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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当家,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来此,想必定有自己想法,不妨直言。”
思索许久,沈柏溪还是决定直接了当些,不跟顾三麻子打马虎眼。
对他的果断,顾三麻子向来佩服,要不是为大伙前程着想,真不想与之翻脸。
“沈家主,第一个条件刚才说了,想必你无异议吧?”
见沈柏溪点头,顾三麻子说出第二个条件:“沈家主,我要招兵买马,钱粮还请解决一下。”
这个条件是双方合作的基础。
要是平和时期,决不会允许顾三麻子势力膨胀,这会打破双方力量平衡,不是要掌控一切的沈柏溪所乐见的。
但如今形势逼人,也只能放一口子。
装作为难地思索半晌,沈柏溪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问道:“顾大当家,你打算招多少人?”
“一万。”
“一万!”听到这个惊人数字,沈柏溪都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万万没想到,顾三麻子会狮子大开口。
要挟!
脑海里一想到这字眼,沈柏溪内心顿时愤怒到极点,嘶吼道:“顾三麻子,操江水师满打满算,不过五六千人。你要一万兵马作啥?要攻苏州造反吗?”
“为了自保!”
顾三麻子两眼怒睁,跟着吼道:“老子与十八芝有血海深仇,他们有数万兵马,老子不过千人,跟你合作是为了送死的吗?没有一万兵马,老子连觉都睡不着,还跟你合作个啥啊!”
两人胸膛剧烈起伏,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对峙着。
正堂外,双方人马几乎同时拔刀,怒目相对。
剑拔弩张!
气氛非常紧张,火拼之势一触即发。
“这不可能!”
良久之后,沈柏溪打破僵局,但口气依然非常强硬。
“那就一拍两散!”顾三麻子同样强硬,丝毫没让步的意思。
又是沉默半晌,沈柏溪再度开口道:“钱粮自己解决,你爱招多少就招多少。”
“老子要招得起兵,不去跟十八芝拼命,还躲在那破岛上作啥?”顾三麻子没好气道。
顾三麻子的要求非常无礼,但又非常合理。
他与十八芝仇恨难消,十八芝挟势而来,他不合作深受威胁,合作更无安全感。
瞧他毫不让步的样子,应该不是装的,我该不该答应他要求呢?
沈柏溪非常为难,原因就在于的确需要顾三麻子合作,不然大事恐难成。
可要是顾三麻子因此尾大不掉,那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悔之必晚。
思来想去,沈柏溪心中难断,非常郁闷地问道:“那事成之后,这一万人马如何安置?”
“十八芝要发死誓,不得越过台州一线,我可只保留五千人。”顾三麻子早有定计,答得严丝合缝。
五千兵马的威胁还是太多。
再说,就长江口这小地方,不可能养得起五千兵马。
沈柏溪一听便摇头道:“不行,五千太多。”
“沈家主,总不能用过就甩吧。”顾三麻子满脸讥讽。
沈柏溪却视若不见,回道:“东海海面,最多养两千人。”
“那太湖养个三千,闲时打打鱼,有活计干再聚兵。”顾三麻子说出自己最终打算。
这倒符合水贼的特性,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不行!”沈柏溪依然拒绝,“太湖上也只够你打打牙祭而已,哪养得了兵?老夫问你,朝廷的漕运船,你敢劫吗?要敢劫,那兵马尽管你养。”
漕运是朝廷的命脉,要是动了,那官军定会倾巢而来。
顾三麻子如何承受得了?
以往他不会做这傻事,今后自然更不会做。
这时,他突地又转入正题:“沈家主,你不答应过我一个参将吗?养个三千兵马不过分吧。”
所谓的参将,不过空头支票而已。
要等打破江北大营,迫使乾圣让步,方可运作。
为了让顾三麻子卖命,沈柏溪也顾不了那么多,回道:“朝廷那点军饷,最多养个四五百人,剩下的你要养那就自个解决。”
“那我要三成海贸之利。”
海贸之利绝对是不可触碰的红线,别说沈柏溪不答应,苏松常其他缙绅也不会答应的。
“顾三麻子,凡事得有个分寸,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本就是来下套子的,说的一切都作不了数。
对沈柏溪的威胁,顾三麻子很不以为然,呵呵笑道:“沈家主,要让马儿跑,总得给马儿吃草吧。”
“江北大营有三百万银两,还有京营六万、白杆兵两万装备,卫队的五千装备更是价值惊人,估摸着总值不低于千万。你要装备,老夫拨付一万装备;你要银两就拨付一百万。”
“太少!”顾三麻子坚决反对,“我东海义士拼死拼活,就这点收获,兄弟们决不肯干。沈家主,至少两百万银两,加五千装备。”
又是一次狮子大开口!
沈柏溪闻言,顿时又急又气。
操江水师明言,他们要一半战利品;拿出剩余一半的两成给东海海盗,他觉得足够仁义了,而这死海贼竟然要四成有余,他如何肯答应?
“顾大当家,你认为郑芝龙、李魁奇他们答应吗?”这话问得极其轻蔑。
可顾三麻子却浑不在意,笑着回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个道理沈家主不会不懂吧。”
“还是之前那价,你要就要,不要拉倒。”沈柏溪坚持不让步。
顾三麻子又呵呵笑道:“这样好了,沈家主。除了百万银两外,我再要五百艘漕船。”
“漕船?你竟打漕船主意!”
沈柏溪被雷得又要跳起,连不迭地摇头道:“顾三麻子,漕船连老夫都不敢打主意,你就省点心吧。”
随后,他耻笑道:“顾三麻子,你为盗十数年都不敢打漕运主意,现在想动漕船,胆变肥了?”
以后老子就是官军,会打漕船主意吗?傻子!
老子东打一枪,西打一枪,为得是转晕你脑袋,做错误决定而已。
心里暗笑不已,顾三麻子一脸堆笑道:“沈家主,大战起,损失些漕船,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以为孙传庭是傻子吗?”沈柏溪又吼了起来,“他可是乾圣重臣,平叛的第一功臣,要不是太年轻,官职绝对是正一品的上书房大臣。以他那狠辣秉性,如何肯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