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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君的话语如同沉闷的鼓点,就在气氛凝结得几乎让人窒息时,沈璐曦开口解围。
“三伯,您别怪哥哥们,是我回来得太突然,没来得及事先通知一声。”
是啊,沈璐曦这孩子自幼离家在外,多年未曾归家,今日为何会突然造访?
“三伯早就备好了饭菜,璐曦,咱们边吃边聊,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家里的,尽管开口。”
一行人缓缓步入饭厅,刚刚落座,沈璐曦的目光便在桌上流转,一盘盘佳肴映入眼帘,这些都是她儿时的最爱。
秦雨露心思细腻,关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璐曦眼眶不禁湿润了,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多谢伯母,这次回来,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和大家一起商量。”
沈正君一如既往的豪爽,挥手道:“有什么事尽管直说,三伯能帮的绝不含糊。”
得到沈正君的支持,沈璐曦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流。
她转向兄长,脸上绽放出温柔而坚决的笑靥:“哥哥们,你们有没有想过通过科举获得功名,或者投身军旅,为国家建功立业?”
沈正君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夹菜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那是遗憾、痛苦还是对过往的追忆?
片刻后,他缓缓放下了筷子,目光深邃。
“璐曦,你这么问,究竟有什么打算?”
“三伯,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沈家曾经也是名门望族,自从那次变故之后,我们家族便日渐式微,远离了繁华与权力的中心。”
“无论是出于避世的无奈,还是对平安的渴望,这样的日子对沈家来说并非长久之计。我们必须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让沈家的名声再次响彻云霄。”
犹豫再三,沈璐曦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深藏已久的心愿。
秦雨露抿着嘴,眼神中满是对孩子们的怜爱与期盼,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为了保护那位年幼的皇嗣,沈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除了沈璐曦,嫡系血脉几乎凋零殆尽。
如果不是那次全家出游,可能他们也难逃那场浩劫。
面对沈璐曦坚定的眼神,沈正君重重地叹了口气,“璐曦,这件事三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为何呢?”沈璐曦秀眉微蹙,略作思考后便明了了其中的顾虑:“我明白三伯的担忧,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想让沈家重拾辉煌,即便是文职之路也并无不可。”
武将虽然光鲜亮丽,但在政坛中,文官往往能够更深入地影响国家的未来,不需要亲身涉险,同样可以为家族赢得尊重与保障。
沈家为国付出如此之多,如今却被人遗忘,沈璐曦决不允许沈家继续这样默默无闻下去!
“妹妹,多吃点。”沈彦楷轻轻地将一筷鱼肉放在沈璐曦的碗中,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岁月的长河。
餐桌旁的家人不约而同地静默下来。
眼看着这顿饭即将结束,预示着她的提议将石沉大海,然而沈正君却忽然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他娘的!拼了!璐曦,三伯这口气憋了十几年,我沈正君不甘心就这么做一个平庸的商人过一辈子!”
沈璐曦猛地抬头,眸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好!璐曦一定全力以赴,助三伯一臂之力。”
拜访众多亲戚中,唯有沈正君的回应最为爽快,没有丝毫的迟疑与保留。
其他的要么闪烁其词,要么借故推诿,仅有几户明确表示支持,但这也足以让沈璐曦看到希望的曙光,迈出了重振家族的第一步。
夜色渐浓,沈璐曦刚刚躺下,窗边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吱呀声。
沈璐曦惊醒,起身一看,只见裴璟南端坐在茶桌旁,自斟自饮,举止优雅而从容。
月光下,他身穿黑袍,头戴金冠,显得尊贵非凡,仿佛是夜色中降临的天神。
“五皇子殿下?”沈璐曦一边说,一边随手披上床边的披风,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悦,“难道殿下也要学习那些轻薄之徒,半夜闯入女子闺房,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裴璟南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抬头看向沈璐曦:“我是专程来看看老友之女的。另外,你欲重振沈家切记不可急于求成,你的地位需要进一步巩固,万万不可过分张扬。”
言罢,裴璟南身形一转,如夜风一般轻盈地从窗口跃出,留下沈璐曦一人呆立在窗前。
这个人,为何要深夜到访,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真是个奇怪的人!
宣平侯府外,裴璟南一出现,便有随从立刻上前迎候。
“殿下,为何要亲自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能了解沈姑娘真实的心意呢?遗憾的是……她似乎并不愿意与我有过多的纠葛。”
裴璟南话语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或许沈姑娘只是一时忘记了往昔的情谊,殿下无需太过伤心。”
随从试图安慰,却被他打断:“罢了,这些都不重要。现在还有人在暗中盯着沈家,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必须清理干净。”
“是,属下遵命。”
民间关于裴右安悔婚的流言四处飞散,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茶馆酒肆,人们都在谈论此事。
“如果不是有宣平侯的庇护,这太子恐怕早就命丧黄泉,白白耽误了沈家姑娘这么多年。”
“沈姑娘真是难得的好女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声张。可惜这太子眼光太差,竟然会看上个民女。”
“宫墙内的事情哪是我们能猜透的?这样的太子,即使将来真的登基,又有谁敢真心为他效力?恐怕连自己的亲人都难得善终。”
谣言越传越烈,最终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
常以布衣之姿,混迹于市井的裴右安漫步在街道上,很快就被百姓们辨认出来。
面对他们或嘲弄、或冷漠的目光,裴右安疑惑不已。
往昔偶尔回到京城,迎接他的总是百姓们的笑脸,何时这风向竟变得如此莫测?
“看啊,就是她吧!害得沈家小姐有苦说不出,真是心肠狠毒,这样的人也能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