阑望着萧黎冷漠至极的神情,有些颓然地低下头,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队长,首长请您去紧急会议。”
来的人是雷霆队队员解枫,萧黎转头望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萧黎又低头看了萧阑一眼,手指微微颤了一下然后缓缓攥紧,转身离开。
男人的影子在光下拖长离开,只余留萧阑蜷缩的黑影寂寞地停留在原地。
当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萧阑立马站了起来,“小南,怎么样了!”
“血液传染比想象中的进程还要快,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石化了。”林诀摇头。
“什么叫做……石化?”萧阑愣了愣,随后突然记起来之前刘定的状况。那时刘定虽然浑身无伤,却一直没有清醒,身体冰冷近乎没了呼吸,他的器官只能维持着最微弱的运作。但是刘定最后怎么样,他们也不知道,因为刘定的尸体肯定已经在那个爆炸的研究所里腐蚀炸毁了。
“现在研发出来的丧尸疫苗有两种,由我们研发出来的疫苗有防病毒侵染的次数限制,而且第二次再次注入会因为有了抗体而无法继续防丧尸传染。而另一种,是由R市研发出来的。”
萧阑听到这个城市愣住了,他的心底一阵发凉,恍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疫苗是由你的血液提炼出来的。”
果然……是这样。
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萧阑早就知道林诀肯定知道,但是只是一直没有明说而已。曾经林诀问他要一管鲜血的时候,萧阑也没有拒绝。但是,他没有想过事情竟然会发生到现在这种地步。
萧阑的身体彻底僵硬住了,怔怔地望着林诀。
“具体就不说明了,但是你的血液对于他们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这种的丧尸疫苗虽然不仅可以防止丧尸传染,还可以减少人类对丧尸的吸引力,但是这个疫苗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被注射疫苗的人的身体机能的确大幅度提高,但是他们体内的细胞活性在日益减弱,这种超常的细胞衰弱是普通人体无法承受的。尽管我有提出过申请报告,但是异能者的注射反应很好,他们身体细胞物质化的进程缓慢,所以并未引起高层的重视,反而当做成功的丧尸疫苗。”
但是,萧阑和林诀都知道的,这疫苗是失败品。
而易南,只是一个从没有异能的人里选出来的一个不能说话的实验品。即便是死了,那也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而光荣牺牲的人。
“萧阑,你的血液对于他们来说是催命剂。他们虽然注射了由你的血液提炼出来的疫苗,但是无法接受融合你的血液,你的血在他们体内流通只会加倍增速他们身体物质化的进程。”
“那,这个孩子呢?”萧阑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林诀顿了顿,然后推了下眼镜,“你还要见他吗。”
这句话入耳,萧阑的身体颤了颤。他知道,那个孩子活不成了。
“陈书平。”解枫小跑了过来,手中递来一个手机,“这是队长让我给你的手机。”
萧阑转头定定看着那手机,然后拿起走了进去。
台上的孩子带着氧气罩,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青灰色。他大大的眼眸睁着望着炽白的灯光,很安静,很乖巧,就如同一直以来孩子表现出来的那样。
当萧阑走近的时候,已经无法动弹的孩子只能对他眨了眨眼。
萧阑的喉头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这个孩子即便有太多的话想说,也无法说出口。他双膝跪了下来,跪在了孩子台前,拿出了手机放孩子眼前看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易南和他的爸爸,都灿烂得笑着像两个傻瓜。
孩子的眼睛瞬间红了,认真瞪大眼注视着,都舍不得眨眼。
萧阑迟疑着,还是放出了那段录音,也是易南爸爸最后的遗言——
[我,我是易江峰,这是我的儿子易南。]
[不管是谁听到这段录音也好,我求求你,带我的儿子走,去安全的地方!是我,是爸爸的错,他妈的就是一个怂蛋,没出息胆小,错过了第一批逃生去S市的队伍,之后更加不敢出去。他妈的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我们只能一直躲在屋子里等待救援。但是,但是现在已经撑不住了……]
