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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沈璐曦捕捉到了裴右安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裴右安恍惚间被唤回现实,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璐曦,为了这箱银两,我可谓是历经波折,总算为你筹备齐了。”
言毕,他轻轻点头,示意侍从解开那沉重的箱笼锁扣,便于她逐一清点。
清算银两的间隙,裴右安不甘心地向前迈了一步,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假装的深情:“璐曦,我们婚约已订十几载,又一同成长于微时,难道真要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生分了吗?”
沈璐曦心领神会,他的弦外之音让她愈发确认,自己早年错看了人,怎能误把河滩之石当作稀世珍珠?
她后退一步,身子微微前倾,向裴右安行了个礼,“既然殿下亲自送来银两,璐曦便不再多做挽留。”
这直白的送客之意,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入裴右安的心间。
“璐曦,我们之间,非得变得如此陌生不可吗?”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问道,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不舍。
“臣女……”
未等沈璐曦开口,一名衣着朴素的男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那身宫中的服饰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一路小跑至裴右安跟前,匆忙拭去额头的汗水“殿下!快回府吧,府上出了大事!”
“何事?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裴右安皱眉质问,语调中透露出不耐烦。
小厮还未来得及回答,沈璐曦已抢先说道:“既然是东宫急务,臣女不敢多做打扰,殿下请慢行。”
“你……”裴右安眼眶泛红,狠狠地瞪着沈璐曦,心中满是愤怒。
他已作出让步,未曾想沈璐曦竟是如此不领情。
盛怒之下,他猛地甩袖转身,愤然离开。
云屏指挥人将银两妥善安置入库,嘴角微撇,低声道:“殿下以往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哪里去了?如今与郡主这般亲近,真是……”
云屏未说完的话,被沈璐曦以指尖轻点鼻尖打断:“往后说话要慎思,不可口无遮拦哦。”
云屏嘴上答应,神色间仍存不服,沈璐曦只能无奈摇头。
这几日,东宫之内风波不断,不知裴右安是否已被琐事缠身,看来,裴璟南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在东宫深处,张嬷嬷得知裴右安赦免了两位嫔妃的消息后,毫无保留地告知了晴柔。
顿时,晴柔的闺房中泪如雨下,犹如春日梨花带雨,凄美却哀婉。
她情绪失控,随手抓起身边之物,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玩,瞬间化为满地碎片。
张嬷嬷心急如焚,却又无力阻止,只能高声呼喊:“小姐!万万不可啊!殿下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而此时的晴柔,哪里还能听进旁人的劝慰?
她神情恍惚,手臂胡乱挥舞,最终目光停留在那些破碎的碎片上,拾起一片,狠心划过手腕,霎时间,鲜红的血液如泉涌出。
“小姐!”张嬷嬷惊恐万状,连忙夺下碎片,手忙脚乱地喊道:“快来人!快传御医!”
此事惊动了在外的裴右安,他火速赶回,只见地面上血渍未干,房间已被打扫干净,而晴柔则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御医处理好伤口,见到归来的裴右安,恭敬禀报:“殿下,晴小姐心火过旺,加之身体本就虚弱,手上还有利器所伤。”
张嬷嬷连忙插嘴,面露忧色:“殿下,自从昨日您未至,晴小姐便闷闷不乐,今日竟做出自残之举,奴婢怎么劝也不听。”
“柔儿,醒醒,我回来了。”裴右安上前,一把将虚弱的晴柔拥入怀中,轻柔地呼唤。
面色苍白的晴柔似乎听见了裴右安的声音,勉力睁开那双宛如蝴蝶翅膀般的眼睑,迷离的目光渐渐聚焦,看到了日夜思念的人,连忙挣扎着想要坐起。
不顾手臂上的剧痛,她跪坐在裴右安面前,眼眶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噘起小嘴:“殿下……”
话音落下,她终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这一幕,让原本对晴柔旧情难断的裴右安心疼不已,正欲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不料,这次苏醒的晴柔,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连忙避开他那带着温柔渴望的怀抱。
裴右安眉宇间纠结成一团,疑惑与不解交织之际。
晴柔以一种几不可闻的嗓音,轻轻开口:“殿下,以后柔儿再也不让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扰了心神,再也不胡闹吃醋,只愿您能够留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原以为,晴柔会借此机会提出种种条件,却不料她竟一改常态,柔情似水,让一向从容的裴右安也感到了几分手足无措。
裴右安的目光柔和下来,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怜惜,“罢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与你置气,让我们携手共度风雨。”
在他们之间的情深意长前,那些外表娇艳内心空洞的美人儿又怎堪一比?
念及于此,裴右安在心底暗暗责备自己的糊涂,如此珍贵的晴柔,怎能让其受到半点薄待?
一番好言相劝,蜜语甜言,裴右安用了半天功夫,终于使得氛围渐渐回暖。
晴柔见状,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那二位新来的佳人,真的要在柔儿入门之前,就入住府邸吗?”
闻言,裴右安微微一愣,隐约捕捉到了晴柔心底细腻的考量,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结:“你的意思是……”
吸取了过往的教训,晴柔以一种近乎请求的姿态,低声说道:“或许,殿下可以先让她们暂住在别处,等到柔儿正式成为您的妻子后,再行接回?”
面对这样的请求,裴右安陷入了两难境地。
那两位佳人何错之有?
怎能因一己私欲,便将无辜之人轻易驱离?
正当裴右安迟疑之际,晴柔忽地轻轻吸了一口气,细微的声音却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的身上尚有伤病未愈。
裴右安心下一软,那份心疼瞬间化作万般柔情,连声道:“好,好,那便让她们暂时在外安顿,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站在一旁的张嬷嬷,表面上是为晴柔难过,实则心中窃喜。
没了玲珑与柳眉这两个竞争对手,看往后还有谁能觊觎裴右安的侧卧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