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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自己鲜红的身躯吓晕后的第二天夜里,他缓慢的醒过来,外面伸手不见五指,里面却昏暗压抑的像是近晚的暴雨天。
下意识的用双臂撑起身体,“皮”好像长出来了些,身体没那么红了;但回头看看那条通往铁线以东的小路,又举步维艰。
回去?还是,向前?
最终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根本没有选择的必要性,他只能向前,朝着古罗铁线以西也就是那个被世人称之为“梦魇森林”的深处走,毕竟,他如今的尊荣如果回去被那群人看到,他们一定会把自己当做不祥的事物对待。
因为从古至今就没有听闻过有哪一个用以祭“神”的祭祀品不在圣火中消亡的。
这个尚有思考能力的血人只能赤着一身可怖的身体朝里走,而他不知何去何从,或许他的终点是死亡,死在这个荒无人迹的地方,失踪于外面那个世界。
也有可能自己最终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成为了梦魇森林里的野人,然后,失踪于外面那个世界。
“梦魔森林”不愧被称之为“梦魔”,一路走去,里面没有任何动物迹象,除了脚底那片湿润的红土地以及多半已成石化状态的树木,再无其它。
也就是说,如果他饿了,他最多只能吃土。
“吃土”能不能让一个人活下来?
好像没有人尝试过。
他知道,在战乱的时候,饥饿的百姓吃过草吃过树根、树叶与树皮,甚至吃过蟑螂与老鼠;如果两个人被困在一个小房间断水断粮,那么后死的人往往会食用先死的人的尸体……
那些办法都会活,尽管从此以后,这样的经历会改变一个人的内心。
但没有听说过吃土能够活的,或许土不能提供任何能量,只能骗一骗人的胃,也或许连胃都骗不过,把胃装满了还会觉得饿,这种事情谁又知道呢?
等等!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即便身处阴暗的环境,即便可能过个几天后他可能将是一具尸体……
但那样的结论,不该是他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人该知道的;什么战乱、什么人吃.人的事,他从哪里听来又从哪里来的悲怆?
那些当不属于他的认知,也不该属于他的记忆,在他胡思乱想与僵硬的步伐间跳动,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不是什么大谈道理的哲学家,这样的事不值得他太过深究,因为当他走到前面的时候看见附近有个不大不小的水潭。
上宫羡很想要全面的了解现在的自己,所以他以极快的速度朝水潭跑去。
水潭不如说是“泥潭”;里面水没多少,浑浊的被泥土侵染,只能对疾驰而来的人照出个大概影子,但即便如此也够了。
当亲眼见到全身的模样的时候,尽管上宫羡早就做好准备,却依旧被自己面目全非的模样吓得哀嚎不止——没有毛发、没有皮肤有的是一身外露的肌肉组织。
但他这次极力的克制住再次晕过去的冲动了;他安慰着自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现在肌肉组织上隐约的能够看见一层薄膜,也正是那层膜让浑身外露的组织没有之前那么刺目,他猜那是皮肤正在形成。
就这样,上宫羡在梦魇森林里走走停停数日,跟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并且他失望的意识到自己不会饿也不会渴;他不知道这是森林的力量还是他自己的缘故。
但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因为比起这样的折磨,他更宁愿死掉。
……
“怎么样了?”
比起梦魇森林里那个失去目标的人,峡谷以东的群体们还在找寻“外来者”的踪迹。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即便将那些个符合身高、体重的人拉到面前让那个鼻子灵敏的巫师辨认,花了数天的时间也依旧没有将“外来者”辨认出来。
最后,他们得出了“外来者”可能真的是外来者,并非群体内部在搞鬼。
“……那个人不在我们中间。如果是另一股力量,这个时候到古罗铁线的目的是什么?”有人问。
巫师犹豫着:“需要向神传达嘛?”
“如果神醒着,TA就会听到我们的祈祷,事实上并没有。”
“加派人手吧,除了守好这边外,峡谷边缘也派人巡逻。”
“你是怕外来者打梦魇森林的主意?”
“我怕TA打里面那股不知名的力量的主意,别忘了屠可尚的事,虽然发生在夏文国,但其它地方有多少个‘屠可尚’我们不知道。”
众人点头应和。
……
看着比往常更为“热闹”的守卫和巡逻,在树上呆着的青霄抱着手对朱雀道:“这些人警觉性很高。”
朱雀翻着白眼,心说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儿。
青霄:“你转了这么长时间,‘那个人’有线索了么?”
朱雀把眼珠子放下来回答:“我听人谈及来这里的有一队中途被劫过。”
青霄:“打劫?什么?”
朱雀:“好像是在找人。来劫人的队伍是在晚上,穿着黑衣,用火箭将原本押送的人射死了,当时阴差阳错的也跑了几个人,不过有没有抓回去不知道,只是后来那些前来袭击队伍的人来了个偷梁换柱,带了文书把奴隶和囚犯们继续押到这儿了。”
青霄又问:“那些黑衣人呢?有打听到什么吗?”
朱雀:“应该属于神言吧,我听之前提起过的几个人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发现其中有人会一些法力。
这么秘密的事,又知道这件事又会法力的总不能是奴隶和囚犯,我猜那个人应该就是当日偷梁换柱的人之一了。”
青霄看向一旁懒洋洋的朱雀问:“这么说,你已经确定这个人是谁了?”
朱雀点头。
青霄笑了笑,半边脸异常英俊半边脸异常诡异:“很好,把他绑过来,问问。”
朱雀背脊一僵:“绑神言?少主,那很危险啊!如果用了术法,我们会被发现;如果不用,那对方又有法力,咱们得吃亏。”
青霄淡淡的道:“我没说要正面绑。”
朱雀:“那怎么绑?”
第二天。
正在巡逻和守卫的驻军陡然看见无数的蛇虫鼠蚁从莫名的地方爬来;就像浪花一样一波接一波。
这样的“壮举”在古罗铁线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之前说到过,这个地方资源贫瘠,动物很少。
但在这个晚上,这些东西就像突然山洪暴发似的涌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在一开始,驻守和巡逻的人们很兴奋,没有因为蛇潮和鼠潮的到来而感到担忧,他们反而拿起了手里的武器开始“打猎”;高兴得忘乎所以,觉得又有难得的肉食可打牙祭。
但随着毒物的增多,他们感受到了害怕和诡异,当即不仅仅是驻守的人,就连坐在土房里的神言和巫师们也纷纷出来观看与阻止毒物的侵袭。
一时间,场面混乱而人人自危;联系起之前发生的事,不由得不让人担心:是不是对面的力量或者外来者又再次蠢蠢欲动。
而在人群与毒物对抗的同时,没人注意到一个刚出门的人被藏于门后的少年用石块狠狠砸了下后颈昏死过去。
不起眼的少年赶忙趁着无人注意将人扶着往外跑。
而在他离瞎眼老太婆以及几位巫师距离较近的时候,那些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动,纷纷慌张四望,但所看之处要么是被毒物咬伤的人,要么是正在驱赶毒物的守卫,要么就是扶着中毒者去找巫医的神言……
——看不到丝毫的不对,但从感觉上却又能够感受到那股陌生而熟悉的外来者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