[小南很乖的,他,他不会说话,所以不会大吵大闹的。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请你把小南带走,求你!我,你不用好好照顾他,只要让他活着,活着就好了……求求你,带这个孩子一起走,到安全的基地去!我,我死了之后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做什么都行!让,让他活下去就好……]
[小南,乖乖听话知道吗?不要闹,爸爸不在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有东西就吃不要挑食,能睡觉就睡不要累着。爸爸爱你,小南!你听到了吗!爸爸爱你!爸爸爱你……]
那个无法说话,无法动弹的孩子,在此刻无声地泪流满面。
这是他爸爸的声音,最爱他的,也是他最爱的爸爸。
他现在,要去找爸爸了。
孩子青灰而又僵硬手指颤抖着,在此时缓缓抬起,像是拼尽生命最后的气力抬起手来。像是以前的很多次那样,他无力地指了指萧阑,然后双手尽力五指伸开,指尖相对,向前上方抱了一下,手还来不及指向自己就已经无法坚持地滑落了下去。
[哥哥,抱抱我。]
萧阑看懂了易南的手语,也似乎听到了孩子最后的那句话。
他哭着将孩子冰冷石化的躯体从台上紧紧抱在怀里,当孩子眉眼柔和地闭上眼的那一刻。萧阑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在他的怀中彻底消失,就如同泯灭的黑幕里的最后一点微弱的烛光,然后再也无了光亮。
随之而来的是基地上方传来的如同爆炸般的巨响声。
林诀和基地里的人紧急联络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萧阑根本无心去理会,只是抱着已经死去的孩子,仿佛独自陷入了一个封闭而又冰冷的空间。
然后——
“队长,他知道了。”
满脸严肃的林诀是这么对萧阑说的。
知道了什么呢?
萧阑的大脑麻木地运转着,一直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萧黎知道了什么。
令人痛苦的事情总是接踵而来,丝毫不留**的余地。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残忍,他可以拼命地将所有的痛苦都毫无顾忌地挤压在一个人的身上,而人类依旧要被迫地承受着,在无止境地等待光明的时刻继续陷入痛苦的深渊。
有的时候,想要活着的信念才是对一个人最残忍的。
基地外面久远地下起了雨,尽管天空依旧透不出丝毫光亮。灰暗的天空似乎都要堪堪坠落,即将要将这天地所有的人类都沉默地碾碎。
当萧阑找到萧黎的时候,是距离基地很远的地方。四分五裂的丧尸尸体几乎已经铺满了男人脚下的地面,黑色的血液凝聚成泊。这般人间地狱的场景证明了眼前的男人是如何用暴虐狠辣、残忍至极的手段杀死这些丧尸的。
这还是近期以来,萧阑第一次看到萧黎情绪的波动。
也是自从见到萧黎以来,萧阑第一次看到萧黎如此暴虐狂乱的情绪的释放。
“为什么。”
萧黎问他为什么。
在会议里的屏幕中,出现的被关在艳红血液的玻璃里萧阑的直播视频赤红了萧黎的双眼,滚烫了他的鲜血,激起了他的暴虐,崩溃了他的理智。
那个明明已经失去了感知的人,在此刻却处在狂暴的边缘。他的背影都弥漫着一股既阴森又炙烈的气息,全身的愤怒像是要毁灭所有的东西。
在萧阑看不见的视角,萧黎的眼眸里翻滚着来自地狱深渊般的,毁灭性的愤怒和痛苦。
“为什么都不说。”
大雨如幕,在巨大的黑影下,那强硬的背影似乎即将被吞没。
萧阑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的心脏虽然麻木却依旧还能无休止地疼痛着。
终于微张了张口,他的声音干涩至极。
“萧黎,我不疼。”
萧阑又一次地在萧黎面前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疼。
萧阑又自己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萧黎缓缓转过身来,他全身被淋湿,血水顺着制服落到地上形成了狰狞的血泊。他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但那满脸的雨水此时如同纵横着的痛哭的眼泪般,压抑着疯狂叫嚣的灵魂。
男人的双眼晦涩莫深,仿佛所有的情感都刹那被冰封了,只是他的嘴角却微微抿起,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狼狈不堪的笑容,冰冷而又空洞。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