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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既尴尬又气愤,本想让沈璐曦出丑,结果反而让自己丢脸了。
她咬紧牙关说:“老奴只是按规矩办事,沈姑娘何必这样羞辱老奴呢!再说了,等晴柔姑娘嫁进来,哪儿还有你在这儿逞威风的机会!”
说完,她扭动着肥胖的腰身,转身就走。
云屏气得小脸铁青,还是觉得不解恨:“真是个仗势欺人的蠢奴才!我真该剥了她的皮,让她没脸面见人!”
“算了,反正我们也要离开了。”沈璐曦摇了摇头,往前走去。
这个地方乌烟瘴气,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云屏一边抹泪一边搀扶她上马车。
马车一路往西,来到了宣平侯府。
虽经十多年的时光,皇上曾下令整修,但一踏入这里,沈璐曦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空气中那刺鼻的血腥味,仿佛穿越了时间,扑面而来。
她眼眶泛红,绝美的小脸蛋上泪水纵横,一片冰凉。
当年沈家鲜血成河的惨景,她是亲眼目睹的。
如今物是人非,只留下空荡荡的宅院。
云屏不由得担忧起来,眼圈也红了:“小姐……”
“我没事。”沈璐曦抿着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吩咐人将她的物品一件件摆放整齐。
祠堂有人专门打扫,终年香火不断。
沈璐曦先去给父母上了柱香,泪珠滑落,声音沉重。
“父亲、母亲,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女儿此行一切安好,斩断孽缘,往后心宽海阔,再也不被困在那方方正正的院墙内,虚度余生!”
话落,她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
再站起身时,她清澈的眼眸中透出坚定和果断。
“小姐,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云屏忧心忡忡地说:“沈家满门忠烈牺牲,作为沈家唯一的后代,小姐如果去求皇上和太后,他们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只要你愿意,就算晴柔进了门,也只能做个妾,还是被你掌控在手里!”
云屏是太后派来的人,这几年来与她一同成长,情深意重,生怕她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程。
解除了与皇室储君的婚约,加之是在太子凭借军功迎娶晴柔之后,外人会怎么编排,可想而知。
沈璐曦日后的婚事,恐怕会异常艰难。
沈璐曦望着眼前宏伟的宫门,眼神深邃:“云屏,难道要我这高高的红墙之内,他们的甜蜜和谐之中,虚度我的一生吗?”
云屏没有回答,眼里满是心疼。
此时,太子正带着晴柔在御书房,皇上和皇后也在。
悠扬的音乐中,晴柔在大殿轻盈起舞。
她穿着一套奇异的服装,上衣紧贴着她曼妙的身形,下身的裙子翘起,下面是两条紧身
因此,相比起行事规矩的沈璐曦,她更加偏爱才情出众的晴柔。
皇帝也连连点头,赞许道:“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就在这时,宫中侍从匆忙来报:
“宣平侯府的小姐沈璐曦请求觐见!”
原本温馨和睦的氛围顿时变得冷清。
裴右安怒气冲冲地说:“她肯定是不甘心,来求父皇收回成亲的命令的!”
武德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认真地说:“这件事确实是你的不对在先,她有所不满也是情理之中,要好好安慰她,别让她心寒了。”
虽然他喜爱晴柔带来的这些新鲜玩意,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喜欢沈璐曦这个儿媳。
想当年,如果不是沈家全力支持,他恐怕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
若说功劳,满朝文武,没人能比得上沈家。
裴右安不服气地扭过头,心里坚定认为沈璐曦是个心胸狭窄又善于算计的女人。
皇后撇了撇嘴,对此也不太在意。
武德帝挥手示意,让人将沈璐曦传召入宫。
沈璐曦步入御书房,目光扫过众人,见到太子和晴柔都在,并不感到意外。
她目光在晴柔脸上稍作停留,随即迅速移开。
双膝跪地,恭敬地向皇帝皇后行礼。
皇帝见她手中捧着免死金牌,不禁皱起了眉头。
当年沈家遭遇不幸,只留下沈璐曦一个孤女,为安抚人心,他特赐免死金牌,并承诺日后沈璐曦持此令牌进宫,可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
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要用这令牌迫使他收回赐婚的圣旨吗?
皇帝心里左右为难,叹了一口气:“璐曦啊,我知道你心里不甘,但圣旨一旦下达,就无法改变了。”
裴右安急火攻心,脸上满是嘲弄,英俊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
“沈璐曦!我和晴柔的婚事,是我用战功换来的,父皇下旨,不是你能几句话就改变得了的!”
“你如果听话,等晴柔嫁入东宫后,我或许还能对你另眼相看。可你如此固执己见,心胸狭窄到容不下他人。竟然还敢跑到父皇面前闹,你让我心生厌恶!”
他声色俱厉,仿佛是在面对仇敌一般。
晴柔咬了咬嘴唇,轻轻扯了扯裴右安的衣角,怯怯地说:“殿下,如果沈姑娘不愿,我可以退让,不进东宫也没关系,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你知道的,名分我从不在意。”
裴右安紧握她的手,心疼道:“我绝不会让你受这份委屈!”
晴柔感动得泪光闪闪。
沈璐曦看着他们俩情意绵绵的模样,心里只觉讽刺。
自己苦苦等候了三年,最终竟成了笑话。
她低下眼帘。
皇后淡淡说道:“晴柔和太子的婚约,是皇上的旨意,金口玉言,不可更改。璐曦,你应该宽容大度些,将来太子怎么可能就你一个女人呢?”
沈璐曦回忆起这三年来,皇后因为年轻时随皇上征战而落下病根,多次病重,都是她不辞辛劳,通宵达旦地照料,甚至动用了江家的人脉,请来了名医。
现在回想,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她轻轻牵动嘴角,抬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淡然却坚定有力。
“臣女不敢妄想,今日前来,只想请问皇上,当年的承诺,还算数吗?”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